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柴炉
“在其他藩王眼中,王爷又是何等处境?在未来的朝局中,王爷又能占据何等主动?”
朱棣闻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死死盯着姚广孝,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追随自己多年的谋士。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简直是自毁长城。
“让本王自削权柄?以此换取父皇的信任和未来的主动?”
朱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荒谬!如此一来,本王与待宰羔羊何异?!”
“非也。”
姚广孝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王爷,这非是自削,而是以退为进,舍车保帅,乃至……金蝉脱壳!”
“王爷请想,若由您来主导或深度参与这‘削藩’过程,其中可操作的空间有多大?哪些该削,哪些该保,哪些藩王该重点打压,哪些可以笼络……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而且!”
姚广孝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诱惑力: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张飙为何如此执着于藩王?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
“贫僧一直在想,太子殿下薨逝的真相,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张飙他……是不是查到了一些什么?他剑指藩王,是否与此有关?”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朱棣脑海中炸响。
太子朱标之死!
那个笼罩在皇室头顶的最大谜团!
那个连父皇都讳莫如深、追查不休的悬案!
张飙之前就曾以太子之死叩阙,如今他的所有行动似乎都隐隐指向藩王……
朱棣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悸。
如果姚广孝的猜测为真,那张飙所谓的‘合作’,其背后隐藏的真相和能量,将远超他的想象!
这不再是简单的权力博弈,而是涉及国本、涉及储君血案的滔天巨浪!
支持削藩或许是表象,是张飙计划的一部分。
其真正的核心,可能是借助燕王府的力量,去揭开那个足以让整个大明江山震颤的盖子!
而这红薯,就是张飙抛出的,确保燕王府在揭开盖子后,有能力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局面的保障之一!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棣背着手,在舆图前久久伫立,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
姚广孝的假设太过大胆,太过颠覆,但细细想来,却又隐隐契合了张飙那无法以常理度量的行事风格和隐藏至深的动机。
是断然拒绝,明哲保身?
还是冒险介入,火中取栗,去搏一个揭开真相、并在未来巨变中抢占前所未有先机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朱棣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已然做出的决断。
“大师!”
朱棣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回复张飙:‘红薯已收到,静待其效。京中风雨,燕邸静观。’”
他没有明确答应合作,但却留下了充分的余地,并表示会关注‘京中风雨’。
这既指立储,也可能暗指太子之案的风波。
“另外!”
朱棣看向姚广孝,眼神锐利:
“动用我们所有的力量,暗中调查太子薨逝前后,所有可能与藩王有关的蛛丝马迹!尤其是……秦、晋、周,乃至已故的鲁王,他们身边的人!”
“是,王爷。”
姚广孝躬身领命。
他知道,燕王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却也可能通向至高之位的道路,已然在脚下展开。
朱棣再次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个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的疯癫身影。
“张飙……你究竟是人,是鬼,还是……我朱棣命中的福星?”
他低声自语,手掌缓缓握紧,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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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疑点出现!老朱大骂吕氏毒妇!
华盖殿内,老朱刚刚处理完几件紧急军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云明小心翼翼地呈上张飙的条陈。
“皇爷,张飙的条陈……送来了。”
老朱‘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接过条陈的手却微微用力。
他倒要看看,这疯子关了三天,能放出什么屁来。
他拆开封口,展开奏疏。
一个醒目的标题,赫然出现在眼前,名曰:
《为陈明反贪局建制、权责及审计方略事》
开篇先是一段冠冕堂皇的套话,阐述反贪之于国本的重要性,紧接着,笔锋直指核心:
“臣以为,反贪局当为天子耳目,独立于朝廷各部之外,直属御前……”
这是先把架子搭起来,争取最高权限。
“其权责首要,在于审计。”
“审计之要,首在藩王、勋贵、百官之财赋用度、田亩产业,凡有不合规制、隐匿亏空、贪墨受贿之嫌者,皆在审计之列……”
这是直接把审计藩王摆在第一位,毫不避讳。
“审计之法,可分明暗。”
“明者,调阅存档,核对账目,问询相关;暗者,遣员密访,收集民情,探查实证。二者结合,方可洞见幽微……”
这是为老兵们的行动提供理论依据。
“反贪局人员,当选耿介忠贞、通晓算学、不畏权贵者充任,并施以厚禄,使其无后顾之忧,专心任事……”
这是高薪养廉,再次强调。
“至于运作章程,臣试拟如下……”
接下来,张飙罗列了一些相对具体但依旧留有巨大操作空间的条款,比如独立调查权、临时控制权、信息保密制度等。
开篇还算正常,甚至可以说写得颇有见地,关于反贪局独立性的论述,关于审计方法的明暗结合,都戳中了他的一些心思。
老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看来这疯子,偶尔也能说点人话……】
然而,再往下看,老朱的脸色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黄转红,由红转青。
只见条陈中赫然写道:
“为确保反贪公正,不受经费掣肘,臣恳请皇上,准反贪局建立独立账目,其经费来源,可由三部分构成!”
“一,户部定额拨付!”
“二,查没赃款按比例留存!”
“三,开设‘反贪书局’,出版《贪官现形记》、《算死草秘籍》等畅销读物,以文养廉……”
【拿咱的钱办公,查没了赃款要留存?!这不是中饱私囊?!】
【以文养廉?!还他妈要出书?!】
老朱差点把奏疏摔在地上。
然而,这还没完。
“反贪局权责,不应仅限于百官藩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故,皇室用度,内廷开支,亦应在审计监督之列,以为天下表率。”
“臣建议,反贪局首个皇家审计项目,可从……审核内帑近十年收支明细开始……”
轰!
老朱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又是审计内帑?!】
【张飙!你个狗东西!贼心不死!果然还在打咱内帑的主意!】
他仿佛又看到张飙指着鼻子骂他‘守财奴’的场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这疯子绕了这么大圈子,搞出这么多事,最终目标果然还是他的钱袋子!
老朱气得手都在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他强忍着把条陈撕碎的冲动,继续往下翻。
后面还有什么‘反贪局官员需定期进行抗诱惑训练’比如从内帑调拨金银,堆积如山,给属下观看,比如‘设立廉政彩票筹集资金’.等等一系列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建议。
整份条陈,前面三分之一像是个能干臣子的手笔,中间三分之一开始跑偏,最后三分之一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了张飙个人臆想的狂欢。
“混账东西!孽障!!”
老朱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把将条陈摔在御案上:
“他就没一刻安生!变着法地来气咱!一口一个审计内帑?他怎么不直接来抢?!”
云明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老朱胸膛剧烈起伏,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过了好半晌,他才强行压下宰了张飙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对云明道:
“传咱的旨意!张飙所呈条陈,……留中不发!”
“啊?”
云明一愣。
只是留中不发?这可不像皇爷的风格啊?
按照往常,就算不把张飙下诏狱,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甚至将他禁足才对。
老朱看着云明疑惑的表情,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被多次戏弄后形成的、带着一丝憋屈的‘智慧’光芒:
“这疯子,就是想激怒咱!想让咱搭理他!咱偏不!”
“他不是能闹吗?不是会作妖吗?咱就当他是个屁,放了!”
“你告诉宋忠,给咱死死盯住他!”
“只要他不冲击宫门,不公然谋逆,不煽动百姓、同僚作乱!他爱怎么写他的‘奇文’就怎么写!咱一概不理!”
“他想审计咱的内帑?让他做梦去吧!咱倒要看看,没人搭理他,他这出独角戏还能唱多久!”
老朱算是看明白了,跟张飙这号人较真,你就输了。
你越生气,他越来劲。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晾起来,让他自己折腾去,看他能溅起多大水花。
“还有!”
老朱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狠辣:
“告诉宋忠,给咱查他!咱就不信,这疯子背后,就真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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