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宝宝
前院的老闫家,这几年应该是95号院里最平稳的一家,
他家不是公务员就是老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一样的是,老闫家的孩子更多了,一到放学时,满大院都是老闫家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
闫埠贵彻底退了休,除了照看孙子孙女,每天不是钓鱼就是遛鸟。
刘之野有时候都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燕京大爷生活。
这年头,燕京街头上玩鸟老人很多,公园、胡同、马路边、大树荫凉下,清晨经常见到三五个老人拎着鸟笼,手上晃动,溜溜达达,京城人称遛鸟爷。
遛鸟爷一般起得很早,头班公交车前就出门了。
遛鸟又叫“会鸟儿”,顾名思义就是鸟儿开会,相互学上两口,叫“压口”。
老燕京有句俗话:“养鸟遛鸟,遛的是鸟,练的是人。”
鸟儿挂在树上相对鸣叫,遛鸟人在树下打牌、侃大山,各得其乐。
养鸟,或曰玩鸟,自唐朝以来便蔚然成风,但是真正达到鼎盛时期,还是清朝乾隆年间。
等到了满清那会儿,满人入关已久,天下太平,日子富足安逸,从皇室到八旗子弟,都有了更多闲情逸致,养鸟便是其中之一。
遛鸟爷自己按鸟笼大小做个布罩,有白蓝之分。
蓝的多是大鸟,主要是画眉和百灵;白的多是小鸟,主要是红子、黄鸟。
遛鸟多是“物以类聚”,养画眉的在一起,养百灵的在一起,养红子的在一起,聊这也入流。
人可以随便聊,但鸟笼却挂得井井有条,决不越雷池一步。
这遛鸟的讲究也十分多,什么“文遛红子,武遛画眉”,“画眉满街走,百灵不离手”。
遛红子就得一步三晃,慢条斯理的;遛画眉可就得昂首挺胸,甩开膀子,鸟笼晃得像钟摆。
刘之野记得小时候他妹妹刘之若也养过一只鸟,那鸟可没那么珍贵,没笼子又不遛。
那会儿他家还不在南锣鼓巷,夏日的一天,刘之野上房掏鸟窝,给妹妹掏了一窝麻雀。
麻雀很小,还没长毛,拿到手里软软的、肉乎乎的。
他爹刘竟斋还找来一个纸盒,铺了点棉花就是它的窝了。
每天刘之若吃什么饭,就用手给它搓成像虫子大小的卷喂它。
后来不知何因死了三个,刘之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有一个养到快会飞时,刘竟斋将它放到很远,用食引它,它就会扑楞着翅膀蹦过来吃。
再后来喂食时,刘竟斋就把它扔到房上或树上,一叫它就回来,让刘之野兄弟三个开心得不得了。
小鸟翅膀长硬了,一天清晨起床,刘之野开门把它扔到院内的枣树上,一眨眼小鸟飞走了。
刘之若急得直哭。
傍晚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突然头顶麻雀在叫。
麻雀长得都一样,刘竟斋试着伸手一叫,小鸟直接飞到他手里,这下全家人乐坏了,才相信麻雀也通人性。
再后来,每天清晨它都飞出去玩,晚上飞回家吃食睡觉。
这样有半年时间,给家中添了不少乐趣。
终于有一天它飞走再没回来,刘之若每天傍晚仰着头围着枣树找,噘着嘴“啾啾”地叫,嘴都叫疼了,也没见到它。
刘竟斋说它可能生小鸟去了,刘之若更担心的是别让猫给吃了。
转眼间,近四十年已逝,兄弟姊妹们每次相聚,总会忆起儿时岁月。
那时,他们一无所有,唯有全家的欢声笑语。
正月十五,老刘家总算迎来全家团圆。
刘之野从基层归来,刘之若和丈夫黎胜利也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
“小姑!”刘淑贤瞧见两年未见的小姑刘之若,眼眶泛红,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眼瞅着都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咋还哭鼻子呢?”刘之若虽说得轻松,可她离家两年多未归京,心中对家人的思念也是极为深切的。
“人家,这不两年多没您了吗?您还好意思说我……”
“好好好,小姑我错了,瞧,这是给你带的当地特产……”黎胜利在某地稳坐一方后,刘之若的工作也跟着有所调动。
刘之野瞧着这一幕,朝黎胜利翻了个白眼,“还愣着干嘛,过来坐!”
“哎!”身为某地一把手的黎胜利,面对大舅哥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哥,您想喝啥茶?”
刘之野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儿,努了努嘴,“喝那包,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这是大红袍,省着点,我这儿也没多少……”
黎胜利眼睛一亮,“哥,难不成这是那母树上的?”
刘之野点点头,有些心疼地道:“你以为呢?哎,我说你小子行了行了啊,你道是给我留点儿,别一下子给造了。”
“得嘞!”
刘之野瞥了眼小舅子黎胜利,问道:“到了地方上工作,感觉如何?有啥难处不?”他着实挺关心这个小舅子,四十来岁的年纪,未来可期。
黎胜利递给大舅哥一支烟,接着说道:“如今算是捋顺了,我们地区可是老工业城市,这几年的变天很大……”
刘之野点点头,改开的威力逐渐影响到了社会上的方方面面。
远的不说,就说说这老燕京城。
虽然这年头的燕京城还是在二环以里,还没有三环路、四环路,大多数人生活在四合院、胡同里。
胡同的存在成为老燕京生活的象征,东四一条到东四十三条,13条胡同分布在东城。
的社会风气明显是不一样了。
孩子们也要比以往幸福的多,家门口就有轨电车、公交车,放了学就必冲小卖部。
大大泡泡糖、小袋干脆面、还有每个学期前都会去天意市场、红桥市场去购买书皮、文具!
“二八大铁驴”、鸟笼子、小马扎,贴满居委会通知书、警示语、宣传标语和小广告的砖墙,这就是80年代老燕京的市井生活。
录像厅、劝业场、钟表行、信托商行、美发行、和平戏院,还有无处不在的街头海报.
街道的路边,到处是练摊的。
不远处有一个卖衣服的摊位,在摊位的上方竖立着两个巨幅的宣传牌,
上面的内容为电影《家庭琐事录》和电影《黄土地》的宣传海报。
街边,还有一名小青年正蹲在卖杂志的摊位无聊的等待着买卖上门。
在他的摊位后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和小说。
更多的是小吃卖饮料的。
简陋的木头摊位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瓶装饮料。
小牌子上写着价格:汽水0.25元一瓶,可乐0.35元,一袋切好的苹果也只要1块钱。
其中最让人欢迎的是老牌子“北冰洋”汽水。
透明的玻璃瓶,泛黄的瓶盖。
第一口咂下去满嘴的甜味儿,这就成为一代人集体的回忆印记。
这样的练摊,马路牙子边上随处可见。
头几年,街边胡同口,有的是游手好闲的小青年,从10几岁到30多都有。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没有工作,有大把的时间和说不完的废话,。
整日游手好闲,蹲在胡同口马路边,一边抽着最劣质的烟草,一边侃着大山。
官方给这帮人赐名“待业青年”。
年龄大一些的是插队回城的,年龄小一点的是中学毕业没找到工作的。
待业两个字,比失业好听,失业显得很绝望,而待业就充满了希望。
其实都一样。
等个三五年能在街道混个学徒工、临时工已经阿弥陀佛。
一个月虽然只能赚十五六块,但总比在家吃闲饭好太多了。
而大多数人依然在……等待着期望的工作。
如今,做个体生意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很多待业青年不再天长地久的待业了,开始自主创业做起了二道贩子。
报纸上叫这些人个体户,燕京人管他们叫“倒爷”。
所谓的生意大多是倒买倒卖,在很多年龄大的人心里,更是认为做生意就是以前一直被打击的投机倒把。
如今,人们的思想还不够开放。
大多数人认为凡是搞个体的都是没有法子的人,都是铤而走险,偷税漏税的坏人!
开饭馆要本钱,还要请人,大家都没本钱,也付不起工资,自己也没那个手艺。
他们是被耽误的一代。
别说手艺了,历史知识都是来自于评书,地理知识都都是从新闻里听个大概,大家都差不多,没有一技之长。
所以只能空着两只手倒腾,你有货啊?
你要货吗?
中间赚个差价介绍费就行,就是靠着朋友多,路子野。
赚了点钱,奇装异服也开始多了起来。
西装自不必说了,那是混得好的生意人的标配。
但大多数青年还是爱喇叭裤,花衬衫,女孩还流行过一阵蝙蝠衫。
有的人骑在自行车上玩大撒把,平举起两条胳膊,感觉自己能飞起来。
觉得好浪漫,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好土!
就像电影《青红》里的秦昊那样,
大分头,蛤蟆镜,西服领夹克,黄色外翻尖领衬衫,格子喇叭裤,尖头皮鞋,就是这年头最时髦的装束了。
如果再叼个小烟卷,一张嘴就你丫,我艹,他妈的,外加打架不要命,
要是还能随着动次打次再来一段扭屁股的迪斯科,足可以捕获众多少女的芳心。
随着做生意的人日益增多,燕京雨后春笋般冒出很多农贸市场。
说是农贸,不仅卖萝卜青菜,也有卖衣服的,但最著名的还是西单。
西单这边的衣服比较洋气,领导着燕京的时尚潮流。
今年在路口的东北角把角,开了第一家肯德基,天天爆满。
这肯德基是外企,服务员个顶个都是长得挺漂亮的燕京大妞。
那服务态度也是充满了燕京外企特色,两句话能噎死你,
“您别叫唤了,我知道您饿了,可我不得挨个上吗?
您去食堂吃饭不也得排队吗?
我这忙一中午了,也没吃饭呢,也饿着呢,我找谁去啊?
您看我叫唤了吗?怎么着?您有意见啊?”
服务员把桌上的小本递给你,“这有意见本,您哪不满意您都写上!别憋着!”,
你这刚奋笔疾书吭哧吭哧写好意见,她拿过来刺啦一声给扯下去,
兜里一装走人了,你再怎么叫唤,人家也不搭理你了,该等着还是得等着。
再往北路边是特别特鞋城,是闫解成师弟马伟都的朋友李成儒开的。
这关系绕的!
再往北拐进去就是劝业场,里面有几百个个体摊位卖服装和小吃。
如今的燕京人,你说你没在劝业场逛过摊儿,那您一定是郊区的或者不知道打哪漂过来的外地人,不是咱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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