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出于礼貌,阴修先是派人去何进的府上探了探口风,看看何进是什么意思。
但不曾想,刘俭的名刺还没送过去,何进一听说刘俭有要来他府邸做客的意思,竟然立刻命人先行去邀请刘俭和阴修共同前来。
不但热情,且执礼周到,也算是正中了刘俭下怀。
于是,在两日后的午时,刘俭和阴修结伴,前往何进的府邸拜会。
何进与阴修本就相识,彼此之间并无那么多的说道。
他虽与刘俭并不相识,但是当何进亲自出府在府邸门口迎接刘俭的时候,那份热情直如同火山喷涌,仿佛这两个人是相交了数十年的好友一样。
“德然贤弟,哈哈哈,德然贤弟!”
何进张开双臂,满面笑容的迎向了刘俭,随后紧紧地握住了刘俭的手,使劲地晃道:“贤弟何来迟也?”
一口一个贤弟,叫的刘俭多少有点肉麻麻的,但仔细想想,人家叫的一点毛病没有。
何进的妹子是刘宏的皇后,那他就是皇帝的大舅哥,自己是刘宏的族弟,以这个关系来论,人家叫你一声老弟就叫的非常有道理了,而且你必须得应着。
或许是受到后世电视剧以及三国志游戏的影响,在刘俭的固有概念里,何进应该是五大三粗,面貌雄魁的莽汉模样,谁让他是一个屠户出身的呢。
但事实上,何进的样貌很是出于刘俭的预料之外。
何进虽然留着胡须,但并不显得粗狂,反倒是修剪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比之关羽的胡须似乎打理的更加精细。
而且他的相貌并不骇人,反倒是有一种……很渣男的感觉。
总之就是很俊逸的相貌就是了,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女人很喜欢的那种鲜肉。
刘俭知道他是何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可能是马超周瑜之流。
“久仰遂高兄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杰人物。”
何进拍着刘俭的手,感慨道:“德然与我,兄弟也!走,咱们府内一叙!”
随后,何进便引刘俭和阴修进了正厅,此时尚未至饭口,故何进先请他们煮茶并食用果品,三个人在厅内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谈了起来。
三人只是随意说一些寻常之事,皆不涉及到朝中诸事,期间何进不断的询问刘俭的家中诸事,颇为殷勤,并表示若有需要,他何某人愿意随时出力。
何进对自己的热情程度之高,多少有点超乎刘俭的预料之外。
按道理来说,就算自己是汉室宗亲,何进也没必要一定要对自己这般热忱,因为雒阳城中的皇亲甚多,自己和刘宏并不算是最亲的,更不算是关系最近的。
何进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后来刘俭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何进的想法。
如无意外的话,吕强可能是已经去看望过何皇后了,而且话里话外应或多或少的提及了自己几句。
若是何皇后回头又跟何进提及了一些,那此事多少就能说的通了。
好一番寒暄之后,刘俭遂将事情引入了正题。
“遂高兄,刘某与阴兄今日前来,乃是想请兄代为引荐一个人。”
何进恍然地拍了拍自家的额头,故做诧异道:“嗨!贤弟若是不说,我险些忘却!阴兄确实曾与我说过此事。”
说罢,便见何进转头看向一名仆役,道:“请唐道师出来与贵客一聚。”
那仆役领命去后,便见何进转头对两人解释道:“唐道师与何某和阴兄一样,皆出身于南阳,他这些年往来于宛雒,承大贤良师张公之道统,以符水救人无数,传经送道过万户,更是与地方诸多官宦为友,深为人敬,今番来了雒阳,何某人以同郡友人之谊,邀请他亲自来家中做客几日,正巧德然也要见他,倒是成就了你我的缘分。”
不多时,身穿大氅,头戴幅巾的唐周来到了场间。
若以卖相而论,张角的这位高徒,确实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仔细想想也是,卖相不好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张角的嫡传弟子的,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两点最为需要,一是卖相二是嘴,缺一皆不可。
唐周在何进和阴修的介绍下与刘俭见了面。
见礼完毕,刘俭单刀直入,直接切入正题。
他表现出对太平道教义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想要请唐周为他讲解《太平经》的精髓。
张角以黄,老之道为根基,以大道,阴阳五符水为符祝,教化万方,并提出黄天治世的理念,但这种思想只是对于普通的黔首黎庶有吸引力。
毕竟在这个年代,大部分的普通百姓是活的不幸福的,他们需要有一个梦和一份追求,来打破现实的黑暗,而太平道的出现恰如其时。
但是对于身份阶层较高的人而言,太平道的教义就不是那么的吸引人了,毕竟不论是不是黄天之世,这些人的生活水平同比于底层的百姓强出了何止千万倍,对于所谓的黄天根本就不感兴趣。
但张角想要在大汉立足,除了有黎庶们的支持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中上层人物的帮助,而太平道与诸州望族官家交好的本钱,就是黄老之道中的长生之道了。
这是张角与上流贵族结交的最佳手段,没有之一。
战国至西汉的黄老之学,本是经世之学。但到了东汉,黄老之学蜕变为“自然长生之道”,一些方士把黄老之学与神仙长生、鬼神祭祷、谶纬符箓等方术杂糅一起,视黄帝、老子为神仙,形成了原始道教,给黄老之学带来了消极影响。
但这些消极影响,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有用,特别是不愁吃穿的上层贵族而言,他们已经有了豪富的生活,那所求者还会是什么呢?不外乎长生之术而已。
阴修如此,何进也如此,还有雒阳城中的其他名门,不外如是。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唐周才能在雒阳吃的这么开。
对于这些豪门贵族对于长生之术的渴望,唐周已然是了然于胸,在他看来,刘俭也不外如是,他今日之所以追到何进的门府找寻自己,也不外乎是听了阴修的言论,想要获得那所谓的长生之道而已。
于是,唐周便开始口若悬河的给刘俭,何进,阴修等三人讲解所谓的自然长生之法,从‘谷,养也。人能养神则不死。神谓之五脏之神’到‘天食人以五气,从鼻入藏于心。’将三个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而刘俭,何进,阴修等三人,就像是三个学生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唐周口若悬河的,眼睛一眨都不眨,非常的投入。
这效果让唐周觉得很是满意。
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之后,唐周今日的讲解才算是完成了,他拿起卮喝了一口水,捋着山羊短髯,笑看刘俭道:“刘越骑觉得如何,今日听闻可算是有斩获?”
刘俭抚掌叹道:“能听唐道师一言,受教甚多,恨与道师相见太晚,如蒙不弃,刘某人想请唐道师来舍下小聚数日,俭愿以师事之,还请道师莫要拂了刘某的美意。”
第一百零五章 恐吓道师
在这种氛围下,刘俭邀请唐周去他的府邸可谓是名正言顺。
毕竟迷信太平道长生之术的人,都有将这些道师请到家中听讲的先例,例如何进和阴修的府宅,唐周就都住过。
唐周见刘俭盛情相邀,多少有点犹豫不决。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声望,也不可能是谁的家都随意去住几天。
对于刘俭,他只是听何进的介绍,知道他是大汉朝的越骑校尉,秩比两千石的人物。
可不论在京城和地方,比两千石的文武人物还是不少的,唐周也需自抬身份,需择其善者而教之。
何进见唐周犹豫,遂替刘俭说话:“唐道师,刘越骑乃是大汉皇室宗亲,陛下曾亲下旨意,请宗伯为他佐证了皇室辈分,乃人杰也。”
这简单的一番把刘俭的阶层一下子提升了,话中深意不揣自明。
唐周听说刘俭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这般的“特殊,”,二话不说,当即道:“先前答应在河南尹的府上讲道,尚有几个至理未传,待三日之后,某愿往刘越骑府上叨扰拜会。”
刘俭听了这话,遂拱手道:“既如此,刘某在家中静候唐道师。”
……
拜辞了何进与唐周,刘俭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当即写了一封秘信,让羽则悄悄的送至吕强宅中,务必亲手交付于吕强,还特意吩咐羽则不要让旁人看见。
随后,他在自己手下的人中挨个思索了一番,派人将高顺和李大目二人召来。
这两个人,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军营内,都是出身极低的那种人物,有些事只有交付于他们,自己才能放心。
……
静室之内,李大目和高顺来到了刘俭面前。
刘俭含笑看着二人:“有一要事,需要汝等和我一同来做,此事虽不算凶险,却断断不可外传,定需是我心腹者方能委以重托,不知道汝二人可能得我信否?”
李大目眨了眨眼,先是看向一旁的高顺,见高顺低头未语,便抢先出言。
“李某本为山贼草莽,幸遇关曹与少君,方有安身立命之机,少君有事,还请吩咐,李某必效死力,不论何事,断不外传!”
刘俭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又看了向一旁的高顺。
高顺沉吟片刻后,问道:“可否借校尉佩剑一用?”
刘俭没有犹豫,将佩剑予以高顺。
高顺将刘俭佩剑抽出,很是果决的直接割掌放血。
“顺今日以血肉为誓,若违少君之令,黄泉路上,不复与亡父亡母以及先祖相见。”
这个誓言立的极为郑重,且赌咒极深,乃自绝于先祖。
如此,足见高顺之诚。
刘俭急忙起身,取一白巾亲自为高顺包扎。
“好,能有你们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且附耳过来,我告诉汝等……”
……
……
三日后,唐周在何进的府邸内传道完毕,遂去往刘俭府上,早有羽则亲自驾驶辎车来到何府接唐周。
这个唐周,在历史上身为张角的嫡传弟子,又被张角委以重任,足见张角待其至诚如心腹,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却将张角卖了,足见他对黄巾和张角并无绝对忠心,乃是贪生怕死谋求富贵之人。
到了刘俭的府上,刘俭自然是好一番安排,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又命人安排最上等的酒宴款待,亲自作陪,很是虚心的向唐周求教黄老道学。
唐周一边口若悬河,一边酣畅饮酒,颇为开怀,如此饮了不多久,便有了醉意。
酒至半酣,乘着唐周迷迷糊糊的,刘俭将话题转移:“久仰道师大名,今日得以家中相聚,实是大慰平生,刘某家中有一至宝,平日里少予人瞧,只愿给贵客观看,今日想请唐道师一观,不知道道师可赏光否?”
唐周遂道:“承蒙越骑如此厚待,唐某岂敢不从。”
刘俭随即起身。
“道师,这边请。”
……
……
于是,唐周便与刘俭一同前往府邸后宅,来到了刘府的一处偏僻静室之内。
进了静室,只见室内有一盏油灯微凉,且颇为阴暗,刘俭将房门关上,随后在桌案的后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周。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唐周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紧张。
此人如此是要作甚?
“刘越骑,不知贵府至宝何在?”唐周低声询问道。
刘俭并没有着急,他只是端起桌案上早就预备好的一碗醒酒汤,一边喝一边道:“不急,一会陛下自会亲自命人送来。”
刘俭话中的“陛下”二字,让唐周心中颇为惊讶。
怎么好端端的,竟要扯到当朝的皇帝身上去?不是看宝物么?
他还想开口询问,却见刘俭指了指桌案上的另一碗醒酒汤,请他慢饮。
唐周心中忐忑,只能端起汤碗,一边喝一边在心中筹谋。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此人如此作态是为何意?
难道是要起事的消息泄露?传到了当朝天子耳中?
唐周本就心虚,此刻不免胡思乱想。
他是张角最信任的徒弟,在太平道中的地位极高,身为张角嫡传之徒,往来于雒阳和宛城之间,可以说张角将整个大汉最为重要的地方交给了唐周传道。
这是一种超出师徒情谊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是委以生死了。
但很可惜,唐周的心中,却始终对张角怀有二心,或者说他对于这次起义并没有什么信心。
大汉传至刘宏这已近四百年,就算黎庶生活再苦,但在大部分汉人心中,却从未有过改朝换代的想法,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乡土情节在某种程度上,也会演变成国家情节,特别是一个屹立数百年的王朝,早已是深入人心。
唐周就是这其中之一,自打知晓要起义之后,他虽面上不得已支持师君张角,但心中一直揣摩不定、犹豫不决。
至于张角给普通黎庶黔首洗脑的方法,唐周是不吃这一套的,他是张角的高徒,甚至有可能会继承张角的衣钵,张角的那些套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周心中门清。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却听门外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嗓音:“刘越骑在否?奉陛下旨意,特以贵重之物许与刘越骑。”
唐周手中的醒酒汤晃了晃,微洒了些出来。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刘俭猛然睁开了双眸,他站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唐周急忙转头望去,却见门外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因为室内太暗依稀间看不清楚面容,但他们身上,却穿着着羽林郎宿卫宫廷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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