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本王直接靖难 第111章

作者:一盒铁观音

  此战关乎天下兴亡,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午后的清风穿堂而过,卷起茶馆角落里的几片碎叶。

  啪!

  说书人吴先生把醒木往桌上一拍,一声脆响,将满堂的嘈杂压了下去。

  他捻着山羊胡,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你们可知?那魏王李敬元,可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奇才!年方二十八九便已臻武圣之境,一手‘裂江剑法’据说能断山截流!更别提随他出征的七位侯爵——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狠角色?”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镇北侯早年在关外单骑冲阵,斩过蛮族可汗;平西侯七岁从军,大小三百战未尝一败!这七位,个个用兵如神,自身武力更是深不可测!再加上那六十万大军,皆是京营精锐,披坚执锐,寻常乱兵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说是以一当十,都算屈了他们!”

  “就这阵容,南边的晋王联军拿什么挡?”吴先生得意地扫了眼台下,“老夫掐指一算,不出半月,晋地就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嘿,吴先生这话我可不爱听!”角落里一个穿短打的汉子“哐当”放下酒碗,酒液溅了满桌,“百年不遇?再天才,能比得上南边的靖王?”

  这话一出,满堂顿时安静下来。

  汉子梗着脖子道:“人家靖王才十六岁!前阵子在盘龙关,一剑斩了三个武圣!那穿神甲的武烈王,号称天下十大武圣,还不是被靖王一枪挑杀?南域剑圣单长林,成名三十年,结果呢?连靖王半剑都接不住,当场被劈成两半!”

  吴先生闻言也不恼,反而嘿嘿笑起来,捋着胡子道:“这位小哥说的是。靖王殿下那等人物,传言是仙人转世,天神下凡,身负……咳咳,身负大气运的。”他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眼神往门外瞟了瞟,压低声音,“此等人物,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角落里,一个老农模样的人缩着脖子,手里的粗瓷碗抖得叮当响,怯生生开口:“吴先生,咱都知道,朝廷这六十万大军看着是冲晋王去的,实则是冲着靖王殿下啊……您说,靖王他……能赢吗?”

  吴先生脸上的笑意淡了,端起茶碗抿了口,半晌才道:“此事难讲。”

  “为何难讲?”立刻有人追问,满堂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因为靖王能不能赢,不在靖王自己。”吴先生放下茶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在秦王,也在燕王。”

第162章 秦王燕王

  “这话怎么说?”

  “你们想啊——”吴先生环视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朝廷和晋王在南边死磕的时候,若是秦王从关中出兵,燕王自幽州南下,两头夹击,朝廷大军首尾不能相顾,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去碰靖王?可若是这两位按兵不动,坐看龙虎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那时候,靖王才真要和魏王的精锐对上,到了那一步,才谈得上谁胜谁负。”

  “这么说,晋王是必败无疑了?”有人追问道。

  吴先生重重点头,拿起醒木“啪”地一拍:“晋王必败无疑!”

  晋王府内,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却压不住殿内的怒火。晋王猛地将手中的青瓷瓶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碎片溅得满地都是——那可是他最爱的汝窑珍品。

  “岂有此理!”他额上青筋暴起,指着前来报信的心腹怒吼,“一群乡野村夫,懂个屁的军国大事!都觉得本王必败?好!好得很!”

  他在殿内踱了几步,猛地停住脚,眼中闪过狠厉:“本王偏要让他们看看,我晋军如何破了那六十万大军!这皇帝宝座,未必就轮不到本王来坐!”

  他转身对心腹厉声道:“去!立刻派人去山上,告诉那几位仙师,本王答应他们的条件——三座铜矿,五百童男童女,绝不食言!让他们即刻下山助战!”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秦王府书房,烛火摇曳。

  秦王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捏着密报,对身后的谋士沉声道:“魏王加七侯,六十万精锐……李敬承这是把家底全押上了。”

  “孤很想知道。”秦王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墙上的舆图上,指尖重重戳在大胤皇城的位置,“他敢拿天下当赌注,是觉得胜券在握,还是被靖王那小子逼得急了?”

  ……

  幽州的燕王宫,檐角的铁马在朔风中发出呜呜的低鸣,殿内的气氛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凝重几分。炭盆里的银骨炭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沉郁,连烛火都似被无形的压力逼得微微蜷缩,在金砖地面投下晃动的暗影。

  燕王猛地将手中密报掷在案上,宣纸与冰冷的紫檀木相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烛火又是一颤。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在深邃的瞳仁里化作玄冰般的凝重:“李敬承的心思比锅底还深,素来步步为营,怎会做意气用事的蠢事?”他指尖重重叩在案面,“朝廷最后的六十万精锐,他敢一股脑押在南边,分明是揣着必胜的底气!他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话音落,他猛地抬眼看向阶下,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射向单膝跪地的副将:“派出去的人呢?查了这么久,连点风声都探不到?”

  副将早已额头抵地,冰凉的地砖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肌肤,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声音发紧,带着难以掩饰的涩意:“回王爷,布置在皇城的眼线……前日已遭玄影司清剿,整个情报网几乎全毁,这几日再无消息传回。”他喉结滚动,艰难地续道,“如今皇城禁军换了大半,守城门的兵卒个个面生,眼神锐利如鹰,盘查得比铁桶还密。莫说传递消息,便是想混进城去,稍有行迹可疑,便会被当场拿下,根本无从下手。”

  “废物!”燕王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青铜酒樽被震得跳起半寸,琥珀色的酒液泼溅而出,在晋王先前派人送来的密信上晕开一大片深色污渍,将“共进退”三个字浸得模糊不清。

  他眼底戾气翻涌,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养了你们这群饭桶,连点有用的消息都查不到,留着何用?”

  副将身子剧烈一颤,死死低着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属下……属下已加派三倍人手,让他们扮作走卒、商贩、甚至乞丐,分批混入城中。只是皇城盘查实在太严,想要站稳脚跟、探出消息,还需些时日……”

  燕王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案上摩挲着那枚冰凉的玉佩,半晌才沉声道:“这世间没有凿不开的墙。”他语气陡然转厉,“本王再拨百万金银,让他们不惜代价买通关节!十日内,必须查到朝廷的底细!办不到,你便提着项上人头来见本王!”

  “属下遵命!誓死办妥!”副将叩首在地,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待副将躬身退下,殿门刚掩上,一名身着青衫的谋士便从侧室走出,拱手问道:“王爷,晋军又派使者前来催促,急盼我军出兵牵制朝廷兵力,是否……”

  燕王抬手打断他,走到墙边的舆图前,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急什么?”他冷笑一声,“让晋军先和魏王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谋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救是要救的。”燕王转过身,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但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大家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可心里的算盘,谁不清楚?如今是合作者,转头便是刀兵相向的对手。”他指尖重重戳在舆图上的“天下”二字,“等朝廷垮了,这江山,终究要我们几个藩王分。在此之前,能让对手多流点血,便是赚了。”

  “属下明白。”谋士躬身应道。

  “还有。”燕王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关中方向,“盯紧秦王府的动静。”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秦王这老小子素来隐忍,他不动,我们便按兵不动;他若敢抢先出手,咱们便紧随其后,绝不能让他占了先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谋士再次拱手,转身轻步退了出去。

  烛火在铜制灯盏里明明灭灭,将燕王专注的身影投映在铺开的巨大舆图上。他指尖按着秦岭的位置,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麻纸纹理,心中正盘算着晋军和朝廷军会以何种方式交战,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亲兵压低的通报:“殿下,宣州急报!”

  燕王抬眼时,眉头已不自觉蹙起。

  那亲兵推门而入,甲胄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单膝跪地双手递上密信:“是靖军动向,从宣州飞鸽传来的。”

  展开信纸的瞬间,燕王的指节微微收紧。待看完内容,他将信纸重重拍在案上,木质案几发出沉闷的响声。

  “靖军已占宣州城,正往青阳、蒙川两府扑去?”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目光扫过舆图上青阳府旁标注的粮仓、渔水府侧的水军码头,

  “按这速度,慢则十日,快则五六日便能吞下整个宣州。宣州距离遥远,消息传递需要不少时间,此刻……此刻恐怕宣州全境已落靖军之手。”

  “宣王还真是个废物!”燕王猛地起身,腰间玉带撞击着甲片发出脆响,“他人跑哪里去了?他手里不是还有三万亲兵吗?难道就这么把宣州拱手让人?”

  “回殿下,”亲兵头埋得更低,“宣王半月前就带着亲卫退进晋地了,如今……如今已投在晋王帐下听令。”

  “哼——”燕王发出一声冷笑,喉间带着浓重的鄙夷,“丧家之犬罢了。”他踱了两步,靴底碾过特制的金砖,“以前靖军啃下一州,少说要耗上一个月,如今连半月都用不了,这势头……”他停在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宣州地界,“简直是势如破竹!”

  “多派些人盯紧靖军!”他转身下令,语气不容置疑,“本王要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

  亲兵领命退下,大殿里重归寂静,只剩烛火跳跃的噼啪声。

  燕王的目光缓缓移向舆图边缘,落在宣州与晋地交界的那条蓝线——沧澜江。

  江水蜿蜒如带,将两州疆域清晰分隔。

  他记得卷宗里写过,沧澜江汛期时江面宽达数十丈,水流湍急,唯有三处古渡可通。

  指尖悬在沧澜江上空,燕王忽然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朝廷大军若能迅速拿下晋地,继续南下的话,那沧澜江便是绕不开的天险。

  他盯着那道蓝线,仿佛已听见江面上隐约传来的号角,看见对岸密密麻麻的旌旗。烛火在他眼中映出跳动的光影,心头那股预感越来越强烈。

  “或许这里,会有一场惊世大战!”

第163章 沧澜渡口

  幽州所在的北方还在寒风呼啸,宣州所在的南方已经是闷热的七月天。

  夏日的季风裹挟着湿热的水汽与隐约的硝烟,掠过联绵的丘陵与湍急的河道。

  蒙川府郊的靖军大营。

  营盘依地势而建,连绵数十里,黑旗上的“靖”字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中军大帐坐落于营地中央,四周甲士环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风穿过帐帘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凝重。

  帐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舆图铺满了整张案几,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道与军寨的位置,几枚代表军队的令牌正被陈田根用手指按着,停留在几处渡口的标记旁。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士的通报:“报——!”

  一名传令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因奔跑而微微发颤,却带着难掩的兴奋:“启禀总督!虎威营已攻占断云渡!”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兵几乎同时冲了进来,同样跪地高呼:“报!先锋营已攻占落星渡!”

  两则捷报接连响起,帐内原本紧绷的气氛似乎松动了一瞬,案后陈田根握着令牌的手指微微一顿。

  紧接着,第三道急促的通报声撞入耳膜:“报!磐石营已攻占望晋渡!”

  三道捷报,如同三声惊雷,在中军大帐内炸响。

  断云、落星、望晋三渡,皆是扼守沧澜江的关键节点,此刻尽入靖军之手。

  这也代表着,宣王原有的地盘,全部被靖军占领,同时获得沧澜江这条天险做为防线。进可攻退可守,更是能够直接威胁到晋地。

  “即刻传信梁总督,运送火炮,咱们要将沧澜江南岸打造成铜墙铁壁,绝不许任何人越过半步!”

  靖军数十万队伍,迅速荡平内乱,向沧澜江汇聚,海量的物资源源不断的送来,抬眼望去,岸边到处都是加固防御的民夫,还有巡逻的士兵。

  山雨欲来风满楼!

  靖军攻占宣州,并在沧澜江沿岸布下重兵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各方势力间激起层层涟漪。

  ……

  晋王府内。

  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本王不是说过,让你无论如何也要守到大战结束吗?现在倒好,仗还没开打,地盘他奶奶的就已经全丢光了!”

  晋王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粗口接连爆出,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失望。

  他本就对击败朝廷大军没多少底气,如今靖军在渡口囤积重兵,若是趁他与朝廷大军陷入酣战之时突然从背后捅刀子,发动偷袭,那他面临的压力将瞬间陡增,届时腹背受敌的局面想想都让人心头发紧。

  “靖军实力实在太过强大,我……我也没办法啊!”

  宣王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心里清楚,自己确实没尽全力,但靖军的实力远超预期也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他拼尽全力,最多也只能多撑几天罢了。可真要是那样,他麾下的兵力必然损失惨重,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寄人篱下的日子怕是连口热乎饭都难吃上,这般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做。

  “你呀!你呀!”

  晋王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摔东西,可目光扫过桌面,才发现能摔的早就被他前几次发怒时摔了个精光。

  他何尝不明白宣王的那点小心思,无非是想保存实力,留条后路。

  可明白归明白,他却无可奈何。

  一来,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二来,他眼下还得依靠宣王——无论是日后夺回宣州,还是宣王手里那支保存完好的精兵,对他而言都至关重要。

  说白了,宣王还有利用价值,现在绝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现在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晋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一屁股重重坐回宝座上,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依属下之见,不如给靖王修书一封,签订同盟条约。毕竟,朝廷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一位谋士上前一步,躬身献策。

  世间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靖军此刻攻打他们,其实捞不到多少实质好处,而晋王眼下最需要的,也无非是靖军暂不发难的承诺。

  “此计可行,立刻去办!”晋王向来雷厉风行,此刻更是没有犹豫。

  朝廷大军已经在路上了,时间紧迫,根本容不得他再多做纠结。

  就在这时,又有人开口问道:“王爷,不知秦王和燕王那边有没有答应出兵?只要此二人肯出兵相助,眼下的危机便能迎刃而解!”

  “书信里倒是答应得好好的,说得天花乱坠,可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出兵多少,却是半个字都没提!”晋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看不明白那两人的心思?

  无非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着看他与朝廷大军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但就像面对宣王时一样,即便心里明镜似的,也只能暂时忍着。因为他还需要这两人的助力,暂时不能把关系彻底闹僵,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都怪该死的靖王!”

  一想起靖王李珩霄,晋王便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本就不算结实的案几竟被他生生拍得粉碎。

  若非李珩霄先前把李敬承彻底惹毛了,朝廷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将矛头对准自己……

  晋王越想越气,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就在这焦灼万分、愁云惨淡之际,一道急促而带着几分欣喜的通报声猛地划破了晋王府的沉闷:“王爷!悬月山的诸位仙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