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你信中教诲,我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人心险恶,仙途叵测,唯有自身强大,方为立身之本。我此举,正是将此道理学以致用。”
“爷爷若尚有神智,见孙儿有此决断,想来亦会含笑九泉,赞我一声孺子可教。”
李蝉遍体生寒,厉声怒骂。
“我再说一次,一来,那人非你爷爷;二来,你已着了他的道了。”
李蝉悔恨万分,这一回又被他算计,不知师弟心里究竟图谋何事。
父子俩无言。
此时大地震颤,两头宛如山岗一样的煞髓蛙钻了出来。
通体漆黑如墨,灯笼也似的一对大眼,凶光毕露无遗。
它们的身躯,比李稳的那两只,大了何止数十倍,简直就是两座移动肉山。
而且公蛙的背上,还站着数百只的小蛙。
两只巨蛙一前一后,带着蛙子蛙孙声声叠涌,蛙鸣镗鞳。
李蝉赶紧将李稳牢牢护在身后。
正当父子二人心思各异之际,其中一只煞髓蛙张开了阔口,从那喉咙里,慢悠悠地爬出了一道影子。
是一头体型巨大的人形蜚蠊。
“你这孝心,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陈根生钻了出来,森白骨翅抬起,直指指向李稳。
“赤生魔予你的紫寰枝,给我拿来吧。”
李稳听完,眉头一蹙,突然退避三丈,手中现竹剑一柄,又唤出了自己的煞蛙前来。
他跨上蛙头,赤着上身,似要与陈根生拼个死活。
陈根生哂然怪笑起来。
“这是何苦?陈生传你血肉巢衣,本是你立世根本,并非让你夺舍于他,你如今和我刀剑相向?你知我是谁吧。”
少年赤着上身,十五岁的身躯在风中显出几分单薄,可脸上全无惧意。
他转头看向李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丹道仙游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此事了了,你就是魁首。”
“你我父子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李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稳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今至强之力、立身根本,已在眼前垂手可得,爹,你切勿存妇人之仁。那两头巨硕的煞髓蛙,我自有制御之法,你当专力敌他便了。”
李稳的声音清冽,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你方才问我,意在何为,性子为何陡变。今我便与你分说明白。”
“我五岁便知,此方天地,非良善之辈可安居之所。弱肉强食,本是天理,人也好,修士也罢,皆在此列。”
“爹,你只知我身负乙木灵根,却不知这乙木为何物。”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株细小的嫩芽自掌心破肉而出,翠绿欲滴,轻轻摇曳。
“寻常修士,以为木灵根主生,是为疗伤续命、催长灵植之用。此乃大谬。”
“而我这乙木,非是创生,实乃篡夺与驾驭。”
“数年以来,大虞公主已为我《血肉巢衣》之试,有数百次。此番我必成之!”
李稳冷笑连连。
“我今日便要首度施展乙木神通,回去火人那再用《血肉巢衣》。”
李蝉瘫坐于地,头摇似拨浪鼓。
陈根生的奇怪道则,金丹修士一瞪便死,筑基的李稳何能敌?
即便能敌,又何苦为敌?他和陈根生二人相扶至今,却不料让他看了个笑话。
陈根生缓缓颔首,思索片刻就说道。
“那你可放心出手,纵使你败北,我也不施杀意。”
“放心,我不用道则之力。”
李稳闻言,忽然将手插在煞髓蛙中,似乎要汲取生机。
却不料那陈根生突然暴起,一瞬间就朝着李稳打了数百拳。
李稳整个人倒飞出去,原本清俊而倨傲的脸,此刻已然面目全非。
左边颧骨肿起,像塞了个发面馒头。
右眼眶乌黑一片,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勉强能透出点惊骇与茫然的光。
嘴角裂开,鲜血混着泥土,糊了一嘴,一颗门牙也不知飞向了何方。
方才还意气风发,承其衣钵的少年天骄,此刻瘫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不住地抽搐。
他挣扎着爬起来,可稍一动,一口血沫喷出。
老父亲李蝉身形一僵,迎着陈根生的目光,颓然地垂下了头。
“根生……让你见笑了。”
“还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陈根生摆摆手。
“什么胡话,都是一家人,莫要耽误了我计划,拿来吧。”
第299章 混沌眸垂润枯蝉
陈根生身后那对煞髓蛙爹妈倒挺镇定,倒是蛙子蛙孙们按捺不住了。
数百只幼蛙自那憨态的傻蛙背脊跃落,霎时蛙鸣四起。
他的虫首被跳跃过来的小蛙糊得严实,却不影响他开口。
“还不双手奉上紫寰枝?凡俗之厄仅余十四年,金丹道仙游也要告终,我不与你爹争那魁首……”
“呱呱呱……呱呱……呱。”
李稳面额青肿如豕,已无半分神情可辨。
又逾了片刻,紫寰枝与乙木之力交融,伤势遂愈了一大半,他艰难撑身而起,凝视陈根生半晌,又赧然看向其父李蝉。
方才还在父亲面前指点江山,转眼间,自己就被打成了猪。
陈根生虫躯稍倾,抬手挥斥蛙子蛙孙,又心怜幼小不忍伤之,头上已爬满蛙子蛙孙,又继续说道。
“我此番出手,非为与你结怨,实乃教你一桩道理。”
“呱!呱呱!”
“此方天地……呱……大道争锋,凭的是实力,非是……呱呱……口舌之利。”
“呱咕呱咕呱咕!”
数百只小煞髓蛙将他那副虫躯当成了山,爬得满身都是,此起彼伏的蛙鸣汇成一片喧天的鼓噪,竟将他的话音盖了过去。
陈根生说烦了,骨翅振颤,数只爬至翅根的小蛙应声坠落。
他深吸一气,以示耐心。
“你那点乙木神通…呱…终究是……呱……是空中楼阁,根基浅薄。你今日欲夺舍那火人,便是此理……呱呱……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呱呱呱!呱呱呱!”
“那紫寰枝于你而言……呱……不过是稚童持金,招摇过市,徒惹……呱呱呱呱呱呱……!”
陈根生的声音越来越大,蛙鸣之声也水涨船高,仿佛在与他一较高下。
场面一时之间,荒诞至极。
一个狰狞虫魔,正在对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讲经说道,而背景则是一片震耳欲聋的蛙鸣。
陈根生忍无可忍,展开骨翅,转过虫首,凝睇着自家傻蛙。
“你有病吗?”
“管好你麾下的幼蛙!再呱一声,我便杀了你全家!”
傻蛙灯笼巨目之中,茫然与委屈一闪而过。
它低鸣一声呱呱。
先前还聒噪的声浪,只余下风过界树,吹动半枯半荣枝叶的飒飒轻响。
傻蛙不敢再出半点声息。
周遭数百只小蛙,也似感应到了父亲的畏惧,一个个跳回,趴在傻蛙宽厚的背脊上,噤若寒蝉。
陈根生冷笑一声,这才缓缓收拢骨翅。
一只胆大小蛙,许是忘了方才的威吓,又叫唤了一声,身子一抖,从他头顶骨碌碌滚了下去,掉在地上
虫躯之上再无异响,陈根生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那对父子。
“紫寰枝,拿来。”
李蝉瘫坐于地,竟不知何所思所感。
师弟仍是往昔之人,儿子却不是儿子了。
李稳平静地从怀中取出了紫寰枝,手腕一抖,便朝着陈根生飞去。
陈根生收了紫寰枝,转身便欲离去。
于是,一副景象便在这灵澜边界上演。
最下方,是山一般的煞髓母蛙。
母蛙背上,驮着体型稍逊一筹的公蛙。
公蛙背上,则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数百只幼蛙。
而在这血肉高塔的最顶端,一头狰狞的人形蜚蠊迎风而立。
母蛙双腿一蹬冲天而起,朝着远方天际疾驰而去。
隐约间,有断断续续的怒骂声,顺着风飘了回来。
“呱……呱呱……”
骂声与委屈的蛙鸣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消散于风中。
一切复归于静。
李蝉缓缓站起身,走到儿子身旁,伸出手,似乎想扶他一把。
李稳却只是漠然地瞥了他一眼,侧身避开。
李蝉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父子二人,一时无言。
方才那数百拳,疾如骤雨,连催动煞蛙与雷蚤的念头都未能完全成形。
彻头徹尾的溃败。
“怎么……会那么强?”
他声音愈发艰涩。
“为何在他面前,我竟连一息都未能撑过?”
李蝉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怕是听多了那些筑基斩金丹的逸闻趣事,此类故事听来是振奋,也令无数后起天骄心向往之。”
“只是成事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你那奇异灵根,也只是让你比旁人修行快些,根基厚些,术法精妙些罢了,这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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