削藩?本王直接靖难 第55章

作者:一盒铁观音

  他跨出门槛时,却见廊下光影陡然一暗,像是谁猛地扯过一块黑布,将半边天遮了去。

  “怪了,今个天怎么黑得这般快?”他喃喃自语,以为是云层遮日。

  靴底碾过地面时,竟传来细碎的“咔嚓”声。

  他低头一看,青石板上竟结了层薄如蝉翼的白霜,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

  刚出门的族老们,连同他们腰间晃动的玉佩、鞋底擦地的声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雾气从墙角的石缝里渗出来,起初如炊烟般袅袅,转瞬便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棉絮,裹着一股混杂着腐叶与血腥的浊气。

  薛铜山手按剑柄,猛地抽剑出鞘,剑格上的墨晶石划破雾气,竟甩出几星暗红血珠,像有人在暗中泼洒了一碗陈年血酒。

  “哪个在装神弄鬼!”

  他暴喝一声,剑刃在空中划出银弧,却劈了个空,只斩断了几缕雾气。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凄厉的哭嚎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耳朵。

  薛铜山浑身一震。

  那分明是二十年前被他沉塘的发妻的声音!

  他猛地转头,只见浓雾中浮出半截腐烂的手腕,指甲缝里嵌着发黑的血垢,腕间还缠着一截褪色的红绳,正是当年发妻最爱的那根。

  紧接着,更多肢体从雾底“噗噗”钻出:没有头颅的躯干拖着肠子爬行,胸腔破洞的尸体咧着嘴狞笑,他们腐烂的衣服上还绣着薛家的族纹,面孔却已模糊成一团蠕动的蛆虫。

  “邪祟!”

  薛铜山挥剑劈砍,剑刃砍进腐尸时发出湿闷的“噗嗤”声,腥臭的浆液溅满他的衣襟。

  可那些被斩碎的肉块落地后又迅速聚合,断裂的颈椎骨“咯吱”作响着重新拼接,反而有更多腐尸从雾中涌出,像潮水般将他围住。

  一只长满尸斑的手突然攥住他的脚踝,冰冷黏腻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他狠命一脚踹开,却感觉脖颈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活时我都不怕,死了能奈我何!”他怒吼着挥剑斩断手臂,却听见身后传来骨头错位的“咔哒”声。

  浓雾突然散去一角,他看见自己的长子吊在房梁上,青紫色的脸晃荡着,腰间玉佩穗子扫过他的额头;三长老的舌头伸得老长,脚尖还在抽搐。

  而勒住他脖颈的,竟是一截腐烂的手臂,那手臂的主人睁着空洞的眼窝,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眼前阵阵发黑,双手胡乱在空中抓挠,指尖突然触到一片粗糙的麻布——是白绫!

  不知何时,庭院的房梁上竟挂满了白色的缎带,在雾气中像一条条垂落的毒蛇。

  他下意识拽住最近的一条白绫,拼命想往上爬,以为能挣脱脚下的腐尸。可他越是用力,脖颈的缠绕就越紧,每爬一步,就有更多腐烂的手抓住他的腿,将他往下拖拽。

  “救……救命……”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视线模糊中,他看见薛家的族老、护卫、甚至扫地的仆妇,都将脖子套在白绫里,双脚徒劳地踢蹬着,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而他自己,正吊在正堂最高的那根横梁上,脚下是无数仰着腐烂面孔的尸体,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汇成同一句诅咒:“还我命来……”

  冰冷的白绫深深勒进他的皮肉,意识渐渐涣散。

  他最后望了一眼庭院角落的日晷——指针分明停在申时三刻,日头好端端地挂在西天,哪里有半分暮色?

第77章 恐吓

  梆!

  梆!

  梆!

  更漏敲过三更,秦府内院的风带着桂花香拂过窗棂,却吹不散厢房里沉滞的熏香。

  秦文锦在半梦半醒间蹙眉——睡前明明点了助眠的安神香,此刻鼻尖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像陈年血酒泼在宣纸上的味道。

  “啊!!!”

  尖叫撕裂了子夜的寂静。

  秦文锦猛地坐起,锦被滑落至腰间,露出月白色寝衣下惊起的粟粒。

  她枕边赫然放着一颗头颅,发丝浸着水珠般的寒意,垂落在她枕边的芙蓉锦缎上。

  那半睁的眼睛里凝着未散的恐惧,正是昨日青石板上躺着的秦伯川。

  “鬼,鬼……”

  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指尖触到的却不是活人肌肤,而是冰冷黏腻的尸蜡。

  头颅突然顺着锦被滚落,在她膝头磕出闷响。

  秦文锦猛地掀开被褥,只见绛红色的锦缎下,十一颗头颅如同刚从冰窖里取出的西瓜,整齐地排列在丝绵褥子上。有的嘴角咧着僵硬的笑,有的舌头伸出半截,十二双眼睛从不同角度盯着她,眼白在烛火下泛着青白。

  “呕——”

  她捂住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此刻秦伯川的头颅正歪在她脚踝处,断裂的脖颈截面上,暗红的血渍已浸透了她的寝衣下摆。

  “来人!来人啊!”

  她连滚带爬地翻下软榻,锦鞋甩飞在地上,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

  十二颗头颅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的动作在被褥里滚动,发丝拖过锦缎发出“沙沙”的声响。当她退到屏风旁时,秦伯川的头颅突然“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天灵盖磕出裂纹,一颗浑浊的眼球竟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骨碌碌停在她脚边。

  “啊——!”

  秦文锦再次尖叫,花钿从鬓边脱落,砸在头颅的额角上。

  她往日里精心保养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唯有双手死死抓着屏风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家主!家主!”

  侍女撞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齐齐抽了口冷气。

  平日里在族中议事时不怒自威的家主,此刻像片落叶般瘫坐在地上,寝衣凌乱地缠在腰间,长发披散着遮住半张脸。

  十二颗头颅散落在床榻与地面之间,有的枕着绣鞋,有的顶着帷帐流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尸臭。

  “快!快把这些东西弄走!”

  秦文锦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破锣。她指着地上的头颅,身体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屏风上绣的“凤凰于飞”都跟着晃荡。

  一个胆大的侍女上前想搬动秦伯川的头颅,指尖刚触到发丝,那头颅突然“咔哒”转动,空洞的眼窝直直看向他,吓得她“嗷”地一声跌坐在地。

  直到秦婉姝带着大群护卫,拨开人群冲进来。

  她看到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又看到满地的头颅,脸色瞬间煞白,却强忍着恶心蹲下身。

  “娘,是女儿不好,没守好您……”

  她伸手想去扶,却被秦文锦一把推开。

  “别碰我!”秦文锦像受惊的野兽般缩回角落,指着床榻上的头颅,“它们……它们会动!”

  话音未落,一颗头颅突然从床上滚下,正好停在她脚边,断裂的脖颈对着她,截面上渗出的黑血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图案。

  更夫敲过四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厢房里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秦婉姝咬着牙,解下腰间的锦带蒙住头颅的眼睛,又让护卫们用厚布将十二颗头颅一一裹好。

  当最后一块血迹被仆妇用艾草水擦净时,秦文锦仍缩在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喃喃自语:“是他……肯定是他……”

  不仅仅是秦文锦,其他六家家主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只不过他们没有秦文锦被吓那么惨。

  当天光大亮,外出收集消息的族人,带回薛家数百口人全部悬梁自尽的消息后,六家家主的脸色,并不比现在的秦文锦好多少。

  对方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杀他们易如反掌。

  “更衣!去王府!”

  秦文锦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声音发颤的说道。

  镜中映出的女人双眼赤红,发髻散乱,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里还有一点平日的威严。

  未到午时,炽阳已攀上檐角。

  七辆形制迥异的华贵马车依次碾过青石板路,从七大家族府邸鱼贯而出。

  为首的秦府马车覆着墨色锦缎,紧随其后的郭家马车以紫檀木打造,孙家的马车镶金挂玉,吕家马车通体髹朱红漆,孟家马车垂着月白帷幔,赵家马车青玉轮毂裹着金边,车行时鬃毛流苏簌簌摇曳。

  最后林家的马车亦随队而行,乌木车厢上残留的白绸尚未撤去。

  七辆马车在唐王府朱漆门前停定,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骤然止息。

  秦文锦率先掀帘下车,黑色锦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温软雪白,她目光扫过其余五家家主——吕家主扶着车辕的手指泛白,锦缎袖口下青筋隐现。孙家主飞快转动着紫玉扳指,目如利刃,郭家主攥着腰间玉带,指节将翡翠蹀躞压得生疼。孟家主捋着胡须的手顿在半空,银线绣的云纹广袖微微发颤。赵家主卸下车帘的动作格外用力,铜环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灰鸽。林家主面无表情,双手拢袖,淡然而立。

  七人彼此对视时,晨雾般的惶惑在目光中交织,谁也没开口,只各自朝身后护卫递了个眼色。

  秦文锦的贴身护卫上前半步,手按刀柄却被她微微摇头制止。孟家主的护卫刚想解下背上长弓,便见主人沉声道“不必”。

  七人身后,原本随车的数十名甲士皆立在原地,唯有七名最得力的亲卫按剑随行,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回声竟比心跳还要沉缓。

  “咯吱——“

  一声老旧木门的呻吟划破沉寂,朱红大门未待七人叩响便自内缓缓裂开。

  门轴转动时扬起细尘,四个花甲之年的老兵立在门口,玄色劲装洗得发白,肩甲上的铜泡钉磨得只剩斑驳痕迹,腰间佩刀的鲛鱼皮刀鞘也裂了缝。

  秦文锦认得那是老唐王帐下“玄甲营”的制式佩刀,刀柄缠的还是三十年前惯用的青竹篾。

  “怎么把这群老东西找来了,莫非想秋后算账?”

  七人全都心头一惊。

  这些年,这群王府亲兵可没少被他们收拾,一个个生活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对他们肯定恨之入骨。

  只是想到那个未知之人的手段,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踏过门槛时,当鞋底碾过砖缝里新生的青苔,他们才惊觉这王府正门竟已许久未开。

  当最后一道门缝在身后合拢,殿内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一个缺耳老兵抬手引向殿宇深处,嗓音像磨砂过的铁片。

  “诸位里面请,我家殿下在承运殿等候多时!”

第78章 规矩

  “他们真的会乖乖过来吗?”

  坐在藩王宝座上的李珩澈,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八大家族的人,长久以来给了他太多的心理阴影,此时想到要对付八个可以决定他生死的人,心里难免有压力。

  如果不是李珩霄就坐在边上,他早就吓的躲起来了。

  “只要他们怕死,就一定会过来。”李珩霄淡淡道。

  如果不是没办法在这里久留,他根本懒得使用这些小手段,早就把八大家族屠一遍了,顶多后面收拾的时候麻烦一点,但却可以一劳永逸。

  如今他还需要八大家族和李珩澈一起,维持唐州的稳定。

  不对,现在应该是七大家族,薛家属于杀鸡儆猴,同时也帮李珩澈报仇。

  这边话音未落,负责传递消息的老兵就跑了进来。

  “两位殿下,七大家族的人来了!”

  “都有什么人?”

  李珩澈豁然起身,担忧道。

  他是真害怕,八大家族的人领上数千兵马,将整个王府团团包围。

  就凭他刚刚招回来的上百老兵,根本抵挡不住。

  他父亲的亲兵,自然不可能只有百人,正常藩王亲卫最低都有三千人的编制,来到藩地以后肯定还要扩编。

  只不过这几年王府衰败的厉害,无钱供养,这些亲兵死的死,跑的跑,剩下的要么畏惧八大家族不敢来,要么有伤病在身想来也来不了,最终只有这百名花甲老兵。

  “只有七大家族的家主,以及一名随身护卫!”

  “七大家族?”

  此时李珩澈才反应过来,怎么少了一个。

  “没来的是哪个?”

  “是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