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矫诏这种东西,骗不过旁人,只不过对于大部分的诸侯牧守要讨董,就需要一个官方名义,就算是他们知道是假的,但只要有这么个东西摆在眼前,他们就敢干。
至于后续如果朝廷拿出证据说他们是在奉矫诏办事,他们也只会是说自己眼拙,误信了恶人,不是诚心谋反的。
袁绍与桥瑁,鲍信,刘岱等人商议了一会之后,便让他们先行离去,整顿兵马,等他其他结盟者到来后,共同祭拜天地。
诸人走后,帅帐之中,只剩下曹操一人。
曹操对外说是出逃雒阳来地方与众诸侯会盟讨董,实则他在雒阳时,也曾左右逢源,屈膝侍奉董卓,获得了董卓的欣赏。
而身为宦官之后的曹操,背后是谯县曹氏,这让董卓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
毕竟,对方是宦官之后,也属于士族中的异类分子。
在董卓看来,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于是,本着同病相怜的原则,董卓任命曹操为山阳太守,将他和其他被自己征召的党锢名士一同下放往地方,希望借此笼络人心。
但很可惜,董卓的计划失败了。
曹操也像是被董卓任命的韩馥,张邈,王芬,孔伷等人一样,一到了地方任职后,就立刻与董卓翻了脸,投奔到了他的老朋友袁绍的盟军之中。
而加入盟军的曹操也成为了袁绍最为信任的一路太守,众人刚刚集结,袁绍就立刻给曹操安上了奋武将军的头衔。
奋武将军,在军中虽然是属于一个杂号将军,没有兵马调动之能,但他却有一项特殊的权力。
担当奋武将军的人一般都承载着监军的职责。
这足矣看出,袁绍对曹操的信任,也可以看出他对曹操的重用。
“孟德,你说公路他……当真是落马受伤了吗?”
袁绍皱着眉头,问曹操道。
曹操不在意地道:“当下之急,无需纠结袁公路是否受伤,而是要更多的拓展盟友才是。”
袁绍问道:“那依孟德之见,当继续联合何人?”
曹操道:“并州刺史张懿死后,其手下张扬暂领并州刺史,而朱车骑先前曾奉命往三河之地,讨伐骚扰当地的黑山张牛角,他获胜后曾想反回雒阳,不过我却让父亲暗中书信于他,晓以利害,让他借口贼寇未平,暂屯于三河之地,此二人在北方定可起到牵制董卓的作用,必须拉拢!特别是朱车骑乃天下名将!若有他加入,盟军定可大涨声势!”
袁绍捋着修剪整齐的胡须,道:“希望能成吧,如今皇甫嵩和张温被困雒阳,卢植没有回音,能指望在军事上壮我声威的,也只有朱儁了。”
曹操笑道:“正是如此,另有陈王刘宠,听说在黄巾叛乱之时,就在四方纠结流民,先帝下旨诸王开府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广募兵将,我料此人心怀异志……不过这倒也是好事,此等人物必思变乱,渴望乱中取利,不如邀请他一同讨董,好歹也是汉室宗亲,可涨我等声势!”
袁绍满意道:“真乃高论。”
曹操又道:“另外,会盟之后,曹某请往丹阳招募兵将。”
袁绍听到这顿时一愣:“为何?”
曹操道:“丹阳山民,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最是善战,如今公路卧病不能主事,我亲往丹阳郡,招募一支丹阳兵来前线助阵,想来公路也说不出什么……他自己不来,难道还要管着咱们往丹阳募兵吗?公路若是不阻止倒是罢了,他若是阻止,就定是装病不来会盟,那就别有理论了!”
袁绍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道:“孟德此言甚是,如此那便烦劳你往丹阳郡走一趟了!回头我书信一封,让阿胤在丹阳配合你就是了。”
“多谢盟主。”
袁绍听了曹操这一声盟主,先是一愣,接着不由快慰的哈哈大笑起来。
……
……
而此时,兴兵动武的不止是袁绍和董卓,河北方面,刘俭也在排兵布阵,集结精锐士卒。
但刘俭调遣精锐士卒的目地,不是为了战争。
他在邺城集中了三千精锐甲胄之士!
在阳光的照射下,三千精锐夹道两侧排列,他们手中长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每一个人都站的笔直,精神抖擞,气宇宣扬。
而在他们夹道的正中,刘俭骑着白马,身披鳞甲,腰佩长剑,显得英气勃勃。
他的身边跟随着颜良与赵云两员虎将。
刘俭驾马矗立于城池之外,遥望南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便见一骑斥候飞马向着刘俭的方向奔驰而来。
他匆匆来到了刘俭的面前,翻身下马,冲着刘俭施礼。
“来了?”刘俭平静地问他道。
“来了!”斥候很是肯定地说道。
“多远?”
“走的很慢,估计还有五十余里!”
刘俭将手一挥,对着身后的赵云和颜良道:“出发!”
赵云将手一挥,便见身后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号角声。
接着,便见三千精锐冀州甲士,随同刘俭,一同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南面行进而去。
审配和沮授并肩站在邺城的城头,望着刘俭消失的方向,皆若有所思。
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复杂。
少时,方听审配缓缓出言道:“主公此举,却为何意?”
沮授言道:“主公行事,一向天马行空,让人难以捕捉痕迹,但其每每行事,必有深意,非你我所能揣度也。”
审配道:“一个荀氏子弟远来冀州,从进入河北地界被探知之后,主公便日日派人打听其讯息,并费尽心思准备迎接之礼,今日甚至亲自带三千甲士出城五十里相迎,此等礼数未免太过了吧?那荀家子弟,配吗?”
沮授道:“这说明主公礼贤下士。”
审配不悦道:“何等人杰,竟还需这般重礼?天纵之才乎?”
沮授淡淡一笑,不语。
“沮公,你说……”
“说什么?”
“你说,若主公日后真以外来士族主持冀州政务,你我本土之士,这脸面却将置于何处?”
沮授哑然失笑道:“主公不过是去迎接一个外来士人,你为何竟会跳出这许多想法?”
审配低声道:“你觉得,主公不会?”
沮授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向远方。
“咱们的主公,什么都干的出来,又有什么不会的?”
审配叹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当真甘心屈居于外人之下?”
沮授笑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忤逆主公?”
审配急忙摇头:“那倒不会!主公当世英雄,审某对主公那是心服口服的,我这辈子只会以主公为先,绝不会生二心……但这也仅限于主公一人尔,主公的命令,我听!一辈子都听!但只限于主公一人!可让一个颍川的士人,在冀州的地界对我指指点点……呵呵!”
虽然审配没有直接说明,但这话中之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沮授轻叹口气,道:“今后之事,谁也不知,反正我与你一样,这辈子只服主公一人,除了主公,换成别人,想在这冀州的地界号令我……”
说到这,沮授顿了顿,道:“却也不是不行,不过他要拿出真本事让我信服才可以!”
第二百七十章 刘俭迎荀彧
邺城的城楼之上,望着渐渐远离的刘俭一众,直至他和三千精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沮授和审配方才收回了目光,各自心有所思的走下城楼。
而在邺城之下,田丰正矗立在那里,对着邺城之中的各级官员下达命令。
他朗声言道:“今使君率众离城,虽不过一日,不过难免会有什么宵小作祟,城门令不得因使君离城而放松警惕,务必固守本职,守好城廓才是。”
“使君此番出城,乃是为了迎接贤才入冀州,执礼乐之官当组织乐师,修检乐器铜铸,以便使君回城后用。”
“如今正值春深,牵典农当督促冀州境内各屯,按时翻地播种,不可懈怠,以免耽误年收。”
“刘玄德,关云长和公孙伯珪在青州安排调度黄巾降众,虽一切顺利,然黄巾之事不可预期,随时可能都会有什么变故,诸武官皆不可懈怠,当慎之又慎,随时准备出兵青州,协助镇压。”
“……”
在田丰说完这一番话后,在场的数十位邺城文武官吏纷纷对着田丰一拜,口中齐呼:“喏。”
审配看了看田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有郁闷的离开了。
沮授则是驻步在旁,看着田丰将一众官吏们安排的妥妥当当,遂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时,待一众人散去之后,田丰便即要走。
但他扭头看见沮授站在不远处,遂对他喊道:“公与,何故在此矗立?”
沮授挪步来到了田丰的身前,问道:“元皓此时,尚能静心整治邺城军政之务?实在令人敬佩。”
田丰疑惑道:“此乃你我份内之事,又有何奇哉?”
沮授见田丰的表情真挚,不似做伪,遂坦言道:“主公率三千甲胄出城,迎接一位颍川外士,你心中难道就不曾起一丝波澜吗?”
田丰皱起了眉头:“主公去接谁,干什么,自去做他的便是,与我何干?”
“难道……”
“难道什么?”
沮授终于是鼓起勇气,问道:“难道元皓你就不担心么?”
田丰很是不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难道不担心,外来士族在冀州主政,从此压在你我河北本土士人头上,使你我任其驱使?位居其下?”
田丰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他长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去。
沮授见田丰不回答他,同时还丢下了自己,立时有些慌了。
他急忙快步追上,问道:“元皓,你这是何故?”
田丰的表情严肃,说话很是直接:“某与汝无话可说!”
“缘何无话可说?”
田丰却是不搭理他,只是大步的要往前走。
沮授急了,使劲的拽住田丰,迫使其停下。
“元皓,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不满,你直言就是,何故如此!?”
田丰站在原地,面有怒气的看着身旁的沮授。
“公与,你我虽是一郡高门之首,但如今既已认主,就当甘为附翼,为主尽忠,又为何要因心生妒忌,而耽误了大事?”
“你也不是没看到,如今天下变乱,四方盗寇蜂起,各州之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主公到冀州后,安定诸郡百姓,授土田,官给耕牛,修渠扩田,置学师以教万民,为存者寻立身之地,百姓喜悦,万民归心,实不愧为当世英主!”
“你我身为人臣,自当以得此主为荣为幸,襄助主公安抚天下,拯救万千黎庶是为志气,何其却因主公礼贤他州之士,反心生妒忌?若因此耽误时政,耽误了河北发展,焉是高士之所为?人臣之所为?义士之所为乎?”
沮授被田丰一通教育,脸色发红。
田丰的话,虽然有些古板执拗,但不得不说,现在的田丰在个人境界上确实很超脱。
或许当年他刚刚投入刘俭麾下的时候,还藏有一些身为冀州高门望族的私心。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沮授明显感觉得到,田丰被刘俭的行为和举动影响了不少,甚至于连他的人生观也多少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其实何止是田丰,他沮授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自从在刘俭麾下任职之后,不论是田丰还是沮授,他们的眼界和思想,在刘俭的影响下,逐渐变的开阔,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也更加明悟,思想更是得到了升华。
若说他们原先的眼中,只有家族利益的话,那现在,他们的眼界和胸襟,已经上升到了怀抱国家之大利大益了。
当然,对于他们而言,家族之利依旧不可抛弃,但在刘俭的潜移默化之下,家族利益已并非其心中的一切。
而眼下看来,田丰在这方面的进步,似乎比沮授还要高一些。
沮授的脸上露出了羞愧之情。
不是那种假装的愧疚,而是被田丰说的,发自内心的感到羞愧了!
随后,就见沮授双手环抱,身躯微躬,向着田丰行礼。
田丰急忙向侧面闪开半步,让过了他这一礼。
“你这是作甚?”
沮授愧道:“元皓所言,秉公无私,实乃立身之良言,君胸襟开阔,眼拓万泽,胜授千倍,闻君一番话,实令沮授汗颜无地,自认枉读了多年的圣贤之言。”
听沮授这么说,田丰的脸色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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