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这个方面在青徐黄巾刚刚起事的时候,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望族豪右的邬堡中,囤有大量的粮食,可以作为黄巾军的供给,这个办法在青徐黄巾军刚刚起事的时候,确实很管用。
但是“天补均平”的口号实在是太得人心,青徐黄巾军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流民和氓首增长的数量实在是太快,时间一长,黄巾军的压力开始变的巨大。
多出的每一张嘴都需要用粮食来供养。
所以,他们只能更大频率的去攻打地方豪右和望族,来获取更多的资源。
诚然,望族豪右在经过血之洗礼后损失巨大,但他们也不是纯纯的傻子,怎么可能一直不长教训任凭黄巾军来抢。
各家望族组织徒户私兵与黄巾抗衡是第一手段!
当然,这个手段虽然最直接,但就目前来看并不是的管用,毕竟青州黄巾的人数实在是太多,而且民众基础很高,望族们的私兵也只能是相抗一时,不能长久。
正面战场抵挡不过,那就只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靠藏,靠转移,甚至于舍弃邬堡,暂时放弃阵地。
或者,很多望族现在开始将粮草辎重捐赠给刘虞与刘俭,让他们养兵对抗黄巾。
虽然刘俭一开始进入青州之后,张嘴问他们要,他们不愿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族家公的心态也开始改变了。
给了刘俭,也比给黄巾军养兵要好得多,至少刘俭和刘虞不抢他们。
另外,陶谦自打当上了刺史之后,便开始在徐州境内纠集各大族的力量,并招募丹阳精兵,同时联络泰山人臧霸协助。
整合了徐州境内的诸多势力后,陶谦虽然战胜不了黄巾,但黄巾也同样拿不下他。
陶谦性格刚烈,同时也久经沙场,他知道短期就算是不能击败青州黄巾,但只要能僵持住,就是己方最大的优势。
刘虞也是仿效陶谦的办法,在北海以东的地域采取这个政策,同时他还用了更多的骚操作。
刘虞不断的联络青州本地豪强,用他的人格魅力,在北海以东组织了大批的民间军队,用来防备黄巾军东进,同时还开出悬赏,重金悬赏司马俱与徐和这两个人的人头。
另外,他还直接发出公告,昭告各郡各县,言明黄巾军无罪,有罪者,不外乎贼首二人,只要司马俱与徐和死,别人的罪过,都可以饶恕。
论及用兵,刘虞不如陶谦,但论及怀柔和玩骚操作的套路,刘虞可比徐州的陶谦高出不只是一个档次。
而且,刘虞有一个特别的本事,那就是他擅长搞舆论宣传。
舆论宣传历来就是士人的看家本领,但刘虞本人既是汉室宗亲,同时也是一位经学名士,在专业方向上,搞舆论本来就属于他的本科专长。
特别是他在这个方面极有天分,不论是古文经还是今文经家族,在这个领域上能比刘虞强的人,委实不多。
于是,刘虞一边对司马俱与徐和做抵抗,一边开始让人在民间大肆的散播流言蜚语。
针对“天补均平”这个口号,刘虞在舆论方面不去碰触,因为这是一颗雷,没有过硬的新理论来洗脑,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新口号来取代这个均平理论在黔首黎庶心中的位置。
所以刘虞只能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散播舆论。
什么舆论?
天补均平没毛病!有毛病的是司马俱与徐和。
他散播的谣言都是针对这两名青州黄巾贼首的。
内容也很简单,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当年大贤良师手下的叛徒,他们两个人只是披着黄巾义军外皮的贼子,他们既不想恢复黄天盛世,也不想让底层人民“均平”,他们只是想夺权,他们只是想称帝,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初张角兄弟们被围困于广宗,曾十次给司马俱与徐和写信,请他们派兵从青州赶来增援,但这两个心黑手狠的人,为了谋取黄巾军领袖的位置,拒不出兵,眼睁睁的看着大贤良师身死,如今又蹦出来摘桃子了。
事实上,张角当时在广宗给司马俱与徐和写了信求援没有?……谁也不知道!
那司马俱与徐和当时出兵增援了张角没有?……确实没有!
舆论和流言这种东西,是不需要讲究什么真实证据的,只要大体的内容和现实能够差不多吻合的上,就可以了。
剩下的全靠不断的流言,与人民群众不断的脑补。
流言传出去一个月,没人信!
没关系那就两个月!
两个月后,有一半人将信将疑了,有效果了,那继续!三个月!
三个月乃至于半年之后,就算是散播流言的人站出来,告诉大家伙这是我散播的流言,那大家也不会相信他了。
因为在大家的概念里,这就是事实了。
你说是你散播的流言就流言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所以说,其实黄巾军目前表面上看着非常强大,但实际上,内忧外患的巨大增量很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就会形成一个转折质变。
刘虞已经将增量准备好了,现在就靠刘俭的推动来将变量转换。
颜良从历城出发,直奔黄县的腄地而走,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的人阻碍,却都被颜良冲了过去。
刘虞靠着他的人望,在青州收揽人心,在腄地驻扎,挡住了黄巾军的去路。
不过他自守尚可,却没有反击的余地。
如今颜良的到来,让刘虞看到了反击的希望!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刘俭的王牌
颜良来到了刘虞的面前,将刘俭的计划大致向对方讲诉了一遍。
其实刘俭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他会想办法找到黄巾军的屯粮地点,断其粮草供应,而且如今时节已经临近了冬天,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以黄巾军的角度而言,一旦到了冬天那就不仅仅是缺少粮食那么简单了。
他们还缺少衣物,缺少可以躲避寒冷的屋舍,百万多人的队伍啊,这些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一旦刘俭可以断了他们的粮草,同时在将时间拖延至冬天,再加上刘虞一直以来的舆论进攻,铲除黄巾贼首,迫使他们全面归降就不是问题。
看着面前浑身浴血,但精神气十足的颜良,刘虞感觉很是欣慰。
刘俭手下确实都是人才,猛将颇多。
这个颜良的声名,刘虞并未听过,不过他能够从历城一路来到此处,成功的见到自己,就说明他是个有本事的。
因为这一路上,他定会碰到黄巾军的阻拦。
刘虞站起身,在厅堂中走了两圈,细细的思索着刘俭战略的可行性。
刘虞是个稳重的人,一般情况下不愿意动粗,而且他比较相信人数,对具体的兵员素质不甚看重。
刘虞点兵,多多益善。
这也就决定了他不可能成为名将,也很难成为雄踞一方的军事霸主。
思索了好一会之后,刘虞方才道:“就当下形势而言,刘德然的战法,确实是最为稳妥的战法了!我信他!”
颜良拱手道:“大司马放心,我家使君麾下皆精兵强将,斥候哨探也是久经操练,想要探查出蛾贼的屯粮之处不难,”
“良此番奉使君之命来大司马处,协助大司马守护要地,有我在,大司马尽管放心!”
“任他蛾贼人数再多,一千个来,让他一千个死!”
刘虞扶手道:“壮哉,德然麾下,果然皆豪士也!”
他捋着须子,很是赞赏的看着颜良。
不过,刘虞随后想到了一个问题:“只是还有一事,我不甚解,还需子善开解一二。”
“大司马请明言!”
刘虞走到厅中的舆图前,用手在舆图上来回比划着:“刘德然想要找寻黄巾的屯粮之地,只是青徐之地甚大,他如何能够锁定范围?找的准呢?”
颜良哈哈一笑,道:“其实良在来大司马这里之前,曾就此事向使君询问过,使君告知颜良,说黄巾军不占城池,到处流窜,粮秣必不在青州的仓廪之中,”
“而北海之东,由大司马亲自坐镇,可阻蛾贼东进,西面的历城又有刘使君坐镇,南面有陶谦,泰山之中还有臧霸,以此推断,唯有鲁山以北,临淄以南,才是蛾贼安置粮秣的最佳地点,”
“以蛾贼目下的兵力部署看,不论是大司马还是刘使君,若是想抢夺他们的粮秣,不论从东还是从西,都会遭遇蛾贼的主力阻截!”
刘虞听到这里之后,很是赞赏。
“刘德然果然不愧为宗室名将,这一举一动,都是深思熟虑,且知己知彼!既如此,不知德然当以何策应对?”
颜良道:“司马俱与徐和也算是知兵之人,他们如此安排,可保刘使君和大司马皆无法暗中偷袭其粮秣,不过使君说了,只要等他查探出地方存粮的位置,他自然会有办法……但至于是什么办法,使君未曾跟我讲过。”
刘虞听到这的时候,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忧虑之情。
也不知道,刘俭会用什么办法来偷袭司马俱与徐和的粮草。
若是他失败,那局势可就不明朗了。
……
其实,黄巾军本部的粮草囤积之处并不是非常难找,因为首先刘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位,其次就是黄巾军的士兵们并不都是那么可信,也并不是各个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黄巾军没有什么像样的军纪,约束力不强,再加上人员众多,龙蛇混杂,保密工作不到位很正常,因此在黄巾军中,有心人想探出什么情况来,不是很难。
也正因为如此,刘俭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探查出黄巾军屯粮之所在。
只是黄巾军的屯粮之地被他探查到了,但刘俭和刘虞也都是黄巾军的重点关注对象,若想去偷袭黄巾的屯粮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黄巾屯粮之地也有司马俱派遣的重兵把守,刘俭若派去偷袭的兵少了,恐怕没有用处,但若是分兵多了,一定会为黄巾所警觉。
特别是浮云和缘城失利这一仗,已经让黄巾军对刘俭格外重视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历城这边的兵马不好动,但刘俭还有另外的一张王牌!
……
黄河以北,距离青州不远处的临邑境内,此刻正屯扎着一支强兵。
这里往日都是开阔的地界,河岸边的树林旁,大部分都是平原地界,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这里却多出了许多的帐篷,河岸边往日的宁静变的嘈杂,人声鼎沸,许多的北地汉军在此屯扎操练。
而在那些帐篷的最深处,树立着一面大旗,旗帜上面的字分外惹眼。
“汉辽东属国都尉,关。”
不错,此处正是关羽主力军屯扎的位置。
此时的帅帐之中,关羽正高居主位,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须,闭目养神。
如今的关羽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就外面看起来,却恍若三十许的中年男子一般。
并不是他显老,而是在幽州边境的战场上,常年的征战锻炼了他的心性,打磨了他的棱角,而这些年的官场生涯,更是让他对人生多了几分感悟,心性远超同龄人。
和当年那个刚刚和刘俭认识时锐气的关云长不一样了,现在的关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浑厚的气势。
身长八尺,姿容甚伟,行走之时昂首挺胸,美髯飘洒于胸前,身披精甲,头戴狮兽兜鍪,背上是一件鲜绿色的罩服,可谓是英雄气十足。
在幽州之地,不论是从涿郡往渔阳,还是从渔阳往辽西,亦或是从右北平往辽东属国去,随意找一个幽州人,问他大汉北疆第一武人是何人。
十个人之中,定有八个人会告诉你,是关云长!
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关云长,对面还有一个人,如今也是塞北之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公孙瓒。
如今的公孙瓒因为军功,他岳父候太守的运作,以及刘俭的帮忙,已经成为了骑都尉,秩比两千石,在秩俸上,并不比关羽要低。
不过论及在北地的声望,他却一直差了关羽一头。
其实公孙瓒的声望也非常之高,但很可惜,他就是超越不了关羽。
关羽如今北地第一名将的位置已经坐实,妥妥的武大,公孙瓒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幽州境内的武老二。
公孙瓒嘴上不说,但心中其实一直都不太服气,总是想找个什么机会印证一下,自己比关羽强。
可惜的是,一直就没这个机会。
“云长,咱们这都在这驻兵多久了!听闻德然已经大胜了黄巾一阵,破其十余万众,咱们若是再迁延下去,这功劳只怕与你我无缘了,为何还不进兵!?”
其实关羽心中也是非常渴望进兵的,他和公孙瓒驱兵大老远的从幽州来到此地,不是为了隔岸观火的瞧热闹。
但刘俭在以“天子节钺”之名调他们来此之前,曾有前言:“若是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关羽和公孙瓒随意出击!”
公孙瓒和关羽虽然都以刘俭为尊,但在自身的定位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关羽是把刘俭当主公看待的,刘俭对于他来说就是天,为了刘俭,关羽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公孙瓒的觉悟可没那么高,他一直以刘俭为先,主要还是看重了刘俭的能力与位置。
公孙瓒是望族出身,他心中明白,跟着谁混才能有一个好的出路。
所以这些年来,公孙家在公孙瓒的牵引下,一直跟涿县刘家深刻绑定。
刘俭对公孙家也很够意思,不论是贩马还是河北商贸协会,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公孙家。
对于刘俭的情谊,公孙瓒也是铭记于心,但这一次刘俭不让他和关羽出战,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云长,你倒是说话呀?我意,咱们明日立刻出兵,助德然一臂之力,你可如何?”
面对公孙瓒的催促,关羽心虽意动,但面上却无半点表示,非常的沉稳。
“关某觉得不可。”
“为何?”
关羽缓缓的从原位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尽显其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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