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132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陈根生不一样。

  他从不要船,也不用网。

  每天清晨,他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等再冒出头时,手里总会提着几尾活蹦乱跳的大鱼。

  村里人都说,李二疤的儿子,是海龙王转世,水性比鱼还好。

  凭着陈根生这手独一无二的本事,师兄弟的日子总算安稳下来,成了给渔行供货的渔佣,虽依旧是贱籍,却好歹能吃饱穿暖了。

  这天下午,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人昏昏欲睡。

  李蝉正坐在石屋门口,就着昏暗的光线缝补渔网,手上的动作熟练又麻利。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

  来人是尉天齐。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干净的藕色布裙,梳着乌黑的长辫,正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月明珠。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越过自己的父亲,越过门口的李蝉,直直地望向屋里。

  李蝉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习惯性地弯下了腰。

  这五年,尉天齐倒是再没找过他们的麻烦,似乎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二疤啊,最近怎么样哦。”

  尉天齐开了口,声音洪亮。

  “倒也不用这么拘谨。”

  陈根生正坐在窗边的一块礁石上,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对屋里进来的两个人,视若无睹。

  这姿态五年未变。

  月明珠有些羞涩地跟在尉天齐身后,小声喊了一句。

  “陈生哥……我今天来是……”

  陈根生头都不回,搭理都懒得。

  李蝉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打圆场。

  “鱼首,明珠姑娘,家里脏乱,别嫌弃。这孩子脑子还是那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发呆,别跟他一般见识。”

  尉天齐摆了摆手,温和笑道。

  “我今天来啊,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明珠这丫头,你也看着她长大的,如今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陈生,是个好小伙。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个能担事、有本事的。我们海岬,就缺这样的后生。我想……把明珠,许配给陈生。”

  鱼首的女儿,嫁给一个贱籍的渔佣?

  这在海岬村,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们父子俩,就能彻底摆脱这低人一等的身份,在这村里,乃至整个潮安郡,都能抬起头做人。

  李蝉倒是也不激动,只是看着陈根生。

  那个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的少年,幽幽地开了口。

  “你爹……五年前……踹了……我爹一脚……落下病根……”

  尉天齐脸上的笑容僵住。

  李蝉亡魂大冒,是真的想冲上去捂住陈根生的嘴。

  陈根生依旧看着窗外。

  “你……欠我爹……一条命。”

  月明珠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陈根生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大海上收回,缓缓转向尉天齐。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有的只是让尉天齐这个海上霸主都感到心悸的寒意。

  “让我……娶你女儿……”

  “不够还。”

  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那盏昏黄的油灯火苗一阵摇曳。

  尉天齐活了半辈子,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指着鼻子说,他欠着一条命。

  而那少年还是那副样子,单薄的身子靠在窗边。

  黑沉沉的眼珠子,没有愤怒怨恨,没有波澜。

  就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尉天齐整个人的气势都垮了下去。

  “五年前那事,是我尉天齐不对,是我混账。”

  “二疤兄弟,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那天,也是有苦衷的。”

  尉天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是……是渔政司的郑忠瑾,他吩咐下来的。”

  “他说你们爷俩来路不明,让我多盯着点。我这人,你也知道,是个粗人,脾气差,脑子笨,盯梢的法子,就……就坏了点。”

  “我知道陈生这孩子就是练家子。不是看你起势了才来巴结你,我是真觉得你和阿珠平时玩在一起,也已经到了能定亲的年纪了。”

  月明珠几步跑到陈根生旁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拽住了陈根生衣角。

  少女的眼泪,一颗颗滚落,砸在陈根生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上。

  陈根生目光越过月明珠梨花带雨的脸,落在了尉天齐的身上。

  “你的眼泪。”

  “也还不清。”

  李蝉见势不妙,也顾不得装死了,指着陈根生大骂。

  “今日就给我订亲,我们大人的事情,你懂个屁。”

第169章 夜海惊闻仙屠村

  陈根生看着李蝉那张沟壑纵横的烂脸。

  这师兄,好像真的老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是答应了。

  月明珠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少女像一头灵巧的小鹿,几步就蹿到了陈根生面前,然后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可眼角余光瞥见李蝉那张瞬间放松下来的老脸,那只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任由少女抱着,一动不动。

  就当是被鬼压床了。

  海风吹旧了石屋。

  陈根生如今已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蹿高了不少,常年在海中搏杀,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每一寸肌理都蕴含着一种内敛的爆发力。

  他依旧不爱说话,一头长发也懒得束,就那么随意地披着,活脱脱一个从画本里走出来的孤僻武林高手。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早就从看傻子,变成了敬畏。

  没人敢惹李二疤家这个儿子。

  这小子下海,比鱼还自在,简直就是一尊少年海夜叉。

  而李蝉,则彻底成了一个糟老头子,莫名其妙的老的很快。

  背更驼,脸上的疤痕更深,眼神也愈发浑浊,每日里不是缝补渔网,就是坐在门口晒太阳,活像个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老物件。

  这天下午,尉天齐的女儿月明珠又来了。

  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一身干净的藕色布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手里提着个食盒,人还没进屋,清脆的嗓音就先飘了进来。

  “陈生哥,我炖了鱼汤!”

  李蝉咧开嘴,露出所剩无几的黄牙,一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哎哟,明珠来啦,快进来坐,快进来。”

  月明珠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盛汤,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下个月就是好日子了,我爹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在村里摆上三天流水席,把咱们潮安郡的头面人物都请来!”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睛去瞟靠在窗边的陈根生。

  陈根生望着窗外那片无尽的大海,对屋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月明珠也不恼,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到他跟前。

  “喝点汤吧,暖暖身子。”

  陈根生没接那碗汤。

  “我答应和你定亲,可没答应成亲。”

  “而且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少来这里。”

  月明珠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牙儿。

  “你看你又凶我。”

  她把汤碗硬塞到陈根生手里,一点也不怕他。

  “几年前你还拿刀子想捅我呢,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再过几年,孩子都得追着你屁股后头喊爹,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啦!”

  陈根生懒得跟她掰扯。

  他将手里的汤碗往窗台上一放,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屋外走去。

  在月明珠和李蝉错愕的注视下,他走到海边的礁石上,纵身一跃。

  一个猛子,扎进了深不见底的蓝色大海里。

  再上岸时,已是深夜。

  一轮明月高悬,给黑色的礁石和沙滩,都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边。

  陈根生浑身湿透,水珠顺着他黑色的长发滴落,手里提着一条比人还高的大鱼。

  他以为那个烦人的女人早就走了。

  刚走上沙滩,就看到礁石旁,一团小小的火光。

  月明珠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小小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看到他,她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却不是往日的笑颜,而是挂满了泪痕。

  “陈生哥……我爹……我爹他……”

  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还没等陈根生问,村子的方向,一个村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明珠!明珠啊!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