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盒铁观音
没人留意李珩澈身侧的李珩霄。
他穿着朴素青衣,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清冽,众人却只当他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厮。
毕竟在这王府之中,只有低等的小厮他们才不认识。
“你这狗……”
就在马三手掌即将按上李珩澈肩头的瞬间,李珩霄忽然抬臂。
日光下,他袖口猛地甩出一道白练——快得像盛夏骤雨前的闪电,“嗖”地绕着马三粗短的脖颈转了一圈,又毒蛇般缩回袖中。
“噗通”一声闷响,马三的身子还维持着前冲的姿势,那颗剃得溜光的脑袋却“咕噜噜”滚到李珩澈脚边。
断口处血如泉涌,染红了金砖上的云纹,而那颗脑袋的眼皮还在跳动,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骂着“狗娘养的”。
前一刻还在哄笑的护卫们僵在原地,举到一半的酒碗“哐当”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裤脚都毫无察觉。
勾栏女们的笑声卡在喉咙里,绢子从指间滑落,眼睁睁看着那颗脑袋在日光下滚动,瞳孔里映着断口处尚未凝固的血丝。
满殿只余下梁上燕子的呢喃,与金砖上渐渐蔓延的血泊一起,将正午的喧嚣冻成死一般的寂静。
“有没有看着顺眼的?”李珩霄淡淡道。
“啊?!”
李珩澈还没搞清楚状况。
“那就是没有了。”
话音未落,李珩霄袖口白光骤然炸裂。
刚才那道白芒再度出现,如活物般在大殿内飞窜。
噗噗!
阳光被利刃切割成碎片,一声声闷响接连不断,持着兵器的护卫们甚至来不及举起刀,脖颈处已绽开猩红的裂口。
咣当!滚圆的头颅撞在铜鹤香炉上,骨碌碌滚到雕花案几下,睁着的眼睛还映着同伴倒下的身影。
“啊……饶……”
有护卫刚从喉咙里挤出半声求饶,白光已如影随形,将他后半句话斩成了血沫。
转瞬间,白色的墙壁被飞溅的血染红,十多名护卫横七竖八倒在血泊里,唯有断口处的抽搐还证明他们曾是活物。
“啊~!!”
死寂持续了三息,角落里的勾栏女们才像被戳破的陶罐,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个穿粉裙的女子直接瘫软在地,温热的尿液顺着裙摆渗湿了砖缝,骚臭味混着血腥气冲上鼻尖。
“聒噪!”
李珩霄皱眉瞥了她们一眼,眸光冷得像腊月寒冰。
话音落下的瞬间,尖叫声戛然而止。
女人们捂着嘴往后缩,粉白的脸涨成青紫色,有个年龄稍小的女子眼睛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发髻上的银簪掉在血水里,叮当作响。
殿外蝉鸣正躁,透过敞开的殿门钻进来,衬得室内比乱葬岗还要死寂。唯有血水流过金砖沟壑的细微声响,像某种令人牙酸的吞咽。
“你们几个把这里打扫一下。”
“……”
此时勾栏女们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心里装的只有恐惧。
“没听吗?”
李珩霄眉头微皱。
“嗯嗯嗯!”
身体的反应超过了意识,还清醒的几女,浑身一个激灵,拼命的点头。
“走。”
李珩霄转身出了前殿。
“啊?!”
李珩澈愣了一下。
等李珩霄快要走远,他才从满地脑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追了上去。
说来奇怪,乍一看到这么多死人,他居然没有太大的不适。
接下来李珩霄带着李珩澈一路杀穿整个王府,除了几个从来没有欺辱过李珩澈的小厮活了下来外,其他的护卫总管,全部枭首,尸体丢的到处都是。
至于太王妃,当初在李珩澈大哥反抗世家失败后,为了避免受辱,早就选择了自缢,还有他的一个姐姐也是。
“是哪个家族逼迫?”
“是薛家!”
李珩澈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仇恨之色。
那些下人的羞辱,只是让他觉得愤怒和难堪,未有对薛家,是无法抹去的仇恨。
“我知道了。”
说完,李珩霄叫来了一个小厮,让他架上马车,把八大家族子弟的人头挑选出来,给八大家族送过去。
除了少数干粗活的下人,王府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八大家族的子弟。
当然,都是庶出或者旁系,再不济也是家生子。
最终人头足足拉了满满一车。
同时他让小厮给各家族传消息,让他们即刻过来拜见唐王。
“霄哥,那些家族真会来吗?就算来,估计也会带大量私兵,不会有危险吧?”
虽然李珩霄展现出了非凡的手段,但对付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加在一起也就两三百人。
八大家族若来,那肯定是千军万马,李珩澈实在是很难有信心。
“无论他们怎么来,结果都一样。我既然答应你,就肯定会帮你摆平,让他们乖乖地听话!”
“他们要是不听呢?”
“本王会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
第76章 八大家族
八月。
唐州的暑气尚未消褪,锦州城的青石板却已染上几分萧索。
秦家祖宅的前庭桂树开了头茬花,细碎的金黄落了满地,却无人有闲情捡拾。墙角的更夫棚里,护院们正摩挲着腰间的环首刀,刀鞘上刻着的锦江浪花纹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娘!出大事了!”
秦婉姝撞开母亲厢房的雕花槅门时,裙角扫翻了廊下的青瓷痰盂,脆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雨燕。
月白色的襦裙下摆沾着些泥星,发间那支点翠嵌珠的步摇歪斜欲坠,每走一步,鬓边碎发都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
秦文锦斜倚在铺着丝绸鸳鸯褥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通透的翡翠护甲。
听闻声响,她只缓缓掀开眼帘,眼尾那颗被唐州仕女效仿的朱砂痣,在烛火下像一滴凝而未落的血。
“慌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午后小憩后的慵懒,任由身侧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继续揉肩。这是她从嘉州买来的“侍墨”,专选眉目清秀的少年,按唐州特有的手法按压肩井穴。
四十二岁的秦文锦保养得如同沧澜江岸边熟透的荔枝,蜜色肌肤在蜀锦的映衬下泛着莹润光泽。
听着女儿断断续续的叙述,直到“丢了几颗人头”传入耳中,她才用翡翠护甲轻叩榻边的斑竹小几:“人头?”
柳叶眉挑起半寸,语气里听不出波澜。
自朝廷开始削藩,天下就有了乱象,到处都在死人,几颗人头实在算不得什么。
“还留了话,”秦婉姝凑近母亲耳畔,压低声音说道:“那小厮说……让您去唐王府拜见唐王。”
“唐王?”
秦文锦陡然睁眼,瞳孔里闪过冷冽的精芒。
她撑着软榻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藕荷色里衣,领口处绣着的金线随着动作绷出利落弧线。
方才的慵懒瞬间敛去,倒像是换了个人。
“人头是谁的?莫不是……”
“正是安插在唐王府的子弟!秦仲垚、秦伯川……”
秦文锦沉默片刻,挥手让侍墨退至屏风后,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八月的清风卷着桂花香扑来,隐隐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
“就凭唐王府那个小胖子,哪来的人手做这等事?”
秦文锦盯着庭院里摇曳的羊角灯笼,灯影里仿佛映着二十年前,她从母亲手中接过家主令的景象,
那时唐州尚算太平,秦家靠经营井盐与丝绸富甲一方,为了获得朝廷特供,她们和王府的关系还不错。
“我已让‘江豚’去查了。”
秦婉姝口中的“江豚”,是秦家豢养的暗卫,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做得好。”
秦文锦点了点头。
“娘,你说会不会是朝廷……?”
“不可能!”
秦文锦打断她,随手摘下鬓边珍珠钗,在妆台香灰里划出道道痕迹,“朝廷需要我们稳住唐州局面,真把人逼急了,咱们开了城门投效‘那位’,朝廷岂不是断了后路?”
母女俩说话间已行至前庭。
青石板上用石灰粉画了十二个圆圈,圈内整齐摆放着十二颗头颅。
秦文锦蹲下身,用翡翠护甲挑起一缕死者散乱的头发。
她认出那颗头颅,正是她的远房侄子秦伯川,半月前还特意送来唐王府里的新鲜荔枝,如今双眼圆睁,瞳孔里凝着未散的恐惧,脖颈切口平滑如镜,连唐州最锋利的“唐刀”都难有此等利落。
“家主,”验尸的老大夫躬身禀报,指尖沾着的艾草膏掩不住血腥味,“这切口平滑得像用冰棱切割,绝非寻常兵刃。您看这颗……”他指着一颗头颅微张的嘴,“舌尖被咬断,死时定是见了极恐怖的景象,似是中了邪术。”
秦文锦起身拍了拍裙上的灰。
“先将头颅收进冰窖,”她吩咐管家,“等寻到尸体,一并收回。给各家眷发五倍抚恤金,再送两匹云锦——秦家在唐州立足百年,不能寒了死者家人的心。”
话音未落,负责打探的暗卫赶了回来,单膝跪地时,斗篷上的露水洒在青石板上:“家主!大小姐!属下刚刚打探到,不止咱们秦家,另外七家安插在唐王府的人……头颅也全被送了回去!”
“你说什么?”
秦文锦扶着廊柱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木里。
七大家族加秦家,足有两三百人!
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立刻传讯,”她的声音冷如深潭,“命族老、各房管事,半个时辰内到祠堂议事。告诉他们——”
暗卫垂首待命,只听家主一字一顿道:
“带上防身兵刃,再将库房里藏的‘震天雷’抬出来。”
此刻秦府之外,锦州城的各条街巷里,另外七座朱门大宅中,相同的情景正在上演。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除了薛家!
薛家大宅的议事厅里,家主薛铜山将茶盏重重一磕,杯底与案几碰撞出脆响。
“都记住了,其他家族没有动手前,咱们薛家绝不可轻举妄动。”
族老们躬身应诺,鱼贯走出厅门。
薛铜山落在最后,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日头正斜,照在庭院青砖上亮得晃眼,檐角铁马在微风里叮咚作响,本该是申时刚过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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