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109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这便是症结所在了!”

  陈根生一拍虫腿,居然愣住了。

  “我不知究竟忘了何事,只觉此事若不能忆起,宛如前路蒙着千层迷雾。”

  “此地静谧安宁,水元充沛,隔绝外界一切纷扰。晚辈于此静修,神魂前所未有的安宁!”

  “怕是再有个十年八载,晚辈便能勘破迷障,届时心结一去,金丹可期!”

  那悬浮于空的巨大蚌珠,光华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显然是被这番无耻之言气得不轻。

  “你这小辈,莫要在此装疯卖傻,你那点心思,老夫一眼便能看穿!”

  陈根生闻言,非但不恼,反倒将几条虫足盘得更惬意了些。

  “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在前辈这等活了数千年的大能面前,确实不够看。”

  “可晚辈这心病,也是实打实的。”

  “您若是有法子,能让晚辈早日忆起前尘,晚辈自当感激不尽,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多叨扰一刻。”

  那颗巨大的蚌珠,光芒明灭不定,似是在做着极为艰难的权衡。

  良久,那道苍老的神识才再度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与无奈。

  “你这小辈虽说面目可憎,心眼也忒多,倒也算是个有趣的。”

  “老夫这颗本命蚌珠,伴我三千年,聚水月精华,其光可照彻魂海,涤荡心尘。”

  苍老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古老的韵味。

  “你若真想忆起什么,便盘坐于珠前,凝神静观三日三夜。”

  “三日之后,你那魂海深处,是龙是蛇,是金是石,自有分晓。”

  陈根生那对硕大的复眼,微微一亮。

  还有这等好事?

  他原本只是胡诌个由头,好在此地安稳修行,避开外头那些要命的家伙,却不想歪打正着,这老蚌竟真有解决之法。

  正当他准备开口应下,那苍老神识话锋一转,语气凝重。

  “不过,老夫得先提点你一句,后生,你可曾想过,有些事,为何会忘?”

  “并非所有遗忘,皆是无心之失。”

  “此话何意?”

  “有些遗忘,是人为的。”

  那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蚌壳内回荡。

  “有大能者,手段通天,一念便可抹去他人一段记忆,如拂去桌上尘埃,不留半点痕迹。”

  “你那桩所谓的天大要事,若真是被人强行从你魂海中抽离……”

  “你此番强行窥探,便等同于在向那位大能者挑衅。”

  “后果,你自己掂量。”

  自己这一路走来,杀人夺宝,靠的就是一手阴险狡诈,心思缜密。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若真有这么一个存在,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篡改他的记忆,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那个视青州五宗如蛊虫,视门下天骄如草芥的赤生魔。

  会不会是祂?

  陈根生一时没了主意。

  那巨蚌见他沉默,也不再言语,只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如何抉择,全看陈根生自己。

  陈根生忽然低笑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了那颗巨大的蚌珠之前。

  低头,审视着自己那几只狰狞的虫手。

  “我这一生,只信自己。旁人予的,随时可收;旁人抹去的,我便亲手夺回!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脑中动手脚!”

  话音落下,他就地盘膝而坐,虫首高高昂起。

  将全部心神,沉入了身前那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蚌珠之中。

  也就在他心神沉入蚌珠的刹那。

  那道苍老的神识,仿佛一声叹息。

  “那等抹除记忆的神通伟力,老夫曾在灵澜一位结丹大圆满修士身上感受过。”

第141章 李蝉兵解护根生

  陈根生识海之中,惊涛骇浪。

  三天三夜如是。

  无数破碎的画面,纷至沓来。

  他看见那座自己筑基时候的沼泽,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山丘。

  一个瘦高的背影,身穿洗得发白的素缟,痴痴望远方。

  那背影怎么在哭。

  哭得撕心裂肺,身体一抽一抽,几欲碎裂。

  “师父!弟子……难渡凡劫……还好寻来根生……保他仙途无虞……”

  那人怀里,抱着一具干瘪的赤红蜈蚣尸骸。

  那人取出了三千颗灵石,那蜈蚣尸骸的伤口处,竟亮起红光,吞噬灵石,又融入那人的身体。

  其身躯寸寸化作光尘。

  最后只余下一件被泥水浸透的素衣,与那具蜈蚣。

  陈根生大吃一惊,识海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开那对硕大的复眼,其中竟满是气愤。

  “此人之前好像诓骗了我三千灵石,我记起来了!”

  那苍老疲惫的神识,在他脑中响起,带着几分鄙夷。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也是弱智。”

  陈根生没回答。

  那些画面,真实得可怕。

  他分明记得,自己曾在沼泽外的山丘上,见过那件素衣,也是那时候捡到了师傅那具蜈蚣尸骸。

  当时只当是某个倒霉蛋在此处哭丧,碍眼得很。

  如今想来,那人最后消散前,口中念叨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真的被他骗过灵石。”

  陈根生挠了挠自己的甲壳,满心困惑。

  “只是为护我,竟自兵解?究竟图何?这李蝉分明就是前辈所言那结丹大圆满修士吧。”

  那巨蚌的神识传来一声冷哼,满是不屑。

  “图他脑子有病。”

  “此人手段阴狠。老夫循地下暗河逃遁至此,远远见过一面,实乃邪修中的邪修。其一身所功法,尽是邪魔外道,譬如他自有的夺舍之法,竟是将人皮囊剥下,再自钻身而入。”

  陈根生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鬼老,那个背棺材的老头,曾提过这个修士。

  说这人是李蝉,给了他一样无法拒绝的东西,托他照拂自己。

  说这李蝉,是自己师父江归仙的弟子。

  说自己得了江归仙的匣子,便是那一脉最后的独苗。

  陈根生恍然。

  “闹了半天,竟是忘了位师兄?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虽也食人,然对江归仙师傅与李蝉师兄这两位人类修士,向来心存敬重。”

  他咂了咂嘴,只觉荒谬。

  “这便是我所遗忘的天大要事?”

  陈根生站起身,语气里满是失望。

  “前辈,您这珠子莫非是失效之物?晚辈费了这许多力气,竟只忆起一位师兄?”

  “晚辈原以为,所忘乃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传承,或是藏有十万八千颗上品灵石的宝库。”

  “结果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他那副嫌弃的模样,把巨蚌气得珠光乱颤。

  “你懂个屁!”

  “抹去你记忆那股力量,何其霸道!珠子能让你窥得这一鳞半爪!你竟还敢在此挑三拣四!”

  那苍老的神识怒不可遏。

  “老夫看那李蝉,是被人算计至死!他兵解之时,那股加持于你身的玄妙感应,分明是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截断、抹除!否则,你岂会忘却同门之谊!”

  陈根生脚步一顿。

  “他将那份本该属于你的同门因果,尽数抹去。”

  “你那识海深处,如今怕是已成了旁人的跑马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能顺手牵羊,带走些你的念想。”

  陈根生那对复眼中的漠然,一寸寸凝固。

  他望向头顶的蚌珠。

  那苍老的神识沉默了。

  许久,方才悠悠道。

  “行此伟力者,其算计已非你我所能揣度。”

  陈根生重新坐回珠下,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闭眼。

  识海之中,李蝉的脸,此刻开始清晰了。

  那张瘦高的脸上,总是挂着几分嬉皮笑脸,眼里的算计与市侩,几乎要溢出来。

  可当他抱着那具赤红蜈蚣尸骸时,脸上的悲怆与不甘,却又那般真切。

  他想起鬼老的话。

  “他行那些事,原是为师父报仇。”

  他又想起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丰汁树。

  “那片丰汁树,恰恰好是你师兄李蝉亲手栽种的。”

  他犹记,曾于那树下,重重磕过三个头。

  自己是不是曾在丰汁树下,说过要找谁报仇的话?

  他低声啐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骂李蝉,还是在骂那个他要报仇的人。

  “若我有幸结丹,便去寻仇……”

  实在是恶心透顶。

  “小辈,忆起前尘,是何滋味?”

  “不怎么样。”

  陈根生站起身,六条虫足在地上烦躁地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