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啊啊啊!”
华雄痛苦的嚎叫着,只因这一摔之下,又牵扯了他后背的箭伤。
关羽将青龙刀向旁边一扫,驻马而立,他空闲的那只手,再次捋起了他的长须。
华雄被关羽重击打下马来,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在原地站起身来,但是适才一摔,已经扯动了他身上的箭伤,伤口整个裂开,疼的他浑身发抖,巨大的撕裂感,几使他昏厥过去。
他费尽气力,抬头向着关羽望去。
看到的,是捋着须子的关羽,气势凌人的威压于他的上空。
一个趴在地上叫唤,一个骑在马上犹如天人,华雄的心在一瞬间仿佛给撕开成了两半。
“关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大丈夫宁死亦不受辱!”
关羽看都没有看华雄一眼,道:“关某的宝刀,不斩负伤者,你与某交手之时,已然重伤,关某胜之不武,今若杀你,恐辱吾之威名!”
华雄听到这,顿时傻了。
他的心,此刻更是疼痛无比。
一向自持勇猛无敌的他,今日不但惨遭败绩,对方甚至连杀都不愿杀他!
看似是在可怜自己……
实则岂不是在侮辱他?
“关羽!你不杀我,翌日我定要将你斩首,以雪今日之耻!”
关羽不看华雄,盛气凌人地言道:“希望你还有那么一天。”
“哈哈哈,俺怕你是没那么一天了!”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便见张飞纵马来到了华雄身边。
他用蛇矛抵住了华雄的咽喉,然后命人上来将华雄捆绑。
“兄长,此人如何处置?”
刘俭也打马来到近前,看着浑身烟熏尘土,血迹斑斑的华雄,吩咐道:“押入城内,与牛辅一样,关押于囚牢,让军中医者为他看病,莫让他死了。”
“喏!”
张飞命人将牛辅押入城中,命人打扫战场,他随后亲自率兵,又转身去追击那些逃跑的西凉军卒了。
至于关羽和刘俭,则是在吊桥处默然相对。
看着威风凛凛的关羽,刘俭不由长叹道:“云长,你生性傲上而不凌下,与人交手斗阵,也讲究公平,这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
关羽恭敬地道:“还请兄长指点。”
“你如此行为,一身正气,倒不是说有什么不妥,只是日积月累下来,却不免长了你的傲性,云长我知你眼高于顶,这普天之下,除了我以外,还有什么人能被你放在眼中?”
关羽默然半晌,道:“除几位兄弟之外,弟确实不曾正眼瞧过别人。”
刘俭叹道:“适才你与华雄交手,表面上看,你是因为他伤重在身,不愿出手杀他,但事实上,你是爱惜羽毛,不屑于杀他才是正理……云长啊,他可是西凉军中的骁将,此等人物,你尚且如此轻慢,何况他人?”
“这天下,英雄豪杰多矣!为兄希望你能改改脾气秉性,今后还需有所收敛,有所警醒才是啊。”
关羽大袖一挥,双手抱拳:“兄长教训的是,弟知错了。”
关羽虽然在刘俭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并表示愿意接受刘俭的教诲,但刘俭知道——很难让他改正。
张飞敬重士大夫而薄待属下,这不是他的天性,而是他的家族教育,是他那个屠户阿父从小灌输给他的,只要改变他的错误认知,就可以改正。
但关羽的傲上而不凌下,可不是家族教育,而是因为他本性倨傲。
骄傲的人更自律,更有节制,更要面子,对自己有要求,分寸和尺度感如影随形。
他们习惯用自尊自重这两把戒尺,把自己看得死死的,所以不容易逾矩,也干不出太丢人的事;骄傲的人既不会无原则迁就忍耐别人,也不允许旁人肆意越界。
而这个天底下,肆意越界的人,一般都是身居高位之人,所以关羽对待身份高的人多有看不惯,并不是他故意特意的,而是在这个年代,身份高的豪强望族所做的事,总会触碰关羽看待这世间的底线。
故而,要改变关羽,恐怕是比改变张飞,要难太多了。
第三百零六章 董卓曰:又被擒一个
其实华雄的兵马,并未全部与刘俭正面相抗,他后方的兵马还在负责看护押运那些从司隶调来的攻城器械,至于他本人所率领的那些失陷于阳夏的兵马,不过是他的前部精锐。
按道理来说在兵器和大队人马还没有到齐的情况下,这种时刻是不应该轻易进攻阳夏城的。
然偏偏陈王刘宠和刘俭之间的内讧,使华雄觉得阳夏县有机可乘,因此方才轻而无备,率众突袭。
但这一下子,却使华雄的先锋部队彻底的沦陷在了阳夏,连他本人也搭进去了。
华雄后军的士兵们在得知了其前部的遭遇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消息飞马回报给了胡轸。
胡轸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颤抖了起来。
华雄可是西凉军中的骁将啊,他被生擒,此事非同小可!
要是相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胡轸的脑门上不由留下了滴滴汗珠,他的衣衫甚至还被汗水侵透了。
董卓的秉性,胡轸还是了解的,牛辅先前被生擒,或许董卓还可以忍耐,说牛辅轻而无备,小瞧了刘俭。
但己方是在牛辅之后,再次出征的,该犯的错误,该出现的弊端,都已经被牛辅试错过一次了,不可以再犯。
若是华雄被刘俭打败了一阵,胡轸尚有办法对董卓自圆其说,但是华雄不但被大败,还被生擒这事……那估计董卓就有些忍不了。
自己身为大都护,这次怕是得被董卓狠狠地收拾。
一想到董卓的狠辣手段,胡轸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堵得慌。
旁边的西凉司马成堪见胡轸脸色不善,冷汗凄凄的样子,也知晓胡轸此刻心中乃是过于恐惧。
成堪也是西凉军中的老人了,他明白胡轸恐惧的是什么,就是他们的相国董卓!
董卓是什么火爆脾气,凉州军中人都知道。
仔细想想,董卓要是因为这事儿弄死胡轸也不是不可能。
成堪随即向胡轸谏言道:“大都护不必担忧,华雄虽遭败绩,被刘俭生擒,但此事并非大都护一人之过。”
胡轸心中暗道:此事当然不是我的责任!那华雄不听我言,擅自率兵突袭,轻而无备,被刘俭收拾了,那是他自己蠢。
但问题是我身为大都护,谁犯了点错都要扯上我三分毛病。
我这军职是大,但责任也多呀。
胡轸长叹口气:“不论是不是我的责任,怕是都少不了被相国重责!”
成堪道:“就算是相国要责备大都护,那也还有一个人要跟大都护一起被责罚的。”
胡珍疑惑的看向他。
成堪言道:“吕也是同行之人,此事必须也要有他的责任!”
说实话,胡珍倒是很想把这黑锅往吕布脑袋上扣,但人家吕布现在是后军,根本就没跟华雄与胡珍往一块儿凑合,你凭什么把这责任安在人家头上?
再说吕布也不是华雄的上官,华雄擅自行动,与吕布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事儿,往他身上赖实在是有点难。
胡轸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那成堪急忙道:“相国乃是雄视天下者,有吞吐天地之志,凉州军与并州军之间的恩怨纠葛,相国多少也知晓一些,”
“大都护与吕布之间不和,相国也不可能不知道,然依旧让大都护与吕布同来对付刘俭,所为者也不过是为了让两位彼此制衡而已,”
“相国乃精于权术之人,用兵自当如此,都护与吕布本当同往,共同攻伐,或互彼相助,或互为制衡,这也是相国想看到的,”
“可那吕布却偏偏不尊大都户的号令,不但冷嘲热讽大都护与华督,激大都护与华督自行率兵前往,他却不与二位一同行动,”
“身为左路都督本当受大都护的节制,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自己躲在后方殿后,华将军乃是勇猛憨直之人,吕布用这种方法激华将军,他岂能不失去理智?去争立功?”
“依我看,这事儿吕布逃不开干系!将军可将这个中事宜向相国进谏,明言原委,料相国必有公断!”
说良心话,成堪的这一番言论纯粹是有点儿臭不要脸!
你管吕布激不激你,但都是你们自己乐意往前冲。
结果你们失败了,到头来反要把责任推到人家吕布的头上!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没有道理!
西凉军中的勇士大部分也都不屑于干这种推诿责任的事情,但胡轸这一系在西凉军中属于特例。
胡轸虽也是勇猛善战之人,但诡诈心思较多,为人也不直爽。
其在西凉军中属于一个小人,因为其家族与董卓的家族利益输送较多,且当年董卓在凉州募兵之时,胡轸的家族也给予了董卓极大的支持。
且两族也有晚辈结亲通婚,故而胡轸在西凉军中极得董卓的信任和重用。
在东汉末期,各路军阀任用将领,虽然也多看其才干,但更多时候还是基于利益纠葛。
并不是什么有才学,有才能的人就一定会受到重用的。
有才学没背景的人被重用,这实际上并不符合古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
这是赤裸裸的残酷现实。
便是曹操,一生推崇唯才是举,几番下招贤令,然其政在军中所用的最高阶的武官,也都是曹氏和夏侯氏的亲属。
董卓就更不能免俗了。
胡轸听完成堪的谏言,眯起了眼睛,思虑片刻,方见他缓缓点头道:“有理!”
倒不是用这种方法可以使胡轸逃避责任,他身为大都户,该负的责任他是必须要负的!
但若是能把吕布拉下水,胡轸也绝对是在所不惜。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胡轸言道:“罢了!且不管如何,先写书信给相国禀明此事再说。”
……
而就在华雄针对阳夏城进行的攻略失败之时,董卓在与袁绍的战争中又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虽然蔡瑁、黄祖、文聘等人固守在阳夏县,防守的异常严密,没让董卓攻略,但董卓毕竟是长于征战之人,且看事颇准,也有手段。
针对对方的龟缩战术,董卓也采取了相应的策略。
他在阳人的周边开始对南阳一些望族的家族产业进行打击。
打击的理由很简单,也有官方名义,就是说他们私通张角,是为谋逆。
当年刘俭曾经将张角遗留下来的书信交付给了董卓,这也使得董卓在朝堂之上拥有了制衡攻击高门望族的把柄。
张角当年起事,各郡望族或多或少都与张角有所勾连,所为者就是希望借乱能够在官方摄取家族利益。
如此自私之举,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是东汉末年豪右诸族的一贯常态。
但是谁能想到这些书信到头来竟然会落在了董卓的手里、实在是让人憋气。
偏偏董卓还特意找人大肆搜罗,包括张角当年的笔迹以及文牍,甚至连他在民间书写的符咒,药方,董卓都搜罗了很多,还汇聚诸多人证,记录口供。
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证明这些东西是真的!
他以此为刀剑,对付不服他的豪右高门。
诚然,这东西很有效果,但也使董卓与被针对的诸族关系不可调和。
事实上,也没必要调和了。
如今的董卓,为了打赢袁绍,开始着手对付南阳郡的望族,而理由就是这些人当年曾勾结张角霍乱天下,乃是十恶不赦的叛逆。
理由很充分,证据很明确,直接把这些人归类成了逆贼无法翻身!
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袁绍现在的势力之所以这么强横,也全是因为这些人在背后支持,如今袁绍和董卓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举,而这些家族既然清一色的支持袁绍,那就是董卓的死敌,董卓自然没有必要再惯着他们。
董卓对南阳郡北部的几大家族用兵,可以说是触犯了他们在郡内的利益,这是实打实的正面宣战,这些家族是不能忍的。
别人不说,光说许攸一个人,其家族在南阳北部的几处大宅和田地仓禀,就被西凉兵搜罗一空,损失惨重。
许攸如此贪财之人,岂能忍得了这个?
老子跟你没完!
他当即联合南阳郡本地几大家族的族长,向袁绍进言哭诉,请求袁绍出兵帮他们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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