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虽然少了些许飘逸灵动,可是如此霸道的刀法,要什么飘逸灵动?!
越知难连斩不断,一刀接着一刀。两人脚下的地面如同豆腐块一般发生剧烈的起伏,土浪滚滚,一道道刀芒纵横交错,越知难的刀法时而极快,如惊雷一闪,时而又极缓极沉,刀刃一寸寸推出时带着移山填海般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炸裂,轰隆声久久不绝于耳。
不论是那一种,都逼的韩朝青全无还手之力。
这边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任何人,一众官兵和共管地巡警早已赶至,心惊胆战,离着老远就不敢靠近,远处那动静,扬尘滚滚楼宇坍塌地面崩裂,这他妈的,是人?!
韩朝青被越知难逼得心头火起,忽然伸手一扯,远处十多名官兵哭爹喊娘地飞了起来,朝着越知难飞掷过去。越知难一皱眉,没有出刀,而是伸手左右一拍两下,将飞过来的人打飞出去,一个个落入湖中,剩下的官兵巡警简直是要屁滚尿流,扭头就跑,这他妈的观战都有生命危险!
韩朝青趁此机会,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步后撤数丈之远,脚下站定,气机下沉,庭院废墟之中,阴影在每一处的角落里悄然延长复加深,风从四面八方盘旋生起。
他双掌一分,掌下空气仿佛都凝聚而起。
韩朝青的双手居然摆出抚琴的姿势。
七弦御针手,何谓七弦?
琴有文武七弦。
越知难嘴角翘起,像是一只在戏弄老鼠的猫。她将长刀拖地而行,朝着韩朝青从容不迫地缓缓走去,一身九境大宗师的跋扈气焰居然无止境一般节节高攀。而在她对面,韩朝青居然一反常态地闭上眼睛,神色沉静,仿佛是真的在抚琴。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右手手指在一根无形琴弦上轻轻一摘。
琴声动。
此曲名为酒狂。
世事奔忙,谁弱谁强,行我疏狂狂醉狂。百年呵三万六千场,浩歌呵天地何鸿荒!
空气颤动,琴音豁然如潮,然而在琴声的背后,又有尖锐的破空声正好被琴曲中的每一个强音掩盖住。越知难眯起眼,前方空气剧烈扭曲,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细线一闪而过,只是被越知难身体内绽放而出的气劲挡住,但那之后,伴随着魏巍如潮水的琴声,千百道如丝如针的细小气机穿空而来。
韩朝青双手齐动,白发疏狂,指法进进退退复进退,琴声越发急促狂放。
千百之后又是千百,乱针三千。
越知难在琴声中逆流而上,低声道:“聒——噪!”
越知难双手扣住刀刃,长刀从地面上掠起,恰如瀑展长霓,一道倒卷的洪流冲天起,韩朝青面前骤然间锋芒满溢,如挂瀑布!
韩朝青双手一撮一滚。
七弦炸裂!
举世皆醉,我岂独醒,三杯一斗,撞破愁城!
双方气机对撞,轰然作响,犹如一道天劫大雷直落人间,无数破碎罡气弥散呈现出浮云散雪之状,韩朝青周围一丈之内土石纷纷爆开,碎石泥土一齐被巨大的力量冲上高空,陆地生龙卷!
越知难长刀挥卷,汹涌的狂风卷起泥石,远处湖泊水流居然有灵一般腾起,先前落入湖中的众人躺在湖底,若是还没有昏迷,那也早已惊骇到已然失声,因为在他们面前——
整片湖泊都升上天空,一道长长水龙裹挟着土石在越知难头顶盘旋,张牙舞爪,摇头晃脑,紫电森然!越知难一脚往前踏出,浑身气势冲上顶点,气贯长虹!
难以想象的力道顺着她这一跺脚而传递至脚下地面,土地顿时被这一脚“踩”出一个巨大凹陷,中心处轰隆隆下沉,周围一圈则轰然暴起,翻天覆地般的声响中,越知难一刀劈下。
斩龙足!!
那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威势,一刀之下,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刀光横扫而去,所向披靡,前方的一切都在崩塌破碎。
越知难持刀而立。
身前无人。
在她前方,足足百米,一道笔直裂痕,直接冲出庭院,将外面的街道也随之撕开,接着轰隆一声,街道对面,一片高墙坍塌下来,那是一家洋人开的银行,只是这一刀之后,隔着百米距离,银行建筑的整个外墙都崩塌了。
九境是个人武力站在世间顶点的一批人,全力之下,堪称是人形的舰炮。
越知难只是眯眼看着地上,裂缝中间赫然是一大片的血迹,但却没有尸体。
跑了。
她“呵”地冷笑出声,往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左手按住自己的腹部,摸了一把,同样是满手的血红。越知难如抽丝剥茧,以气机牵引,从自己的腹中抽出一根细针,吐出一口浊气道:“还真能伤到我。”
韩朝青的七弦御针手,果然是防不胜防,怪不得被称作天下最能杀人。
越知难旋即又哈哈大笑:“不过交代得有点快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后话
“我还是搞不懂.......你最后为什么要认输?”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顾时雪回家之后便卧床不起,实在是伤筋动骨,但好在这次没有骨折,就是想卧床休息一会儿,也好让自己稍微偷个懒。到了下午,唐娟又来看她,问出这个问题。
顾时雪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没力气了嘛,再打不是留着被揍,那多没面子。”
唐娟坐在床沿上,气鼓鼓地道:“可是三局两胜本来就是人家的胡扯啊,应该是一局定胜负的,武馆那就叫输不起!输了之后还耍赖,这种最讨厌了。要是我就和他们刚,让他们哑口无言,逼他们承认是你赢了!本来就是嘛!”
顾时雪点头笑道:“有柴伯伯撑腰,还有你们,想要逼他们低头不难。不过别人输了,口服心不服,还要暗暗记恨我,这是小胜。以退为进,这才是大胜。”
顾时雪眉飞色舞:“而且那个齐夏不是也认输了,所以还是我赢!”
旁边的陆望在书桌上伸了个懒腰,心想这姑娘还挺得意的,这都快飘起来了。他然后收回爪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肉垫,下意识地抓了两下。之前顾时雪获胜之后,进度条又往前走了一截,陆望估计是这一战给齐夏打懵了,因此影响了他的后续剧情。
唐娟不屑道:“口上服气就够了,我管人家心不心服。”
顾时雪道:“你好霸道。”
唐娟眉飞色舞:“那是!”
唐娟目光又看向趴在书桌上的陆望,抬起手来撸了他两把,对顾时雪道:“说起来,我感觉这猫好聪明哦,是不是能听懂我的话啊?”
顾时雪笑道:“你可以自己试试看。”
唐娟于是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小猫咪~亲我一口好不好~”
顾时雪眼神一眯。
陆望的瞳孔也是缩了一下,立马站起,凝视着唐娟。唐娟大为惊喜,还真能听懂?于是伸出侧脸,满怀期待地等着猫猫的宠幸。陆望在书桌上摩了摩爪子,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起跳上去就是一个喵喵拳,然后重新落回书桌上,甩了甩尾巴,悠闲地趴下来。
唐娟懵了一下:“......诶?!”
陆望老神在在,对顾时雪道:“看到了吗,就得这样对付坏女人。”
顾时雪哈哈大笑:“打是亲骂是爱!的确是亲你了嘛!”
唐娟撅起嘴巴,老大的不爽:“坏猫。还是那只雪媚娘可爱。”
顾时雪笑了一阵子,看向唐娟,真心实意道:“其实,当时比武的场上,还是得谢谢你,没想到你真的能来。要不是你们替我加油,我肯定早就输了,心气一坠下去,再想拉回来就是难上加难。”
唐娟立马高兴起来,眼神发亮:“这么说胜利也有我的一半?”
顾时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唐娟立刻抬起手掌。顾时雪先是一愣,旋即会意过来,和唐娟“啪”地一个击掌。唐娟笑道:“我也是出了一番力呢~原本今天说要带他们过来看比武,他们都还不太乐意,不过之后我看他们倒是都还蛮开心的,你打得确实精彩!好多人还偷偷问我你的身份呢,我看啊,咱们顾时雪女侠......”说着伸手捏了一下顾时雪的小鼻子:“武艺高强,魅力超绝!一下子就把不少人给迷倒啦!就可惜你走得太快,不然好多人都想认识你一下呢,私底下和我打听个不停。”
顾时雪稍有些飘飘然,一双眼睛眯起,但嘴上却道:“我才不管他们。不想认识。”
唐娟身体往前倾了倾,忽然朝着顾时雪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这么说,我不一样咯?”
顾时雪一个激灵,脖子缩了缩,脸上浮起一层微红。唐娟哈哈大笑,就像是刚刚调戏过小娘子的恶少,顾时雪气的锤了她一拳:“你确实是不一样,你是臭流氓!”
唐娟笑眯眯道:“我看你还挺吃着一套的。”
“才没有!”顾时雪臭着一张脸:“坏女人!”
唐娟道:“你以后若是去打擂台,我便专门去给你加油鼓劲。”
旋即又有些担心:“不过我看你在台上都吐血了,是不是很疼啊?”
顾时雪道:“其实还好。回来之后服用了点药,又调息了一阵便觉得好多了。既然是习武,吃点苦总是要的。”
唐娟有些奇怪:“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说。”
唐娟道:“虽然我觉得习武看上去很厉害,可是除了这样打擂台,在如今,习武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顾时雪一阵沉默。
在许多武侠故事里,江湖上总会有一个大魔头,就等着一位武功高强的正义少侠去打败他,习武那是为了拯救苍生匡扶正义!可是如今的九夏呢?这个问题让顾时雪稍微有些迷茫。就好像她在擂台上说的,切磋武艺是为了自强,可是自强之后呢,自强又是为了什么?她想要救亡图存,想要强国.......习武,便能强国吗?
顾时雪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师父的那种感觉。
拔剑四顾心茫然。
书桌上的狸花猫抖了抖自己的毛,长长地“喵呜”了一声。顾时雪低头沉思片刻,眼中的光芒,逐渐凝聚起来。她重新振作起来,笑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功也是如此,世界上总有些时候,光是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遇到这种不和你讲道理的时候,武功就有用了。我就怕有一天,遇到这种事,却发现自己武功还不够高。”
顾时雪在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忘了和你说了,我之后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柴伯伯说要带我去苍山下面修炼,估摸着要一两个月,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来了却找不到我。”
......
南城。
“........这些给你,你去帮我送个饭,去牢房里,找到韩中宇和韩庭广。”
韩庭树将一口大饭盒交给眼前的小姑娘。让娜.诺伯勒,十六岁,九夏和艾尔瑞的混血儿,混迹在南城,和当初的顾时雪差不多,也是狗刨江湖,就是不知道一个混血儿为什么能混得这么惨。当然,让娜姑娘背后有没有什么故事,韩庭树其实并不关心,主要是看中她聪明伶俐,熟悉南城的大街小巷和各种阴沟角落,同时还是个会说艾尔瑞语言的混血儿.......以后可能会用得上。现在暂时没什么事情,就随便让她做些跑跑腿的工作。
“好勒,老板!”让娜接过饭盒,笑嘻嘻地跑了。韩庭树看着她远去,微微叹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但是没有点燃,咬着烟往回走,路上买了一份报纸,看见标题:《武林高手城中决战?》
韩庭树一笑,铁定是师娘的手笔。不过他上午没去观战,一来是避嫌,二来则是因为最近正忙着借钱的事情。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韩庭树正要摊开报纸仔细看一看内容,忽然注意到桌上正趴着一只壁虎。
那只壁虎看了他一眼,嘴里居然发出越知难的声音:“韩朝青被我重伤,暂时不知去向,他藏得很好,我一下子找不到他藏在何处,可能是往京城的方向潜逃了。我会试着去截杀他,但要是找不到也正常。你自己谨慎一些。”
传信壁虎。
也是来自西洋的合成兽,比起更为常见的传信鹦鹉,最大的优点在于隐蔽,另外,在一些短距离的传信上,其实做的也比鹦鹉出色。
韩庭树听完,默然不语,过了很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些许放松的神色。
与此同时,另一边,林东旋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担惊受怕。
越知难和李行舟的私交甚密,但江湖上确实不清楚此事的,这个天魔教教主忽然找上门来,林东旋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的是,那魔教教主,何以知道韩朝青在此地,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想不明白。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事情绝对捂不住,在陛下心中,韩朝青的分量可比他林东旋更重,所以韩朝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林东旋心如死灰,感觉自己多半是要掉脑袋了。
当天夜里,密信便传入龙城,清泰帝果然震怒。身为天子,皇帝的涵养很好,没有到处在书房里乱摔东西,但是一个不顺眼,就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拖出去砍了脑袋。
天魔教.......清泰帝咬牙切齿,惊怒交加。天魔教盘踞龙尾省,属于不是秘密的秘密,多年来一直和朝廷相安无事,现在突然发什么神经,难不成——是要造反?!清泰帝思虑许久,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毕竟有损皇家颜面,一定得捂着,就算天魔教大肆宣扬,也必须否认。
而后皇帝一边遣人去接应韩朝青,一边又颁下一道圣旨,命令龙尾省的总督全力缉拿天魔教教众。龙尾省总督领命,转头杀了一堆山贼土匪,上折子称“大破天魔教”“斩首贼寇无数”“贼人望风而逃”,此事因而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是后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京城事变
海沙帮,鲸蛟阁。
上回被燕长卿拆了之后,鲸蛟阁又很快重建起来,这地方毕竟是海沙帮的象征,沿河而建,四周风景宜人,柳岸成荫阁楼坐落其间,堂皇大气,却也和周围的景致相融,透着诗意的优雅。然而此时此刻,阁楼顶端的议事厅中,却像是盘桓着一股令人胆颤的低气压。
一老一少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两侧。齐夏如坐针毡,脑袋深深地低下去,不敢抬头,因为在场的那一位老人,就是海沙帮的帮主洪三泰。
齐夏其实早就知道帮主洪三泰有意将自己收为弟子,因而平日里待人接物,多少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但却没想到,他和这位在帮内积威已久的老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在他惨败之后。
洪三泰手中持着一根烟杆,烟丝在前方的烟斗中缓缓地阴烧,烟雾氤氲。老人咬着烟嘴,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口鼻之间有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飘出。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齐夏,过了片刻,将烟斗往桌上一磕:“不想说点什么?”
齐夏握紧拳头,将头埋得更低。洪三泰哈哈大笑,道:“以往你在帮派内横行跋扈,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没有理会。年轻人嘛,性子傲气一点不是坏事,再者你虽然惹事不少,可是有能耐去解决,不管是动拳头还是讲道理,总之能把事情摆平,这也是本事。”
“只是.......”洪三泰摇摇头,重新咬住烟嘴深吸一口,旋即缓缓一叹:“不过就是输了一场而已。你齐夏的心气,原来就这么脆弱?”
齐夏讷讷地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将拳头握得更紧。洪三泰呵了一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齐夏咬牙道:“帮主,我并非输在武功!”
洪三泰冷笑一声:“所以?”
齐夏又泄气下去。
习武之人,拼的是一口气,心气一坠,想要提起就尤为艰难,这便好比是针刺水袋,口子一开,内力的水流便源源不断地顺着小口子漏走了。
洪三泰身体往后一靠,烟斗在桌上轻敲两下:“你是输在心性。目中无人,所以才会在比武场上如此冒失莽撞,所以才会在输了之后,还想要出手偷袭。呵!然而对你打击最大的却还是后面的那番话对不对?顾时雪能拿得起放得下,能坦然说出,习武最重要的是自强不息,刀刀都戳在你的心口上,你意识到自己比起她来其实除了虚长几岁以外什么都不如,但是又不肯承认,是不是?”
说到这里,洪三泰眯起眼睛,十分危险地看过来。齐夏嘴唇嗫嚅了一下,正想要说点什么,但洪三泰猛然抬手一个巴掌!
啪!
打得齐夏整个人凌空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而后摔到地上。齐夏被这一掌打得有些懵了,捂着脸,没有马上从地上起来。洪三泰吐出一口恶气,怒道:“你以为老夫这辈子就是一帆风顺了?在当上帮主成为九境之前,我也失败过好几次,摔得比你更惨!可是哪一次不是重振旗鼓东山再起?!要成大事者,哪个不曾经历过一番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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