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这么一来,秦以川就觉得这个人稍微有点矫情。
于是他偏偏就懒得问。
贺文光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太妥当,下了车替他们拉开车门:“三位先上车吧,怎么说我们贺家也算东道主,几位替我们清理了鄢陵江的东西,我自然得好生道谢。”
荀言和邬子平都抬头去看秦以川,秦以川倒没有拒绝,他也有问题要问贺文光。
这车虽然不如迈巴赫,但是也算市场车里配置顶尖的了。贺文光开车很稳,他们折腾了一大圈,邬子平早就顶不住,上了车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秦以川和荀言都在闭目养神,车开了一路,连半句寒暄都没有。贺文光也不觉得尴尬,旁若无人地将车开进富县县城的核心地域,停在一家叫晨曦酒店的酒店门口。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大堂经理亲自来替贺文光开车门:“何总,您安排的都准备好了,几位客人是先去就餐,还是先回房间休息?”
贺文光回头看他们,邬子平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虽然他觉得应该没人听见,但还是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秦以川一看他的神情就懂了。
“既然都安排好了,就先去吃点东西,有些事儿,咱们边吃边聊也方便。”
贺文光的神情中露出几分微笑,大堂经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走到了稍显僻静的一侧通道,乘着电梯直接上了顶层。
这显然就是传说中的vvvip通道了。
富县虽然整体经济水平比较一般,这家晨曦酒店,其他楼层不知如何,但是这顶层,属实已经妥妥的是五星酒店的水平,四周都是落地窗,正中央的位置装修成了一个很有意境的空中花园的餐厅,贺文光引着三人落座,大堂经理在送上准备好的红酒的同时,已经通过对讲机通知服务员上菜。
贺文光亲自给他们倒了酒。
这酒的年份应当不错,冰镇之后,打开软木塞,立刻泛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邬子平的眼睛瞬间一亮。
但不是冲着价值不菲的红酒,而是冲着被服务员推过来的餐车,餐车上最显眼的就是一盘色泽诱人的澳洲大龙虾。
也不知道是富县靠海的原因,还是因为贺家出身渔民,这一餐的食材贵虽然贵,但是上来的大多是虾蟹海参这一类的水生生物,看着富贵逼人,但是秦以川和荀言却有些兴致缺缺。
原因无他,他俩都属于吃小龙虾都得殷红羽给剥壳的,这些东西,他们不会剥。
而且,作为土生土长几千年的内陆人,他们也的确对这些虾兵蟹将不太能提得起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文光看出来他们两人都不想上手,对大堂经理试了个眼色,大堂经理冲着对讲机吩咐了一句什么,没隔两分钟,就有两位穿着素色旗袍的长发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一左一右坐在秦以川和荀言身侧的空位置上,伸出纤纤素手替他们剥虾去蟹壳。
在女子坐下的一瞬间,荀言手里的筷子就停住了。
贺文光微笑着举杯,秦以川的眉头刚要蹙起来,就见身侧女子如画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乞求。
秦以川顿了顿,还是举起杯子。
这俩姑娘显然也是个打工人,秦以川要是真特别不给面子地让她们立刻就走,只怕出了这个门,她们马上就得失业。
荀言定定看了秦以川两秒,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
贺文光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也不介意,和秦以川隔空示意着敬了一杯酒,等两个女子将剔出来的海鲜分门别类地在精致的小盘子里摆放好,跟着大堂经理自觉地退下后,贺文光才开口:“秦先生,实不相瞒,我有一件事需要请您帮忙。您的规矩我都清楚,这张卡花了有三十万,算是我预先付您的定金,余下的,我会给您舟渡集团5%的股份,每年都可以参与集团的利润分红,具体数额不定,但是我保证,不会低于一百万。”
谈到钱的话,秦以川可就不困了。
秦以川:“这么丰厚的条件,贺先生想让我们做什么?”
贺文光又喝了一口红酒,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们贺家先人落葬的墓地,遭到了些破坏。”
秦以川和荀言视线相对,脑袋里都冒出来一个念头:贺家的祖坟被挖了?
秦以川:“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文光:“事情是三年之前发生的,但直到昨天,我们才得到消息。”
秦以川:“说具体些。”
贺文光:“几位既然是从陈荞陈老板那里来的,我也就不瞒着了,您应该都听说了我祖父的事儿,当年我祖父家贫,只靠打鱼为生,我父亲出生之后,他为了生计冒雨出船打鱼,却遇上了风浪,为了活下去,他将我的伯父,我父亲的孪生哥哥,献祭给了河神。”
秦以川:“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贺文光:“是真的,但是你们听到的,应该不是完整版。我祖父当初死里逃生,失去了一个儿子之后,神志日渐不清,他总是觉得,他的另一个儿子一直跟着他,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既监视他,也保护他,无论他到多么险峻的水域打鱼,都能安全地满载而归。就这样,他慢慢积累了一些家底,等我的父亲读书毕业之后,将这些存款交给我父亲去创业,从小作坊,一路做到如今舟渡集团的规模。”
秦以川:“然后呢?”
贺文光:“然后,在我出生的当天,我的祖父他生了重病,在抢救室的时候,停止了呼吸。”
邬子平:“不对吧?贺老先生不是前年才发出的讣告?”
贺文光:“问题就出在这里。当时医生分明已经确定祖父停止呼吸。要知道,那是最先进的医院,而不是条件落后的黑诊所,那么多专家会诊,不可能存在误诊的情况。但是就在我父亲将祖父送到殡仪馆,准备后事的时候,祖父却突然又恢复了呼吸和心跳。父亲立刻将祖父送回医院,经过再一次的急救之后,祖父康复了。”
秦以川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死而复生这种事……虽然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但是触发这种奇迹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古往今来这么多人,真正能实现的简直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听贺文光这语气,贺老先生的死而复生,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60章 死而复生的祖父
贺文光:“祖父康复之后,短时间内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说得好听些,是阿尔兹海默症,但是实际上,在我们家工作时间比较久的保姆曾经在闲聊中透露过,祖父那段时间,完全像是患了精神分裂症,性情大变,有些人认得,有些人却毫无印象,过去的爱好与技能也全部都被忘记了,他就像陌生人一样,在尝试着重新融入我们的家庭生活。”
秦以川:“虽然很玄乎,但是这症状听起来,很像是被夺舍了——躯体仍旧是旧的,可是里面的芯子,却换了一个人。”
贺文光:“秦先生果然敏锐得很。这场病在四个多月之后,才慢慢康复,祖父重新变成了一个神志清明的人,只是从性情到生活习惯都完全变了。我父亲当时担忧了好些时候,但是日久之后,发现祖父虽然性情变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动,也多少放了几分心,只是父子两人并不亲厚。从小到大,他们只能算得上点头之交,所以我从小和祖父也并没有怎么相处。”
贺文光:“之后我长大成人,祖父日渐衰老,两年前以92岁高龄寿终正寝。在祖父落葬之后,我的父亲出了一次车祸。”
贺文光说到这里就顿住了,邬子平边吃边听,原本还觉得这故事挺有意思,但是贺文光这么一停,给他留出了两分钟的琢磨时间,邬子平的脑子稍微转了一下弯,突然意识到贺文光说的这次车祸是什么意思,手一抖,叉子在盘子的边缘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邬子平:“您父亲……该不会也……”
贺文光的神色终于复杂了起来,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口喝尽:“没错。我祖父当年的经历,在我父亲出车祸后,又完完整整地重现了一遍。”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一次是奇迹,但是如果在一家人里重复出现两次,那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出不对劲了。
贺文光:“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原本一直很亲密,所以,哪怕他之后的变化并没有特别明显,我也能明显感觉出不对来。但是我没有声张过。对于这种事情,我就算因为有兰陵生的关系,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神鬼秘谈,可是我到底是个普通人,当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是会害怕。所以秦先生,我不惜花重金请您帮忙,就是想彻底处理这件事。”
秦以川:“你的心情,我大概能理解,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你的祖父是前年去世的,如果照你所说,你父亲也是在前面就出现车祸,然后变成了另一个人。那时候兰陵生还与你联系,你怎么不向他求助?”
贺文光:“因为我信不过他。兰陵生之所以和我保持联络,完全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当时如果能够证实我父亲实际上已经过世,他毕竟不是人类,没有了这层因果束缚,他必然会立刻离开,甚至难保不会反咬一口,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不想冒这种险,所以一直在暗中查探隐世高人的行踪,甚至考虑过寻求异控局的帮助。但是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半个字,对于舟渡集团的公司经营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我只能放弃这种高风险的想法。”
荀言:“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找上我们?”
贺文光:“第一,我相信陈荞。那个女人虽然不是人类,但她非常非常聪明,她能信任你们,一定有她的原因。至于第二点,我们家的人每年都会在固定时间进行体检,而我父亲今年的体检报告先送到了我手里,结果是,他患上了胰腺癌。你们也知道,胰腺癌的患病率与死亡率几乎是一比一,我父亲现在还没有表现出症状,但这种疾病,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邬子平:“你的意思是,你父亲的病如果治不好,下一个可能死而复生的,不就成了……”
贺文光:“没错,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独子。根据我的猜测,死而复生在每个人的身上只能出现一次,一旦我父亲因病而死,下一个可能会‘死而复生’的,就会变成我。”
秦以川和荀言一时都没有说话。
死而复生说来好听,但是说白了,再复生的那个,明摆着就已经不是本人,而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荀言:“那你们家的墓园,又是怎么回事?”
贺文光:“我父亲出事之后,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隐蔽,但还是很可能被对方察觉出什么。我父亲前两天问过我体检报告的事情,我害怕他知道自己的躯体命不久矣,会提前行动,找上我,所以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察觉出不对劲。之后就出现了墓园被盗挖的事情,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秦以川:“说实话,从你的描述里,大概能够猜得出来,这个先是占据你祖父的身体,之后又在你父亲那鸠占鹊巢的,大概率就是当年被你祖父献给河神的那个孩子。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魂魄,可以先后占据两具身体,还没有一点排异反应,安安稳稳生活这么多年的。我没有把握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贺文光:“只要秦先生肯接这个委托,就是付出再多一些代价,我也能接受。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我不能死。”
秦以川:“我会竭尽全力。如果你猜的都是真的,那这个人显然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的建议是,找机会让我们见一见你的父亲。”
贺文光:“这件事好办,明天晚上舟渡集团在泰丰市举办一场慈善晚宴,届时你们三位可以作为嘉宾前来,我父亲会全程出席。今天三位先在此休息,我会让人准备好西装礼服和请柬,坐明天的飞机一起飞往泰丰。”
对这个安排,秦以川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事情处理起来可能麻烦一些,但毕竟贺文光给的价格在那。一年一百多万的进账虽然不算太多,但是蚊子腿也是肉,最起码东洲仓库一年的房租和生活花费是够用了。
事儿谈完了,秦以川见邬子平吃得差不多了,便也没和贺文光太客气,交代了一下鄢陵江那边收尾状况的注意事项,就回贺文光早就安排好的套房歇着。
五星级酒店的感觉的确和路边小旅馆不一样,秦以川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富二代的人设有点名不副实,他早些年就应该也攒下点钱,多买几个这种豪华宾馆,哪里至于沦落到为房租发愁的地步。
一夜无话,等第二天秦以川睡到自然醒时,已经九点多了,大堂经理又贴心地准备了三十多种的早餐,往长条桌子上一摆,知道的是招待他们三个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一个旅游团准备的团餐。
第61章 泰丰市慈善晚会
荀言已经在桌前切荷包蛋了。
蛋黄蛋清一左一右放在两个盘子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秦以川哈欠连天,邬子平却神采奕奕地从房间里跳出来,他早上已经去跑了个五公里,回来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带着水汽的年轻人少年感十足。
经过鄢陵江一役,他终于和秦以川混熟了些,一见面也没有那么拘谨,道了一句秦哥早,笑出来一口小白牙。
秦以川在荀言身边坐下,将他手边杯子里的牛奶和豆浆一样喝了一口,最终还是觉得加了糖的豆浆更合胃口一些,又把牛奶推回荀言面前。
荀言默默将牛奶喝了,同时将一笼屉包子推到他手边儿。
邬子平在一旁看的羡慕不已:“秦哥,你和荀哥的感情真好,我真羡慕。”
秦以川:“羡慕什么?等你回去进了异控局,异控局也会给你配搭档。”
邬子平抿抿嘴:“秦哥,你看我能不能申请,也去你们东洲仓库呀?”
秦以川:“为什么?我们仓库只是异控局下属的一个外编,待遇可比不上异控局,除了五险一金,年景不好的时候连年终奖都发不起。”
邬子平:“我不介意!真的秦哥,我觉得你们特别有本事,我就是想跟着你和荀哥,能多学点东西,工资奖金什么的都不重要,我能养活自己就可以。”
秦以川看向荀言:“他都这么说了,你觉得这小子行吗?”
荀言瞥了邬子平一眼,没说话。
邬子平一听这话,立刻明白秦以川是愿意收他在身边打杂,眼睛顿时亮起来,傻里傻气地重重点了个头。
早饭吃完,贺文光带着两个秘书打扮的人进来,拎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是给他们三个人准备好的西装礼服,还有泰丰市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以及三张头等舱的机票。
等三个人收拾得差不多了,贺文光已经调了两辆车在楼下候着,将他们一路送到机场,三个半小时后,飞机落地在泰丰市的机场,舟渡集团也已经派好了商务车来接。
加上贺文光在内的四个人先是被送到下榻的酒店,换了衣服又被等候多时的化妆团队做了个造型,这给了秦以川一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自己这不是去参加什么慈善酒会,反而像是当明星去走戛纳红毯。
慈善晚宴设在一艘豪华邮轮。
贺文光真不愧是常年混迹在娱乐新闻中的人,这种典礼酒会什么的,他向来是驾轻就熟,从容不迫。将头发从奶奶灰染回了黑色,穿了一身西装又打了领带,不苟言笑的时候还挺像一个商人的。
四个人一进门,本来十分热闹的酒会现场,声音顿时稍微一静,几十双目光不约而同地落过来。
秦以川和荀言的眼神却落在了大厅正中央那个红裙女子的身上。
水红色的露肩礼服勾勒出流畅的肩胛骨线,腰上系着一条勾着白珍珠的腰带,更衬出盈盈一握的腰身,不规则的裙摆露出纤细的小腿,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哪怕没有见着正脸,一种骨子里带着的气势已经显露无遗。
秦以川迟疑:“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好眼熟?”
荀言也难得有些不确定:“这好像是……”
邬子平则直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是我偶像吗?”
秦以川:“你偶像?明星?”
邬子平眼睛亮得简直要成了万花筒:“这是红羽姐啊!秦哥你们都没认出来吗?”
荀言:“她怎么会在这?”
有侍者端着托盘走过来,贺文光拿了一杯酒:“你们认识那位女士?”
秦以川:“认识是认识,只是她怎么会在这?”
正说话间,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走过去,亲手为一身红裙的殷红羽倒上酒,说了两句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回头,但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贺文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秦以川也端了杯香槟,稍微抿了一口:“怎么,那人你认识?”
贺文光:“他就是我爸。”
荀言刚送到唇边的酒杯又停下。
殷红羽怎么会和贺晨认识?
正疑惑着,那边的殷红羽无意中一转头,眼角的余光一瞥,和秦以川对了个正着。
那一双天生带着点倨傲的丹凤眼顿时瞪圆了。
殷红羽:“贺先生,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贺晨:“怎么了?殷小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殷红羽:“哦不是,就是遇见两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贺晨顺着殷红羽的目光看过来,与贺文光沉甸甸的眼神短兵相接,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殷红羽看看他,又看看贺文光:“贺先生,也和他们认识?”
贺晨笑了一下:“那是我儿子,殷小姐,真的很巧,您的朋友,竟然和我儿子也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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