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242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其实风一吹,便会疼。

  听到消息,人也会难受的。

  陈生离了竹楼,走在荒芜的山道上。

  风雪已停,天色阴沉。

  他脑海之中,尽是宴筝情报的真伪。

  忽又忆起一事,自己结丹后,那凡俗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陈生抬手猛拍自己双颊,试图令自己清明几分。

第309章 蛊影缠丝误一生

  昔年陈根生身上,原藏有一枚李蝉所置的水月蛊。

  可惜,此蛊早被赤生魔收夺,如今似乎用以复活奕愧了。

  当陈生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时,奕愧脸上明显开心许多,他小跑着迎了上去,搓着手,哈出一团白气。

  “怎么现在来了?快,屋里头暖和,外头天寒地冻的。”

  陈生视线扫过院中,又落在了奕傀身上。

  “我问你,你是怎么活的?是水月蛊吗?”

  奕愧一愣,没明白过来,认真思索片刻后才说道。

  “师尊替我将那咒杀道则的余威,从根子上拔除了!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师尊还说,我此番大难不死,是为天命所归,日后必有后福,让我好生在凡俗历练,不可再招惹是非……”

  陈生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奕愧见他不言语,又补充道。

  “师尊拔除区区一道咒杀之术,还不是手到擒来?”

  “知道了,大苴少抽点。”

  行于无人之境,方可与己相谈。

  陈生别过师弟奕傀,独行于永安镇外的荒野。

  脚下冻土覆雪,寒浸鞋面。

  他心头乱如狂风搅碎的蛛网,缠结无措。

  奕愧并非是借水月蛊死而复生,所以水月蛊应该是用在其他途径了。

  那么,当年李蝉赠予他这枚水月蛊,应是盼他能了无遗憾,去复活明珠的,此消息会被赤生魔得知,并且利用么?

  陈生脑中浮现出风莹莹提及的关于宴筝的种种讯息。

  忽觉此人与明珠隐隐有几分相似,可转念一想,凡人明珠既死而复生,又岂能一跃化为修士?

  他心头更添几分疑云。

  一个凡俗渔村里的寻常女子,她的一生,本该如海岬村那些随处可见的贝壳,被潮汐冲刷,被岁月掩埋,最终化作沙砾,不留半点痕迹。

  可她偏偏就成了陈根生这只铁石心肠的蜚蠊,心口上那一道永远也刮不去的刻痕。

  此事实在是荒诞。

  月明珠只是海岬村的渔首,一个会因为他头发散乱而絮叨,会笨拙地为他束发,会因他一句不经意的话而脸红,会因一场误会而奋不顾身扑向大海的傻姑娘。

  她之于陈根生,是唯一的例外。

  月明珠所求,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会因为他打来肥美的鱼而欢喜,会因为他沉默不语而生气,会因为他长久不归而担忧。

  她想与他凑合着过,想与他互为依托,想给他浆洗衣衫,想为他生儿育女。

  他所处的世界,每一次的示好,都藏着索取,每一次的亲近,都裹着算计。

  唯有月明珠和李思敏,干净得让他手足无措。

  月明珠之死,他是无可推卸的。

  她若死于仇家之手,陈根生大可屠其满门,快意恩仇。

  她若死于天灾人祸,陈根生也可怨天尤人。

  可她偏偏死于他的沉默,死于他叩问道则太久,死于一场可以轻易化解的误会。

  宴筝是饵吗,还是她真的是明珠。

  青州以南,不闻谷。四时如春,与世隔绝。母亲早逝,父亲疏离。天生与水亲近,性情温和,心思纯净。

  都像是在复刻那个海岬村的月明珠。

  陈根生性鄙劣而多疑,平生最恨为人所算。

  此局粗陋,他一眼看穿。

  他知晓这是陷阱,知晓前方是刀山火海,知晓一旦踏入,便可能万劫不复。

  换作旁事,他早已抽身而去。

  可这一次,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只因那鱼钩上挂着的,是月明珠的影子。

  万一,她真是明珠呢?

  万一,赤生魔用水月蛊复活了她,又用什么神诡手段把她变成了修士宴筝呢?

  他想去不闻谷看一看。

  得亲眼确认,那张脸是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这便是陈蜚蠊的罩门,也是死穴。

  此刻的他,不禁思考。

  情分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啊。

  于凡俗世人,或许是柴米油盐,是生儿育女,是黄土垄上半辈子吵嘴、临了却还想着合葬的执念。

  于修士,从来都是可以被算计,可以被利用,可以被舍弃的。

  唯独不能是无用的。

  一件物事,若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无,那便与路边的碎石、沟里的污泥无异,谁会多看一眼?

  那不是畜生吗?

  他便是这么想的。

  他见过仙子。

  风莹莹那样的,自诩云端谪仙,不染凡尘,可一旦被扯入泥淖,那份挣扎与沉沦,比谁都来得猛烈。

  他也见过凡女。

  孙糕糕那样的,她所求,不过是夫君康健,孩儿平安。她至死或许都不明白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何等人物。

  月明珠算个什么?

  她也不算纯粹的凡女,身为海岬村的渔首,她有自己的威严与主见。

  大道独行,寿元漫漫,与一介凡人凑合?

  不过百年光景,便是一抔黄土,徒惹伤心,自寻魔障。

  可她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若你和我相伴,也可互为依托。”

  她的要求,实在是低得可怜,也实在重得吓人。

  她就要他这个人。

  一个不人不鬼,性情古怪,成日里对着大海发呆的陈生。

  一个能陪她说说话,能让她管着,能让她觉得这日子还有个奔头的陈生。

  这是什么好事吗?

  陈根生算不明白。

  陈根生给不了她想要的,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一个家?

  蜚蠊是不需要家的。

  得到一份温情?

  捂不热的石头,要温情何用。

  正因其无用,正因其无法被算计,这份情分,才成了最致命的东西。

  月明珠的死,更是将这份无用,推到了极致。

  算不清,永远还不完的烂账。

  所以,当宴筝这个名字出现时,当那些关于她的情报,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复刻月明珠的影子时,他便晓得自己栽了。

  陈生孤独的站在荒野之中。

  他从怀中,又取出了那本李蝉给他的,关于师徒道的册子。

  那潦草的附言,他已看了不下十遍。

  “宴筝是良善之辈。”

  陈生讪讪笑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雪原里显得有些单薄可怜。

  “明珠啊,我这生死道则,应该是不会死的吧。”

  此时,永安镇。

  奕愧家的大宅里。

  奕愧正在狠抽着大苴烟,看不清表情。

  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吐烟。

  “怪不了我,我不骗你的话,命就没了。”

  他想了片刻,又跪下连连磕头。

  “谢谢师尊的水月蛊。”

第310章 道途疑局证前因

  青州以南,地气渐暖。

  陈生花了两个月,才飞到了这片草木繁盛之地。

  入了一座名为望春的修仙坊市。

  此间的本地修士往来不绝,言语间尽是软糯之音,与青州东北地区的粗犷截然不同。

  陈生在坊市里待了数日。

  也没直接打听宴筝,而是换了个问法。

  “听闻青州南地,出了一位擅水法的女仙,心怀慈悲,不知是哪家高人?”

  此言一出,总能引来一片附和。

  “宴筝仙子吧,那可是活菩萨!”

  一个瞧着不过炼气期的年轻修士,满脸崇敬。

  “数年前,我老家遭了旱灾,颗粒无收,是宴筝仙子路过,引来甘霖,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何止是旱灾!”

  邻桌一个筑基修士接过了话头,一脸的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