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先天未灭,曦族又起,我们根本还未享受任何时光就要我们逝去,我们本可以接受属于我们的最终命运,但也是走过苦难,尽享巅峰年华,在老年再无忧虑之时,那时我们定乐于向任何后生之灵让位。”
“但如今的现实是何?道法之年何其短暂?千万年的历史可有百万年,可有十分之一?武帝开天未成,血战先天饮恨星空,道帝虽开天,然也仅是昙花一现片刻年华,就如梦幻当真虚假,封帝一生劳累,堂堂人族大帝未享任何齐人之福,弟子儿孙皆为先天所杀。”
夏毅谈及过去,谈及人族历史,人们内心涌出阵阵难言的悲伤,人族最伟大的三位开天帝似乎都从未真正开天,人族一直活在自以为的道法天中。
“若我人族历史为一人年华,我等童年受尽屈辱,我等少年头破血流,我等青年只幸十载,中年又被抄家灭族,而今步入迟暮,不多的家业甚至无人继承,死之一生所得皆为他人嫁衣,还要开怀大笑接受这命运?”
夏毅对着整个荣光要塞的全人族喊话,是人族主动侵略的这一点已经被许多人知晓,夏毅不会用谎言去欺骗他人,而是堂堂正正的教人行恶,若良知阻碍了生存,就应摒弃。
让那些选择善良的人们永眠去吧,让还不甘的人们再一次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进化,是淘汰,仁善只是阻碍,仁善只能是人族对人族的品德。
“各位,不要温柔的走进那良夜,不要去拥抱那冰冷的永眠。”
“我们应怒斥光明的消逝。”
“我们应在黄昏咆哮!”
“现在……”
夏毅一边说,一边拿出人帝剑高举,身上穿着的道法衣上道纹闪烁,左手托着的封天阵盘绽放奇异光彩。
“去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去抢,去掠夺曦族的生,那是我们人族的!”
“去夺回我们的星空,夺走它们的一切,夺走它们的光,夺走它们的希望,夺走它们的美好,夺走它们的黎明!”
“现在告诉我,我们此刻该作何?此刻还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吗!”
人帝剑在震颤,人道的意志降临荣光要塞,夏毅的背后亿千万的星光不灭,人族全军望着夏毅的身姿,他们心中空缺的什么东西回来了,不!
甚至是更甚一筹,这才应该是他们所坚持的东西,他们不再疑惑,即便是知道真相。
“人族,你们的人神从未逝去。”
“我夏毅在此发誓,我在一日,人族不灭,我在一时,荣光不熄,我存一刻,人族永恒,我将燃尽成灰,拥抱黄昏烈焰,不惧粉身碎骨,只为人族再掌星空,再获荣光!”
夏毅向着大道发下宏愿,帝念为之弥漫,人们忍不住伸出手伸向夏毅,那是荣光,是他们的王,他们看到了救赎,看到了属于他们的星空,那伸出的手最终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放在了胸膛之上。
“愿人族荣光永在!”
“愿人族荣光永在!”
“愿人族荣光永在!”
呼喊声震天,人们重拾起信念,尽管这信念建立在对它族的残酷之上,但现实就是如此,而造成这一切的甚至都不是曦族,但无论是不是曦族,它们都可怜诞生于人族黄昏,而人族又自怨自艾过自己诞生于失落的泰坦吗?
想要继承人族的一切,可以,那便先承受人族在黄昏的咆哮。
“我人族荣光永在!”
夏毅如此回应荣光要塞的诸多军士,这一幕被留影水晶所记载下来,将在前线让所有人都得知人神未逝,荣光未熄,人族未灭。
“全军做好准备,三天之内打点好一切,向着曦族圣地进发。”
“这一次,必灭其光!”
夏毅下令全军再一次冲击曦族圣地,人们不再失落,只是狂欢他们的新王登基,人群之中唯独夏繁脸色煞白,她捂住胸膛似乎无法呼吸,她迷茫的双眼之中满是不解。
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那个一再坚持和平共存的父亲会做出这种选择!
活下来的神道将军们心中再一次有了斗志,虽然荒神战死,人神也逝去,但好在新的人神夏毅没有让他们失望,反而让他们心悦诚服,夏毅比老人神更加坚定,比荒神还要更有觉悟,都不依靠谎言便能振奋人心,立即杀死曦族的最强者表态,而后带领人族欲要获得一场大胜。
如今的人族需要夏毅这样的领导者,需要一场大胜,没有比摧毁曦族圣地更好的胜利方式了,夏毅的出现简直就是天佑人族。
被夏毅所鼓动,被夏毅所掌控,被夏毅所号令的人族就这般走向了一条于黄昏咆哮之路,没有人知道最后会怎样,但至少这样可以死得心安理得一点,黄昏之下,人族愿死于璀璨之中粉身碎骨,也不愿毫无抵抗的走进黑夜。
2
四百余年后。
人族大军再临曦族圣地,夏毅站在飞舟甲板上远远的看着结晶群星,夏毅的选择曦族已经知晓,夏毅让曦族悲愤至极,它们有太多话想和夏毅说,有太多疑问要质问夏毅,但到最后只能痛斥人族果然永远都是人族,和它们从根本上就不可能共存。
曦族看清了,今后不会再奢望什么和平。
两族不死不休。
它们若想生存,必须灭了人族。
“哪一界域之上曦族实力最强?”
夏毅指着曦族群星询问自己身边人,夏毅的身边站在两位神,他们直接辅佐夏毅,算是夏毅的左右手,这两人正是武绝和仙黎,加上夏毅,他们三人都是来自后方的新一代。
“人神,是最中央那一界域,其他界域交给我们便是,要小心曦族的自杀袭击,它们知晓正面战斗根本不是我们人族的对手,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和我们人族强者同归于尽的准备。”
武绝毕恭毕敬的回答了夏毅,夏毅就是如今人族荣光的象征,哪怕他们是老相识了,但他也不好再直接以名字称呼夏毅。
“吃一垫长一智,你们也千万小心曦族的自杀袭击,但以曦族这种对换的方式,它们只会比我们更痛,按照你们之前所言,符贤和夏承天在帮助曦族是吧?”
夏毅这时候提起了来自后方的两位新神,这两位新神原本都是人族的栋梁,只可惜并没能看清一些东西,还有着小辈的任性,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任性。
他的任性至少还建立在人族的大利益之下,而这些小辈完全就是只为了自己的良知。
“符贤的态度尚不明确,但这次您亲自前来伐曦,符贤也应该做出选择了,至于夏承天,他已完全倒戈向曦族,只是他是您弟弟的孙子,且手掌帝兵,还是先天道体,可以的话,希望您能饶他一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今后好好为了人族做贡献。”
仙黎倒是认为夏承天可以饶恕,而且夏承天也有着他们仙族中央仙帝的血脉,夏承天的血脉非常优秀,是夏毅的亲人,有仙族帝血,也有道法帝的血脉,自身更是三大圣体之一。
“不必了,我会亲自斩他,他的错误已经不值得他继续存活下去,再加上他不会认错的,真会认错的人就像我女儿和符贤那般,他们都会迟疑,既已完全倒戈便不再是人,当斩立决!”
夏毅的话不带任何迟疑和感情,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人,在人族大立场之下夏毅不容任何人背叛人族,而且他也不会向荒神一样给机会,荒神给了他机会,其结果就是荒神自己战死。
荒神战死夏毅认为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荒神战死有他的一份天真幼稚。
“可他是先天道体,人神您曾经也是先天道体,您应深知他未来的成就。”
“什么成就,不过是大道傀儡,斩!”
夏毅不想再针对夏承天说更多话,武绝和仙黎退下通告全军进攻的方式,最中心的界域由夏毅亲自降临,曦族如果不傻的话,肯定不会分散本就不多的实力,也就是说最危险的肯定还是最中心的界域。
人族大军就此分散,向着结晶群星降下毁灭,夏毅亲自来到曦族的圣地,第一眼居然是看到了一片森林,森林之中还有后天生灵存活,更甚至这些后天生灵似乎都是玄黄的物种!
这让夏毅莫名咬牙,这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家乡一般,可这里是曦族的界域!
曦族并未立刻出现,先是出现了很多凡人,这些凡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出现之后跪在地上磕头,请求夏毅不要再屠杀善良的曦族了,人族已经面目全非。
看着这些凡人,夏毅的眼皮抽动着,但也并未向自己人下手,这是夏繁的馊主意,本意是好的,放到之前他可能也会赞成,但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今后不再会有任何迟疑,也不会再有任何选择。
直接无视这些凡人,夏毅用元神去感知曦族所在,很快就来到了一片结晶城镇,这里果不其然生存着大量曦族,为了防止曦族神用自爆袭击,夏毅特意让大军接到他的通知后再降临,所以目前只有他一人在这处结晶界域之上。
曦族似乎也准备好了迎战人族,它们聚集在一起,手里拿着漂亮的结晶武器,只是站在最前面的并非曦族,而是一些修为不算太高的人族修士,这些修士在曦族出生长大,深知曦族的本性,深知人族劣根。
另一处的天空之中,两位人族的神带领着十二位曦族神迅速飞来,这十二位曦族神都用一种既痛恨又悲伤的的表情看着夏毅,它们曾经也都是信奉夏毅,唱诵夏毅伟名的信徒。
“大爷爷,我是没想到您居然会做出这种选择,原本荒神死后,我都认为我们两族终于可以和平的共存下去了,曦族牺牲了多少您知道吗?曦族好不容易换来的一切,您就这般践踏?”
“您在后方以仁善成名,却在如今行不义之举,身为您的后辈,我实感脸上无光!”
一个长相英俊,手持短仗帝兵的人出现在夏毅眼前,夏毅知道这就是那个夏承天,他亲弟弟的孙子。
“共存只是我人族灭亡前的美好幻影,我已决定抛弃一切虚伪之幸,只愿人族荣光永在,我不会问你心中还有无人族荣光,也不会给你认错的机会,我会斩你。”
“是吗?我所敬仰的大爷爷,我们后方的仁义神王,您如今只是肮脏不堪的腐朽人神,这些凡人们世代生存在曦族,他们见证了真正的曦族,何不听他们所言再决定要不要……”
夏承天还未说完,夏毅忽然一剑斩向那群修为不高的修士以及其身后的曦族,夏承天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现场只余留一地的鲜血和碎裂结晶。
“既要当曦,那便灭亡,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更不是第一次杀凡人。”
夏毅眼神如万载臻冰般极寒,话语不带一丝仁慈,这就是做出了最终之选的夏毅,善恶已完全在夏毅眼中失去意义,他不会再疑惑,不会再动摇,不会再挣扎。
这便是人族的末代人王,人神夏毅。
3
夏毅的行为此时不仅是令夏承天难受,更让夏承天感到了一抹恐惧,同是人族说杀就杀,动手前毫不迟疑,动手后也没有半点悔意,即便是荒神也不舍对自己人下如此狠手,这让夏承天不得不真正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大爷爷。
他是听着夏毅的美名长大的,后方赞颂夏毅的话语就是说上三天也说不完,这是他第一次和夏毅真正见面,他这个大爷爷和他印象之中的神王夏毅几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从一个善良到极致的神明,成为无所不用其极的魔。
以至于是夏承天都不知该如何去称呼夏毅。
“大爷爷,看来您不想多谈废话,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是走不到最后的,即便有可能,也是在牺牲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之下,我还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我们必须得承认眼下的事实,我们人族气数以尽。”
夏承天几乎不会往强行延续的方面去想,就像是将死之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延续自己的寿命,强行延续只会变成不再是人的某种怪物。
“那便牺牲那所谓至关重要的东西!”
“大爷爷!您可知道这会让我们人族再也不是曾经的我们,这根本毫无荣光,而是在丢弃本就不多的荣光,即便是成为我们曾经最为憎恨的东西也无所谓吗!”
“无妨,另外你的遗言说完了没?”
夏毅的手放在人帝剑上,随时都有可能拔剑攻向夏承天,夏承天咬着牙,他此刻承受的压力非同小可,眼前的人可是他们后方的传说,是前线的人神,是人族的最高统治者,夏毅的意思几乎等同于人道意志。
“没!既然大爷爷你根本不把我当做是你的亲人,那我也不需要再留情面了,我曾为了了解您,特意走过许多您走过的路,其中最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有两件事。”
“其一,法神界的辉神阿琉斯为何当初对你敌意那么强,据说甚至是想要与你同归于尽,可惜当初那一站并无详细记载,但辉神一定看出了你的本性。”
“你能轻易的舍弃人性,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情之人,他知道你有朝一日定会让人族堕入万丈深渊,所以才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你!”
夏承天说起了一段往事,法神界的封神之战,当时辉神的确对夏毅敌意颇深,夏毅回想起了阿琉斯说过的话语,他似乎对于人族堕入黑暗这一点绝无半点忍让,当然了,辉神眼中的黑暗是人性的黑暗,而摆在人族面前的是存亡的黑暗。
“还有曾经与你并肩作战过的贪狼,它几次提醒我要小心你,说你根本不是什么仁善之辈,相反你甚至能一身正气的去行那卑劣之事,未达目的会无视一切践踏一切!”
“我想,我如今算是弄懂了何为纯粹的神,何为纯粹的魔,神与魔或许本就是一种东西,你以为你是人神夏毅?实际上你已化作人族如今最大的魔,人魔夏毅!”
夏承天痛斥夏毅的不仁,夏毅只是淡淡的望着夏承天,根本就没有一个字进入夏毅心头,就连荒神都会因自身老去而学会妥协,连老人神都在最后哭诉他们错了,人族亡了,哪怕荒神很少把自己自己愿意妥协的一面表现出来,而夏毅则不同,夏毅绝不妥协。
“神魔任凭你如何称呼,神能救世我便是神,魔能延续我便是魔,看在你多少也算是我亲人的份上我才和你说这么多,你哪怕有任何一丝悔改,我杀死你的时候也会考虑温柔一些,既然如此……”
话还没说完,时空直接一阵扭曲,夏毅出现在夏承天面前用人帝剑毫无保留的斩下。
“你连被温柔葬下的资格都没有。”
人帝剑上神血滴落,夏承天已退至数百米外,他早有准备,他几乎是瞬间就移动了过去,在夏毅动身之前,可他还是受伤了,胸膛被斩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撕裂伤,内脏仿佛成为了浆糊一般,骨头不知道碎了几根。
“动手!”
夏承天高声呼喊,距离夏毅不远处的十二位曦族神立即做好准备扑向夏毅自爆,夏毅原本站着的地方竟被提前设置了封阵,目的是为了让夏毅无法逃离。
不得不说夏承天也是好算计,知道夏毅定会亲自接近他斩他。
夏毅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看着那些神情决然的曦族神,它们毫无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为了它们曦族的荣耀献身的决心,它们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定不让人族肆意屠杀它们的子民。
“时之极,一瞬永恒。”
帝念加持之下,世界瞬间陷入停滞,这是夏毅自己的极道,夏毅陷入彼岸与现世的夹缝之中,他稍作思考,而又立即以乱空换界术在短时内移至十二位曦族神面前,直接伸手将他们的心晶全部抓出体外。
等到时间恢复流逝,扑向夏毅的十二位曦族神纷纷在半空跌落,化作散发着微光的尘埃飘远,夏毅的右手上悬浮着十二枚绽放强光的结晶,夏毅将其收好,这些东西对人族的神而言也算是一种可利用资源。
“荒神竟会被这种弱智的方式杀死吗?不……果然还是因为想要保护其他人吗……”
夏毅将曦族神那勇猛无谓的献身行为直接称其为弱智,但这是事实,确实很弱智,只是集合在一起自爆,一旦有了防备,根本不值一提,他有至少超过十种方式解决曦族神的自爆,其中最划算的当然还是取走它们的心晶再利用。
就算曦族神的数量够多,他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取走心晶,遁入幽冥暂时逃离还不行吗?
曦族根本难以从正面胜过夏毅,夏毅是比起荒神还是让曦族棘手的真正死敌。
夏承天见到夏毅轻而易举的化解掉了曦族神的集合自爆,眼中只有惊骇,这可是曦族的杀招,就连荒神都饮恨在这一招之上,夏毅哪怕不死,至少也因受伤才是,但夏毅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还在瞬息之间夺走了曦族神们的心晶。
4
夏承天这一刻不禁开始做好觉悟,他知道自己或许今日就会死去,先天不出,如今的星空无灵奈何得了夏毅,夏毅是如今的人族最强者,夏毅的强大毋庸置疑。
“你看起来似乎很失望?你口口声声喊我大爷爷,又一幅你才是正确的样子,你连续对我人族的两位至关重要的神明做出此等逆反之举,真亏你还敢言自己所行为正。”
夏毅并没有露出太多杀意,因为夏毅就几乎没有把夏承天当做是自己的对手,一个初神小辈,还是靠着他的神火与神血成神的小辈,即便是神也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你这种固执的老家伙是不会懂的!狭隘,无能,且嗜杀!”
“我真为如今的人族感到悲哀!”
夏承天仍就坚持己见,这让夏毅莫名有些回忆起了过去的自己,他年轻时也经常骂一些前辈们愚蠢,道德败坏,是不开化的老东西,没想到自己也有朝一日会被小辈指着鼻子骂老家伙。
当然了,他也确实算是一个老家伙了。
“那换你来做人神,你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我不会成为人神,人族不需要所谓的神来引导,每个人都应自由的拥有自己的见解,而不是被你们这些老家伙给从小洗脑,从小灌输所谓的人族荣光。”
“也就是说你会让本就无力的我们再分裂为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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