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盒铁观音
不管那秘密是什么,只要能让李珩霄如鲠在喉,扶持这么个傀儡,倒也值得。
随后凌云老祖又用同样的方法收服了燕王,让两人派出使者和朝廷联合,共同对抗李珩霄。
至于为什么不去京都笼罩皇帝,自然是因为那里,有他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不知道李珩霄会不会前往京都,要是能和那个存在起冲突,那就再好不过了,或许都不需要本尊出手!嘿嘿!”
第187章 天子震怒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缠绕着鎏金铜鹤的羽翼,承平帝正捻着朱笔批阅奏折,笔尖在黄绫奏章上落下沉稳的墨痕。
窗外天光正好,檐角的风铃偶尔送来几声清响,一派国泰民安的静谧。
“陛下,八百里急报!”
殿外太监的声音陡然刺破平静,带着非同寻常的急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殿门口。
承平帝笔尖微顿,嘴角先自漾起一抹笑意。
前几次从战场传来的奏报,皆是捷报频传,如今算算时日,正是决战收尾之际。
“呈上来吧,定是敬元那边传来了平定叛乱的喜讯。”他放下朱笔,语气轻快道。
内侍双手捧着染了尘土的奏章上前,那明黄的封皮上,竟洇着几块暗红的渍痕,像是干涸的血。
承平帝心头莫名一跳,伸手接过时,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不平的褶皱,那触感竟有些刺骨。
他缓缓展开奏章,目光刚落在开头几行,脸上的笑意便瞬间僵住。
墨迹与血渍交织的“大军溃败”四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眼里,而下一行“魏王力战殉国”,更是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劈得像断裂的琴弦,双手剧烈颤抖着,将那卷奏章攥得变了形,“不可能!绝不可能!”
敬元是他的亲弟弟啊!
是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喊着“皇兄”的孩子;是他登基后,惟一一个敢在御书房里与他争执国事的手足;是这冰冷皇宫里,他唯一能卸下防备、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亲人。
怎么会……怎么会殉国?
“是李珩霄……一定是他!”
承平帝赤红着双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是那个反贼!是他杀了敬元!”
巨大的悲恸与愤怒如海啸般袭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鎏金铜鹤、堆积的奏章都在瞬间扭曲、模糊。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随即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
殿内侍卫惊呼着扑上前,才堪堪接住他软倒的身体。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承平帝躺在龙榻上,望着帐顶绣着的金龙,眼神空洞得可怕。
“陛下,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需得静养……”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禀报。
“静养?”他低声重复,突然猛地坐起身,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朕的弟弟死了!朕的大军败了!静得住吗?!”
次日清晨的太和殿,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百官刚按品级站定,便见承平帝一身龙袍,脸色铁青地从屏风后走出。
他没有坐回龙椅,而是站在丹陛之上,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
“啪——”
一声脆响,龙椅扶手上的玉如意被他狠狠扫落在地,那温润剔透的美玉瞬间碎成数片,惊得满朝文武“唰”地跪倒一片,头颅紧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反了!都反了!”承平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双眼赤红如血,龙袍的下摆随着他剧烈的动作猎猎作响,“朕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五更起批阅奏折,夜半还在思虑民生!修四方水利,免三载赋税,哪一样不是为了这天下?哪一日敢有半分懈怠?!”
他一步步走下丹陛,龙靴碾过地上的碎玉,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蛮族叩关,兵临雁门关下时,是谁披甲上阵,守了三个月?是朕!”他猛地拔高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是朕带着禁军,用血肉之躯挡住了蛮族的铁蹄,保住了这万里河山!”
“朕给了他们什么?”他俯身,盯着阶下瑟瑟发抖的群臣,语气里满是嘲讽与不甘,“爵位、权力、俸禄一样不缺!让他们府里金银成山,让他们娇妻美妾环绕,让他们的子女世代荣华!”
突然,他一脚踹在旁边的三足铜炉上。
“哐当”
半人高的铜炉一声翻倒在地,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呛得人直咳嗽。
“可他们呢?!”他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疯狂地嘶吼,“秦王是朕的叔叔!燕王是朕的三哥!靖王是朕看着长大的侄儿!”
“他们血管里流的,是和朕一样的皇家血脉啊!”他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龙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剧烈晃动,映出他眼底密布的、疯狂的红血丝,“为什么要反朕?!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为什么?!”
整个大殿像死一般寂静。
承平帝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阶下瑟瑟发抖的群臣,心中更加恼怒。
“废物!一群废物!朝廷养你们这么多年,就养出了这等结果?!”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惊得殿外的乌鸦“嘎嘎”叫着,扑棱棱飞离了檐角。
不久后,朝廷百万大军被靖王击溃,魏王战死殉国,承平帝朝堂震怒,吓的百官不敢言语的消息,就像挣脱闸门的洪水,从皇城深处疯狂外泄。
“听说了……”
驿站的马夫,茶馆的说书人,就连深宅大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会在买菜时听到菜贩们的窃窃私语。
靖军实力的恐怖和强大,朝廷百万大军溃败的惨状,魏王尸首分离的凄凉,还有承平帝在朝堂上眦裂发指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被添油加醋地传遍街头巷尾。
更有消息从内宫传出,承平帝曾怒极攻心,昏死过去,太医院院判带着十几名御医彻夜守在养心殿,殿外的宫灯一夜未熄。
“天要变了……”
不知是谁在街角先说出这句话,像一颗火星落进了干燥的柴堆。
“大胆刁民!再敢胡言乱语……”
玄影司的校尉在街上横冲直撞,铁链拖地的声响吓得孩童啼哭不止,每日都有数十人被押进刑狱,可砍下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却挡不住消息像藤蔓般在坊间疯长。
如今朝廷精锐尽失,宗室砥柱魏王殉国,面对堪称无敌的靖军,承平帝明显已经无力对抗。
傻子都看得出来,靖王夺得天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
地宫深处的甬道漫长而幽深,仅靠两侧壁龛里跳动的幽蓝烛火照明,将承平帝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像一道踉跄的鬼影。
地砖上积着薄薄的尘埃,每一步踩下,都发出“哒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像是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霉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越往深处走,寒意便越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黑暗中探出来,无声地注视着这位狼狈的帝王。
地宫里的黑雾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浓郁,翻滚不休,如同活物般吞吐着阴冷的气息。黑雾深处,那道伟岸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一股足以压垮山河的磅礴威压,让承平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不带丝毫情绪,却让整个地宫都微微震颤。
承平帝猛地屈膝,却没有跪下,而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他抬起头,望着那道身影,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朕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烛火剧烈摇曳,映在他苍白而扭曲的脸上。
百万大军溃败、魏王殉国、天下离心……桩桩件件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将他最后一点帝王的尊严打碎在地。
可他不能输,更不能输给李珩霄那个逆贼!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泣血,仿佛要将灵魂都赌上,“只要能让朕保住这江山,只要能让李珩霄万劫不复……朕的命,朕的魂,这天下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黑雾翻涌得更急了,那道身影似乎微微前倾,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承平帝,让他如坠冰窟。可他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脖颈,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在这灭顶的绝境面前,所谓的帝王威仪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困兽犹斗的赌徒,要用一切去换取最后一线生机。
“本尊无能为力!”
第188章 深宫大院
“本尊无能为力!”
浓重如墨的黑雾在殿中翻涌,那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钻出来的,带着金属磨擦般的低沉质感,撞在承平帝耳中,震得他心头猛地一沉。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承平帝猛地拔高声音,龙袍下的手指死死攥着,指节泛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怒,“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亲口承诺过,只要朕依你所言,你便能助朕扫清一切障碍,你不是说你无所不能吗?!”
黑雾翻涌的速度慢了些,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本尊的本体仍被封印在地下,上次为你凝聚的八具分身,已是耗尽了近百年积攒的力量,已是极限。”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冷硬,“那靖王的实力不凡,分身对付不了他,便是再造八具,也不过是徒增消耗,毫无意义。”
这话倒是实情,对黑雾中的存在而言,每具分身都需抽取他本源的力量,上次那八具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若不是还惦记着大胤王朝绵延数百年的气运能助他破封,他断不会再与承平帝多费唇舌。
“不过……”黑雾忽然涌动得剧烈了些,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在打量着承平帝,“本尊虽不能再为你添助力,却能帮你除此大患。”那声音里多了几分笃定,“你只需想办法将靖王诱到京都,本尊便可亲自出手,取他性命。”
数千年筹谋,他的力量早已能覆盖京都百里之地,虽然依旧无法发挥全力,但也有两三成的力量,足以杀掉普通金丹修士。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施舍,“若是连引他来京都都做不到,你不如趁早降了。以靖王如今的势头,你主动交出玉玺,或许还能保一条性命,落个衣食无忧。”
在他眼中,这大胤的龙椅上坐谁都一样,不过是气运的宿主罢了。
只是他已经习惯,不想换来换去,白白消耗气运。
“绝不可能!”承平帝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语气里满是倨傲,“朕乃上天之子,万民之主,是这天下唯一的君王!让朕向靖王那叛臣贼子投降?简直是痴人说梦!朕宁愿以身殉国,也绝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目光落在那团黑雾上,原本还算清明的眼底渐渐漫上一层阴翳。
“把他引来……”
他低声重复着,声音轻得像梦呓,眼角的肌肉却在微微抽搐,那双往日里总带着几分威严的眸子,此刻竟翻涌出从未有过的、近乎扭曲的阴毒,像是淬了剧毒的冰棱,在烛火下闪着寒光。
……
仲夏的午后,日头正烈,后宫深处的一隅却难得地透着几分清幽。
几株老槐树亭亭如盖,浓密的枝叶交错着织成一张巨网,将毒辣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晃悠悠地跳。
“太妃娘娘,日头太毒了,奴婢扶您到树下乘会儿凉吧。”
侍女青禾的声音轻柔得像风拂过柳叶,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容太妃的手臂,那手腕枯瘦如柴,隔着一层薄薄的锦缎,都能摸到嶙峋的骨节。
“嗯。”容太妃应了一声,声音苍老沙哑,像是蒙了层灰。
她满头银发在斑驳的光影里泛着霜雪般的光泽,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曾经饱满的脸颊早已塌陷,松弛的皮肤堆叠在眼角,掩去了当年的风华。
被搀扶着坐到藤椅上时,她微微喘了口气,眼帘缓缓垂下,像是不胜疲惫,又像是在假寐。
风穿林而过,带来叶隙间的簌簌轻响,恍惚间,竟像是化作了孩童清脆的笑语。容太妃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前似乎真的浮现出那样的画面——雕梁画栋的宫殿里,穿着锦袄的小皇子正拽着她的裙摆,奶声奶气地喊“母妃”;梳着双丫髻的小公主则窝在她怀里,举着颗刚剥好的荔枝,甜甜地叫“母亲”。那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温热的气息,曾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暖。
可这暖,碎得比琉璃还快。
她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映着空荡荡的庭院,只有风吹叶动,再无半分人影。唇边慢慢牵起一抹苦涩,那笑意浅淡得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就被更深的怅然淹没。
“来世啊……”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卷走,“就做个寻常人家的妇人吧。”
不必每日对着朱墙枯坐,不必费心揣测圣意,不必在波谲云诡的争斗里如履薄冰。就守着一方小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着丈夫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看着儿女绕膝嬉闹,等到鬓角染霜时,能有满堂儿孙围在跟前,一声声叫着“娘”、“祖母”。
多好。
她曾是何等风光的皇贵妃,金尊玉贵,享尽荣华,可到头来,连自己的骨肉都护不住。那些外人艳羡的锦衣玉食、权势尊荣,剥开来看,内里全是冰冷的算计和淋漓的鲜血。
容太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椅扶手上的雕花,那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就像她心头那些伤疤,看似结了痂,一碰仍是剜心般的疼。
最疼的还是老大,那个连周岁都没熬过的孩子。
那时她还是新晋的贵妃,抱着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儿,只觉得此生圆满。可就在他满百日那天,一碗本该滋补的燕窝粥端进来,孩子吃完没半个时辰,就开始浑身抽搐,小脸紫得像熟透的桑葚。她抱着那渐渐变冷的小身子,眼睁睁看着太医们束手无策,听着他最后一声微弱的啼哭断在喉咙里,整个宫殿静得只剩下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
后来才知道,那碗粥里掺了慢性毒药,一点点渗进孩子骨血里,旁人瞧着是偶感风寒,实则早已被人算计得明明白白。
二儿子总算是养大了,眉眼像极了先皇,英气勃勃。成年那天,他捧着藩地的文书来辞行,跪在地上叩首时声音朗朗:“母妃放心,儿臣定会守好封疆,待他日功成,便回来侍奉您。”
她当时摸着他的头,千叮咛万嘱咐,只求他平安顺遂。
可那封加急的讣告还是在三年前送到了宫里——说是染了重疾,暴毙而亡。
她记得那天自己正在插花,白瓷瓶“哐当”摔在地上,水流了满地,就像她心里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来不是一句空话,是钝刀子割肉,一下下,割得她五脏六腑都成了碎末。
最让她念兹在兹、痛彻心扉的,还是那个最小的女儿。
那孩子自小性子温软,像株怯生生的兰草,总爱攥着她的衣角,用软糯的声音唤“母妃”。
及笄那年,许给了江南的世家公子,十里红妆从宫门铺出去,她站在角楼上看着那顶八抬大轿渐行渐远,手帕攥得湿透,心里又喜又涩——喜的是女儿寻得良人,涩的是从此山高水远,相见难再。
起初还有书信往来,女儿在信里说江南的烟雨,说夫家的和睦,说新做的衣裳有多合身。可不到两年,传回来的就不是信了,是一封染了泪渍的讣告。
“小公主嫁后染疾,缠绵病榻月余,终是药石罔效,于昨夜子时……”传信的太监声音越来越低,头几乎埋进了胸口。
容太妃当时正坐在窗前绣着女儿最爱吃的芙蓉糕纹样,听到这话,绣花针“噗”地扎进了指尖,血珠涌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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