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曹操却没有笑,他只是看向车外,眯起了眼睛道:“敌敌友友,天下常理,为兄有预感,不想长久依附袁氏的,非唯曹氏者也。”
……
……
另外一边,刘俭回到家后,次日便派人给刘焉送上了一份名刺,遂后他亲自前往其府相见。
或许现在,也只有刘焉能够给刘俭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因为刘俭和刘焉心中所图谋的事情,二人早就彼此心照不宣,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同在一根绳子上的这两位,有些话反而更可以直言不讳。
见面之后,刘俭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袁基昨日邀他赴宴,并想让刘备与娶曹仁之妹的事情跟刘焉说了。
刘焉老奸巨猾,自然明白刘俭来找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长时间不在雒阳,来自己这探口风来了。
不过,有些事情,也确实该跟刘俭说一说了。
确实是迫在眉睫。
刘焉捋着自己的山羊须子,慢慢悠悠的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朝廷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
“这其一,便是皇甫嵩和董卓,在凉州征讨不利,四府刚刚拟下公文,授新任的司空张温假节之权,往凉州征讨北宫伯玉。”
刘俭问道:“还有么?”
这一次凉州的战事确实关乎大汉朝在西境的命运前程,但和自己这边目前并无太大关系。
刘焉慢悠悠的继续道:“陛下想在西园置统帅部,组织新军,设西园八校尉。”
“西园八校尉?”刘俭心中一惊。
现在就设了?
难怪曹操没有被下派到济南任相,这应该是袁基一方的势力为了争夺西园诸校的位置而做的准备,故而将曹操留下!
西园八校的目地,是因为大汉历经了黄巾战事和凉州战事,包括之后各地黄巾余部纷纷起事,朝廷方面用兵愈重,而身为大将军的何进,也随着各地叛乱的增多而使手中的军权日渐牢固。
虽然何进不是世家高门出身,但外戚在大汉军事上的权柄太重,自然不是刘宏希望看到的事,成立西园八校来限制大将军的权力,以皇帝的角度来说,也确实有必要。
问题是,黄巾起义才刚刚转过第二年,各地的战争虽然疯起,但按道理来说应是还没有突破刘宏的心理防线,历史上刘宏设置西园八校尉,可是在他去世的前一年……
想到这,刘俭的心中不由猛然一醒。
他狐疑的看向了刘焉,问道:“请问太常,陛下的身体,现如何了?”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正题上。
刘焉心中暗叹,感慨刘俭的眼光之敏锐独到。
“陛下的身体,自转年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屡咳不止,又时长高热,时好时坏的,唉……你懂老夫的意思么?”
刘俭低声道:“太医丞那边,可说了陛下得的是什么病吗?”
刘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有些难看,他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对刘俭说真话。
经过少许的犹豫之后,刘焉终究还是决定实言相告。
“德然啊,太医丞给陛下诊过脉后,陛下严令医署将此事保密,不准外传,但想来终归是逃不过,袁氏杨氏等人的耳目的,唉,德然啊,陛下得的……是疰病!”
刘俭听了这话,心中瞬时间恍然了。
所谓的疰病,是一种统称,其又可分为尸疰、劳疰、虫疰,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痨病。
在大汉朝这个卫生医疗几乎等于零的时代,得了痨病的人,基本上就等于一脚踏入了蒿里酆都。
距离历史上,刘宏真正应该去世的日子,应该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刘焉所说的是真话,那刘宏的日子或许真的有些不多了。
疰病若是没有规范的治疗,正常情况下,得病的人会被慢慢侵蚀,身体一般的人基本上熬不住三年。
而刘宏的那副糟烂体格子,……
历史上的刘宏正常也就是活到三十二岁。
而且根据刘俭对刘宏的了解,他这些年沉溺于酒色,身体被祸害的一塌糊涂,依照他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得疰病的人若是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很容易肺部感染,亦或是一系列的并发症。
真要是不小心,再来个伤寒,那刘宏铁定就交待在这了。
难怪袁基会迫切的逼自己站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袁家人知道刘宏时日无多,一旦立了新帝,朝廷中心的政治权力,很有可能会再次划分。
所以说,袁基现在需要团结一切可以“确定”团结的力量。
不过话虽如此,刘宏怕是也不会一时半刻就死,若是真因为与曹家联姻的事,而耽误自己被下放到地方为牧,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刘俭急忙看向刘焉,问他道:“太常,俭有一事相询。”
“德然请说。”
“陛下如今,状态如何?”
“不是很好,每日咳嗽不止,时常畏寒,多数时辰都是躺在床榻上休息,没有什么精神头,甚至……”
“甚至,听张让言,陛下已经连续一个月不曾临幸任何彩女了,这在昔日是从未有过之事,陛下在没病之前,几是日日皆有所幸。”
“哦,原来如此。”
刘俭恍然的点了点头。
“如此,俭有一事想请太常还有董公帮忙。”
刘焉对他颇为豪爽:“德然但说无妨。”
刘俭随即起身,来到刘焉的耳边,轻轻低语几句。
刘焉听了刘俭的话,精神顿时一振。
他诧然的看向刘俭,叹道:“德然才思敏捷,谋划甚多,实令老夫佩服,放心,此事就包在老夫的身上!”
“多谢太常!”
刘焉又道:“老夫先前也没有想到,陛下的身体,居然会在顷刻间变成这般,你我立牧之事不可再拖,老夫想择日,邀请德然一同进宫,请陛下将此事定下来,德然以为如何?”
刘俭道:“我也正有此意!立牧之事,不可再延误了!咱们择日,立刻进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恐惧
“咳、咳、咳!”
刘宏躺在床榻上,下方一名巫师戴着面具,手中拿着符幡,正在皇帝的面前一个劲的摆动着。
皇帝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看着那名巫医做法,暗淡无光的眼眸中,深藏着希望。
刘宏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他原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神巫鬼道之上,可当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那份从骨子里所延伸出来的恐惧,足矣摧毁他所有的理智。
管他什么巫医还是庸医,只要能治好皇帝的病,统统都是好医!
刘宏不想死,他舍不得这个世界。
他的西园还没有完全修葺完毕,他还有一些没有临幸过的彩女,他舍不得美酒佳酿,他舍不得高床软枕,他舍不得美女环绕,他更舍不得他的足球队和他的洗浴桑拿。
“噗!”
突然间,便见那正在做法的巫医口中鲜血顺着嘴角而出,适才还活蹦乱跳在做法的他,身形一晃,竟然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张让,赵忠,吕强等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饶是一直虚弱不堪的刘宏见了,也急忙鼓足气力,从床榻上支撑起身,虚弱的指着地上的巫医,声音嘶哑的道:“看看他,看看他,怎么了?”
一旁侍奉的刘焉和刘俭急忙上前将那位巫医从地上搀扶起来。
“神师,这是何故?”刘俭急切的言道。
“啊~啊~啊~”
巫医的嘴中不清不楚的嘀咕着,舌头似乎打结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拿绢帛笔墨来!”刘焉高声吩咐道。
立刻有小宦官奔了出去,少时便将笔墨带了回来。
刘俭搀扶着那位巫医坐下,对他道:“你若口不能言,可书写绢帛之上!”
巫医颤巍巍的拿起了笔,在绢帛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三个字,随后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快,快将神师请出去,莫要在此惊扰了陛下!”刘焉高声吼道。
一众小宦官七手八脚的将那巫医给抬出去了。
刘宏神色憔悴,满面失望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
刘俭表情凝重的将手中的绢帛展开来看,接着面露惊慌之色。
“死罪,死罪!臣等死罪,为了给陛下治病,臣等为陛下找了这么一个巫神,不想他神力不济,冲撞了陛下,死罪!臣等死罪!”
刘焉伸手拿过那绢帛,也是吓得面色惨白,直接拜倒在地。
“臣等死罪矣!”
张让和赵忠见刘俭和刘焉的样子,心中很是好奇。
他们也想上前看看那绢帛,但当着刘宏的面,终归有些不太方便。
“咳、咳咳!”
刘宏又重重的咳了好几声,随后一转头,向着痰盂中吐了一口鲜红。
他拿方巾擦了擦嘴,冲着刘焉勾了勾手指,嘶哑道:“呈上来!”
刘焉小心翼翼的将绢帛给刘宏递了上去。
刘宏打开绢帛。
上面只有三个字:“魅、宋、病。”
刘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虽然是个荒唐皇帝,但思绪比一般人敏捷,很快就想到什么。
刘宏缓缓的将手中的绢帛合上,对刘焉道:“皇叔,你出去帮朕去问问那位巫神,他这三个字所指何意?”
刘焉忙道:“唯!”
随后,便见刘焉快步出去了。
少时,刘焉回来了,对着刘宏摇头叹息道:“陛下,那巫神此刻神思紊乱,口不能言,无法尽言其意了,唉,不想他一个巫人,竟然被鬼魅之物给冲撞了……唉!”
刘宏听到这,一下子傻了。
若是换成身体状态健康的人,或许会琢磨琢磨,想想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但刘宏现在的心态和正常人不一样。
毕竟,面对死亡的人是他!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智商和胆气都会降到最低点。
为什么后世的时候,保健品和传销商品的主要销售对象都是老年人?
在很多年轻人看起来简单的陷阱,偏偏上了年纪的人就愿意往里面跳?
死亡的威胁,能破人心智也。
“皇叔,皇弟,这、这当如何是好?”
身为大汉皇帝的刘宏,此刻声调之中竟有几分哭腔。
刘俭急忙上前安慰道:“陛下,当此时节,不妨召董侍中入宫,由他与神君沟通,或许可为陛下解惑。”
刘焉亦道:“是啊,陛下,董侍中学究天人,深明天数玄理,定可为陛下解惑!”
“好,好!咳咳咳!”
刘宏一边咳一边道:“那就作速宣董卿!”
……
……
不多时董扶来了,刘宏斥退了所有人,包括张让,赵忠,吕强等辈,独独留下了刘俭,刘焉,董扶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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