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当时淮水村遇鬼将,女道士、玄真道人全都在场,再加上彼此间道友与道友间的来往,话语间少了许多顾忌。
“…不曾有过。”
殷惟郢说这话时,眸光微垂,心念幽幽。
哪有什么少女心事…
少妇心事…罢了。
不想还好,念头来到这里,殷惟郢的目光便幽长起来,如今她的困局,又是否与换回丈夫真心的妻子有几分相似呢?她想要成仙,他却不会给,还不允许她来换,说起来,其实那初遇时,将错就错,便认了他做金童,那结果还会不会不一样?女冠想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其实真相似吗?殷惟郢不知道,她从没有过少女心事的时候。
罢了、罢了,不想了,我跟他的交情到底能有多深?不过是到底了而已。
遥遥见走来一人,殷惟郢见是陆英,便起身打了个稽首,打完抬起时微微僵住,只因她看见一双好奇又扑闪扑闪的眼睛。
东宫若疏!
看见这少女,殷惟郢就一股气。
但她还是稍微压了下去,只因这东宫姑娘还算信守承诺,没把她的事往外传。
“你们怎么往这里来了?”
殷惟郢笑面相迎,嗓音清淡,拂尘轻抖。
“鼎…殷姑娘,我们听玄真他们谈起淮水村的事。”东宫若疏虚心请教道,“想听听那日到底怎么样了?”
女冠的面色僵了那么一僵,从陆英的神色上没看出什么异样后,方才松了口气,心底对东宫若疏恨得牙痒痒。
这东宫姑娘最好哪天被那人捉走,关入小黑屋里面十天八天,最后双目失神、瘫软在地,看看谁才是鼎炉姑娘,殷惟郢心里腾着恶念。
不过,她面上仍旧平淡下来,心如止水,莞尔一笑道:
“还能有什么,那一日,无非是陈千户斩鬼罢了。”
“可我听他好像跟闵宁亲嘴了。”
“…小插曲罢了。”
“还当着你的面。”
“……”
殷惟郢皮笑肉不笑道:
“…我心如止水。”
东宫若疏见她满脸平静,心里暗叹着,哪怕知道她跟陈易的真实关系,还是不由倾佩起来。
即便倾佩,东宫姑娘也没有细究,她不是来问这个的,而是打听些关于陈易的事。
她想要的骊珠,还在陈易手里呢,若不打好关系,只怕要卡在六七品卡半辈子。
“那…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淮水村?”东宫若疏问道。
殷惟郢稍作回想道:“好像是因…圣意。”
东宫若疏挑眉道:“那妖后?”
“若疏!”陆英紧张道。
“无碍,都不是外人。”殷惟郢清淡道,她为景王之女,自然也厌恶那临朝称制的安后。
见殷惟郢这样说,陆英也不好说什么。
东宫若疏继续道:“他是会对圣意言听计从的人吗?据说淮水村的鬼将很是凶悍,他何必冒这么大险呢?”
殷惟郢心想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去,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招魂,她垂眸似在思索,却是想到了什么,暗暗冷笑,旋即道:
“是啊,他又何必冒这么大险?”
东宫若疏眼睛微亮问:“另有隐情?”
“他会为什么冒险,说到底,不就一个色么?”殷惟郢嗓音平淡。
陆英和东宫若疏听到后,想了想,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哪位姑娘?”东宫若疏问。
“天里的那一位。”殷惟郢意味深长。
二女闻言,心思一转,倒吸了一口冷气。
“妖、妖后?!”东宫若疏惊了。
殷惟郢眸光深深,轻轻叹道:“你们何不想想,他从前其名不扬,却几乎一朝升任千户,又是因为什么?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那妖后看上了他,把他收作面首,夜夜笙歌,私授官位,而他自然也…为之鞍前马后。”
二女闻说此言,都愣了好一会,原因无他,这番话说难听些便是大逆不道,哪怕说好听些,也是编排,殷惟郢出身天潢贵胄,她固然能说这话,可她们却不一定能听,还好这里是锦雅阁,并无什么外人。
东宫若疏受抬下巴,把女冠这番话记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发现这可能是真的,能说清许多疑点,而且还挺符合陈易给人的印象。
他王女都敢当鼎炉,给太后当面首怎么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太华神女看着这一幕,暗暗冷笑。
她这番话,说实话自己也没多少底,不过是猜测罢了。
至于这算不算诳语,殷惟郢也不去想,不想就不算。
更何况出家人之所以不诳语,乃是因为修为越高者,越是合乎大道,而大道并无诳语,正因如此,越打诳语,便会越是修为受阻,乃至遭到大道排斥。
只是殷惟郢被采补走了十年道行,原来好端端的结丹期末期,直接连跌两境到结丹初期,已经到低谷了,打几回诳语都无所谓了
而这番话只要能稍微误导一下东宫若疏就可以了,若这东宫姑娘因此惹着了陈易,落入后者的魔掌,那她可就…
她试着想象起陈易阵阵阴笑地抓住东宫姑娘的景象,而她则一旁看着,一旁淡然地轻挥拂尘,倒要看看,谁才是鼎炉姑娘。
当她想起陈易时,心湖间的无明不知为何,兀然放大。
她恍然回想起陈易的话,
“你不安分。”
白衣女冠打了个冷颤。
她扫了眼天真的东宫姑娘,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
慌乱之际,她掐起指,暗暗算了一卦。
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这个卦象平和,无灾无难,她松了一口气。
还、还好.
第255章 不受掌控了
“乌木好,还是楠木好?”
“自然是楠木要好些,乌木重,置水则沉,不好动手,楠木软一些,好上手雕刻。”
“那掌柜称这么大的过来。”
“好嘞。”
…………………
抱着一大块楠木回到院子里,陈易从井里打了些水上来,把水淋到楠木上,动起刀子,开始细细地剥皮。
巴掌大的小刀划过树皮,半人高的楠木一层层皮卷着落了下来,陈易动着刀子,不觉间冒起了汗。
弄了好久,怎样都雕不出一个人形,陈易深深吸了口气。
整块楠木都成了奇形怪状,十来两银子就这样泡了汤。
这一会,殷听雪恰好走到厅堂里,瞧见陈易半蹲在地上,便好奇地走了过来,一看,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殷听雪捂着嘴:“你好笨啊。”
陈易侧过脸斜睨她一眼。
殷听雪吓得缩了缩脚尖,小声道:“你不笨。”
“那谁笨?”
“我、我,殷听雪最笨。”
殷听雪忙声说着,抬眸看着陈易的眼色。
陈易把手洗了洗,丢下刀,一把将少女抱入怀里。
突然的举动,殷听雪叫了一声,待到他怀里后,又安静了下来。
陈易弓起手指按了按她脑袋,没好气道:“在给你雕菩萨。”
“嗯嗯,我知道,所以我最笨了。”殷听雪乖巧地说着,生怕惹他生气。
她心里也有些懊悔了,明明看出陈易是在雕菩萨给她,可看到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易捏了捏她鼻子,戳了戳她肚子,少女已面生红晕,只是蹙着眉,除了嘤咛以外,就乖乖受着。
待陈易肆意了一通之后,她才小心扯了扯陈易的衣服道:
“放我下来吧,你别计较我这一次。”
“可我想欺负你。”陈易冷冷道。
殷听雪打了个颤,慌张了起来,手脚却没有扭开,更没有挣扎:
“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
“我来月事了。”她小声说着。
陈易随意扫了一眼,殷听雪更面红了,他垂起眸,算了一算,她的月事确实是这几天,而且很规律,证明还没怀上。
殷听雪垂着眸子,她其实有点小庆幸,月事照常来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悬着好久的心轻轻放了下来。
当她抬起眸,便迎上了陈易的目光,她僵了一僵,明白什么都瞒不过他,弱弱道:
“我还是不想…有孩子。”
这一回,那人竟没逼迫她,淡淡“哦”了一声。
殷听雪奇了,这样一反常态,她反而有些害怕,畏畏缩缩地看着他。
“怕什么?”
“没…”
殷听雪应着,侧眸瞧见那楠木,再想想他这些天更好了,眸里就疑虑就打消了一些,她忽然有些庆幸,他是不是要给她让一让步了?
陈易却凑到她耳边,阴险道:
“你不生有的是人生。”
小狐狸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侧过脸去,似是不想听。
陈易抬起手指,在她脸蛋上画圈,仍然戏谑道:
“我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到时就跟她们夜夜笙歌,总会有人怀上,你就被关在门外,默默攥着拳头,天天排队都轮不到你。”
话音落耳,怀里的少女僵了好一会,颤着眸子瞪大看他,抿了抿嘴唇。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知道陈易是在吓她,可她心底依旧不是滋味,真真正正的五味杂陈。
好半晌后,她才委屈道:
“…连我也要排队吗?”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看他,话语里还有点不可置信。
陈易笑了笑,把她轻轻放了下来,问道:
“那朵花呢?”
殷听雪一溜烟小跑地就回了屋,接着把一个匣子抱了出来,打开一看,便是那朵陈易送的纸花。
“你有这个,就不用排队。”陈易见她这样小心对待,满意地说道。
殷听雪转了转眼睛,试探问道:“还可以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