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殷听雪看在眼里,所以也没有去劝陈易,她知道这夫君性情就是如此。
而且她还看见,
在深夜的时候,他待在屋外偷偷给她雕菩萨呢……
因为上次被她笑过,所以他不在早上雕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闵宁带着闵鸣上门的那一天。
闵氏姐妹出现门外的时候,陈易还是很意外的。
闵宁面色严肃,眉宇紧蹙着,那双丹凤眼钉在了陈易身上,薄唇抿着,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而她的姐姐则俏脸泛白,不敢与陈易对视,桃花眼低垂着,颇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见闵宁缓步跨过院门,陈易疑惑道:
“你怎么跟你姐一起过来了?”
话音落耳,皱紧眉头的闵宁错开了视线,她双手环胸,羞愧道:“有事…求你。”
陈易看了眼不远处的闵鸣,后者低着头侧开半步,这一个动作让陈易猜到了什么。
接着,他看回闵宁道:“月池,你不必求。”
听他语气如此,闵宁松了口气,而后一板一眼道:“该求还是得求,你我虽然是…兄弟,但一码归一码。”
她不知如何形容二人间的关系。
之前女扮男装,瞒着他瞒了那么久,所以说是兄弟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如今真相一揭开,她女他男,还说是兄弟就总觉有些奇怪。
可换一个词,朋友?那有些太浅了,毕竟他们有更深的交情,都到嗓子眼了。可“夫妻”这词八字还没一撇,闵宁索性不想太多,就用兄弟。
女兄弟就女兄弟,他不是要女兄弟么?
“到底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陈易平淡道。
闵宁长叹一声道:“说来也简单,太后召了我姐姐入宫。”
解下来,闵宁便把闵鸣转告给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陈易,从初次入宫面见太后,到如今被太后追责,大体都讲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些疑惑之处,陈易开口发问,而闵宁也逐一解答。
听罢之后,陈易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闵宁紧紧盯着陈易,咬了咬牙,若非此事棘手至极,这种家务事她也想自行处理,只是如今的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找上陈易。
她很想开口来一句,这一回过后,我就给你。
只是这话一出口,定然变了味,让他觉得她是拿处子之身做什么交换,闵宁倒也不担心被他瞧不起,她担心被自己瞧不起,因她想要的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所以闵宁没法开口,只好有些干瞪眼。
陈易噗嗤一笑,像是明白闵宁的想法道:
“我不是在犹豫,我是在想宫里的那位。”
闵宁微微颔首,轻声道:
“这样就好…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进宫直接对质就是了。”陈易顿了顿,扫了闵鸣一眼道:“实话说我早有想法,站在景仁宫跟她面对面,只是锦雅阁的事,弄得彼此有些尴尬,一直没有理由进宫,说到底…或许还得感谢你姐姐。”
闵鸣在话音之下把脑袋埋得更低,低头看不见脚。
陈易扫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多看了。
要说对闵鸣完全没兴趣,那是骗人的,只是陈易话已出口、非到必要关头不会收回,而且他早就学会克制自己,眼下也不再多想。
而与闵鸣相比,景仁宫里那位,才是真正让人头疼。
陈易深吸一气,而后沉沉吐出,接着道:
“月池,我想我这回进宫之后,你就得早些离京了。”
闵宁愕然了下,但旋即就反应了过来道:
“你是说……”
陈易接着道:
“我怕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若盯上了你,再走就为时已晚……趁现在她还不知你是女子,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陈易转过头,顺着东华门扫了眼景仁宫的方向。
“这一回,我要进宫跟她谈谈。”
他又一次说道,似是说给闵宁,又似是自言自语。
“好…”闵宁顿了顿,补充道:”我等你回来再走。”
陈易并没有回绝,他知道闵宁原本打算过完年再离开,只是这一回,恐怕是天不遂人意了。
自地宫归来之后,哪怕陈易已经几乎不怎么到过景仁宫去,而她也有意不召陈易进宫,可她的掌控欲却是有增无减,无形间深到了这种地步。
譬如那一次微服私访,意欲当面赐殷听雪郡主身份,就可见一斑,倘若不是因为锦雅阁之事,只怕她要在那里与周依棠僵持上一整天。
而在前世,由于那时的安后并未踏入到地宫之中,所以对他的掌控并不深,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离京离得这么轻巧。
陈易转过身,走到水缸边上,掀开盖子,从里面盛了一勺子水,洗了一把脸。
接着,他轻轻敲了敲客房的门。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而他知道,客房里的前世之妻什么都明白。
陈易转身入了府邸,安顿好殷听雪后,出来时已是身着千户玄衣,背负剑腰携刀,随后朝闵宁挥一挥手,就直直往景仁宫而去。
天色溟漠,昏暗幽深。
景仁宫内。
地龙滚滚发烫,迎着寒风冒着阵阵白气,如仙境般飘渺,更衬得殿宇里的主人圣容天成。
原本正欲踏出门槛的雍容美妇停了下来,她拢了拢身上狐裘,似是心有灵犀,眸光渐深眺望东华门的方向。
守在宫外的宫女们迎着走了上来,宫外风大且寒,想劝这位太后不要久立。
可她们却见安后微一扬手,指尖停在半空中。
“传本宫之令,今儿若有宫外人意欲请见,一概不见,若有宫外人意欲强闯入宫,且当生擒。”
明天就是推荐日了,好紧张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去推下书,成败在此一举了。
凌晨有加更。
第309章 进宫对质
暗沉的天色之下,陈易跨过东华门,再往前进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位宫女缓步而来。
陈易的脚步稍微停了一停。
宫女一步步而来,脚步与脚步之间的距离相差无几,身姿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在寒风之下没有任何的抖动可言。
她站在离陈易三四丈的距离之外,朗朗开口道:
“陈千户,还请回吧,今日若有人求见娘娘,娘娘一概不见。”
陈易似是没有听到,脚步停顿了下后,便继续抬步向前。
他拉近着与这位宫女间的距离。
宫女的眼睛已经慢慢掠起凶厉,不过面上仍旧如常道:
“皇宫外朝之中有执勤的大内高手十余位,内廷之中有喜鹊阁两座主坐镇,更遑论喜鹊阁主,陈千户若是误入其中,那结果可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陈易的脚步仍未停住。
宫女的目光微微闪烁,一点银色的寒光自袖间探了出来,气息缓缓流转。
“打生还是打死?”
她的耳畔边忽然传来一问。
宫女几乎是应激式地瞬间出手,身影骤然拧转,匕首直刺破空而去。
就在匕首即将递进那人手腕的一刹那。
她的身影骤然弯折,其腹部之间出现一个骇然的拳印。
砰!
宫墙下炸出响声,如同溟漠天色下的一道闷雷。
而陈易已经缓缓收拳。
身子半蹲,微偏过匕首,随后朝宫女无法应力的腹部轰出一拳,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
宫女的身子半陷入在宫墙之中,嘴角便淌着鲜血,而罪魁祸首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句话:
“好,明白了。”
宫女艰难地拧过头,直视着那人的背影,看着他孤身一人独闯皇城,朝着景仁宫而去。
他一步一步地走,不急不缓,不像是要来行刺的刺客,更像是执意觐见的臣子,生得一副忠肝义胆。
穿过一段宫墙,绕过拐角,陈易仰头看见远处定定站着两个身影,衣着皆是云纹长袖,腰间配有金刀,正是皇宫之中的大内高手。
太后临朝称制以后,于皇宫之中兴起了一轮轮的清洗,除去架空司礼监、设立尚书内省之外,这些大内高手们也遭到了剪除和重编。
先帝重用的许多大内高手要么死要么被废,留下来的便是不被重视的一批人,还经历了一轮缩编,其职责从守卫饮食起居的内廷变成了守卫百官上朝的外朝。
纵使如此,对普通江湖人而言,每一位大内高手仍然不容小觑。
不错,对普通江湖人而言。
每一位大内高手,能耐最差都是七品,于江湖人们来说,委实是难以处理。
只是对于陈易而言,
跟虐菜唯一的区别在于,菜不会动。
一位大内高手率先有所动作,拔刀而出,重踏上前,刀光在空中划过精妙的弧度。
陈易左脚先抬起上前,微微抬起了右手。
大内高手能作为护卫王城,其武功哪怕并非惊才绝艳,但放在广阔的江湖之上仍旧被人视若珍宝,而且其厮杀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陈易要踏出左脚,身形侧拧,随后右手佯攻左手出拳。
所以大内高手放慢了一步,刻意让这一刀落空。
而面前的不速之客,也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抬了起来。
大内高手顺着刀势,拧转了九十度,由左往右斩去一刀,要将陈易的手生生切断。
哐!
仿佛金石交错的炸裂声响起。
大内高手看见一块明晃晃的刀片飞到半空之中,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刀,还有陈易手臂上微不可察的划痕。
下一秒,一记直拳已朝右胸撞去。
大内高手口吐鲜血,被这一拳击飞到三丈之远,而后滑着滚在地上。
陈易扯了扯被划破的袖子,继续向前。
另一位大内高手战战兢兢,双手紧攥着刀柄。
一个月几十两银子,凭什么命……
他似要转身就走。
可低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同僚,发现后者虽然受伤,却并未身死……
一念之下,他就提刀冲杀了过去。
刀锋高举过头,可谓大开大合,一个极大的破绽已经暴露在陈易面前。
陈易微微皱眉。
而那大内高手越冲越慢,刀越举越高,直至来到陈易身前丈余之处,已经慢得不能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