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柴炉
“他居然说自己有两千万两?!咱不信!必须给咱查出来!哪怕把他的住所,翻个底朝天!”
“还什么会所嫩模,逍遥快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奴婢遵旨!”
云明连忙躬身退下,去传达这道充满了无奈和愤懑的旨意。
老朱独自坐在龙椅上,看着被扔在角落里的那份奇葩条陈,心里堵得厉害。
明明是他占据绝对优势,明明可以轻易捏死那只‘蝼蚁’,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感觉这么憋屈呢?
这种明明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暂时忍着,甚至要假装看不见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张飙……咱跟你没完!”
老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充满了无尽的怨念。
不多时,宋忠就带着老朱的回复,来到了张飙的官宿。
而张飙一看到他,就朝他热情的打招呼。
“宋佥事!快来快来!”
张飙拿着一件刚让王麻子送来的、背后印着个巨大‘廉’字的古怪马甲:
“看看咱们反贪局的‘廉政战袍’!”
“穿上它,贪官见了望风而逃,百姓见了拍手称快!我打算给全局上下每人发三件,轮着穿!”
“经费就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宋忠看着那身辣眼睛的‘廉政战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旋即无视了张飙扣工资的说词,转移话题道:
“张大人,皇上将您上交的条陈留中不发了。”
听到这话,正穿着‘廉政战袍’、对着镜子摆造型的张飙,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他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哦?又跟之前一样,选择无视我?”
张飙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老朱啊老朱,你怎么就不吃一堑长一智呢?”
“你不理我,我就没办法让你‘被理’我了吗?”
说完这话,他猛地转身,‘廉政战袍’被甩出了一个拉风的弧形。
只见他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危险。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宋忠闻言,眼皮一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每天清晨,张飙都穿着他那身辣眼睛的‘廉政战袍’,准时出现在承天门外。
在离宫门不远不近、既能被守卫看清,又不会立刻被驱赶的地方,摆开了一个说书摊。
没错,就是说书摊!
一张从王麻子那里借来的小茶几,一把破扇子,以及一块拿来当惊堂木的砖头。
张飙往那一坐,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说书’。
说的不是什么才子佳人、江湖侠义,而是《大明反贪局风云》系列评书。
“话说那洪武爷,圣明烛照,洞悉贪腐蠹国,特设‘大明反贪局’,委任那不畏权贵、铁面无私的张局座为首,专查天下不法!”
张飙一拍砖头,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引得不少等待入朝的官员和路过的百姓驻足围观。
“这反贪局的第一把火,您猜怎么着?直指那尾大不掉的藩王!”
他故意压低声音,营造神秘氛围:
“那张局座手持圣旨,闯入某王府,要查其田亩账册!”
“那王府长史,趾高气扬,拒不配合!诸位猜,张局座如何应对?”
围观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底层小官和百姓,听得眼睛发亮。
这可是他们从未听过的‘官场秘闻’。
“只见张局座不慌不忙,掏出一物!”
张飙做出掏东西的动作:“此物非刀非剑,乃是一本《大诰》!”
“他厉声喝道:‘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皇上有旨,反贪局独立办案,凡阻挠者,与贪腐同罪!’。”
“端的是正气凛然,那长史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屁滚尿流!”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张局座’如何智斗王府属官,如何从账本中发现猫腻,如何追查隐匿田产.
故事编得跌宕起伏,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把‘张局座’塑造成了一个孤胆英雄般的青天大老爷。
当然,故事里少不了‘匿名举报箱’的神奇作用,总在关键时刻收到关键线索。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张局座的明察秋毫下,那藩王的不法行径终将大白于天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张飙一拍砖头,结束今天的故事,留下无限遐想。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意犹未尽。
“这张局座,真是个敢作敢当的好官啊!”
“要是真能查办几个贪官王爷就好了!”
“那举报箱,真有那么神?”
负责监视的宋忠和锦衣卫们,脸都绿了。
这张飙,不冲击宫门,不骂皇帝,改成‘文艺创作’了。
这比直接作妖还难处理。
他说的内容真假掺半,夹带私货,煽动性极强,可你又不能因为他‘说书’就把他抓起来。
宋忠几次想上前制止,张飙就一脸无辜:
“宋佥事,我这是在宣传皇上设立反贪局的英明决策,普及《大诰》,教化百姓,何错之有?”
“难道皇上设立反贪局,是见不得光的吗?”
宋忠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黑着脸,加派人手记录张飙说的每一个字,然后火速报给宫里的老朱。
另一边,华盖殿。
老朱在处理完今日的奏疏,准备上朝的时候,又想起了蒋瓛调查的事,于是冷不防的询问身旁的云明:
“蒋瓛回来了吗?”
“回皇爷,蒋指挥使正在殿外候着!”云明躬身答道。
老朱蹙了蹙眉,平静道:“让他进来!”
“是!”
云明应了一声。
很快,蒋瓛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行礼道:“臣,蒋瓛,参见皇上。
“说吧,查到了什么!”
老朱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蒋瓛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急迫,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查到的线索,详详细细地禀报出来:
“回皇上,臣查到当年太子殿下决定出巡前,曾在东宫与吕妃娘娘有过一次谈话。”
“据一名曾伺候过太子殿下,后来被调到仁智殿当差的老太监回忆.”
“似乎是吕妃娘娘见太子殿下因《空印案》与皇上争执后心情郁结,便温言劝慰并建议太子殿下不妨奏请皇上,出京巡游,散散心。”
“什么?!是吕氏建议标儿出巡的?!”
老朱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厉芒,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再也抑制不住地破口大骂:
“毒妇!这个毒妇!果然是她!是她撺掇标儿离京的!”
狂暴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吕氏那张温婉面容下隐藏的蛇蝎心肠,就是她,间接导致了雄英的死亡,甚至可能……
然而,就在这雷霆震怒即将彻底爆发之际,老朱那被无数政治风雨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理智,硬生生拽住了一丝清明。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因极致的克制而变得嘶哑:
“不对……就算是吕氏建议标儿出巡的,可她有什么动机害死咱的大孙?害死咱的妹子?!”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可以将吕氏,甚至吕氏全族碎尸万段,但他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毕竟吕氏那时候是朱标的侧妃,朱雄英是嫡长孙,地位尊崇,但说到底,与她并无直接的血脉冲突。
因为当时的朱允炆,尚未显露出被立为继承人的迹象。
她根本没理由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犯这等诛九族的大罪。
“回回皇上!”
蒋瓛感受到皇帝那如同实质的压迫感,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带着颤抖:
“臣仔细查问了,那老太监说,当时吕妃娘娘劝慰太子,言语恳切,完全是出于对太子殿下的关心。”
“而且……而且听闻太子决定出巡后,吕妃娘娘原本是打算随行的,说是要亲自照料殿下和皇长孙……”
“原本打算随行?”
老朱捕捉到这个细节,眼神锐利如刀。
“是的。但后来,据说是太子殿下体恤吕妃娘娘……言其‘月事身子弱,不便旅途劳顿’,便让她留在了宫中。”
蒋瓛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一切……一切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另外,臣也核查了当年的东宫记档和太医记录,确实有吕妃娘娘那段时间身体不适的记载。”
【月事身子弱?体恤?】
老朱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彰显了太子朱标的仁厚和吕氏的‘贤惠’。
若是放在平时,他或许也就信了。
但此刻,在他那被张飙彻底引爆的、如同深渊般的疑心病作用下,这‘合情合理’背后,却处处透着令他不安的‘巧合’!
【为什么偏偏是吕氏建议出巡?】
【为什么她‘恰好’那时身体不适?】
【为什么太子‘恰好’体恤她不让她去?】
【为什么出去的标儿没事,而跟标儿出巡的雄英和后来去照顾雄英的妹子,却都……】
这一连串的巧合,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得老朱坐立难安。
他绝不相信吕氏是完全无辜的!
【可是……动机呢?】
老朱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温文尔雅、酷似其父的皇孙。
【如果……如果雄英不死,皇太孙之位毫无悬念。】
【如果雄英和妹子都死了,标儿又因悲痛和‘隐疾’早逝……那么,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允炆!是吕氏的亲生儿子!】
一个可怕的、基于最大受益者原则的推论,如同毒蛇般缠上了老朱的心脏。
【难道吕氏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才……】
这个念头让他通体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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