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是以自己的意志去决定什么改做什么不该做！”
夏承天大声反驳，他想得很好，不禁让夏毅猜测起来夏承天成长的环境，应该是从小毫无任何疑虑，做什么都心想事成，在众人的称赞之下长大的吧，更或许很少有人去反对他。
这样的人大概不会在小事上犯蠢，也不会在大事上随意坚持己见，毕竟再怎么说能得到众人的迎合，至少说明了不是无知之辈，足够优良的教育是可以填补阅历不足的。
只可惜在关键问题上，他们也很少会去妥协，不忘初心是好，一再坚持自己是好，然而夏毅的成长路就是一条让初心四分五裂的路。
“好一个自己的意志，但你可知黑暗已快要将我们的意志都掩埋？”
夏毅这番话说完之后看向了之前一直不为所动的符贤，他和夏承天废话这么多全都是说给符贤听的，符贤还仍有迟疑，符贤此刻还站在不远处的空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察觉到夏毅再看他之后，他的喉咙动了两下，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
夏毅见此也不追问，符贤必须做出抉择，而选择曦族的下场立即就会展现在他眼前。
“我相信真正的人道绝不是这种会轻易消逝的东西！”
夏承天还在嘴硬，当然他也是说给符贤的，符贤好歹也是后方年轻一辈中第一位新神，符贤精通人族各类道法道术，无论是丹阵器还是奇门诡道都都颇有建树，符贤只是一直没有展现自己的真正能力，能在后方脱颖而出，他岂能简单得了？
再加之符贤可是没有什么身世和血统的！
夏毅如此在乎符贤也是因为看出了这点，武绝和仙黎就不说了，都是过去在后方最巅峰的几人，夏繁是鸿蒙混元体，夏承天是先天道体，而符贤出身极为平凡。
夏毅是有意想要培养符贤。
符贤不言，夏承天只能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帝兵金刚镇魔杵，他要尽全力向夏毅证明他的意志，他在后方所学的一切，他至今为止所坚持的东西，他的强大之处！
而夏毅，却只是看向夏承天叹了口气。
“你价值已尽。”
说完，夏毅左手出现一枚石盘，石盘悬浮在半空，其上倒映出了四周的风景，夏毅将手伸到石盘上一握，夏承天的身躯一阵扭曲，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紧握住。
“你以为你能与我一战？”
“你以为我是想劝你回心转意？”
“你以为我是来教育你的？”
“你最后的价值仅仅只是让符贤认清一些东西。”
“若非如此，我降临这片界域的那一瞬，你已逝去。”
话毕，任凭夏承天如何挣扎，都根本无法逃离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夏承天身上先天道息浮现，他的流出的血化作烈焰燃烧，他的瞳孔之中是无法节制的怒火，他似乎还想要咆哮，为了自己所坚持到底的正义，为了今后星空万族都能不再延续这悲哀循环。
他或许不算是一个“好”人，但他也有和夏毅同等的感悟，并且和夏毅不同的是他选择了超脱种族的大义，而夏毅最终选择了种族。
有些命运是无法抵抗的，将死之际何必还那么难堪……
都已病入膏肓，何必还折磨自己的后人，身边人，所有人。
放过它者，便也是放过自己，哪怕度过多少次长夜，也终有度不去之时。
“大……炎……”
夏承天想以大炎天变突破封天阵盘的封锁，夏毅只是将右手轻微加力，夏承天痛苦至忍不住哀嚎，他手持着帝兵却也无法抵抗这至高无上的伟力。
有了帝念之后的夏毅，早已和一般的神明不再能相提并论，混沌火池的两万年刑罚最大的收获便是这份明真我的帝念，而帝念也是能真正催动帝兵威能的必要之物。
封天阵盘在帝念的加持之下，足以封天！
封了这先天道体！
“人神，我愿今后为了人族奉献一切，还请饶恕承天！”
符贤在这时候忽然向着夏毅低头，但夏毅并未松手，荒神当初没斩自己，一是不舍，二是他从未有背叛人族的意思，他如今下死手是因为他舍得并且对方早已叛离人族。
这是无可奈何的必经之路，或许人性不是本恶而是本善吧，因为还有人在自身存亡之际还去顾忌它族，人性的光辉确实无比耀眼，只可惜人性虽高于人，也终究生于人，无人便也再无人性。
“符贤，在而今这黄昏，叛逆绝不可饶，绝不可退后一步，再无仁慈可言。”
“神魔皆无妨，一切只为再开天。”
夏毅猛然加力，符贤内心挣扎不已，感觉到夏承天的元神都开始散去之后，最终也只能对夏毅低下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称一声是。
5
夏承天已经竭尽毕生所学想要从夏毅手中逃离，他的求生欲非常之强，只可惜纵然手持帝兵，也远不及夏毅用帝念催动开天帝兵所带来的恐怖压制。
夏承天的元神在消散与重聚之间不停变化，看来还学过某种重塑神魂的秘术，要么就是得到过某种至宝或大造化，但都无所谓了，他再是天资超然，再是成就不凡也不可战胜夏毅。
“还想残留一丝神魂逃离吗？”
“你确实让我看到了你的坚持。”
唯独这一点，夏毅就认同夏承天吧，他的意志倒也算至坚，说实话夏毅都有些羡慕这种从出生至今都能一如既往坚持自己的人，说一不二，无论如何都不改观，可谓是有始有终。
然而人族有对错，星空无道理。
若人族的某一方对人族的另一方进行侵略，那侵略者当然是罪该万死，因为这是内耗，是不利于种族的，人性无论善恶都因在存亡面前让步，这不是某一家，某一族，某一国，某一界域的问题。
而是自古所有诞生在这个星空之中所有人族的命运之选。
就算人人都认为自己应该让位，人族应被温柔葬下，但已作出觉悟的夏毅不会，若人性让人族迎来灭亡，那便先一步践踏人性，抹除人性。
在人族重掌星空之后，再一次的歌咏人性即可。
“符贤，替我拿剑。”
夏毅将右手握住的人帝剑递给符贤，符贤立即来到夏毅面前，低着头伸出双手接过，空出一只手的夏毅直接用双手对着封天阵盘之上的世界虚影挤压。
下一刻，连同整个结晶城都在崩塌，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如塌缩一般聚拢，生存在此地的曦族个体更是如蝼蚁般和那些结晶建筑一起被糅成结晶渣滓。
而位于天地塌缩最中心的当然就是夏承天，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身躯全然扭曲成无比怪异的形状，到了这个份上他还在以帝兵强行坚持，符贤的脑海之中此刻想起了夏承天的传音，夏承天在求救，让他认清谁才是魔，夏承天的声音极为痛苦。
其实符贤想要做的话立刻就能做到，因为人帝剑在手，且他距离夏毅极近，如果他突然动手的话夏毅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但人帝剑是夏毅亲手交给他的，这是否说明这也是一种考验？
他若为了夏承天对夏毅动手，那么下一个被镇杀的人是谁，他心里无比清楚。
符贤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自己亲手教出来的曦族学生们化为光尘爆开，这些学生们至死都还在向他求救，眼中流露出悲伤与不舍。
他还记得他问这些曦族学生，若有朝一日必须和人族为敌，它们会如何选择，它们总是回答若能战胜，会先饶恕对方，对方若无武器，也没有了敌意的话，它们不会杀死对方，而是给予一个拥抱。
但它们寄予那般珍贵的善良，人族又是如何对待它们的？
终于，夏承天再也无法坚持，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消散，但却见一道金光向着远方逃窜，其速度甚至几乎超越了元神所能捕捉的极限，穿在夏毅身上的道法衣立即开始组成无数空间道纹，夏毅伸出手对着金光消逝的地方一抓，一根金色短仗就如幻影般渐渐变得凝实起来，最终被夏毅彻底掌握在手。
金色短仗还在颤抖，想要逃离夏毅手心，夏毅微微低头看着这根造型奇特的短仗，这帝兵他从未见过，但在万宝录上似乎看到过记载，佛帝，帝释天之物，金刚镇魔杵。
“你倒是让这帝兵认同了你，居然留一丝残魂深藏在帝兵之中，只是将帝兵封印我怕你出逃，而我又无什么炼化你残魂的方式，留着你终究是个祸害，怎么封印我都不放心，你若是有机会必再逆我人族，你可能觉得自己已经绝对安全了，只可惜你这帝兵我恰巧有破解之法。”
“我今日就算毁了这帝兵，你也必须为自己的叛逆人族付出死的代价！”
“冥门，开！”
夏毅开启冥门，从道法衣上涌出道纹锁链将金刚镇魔杵紧紧缠绕，无穷无尽的幽冥从夏毅身后的血色世界涌出，金刚镇魔杵自放金光，这些幽冥全都奔向金刚镇魔杵，在金光之下被灼烧成烟。
人骨，妖骨，龙骨。
各种各样的幽冥奔向金刚镇魔杵，金光不曾有半分减少，甚至越加强盛，这金刚镇魔杵竟可以杀死幽冥之后将冥气化作自己的力量，帝兵终究是帝兵，且还是专门针对幽冥的帝兵，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就是几万年都有可能。
“本来留着当做对付幽冥的至宝也好，可惜了。”
夏毅看了一眼身旁的符贤，符贤知道夏毅的意思，他根本不敢反抗，只是将双手抬高奉上人帝剑，夏毅收起封天阵盘，双手握住人帝剑，往其中灌注自己的念。
人帝剑被真正激活，洪荒蛮力乍现，夏毅调集全身气血，而后用力一斩，一道漆黑的剑痕吞天噬地，但并未将金刚镇魔杵斩裂，但至少让金刚镇魔杵又有了些许损坏。
斩出一剑之后，夏毅从储物戒指拿出曦族神的心晶捏碎，补足自身消耗后直接又是一剑，一剑接一剑，将这片天地都打得四分五裂，只剩下冰冷的荒岩，剑痕深入地底，不知道有多深，金刚镇魔杵之上也布满了裂痕。
夏承天或许想不到他这个大爷爷已如此残忍，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是毁掉帝兵也誓要灭杀逆人族者。
见到金刚镇魔杵已经差不多了，夏毅的气息忽然由生转死，幽冥的王来到了现世，夏毅化作阿修罗王将自己的脚踩在金刚镇魔杵上，疯狂的往其中灌注冥气。
金刚镇魔杵开裂的速度猛然加快。
金刚镇魔杵金光不再，逐渐发黑。
“老鬼……你可愿看你如今这样貌，就你也配被称为人神！”
“我人族……亡了……”
夏承天在这最后只能用怨恨的声音发出不甘的咆哮，但无济于事。
直至夏毅将金刚镇魔杵一脚踏碎。
6
“逆道，尚有活路，逆我人族，绝无生机。”
夏毅亲手摧毁了大帝的恩泽，亲手将大帝遗留下的帝兵毁灭，只为了不让可能的威胁继续存在，夏毅容不得半点威胁人族存续的因素，因此毁一件帝兵又算什么？
冥门闭合，幽冥们纷纷倒卷回到冥土，一件对人族而言无比珍贵的帝兵就此碎裂，夏毅心中却毫不可惜，一个威胁的人族的大道傀儡和一件帝兵相比，当然是彻底将前者灭杀最合适。
“符贤，夏承天虽为我亲人，但既已成人族的大罪人，便定无生还之理，此孽死前还拖帝兵下水，让我人族丧失至宝，可见其狼子野心非同小可，当被天诛地灭。”
无情的杀死自己亲人，甚至是损毁了帝兵之后，夏毅如此对符贤说道，符贤只是看着夏毅的眼睛，就有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惧震慑着他，让他无法对此刻的夏毅产生任何异想。
“人神，我想夏承天他也只是可怜曦族……”
“是么？我也可怜曦族，但此刻换成是什么种族拦在我人族眼前都是一样，不管是对方主动侵略还是我人族主动都一样，我还一种说法吧，若对方主动入侵我人族，你是否就觉得我的做法无错？”
“这……抗争侵略者的话确实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行，是这个理，可等你刀子锈了，它者刀子利了，对方再来侵略又如何？不，或许都不需要侵略，放着不管我们也自会烂在黑暗，腐朽成黄土一捧，既然如此给予我们安慰，让我们含笑被葬下也挺温柔。”
“只可惜我们不需要这温柔。”
“嗯……”
符贤没用说太多，更没有表达自己的疑虑和反驳，只是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解决掉这个叛徒之后，夏毅直接带着符贤回到星空联系了其他分军，行军非常顺利，毕竟曦族为了杀死荒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根本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再聚集那般强大的实力，此时为了对付夏毅已经自损无数。
夏毅下令全军不需要去特意杀死曦族，只需要将事先准备好的禁器深埋在星辰之底即可，无数禁器就这样被人族大军埋在这片曦族群星的地底，被放置在星辰的结构脆弱之处，夏毅在星空闭目修炼，直至两年之后终于全部完成，大军如虫群一般从曦族界域之上回归。
“全军回归荣光要塞修整，到达安全距离之后统一启动禁器。”
军令如山，人族大军迅速往荣光要塞回归，稍微飞离一段距离之后，埋在结晶群星之上的禁器启动，各个星辰顿时四分五裂，较大的还能保持完整，较小的直接炸裂成碎片化作流星飞逝，这一片结晶群星是曦族圣地。
因此，夏毅就连星辰都不会给曦族留下！
结晶群星，主星圣地之上，残余的凡人们待在树林之中，他们眼睁睁的见山摇地动，大地裂开无数缝隙将他们吞噬，鲜花绿草，鸟虫与兽都逃不掉，这些人夏毅判断他们已经不会再为了人族做贡献了，因此便也不需要再活着。
今后还需要对人族内部清洗，将一切反对延续的人全部处理掉，而这也是一次人族内部的自我淘汰，愿意安眠长夜的趁早永眠，别活着浪费人族的资源，夏毅会带着不甘之人延续黄昏。
回归路上，符贤正悄然对夏繁传讯。
之前夏毅有和许多神道将军们谈论过这事，虽然有几位神道将军反对，但大多数神道将军们都同意了，他是反对的那一方，他知道夏毅接下来要杀的就是那些抱有善良的人们了。
就像夏毅亲口所言，若仁善是阻碍，便摒弃。
这个人神已经是为了人族可以再开天真正的开始无视一切践踏一切了，比老人神更坚定，比荒神更极端，或许夏承天说得对，当神与魔纯粹到极致便是同一种东西，超越了神魔之别的范畴，不再身为个体。
如果说老人神是人族荣光的象征，那么夏毅在做的就是把自己变成人族荣光。
“夏繁，大事不好，你父人神已踏出了那一步，今后他将百无禁忌，再无退步可言，他打算针对人族内部那些为曦族说话的声音，具体措施我还不清楚，但不排除处死和洗灵，你速让那些人学乖一点，别试图对人神进言任何有关让人族自醒的话，除非你父陨落，否则人族绝不可能醒来！”
符贤难以赞同夏毅的意思，只是有不同的声音都要去控制吗？夏毅甚至还问过阵神，要不要专门训练出一些人来负责搜魂，对心有叛逆之意者早发现，早处理。
已经不止是行为，就连思考都要被监管，将人族完全净化至只有让人族延续的声音。
夏毅，他即是深渊，令符贤感到战栗的深渊，很难想象夏毅曾经居然是一个代表仁慈的传说，是一个善良的神话，法神界辉神的传说符贤也知道，或许那一刻辉神就已经明白了夏毅的本质，夏承天的话语确实触动了符贤去深思。
符贤此时悄然拿出一枚留影水晶，这是夏承天给的，是后方曾经在法神界发生过的封神之战，一个如光辉般闪耀的神明正在怒斥另一位登神者为堕神。
四周。
火光遮云霄，大地在哀嚎，逝去的灵魂在惨叫。
或许辉神当时应该在想……
像这般侵染黑暗的堕神，因被打入地狱焚烧。
他试图挑战人族的深渊，他很狂妄，但他失败了，让深渊控制了人族。
“呵，真是令人怀念的一幕。”
就在符贤盯着留影水晶深思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符贤打了个激灵，他听出了说话者是谁，他竟没有发现夏毅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见过人神，敢问何事？”
符贤立刻收好留影水晶单膝跪地，将右手握拳放于胸膛，夏毅只是微微笑了两声。
“本想找你谈谈让你去负责一些事情，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符贤，我很好看你，我知道你比夏承天和夏繁都还要优秀，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人族需要你，希望你千万不要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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