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7
数百年后，大军回归荣光要塞，令人振奋的消息在荣光要塞传递，大军用极小的损失将曦族圣地完全摧毁，人们不禁为此狂欢，夏毅的名字响彻前线。
这下不止是后方，前线也落入了夏毅手中。
说夏毅此刻一手遮天，完全掌控人族也毫不为过，夏毅是后方那个传奇的神王，也是前线带领人族向荣光而行的人神，此等威势此等凝聚力已堪比过往开天大帝。
坐在荣光之厅内。
夏毅能感觉到后方在传自己的名字，能听到前线赞颂自己的声音，凡人信仰他，修士敬仰他，愿力在夏毅的元神之中汇集，就连人道意志也在夏毅的意思之下。
他开始受凡人香火供奉，受修士冥想祈愿，由此诞生的愿力能强大他的帝念。
夏毅的眼前，是老人神看了不知多少万载的美丽星空，这片星空诱惑着生灵去探寻，让生灵魂牵梦萦，人族怎舍这片星空，人族见过，人族来过，人族征服过。
也因此，人族绝不可能放弃，至少他绝不会让人族放弃。
他说过，他会贯彻自己守候人族的决心，这人世间一切不义由他来做，这人世间一切不仁由他来行，他或许是人族史上第一个残忍无情，侵略它族还自以为正确之人，他不知后史会如何评价他。
是唾骂？是批判，还是干脆将他从人历上消去？
无所谓了……
夏毅缓缓起身，用传讯玉简联系武绝和仙黎，仙黎正按夏毅的意思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暗中除去，其中甚至是有半神存在，对此夏毅都称将他们派去星空了，他们在千百年后会成为对抗曦族而牺牲的英雄，尸骨光荣回归故里。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便彻底走到最后，夏毅的觉悟岂会天真？做了一步就定有第二步第三步，他会证明人族绝不会被葬进黑暗，人神和荒神还在的时候，是谎言主导人族。
而如今，是连人性都抛弃的荣光，夏毅亲手摧毁了一切虚幻美好，只有残酷的现实，说实话夏毅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如果他不是人神，而是荣光要塞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伙，他估计还会疯狂的批判自己。
时光就此流逝，大军整顿完毕之后，夏毅又派出大军前去星空搜寻曦族所在，一经发现直接降下毁灭，为此夏毅打造了大量专门感应生机的罗盘，这对擅长生死之道的夏毅来说并不难，冥兵也被要求更大强度的制造。
不管接下来会花费多少岁月，夏毅都将统领人族在星空扫荡曦族，直至确定曦族被灭尽为止，他没有生在人族的黎明，他没有办法去成为抵御异族入侵的大英雄，他也没有生在已经安稳的后方或者前线，可以随心而动的去选择善良。
谁不想成为保家卫国的英雄？
谁又不想传递和平，击碎苦难的战争带来互相理解的希望？
就像夏毅曾经所做的一切，保护百姓，保卫家园，为了人间正道而战，去传递和平让后方再一次断去内战，说实话每一次成功之后他的心情都是无法言喻的感动，他喜欢听人们对他说感谢的话语，他喜欢看到自己的作为让世间变得越加美好。
可惜这些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也终是有丢掉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再轮回一次或许也挺不错吧，接下来就和喜爱的人度过余生，把烂摊子丢给下一世去痛苦，不过这些消极的想法夏毅也就只是想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去面对这个让百世都逃避的事实。
岁月悠悠而行，曦族在星空只能四处奔逃，好不容易积累的一些东西在夏毅手中纷纷瓦解，遇到稍微棘手一点的曦族界域，夏毅便直接亲自出马摧毁，这是一段无聊的岁月。
数千年后，后方又有新神到来，这一次是一个年轻的女神，只可惜如今接待她的不再是那个和蔼的老人神，而是夏毅。
后方新神在后方就已崇敬夏毅，来到前线又得知夏毅便是如今的人族人神，对夏毅的崇拜又深一分，夏毅见到新神后倒也并未特意去妖魔化曦族，只是带着新神在荣光要塞走一圈。
随后，问她你是否在青山绿水中长大？
问她是否感到此生幸福，问她是否衣食无忧。
再问她是否想要人族的后代都在荣光要塞这样没有青山绿水，死气沉沉的地方生存，异族就是异族，无关善良还是残忍。
但夏毅终究还是小看了后方的新神们，毕竟是在他所留下仁义传说中长大的一辈。
“人神，虽然我都明白，可我果然还是认为我们不应这样，我们身为人，出生便有灵，如此作为反倒是退化之举。”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向曦族下跪吗？”
“不……我只是……”
这位来到荣光要塞的后方新神还未说完，直接被夏毅用封天阵盘压制住，随后被夏毅用邪眼强行支配了元神，篡改记忆和思绪。
神都是意志坚定者，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口头上述说很难让他们明白，荒神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用这套来威胁夏毅，让夏毅把夏繁看紧一点，但荒神实际上还是做不出的。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做不到。
但夏毅可以做到，夏毅并未改变许多，只是让这个新神的成长回忆不再是幸福美满，而是充斥着嫉妒仇恨与掠夺。
或许后方太和平也不是好事，或许需要让后方重新乱起来？
算了，倒也不必，认同者自认同。
不认同者，以手段洗灵便是，虽然这多多少少会留下隐患，但也总比浪费一位神的战力要好，他们迟早会明白的，就像自己明白了人神的痛苦和荒神的不舍一样，除非是坚定支持曦族者，否则都能用邪眼改变他们的看法。
而坚定支持曦族且实力较高者，邪眼也改变不了他们，只能让他们外出执行任务，随后带着尸骨和战功光荣回归了，没有别的办法，就像某位半神一样，虽然那位半神也算是有成神之姿。
但夏毅宁杀错，不放过。
这或许是自我毁灭的序曲，但也或许是残酷新生的开端。
只是在星空的许多角落，自诞生就受尽折磨的曦族怎忍就此毁灭，它们只会变得越加充满斗志。
它们战胜过人族的邪神荒。
而也定会再一次战胜人族的恶祖夏毅。
8
幽深的星空之中，一颗绽放着结晶光辉的星辰之上，此时此刻正迎来战火。
人族深入星空持续不断的找寻着曦族界域，靠着人族在岁月中积累的手段总能发现曦族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较为隐蔽之处，星空很大，非常之广阔，但也还是抵挡不住人族的侵略，即便是拥有数千年的时间发展，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一切，一旦被发现，便难逃被摧毁的命运。
结晶所形成的壮丽城市之中，一处结晶高塔上，两个曦族个体看着城市之中的火光，看着人族的黑甲士兵疯狂的屠灭自己的族人，它心中涌出无尽怒火，特别是较为年轻的那一个曦族个体都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即投身于战场，杀死被称为人族的残暴种族。
“你赶紧带着命力强大的族人和幼子们离去吧，这里守不住的。”
曦族的年龄差别其实也算明显，年迈者身上的结晶鳞片颜色越深，纹理越清晰，就说明年纪越大，反之结晶鳞片颜色越浅，以至于呈现透明模样，便说明年纪越小。
年老曦族让年轻的曦族赶紧带着优秀的族人离去，但那个年轻的曦族却重重的摇头。
“我父，不需如此，这里乃是我们曦族在祭光时代后经次于群星圣地的几处发达界域，我们不能再丢弃自己的家园了，人族这次到来的并不算多，我们齐心协力完全可以剿灭，何必要逃亡！”
年轻曦族不知为什么它们要向人族示弱，还要将战力转移逃跑，明明集合起来绝对可以胜过这些残暴恶族。
“你是想引来恶祖吗？无论是何处的家园，一旦被人族发现只能尽快舍弃逃亡，不管发现我们的人族有多少，这根本不重要，将希望转移即可，我们缺乏的是时间，我们目前不需要和人族死拼。”
“可就这么放弃未免也太……我无法接受！”
“你必须去学着接受，我有幸在祭光时代被选上，接受无数族人们的命力才得以成为所谓的神，我的责任便是保护你们，看清楚我们面前之敌究竟是谁！是人族，更是时光！”
“这里交给我，我不会让人族恶神伤到你们，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阻截你们，赶紧逃吧，需要转移的我族希望应该已聚集在一起了。”
说完，年老的曦族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结晶长剑，他不禁想起了教他剑术的人族老师符贤，他是在人族邪神荒降临之日逃走的，可惜恶祖夏毅到来之后，整个群星圣地被毁于一旦，没有任何同胞可以逃离，包括它的挚爱，它只能带着尚且还是一颗雏晶的孩儿逃走。
刚来到这个界域，听闻邪神荒死去之后，曦族全体都是狂喜的，也包括它，当时的它都认为曦族终于胜利了，黎明已经到来，伟大的光耀之神将会带领人族回心转意，带领人族与它们缔结和平。
但就是那个光耀之神，他屠戮了自己亲手保护过的界域，他杀死了曦族当时的领袖曦初，他屠戮数不尽的同胞，屠戮群星，曦族那一刻不得不去接受现实，醒悟它们根本无法与人族迎来和平。
直到光耀之神被称为恶祖的前一刻，都还有许多曦族个体认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愿相信现实。
“我父……”
“孩儿，看来我需要与要与道一声永别了，那我这多余的命力留着也无用，便度给你吧。”
“可您已经向许多同胞度给过命力，再度给我的话……”
“但留着又有何用？我战胜不了人族的恶神，只能以死拖延时间，我不需要太多命力，接过吧，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年老的曦族来到年轻的曦族面前，将自己的生命力转移了许多给年轻的曦族，年老的曦族个体，它的面孔变得有些暗淡无光，原本散发微光的结晶鳞片为之熄灭，命力既是曦族的力量之本也是生命之源，更是寿命。
“好好活下去，带着希望活下去，黎明定会到来。”
说完，年老的曦族离去，年轻的曦族咬着牙，头顶的角微微亮起红光，这是曦族愤怒的标志，它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又看了看远方处于战火之中，成碎片飞散的建筑，已经没有时间了，它必须按照它父所说的做。
它立即行动起来，但它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挚爱的安危，它在一个多月前刚和一位同胞结为无隙者，它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以灵相交，诞下属于它们的结晶，只是刚刚走出高塔，迎面就有一群身穿黑甲的人族走来，它立即蹲下隐蔽在阴暗角落，按照它父教给他的方式将自己的命力隐藏。
这群人族并未发现它，很快就走了过去，但它的其他同胞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眼睁睁的看着几位藏在废墟之后的同胞被人族找到抓住，击碎胸膛活生生的扯出心晶，更可恶的这这群人族还将心晶捏碎，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人族……该被全部灭尽！”
它忍耐着自己的愤怒，它必须忍耐，否则会压抑不住而让人族察觉到，回想起三日之前一切都还是那么和平，同胞们载歌载舞，热情的对待一切，将生命中重要的事物以结晶呈现，谁知三日之后一切都为之改变。
它知道人族，但它并未想过人族居然会来的这么突然，根本毫无预兆，这是它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族，与它们曦族不共戴天的死敌。
忍耐着愤恨悄悄逃离此处，它用尽全速赶往自己挚爱的住处，它的挚爱颇为害羞，不久前才刚刚答应愿意和它以灵相交，愿意真正携手永不分离，眼看着幸福就要到来，却天降灾厄，在此之前人族只存在于它的印象之中。
“晨千，你在吗！”
它直接闯入挚爱的住处，它们曦族女以晨为姓，男以曦为姓，姓名寄托着它们对黎明晨曦的渴望，只是进入之后，屋子里一片杂乱，往日精心刻画的结晶雕刻也被打碎在地。
这一瞬，它的心沉到了谷底。
9
一种焦急，一种失落顿时袭上它的心头，它手忙脚乱的冲进房屋内部还发出声响的房间，让它几乎丧失理智的一幕就摆在眼前。
它的挚爱已逝，胸膛空空如也，残破的身躯倒在地上正在化作光尘瓦解，而房间里还有着一个身穿黑甲的人族，正打算捏碎手中的心晶，那心晶是它挚爱的心晶，见到心晶的那一刻，它的角发出深红可怖的暗光。
“还给我！！”
它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但这在人族听来只是毫无意义的音节，曦族懂人语的可不多，而曦语人族根本听不懂。
“又来一个送死的……也罢，就当补足消耗。”
人神夏毅已于一千二百年前创出无惧结晶力，只利用曦族生机，炼化曦族心晶的功法，并推广至人族大军之中，主要依靠冥兵的帮助，结晶伤不再可怕，战损靠着杀死曦族就能恢复，人族不能直接利用曦族的生机，否则会结晶化。
但在那之前，用冥兵割伤自己并运转人神夏毅所传下的功法即可。
这位人族士兵丝毫不把眼前的曦族个体放在眼里，他身批冥铠，手握冥兵，人族何惧曦族！
年轻的曦族被愤怒夺去了理智，它只是蛮横的冲向人族士兵，它父度给它的力量开始显现，它燃烧自己的命力，将力道集中于手，这一刻那位人族士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个曦族个体不简单，恐怕属于曦族近似于神的个体，但为何之前没能感觉到它强大的气息！
人族知道曦族可以度自己的命力给其它曦族，但不知道度给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显现气息，这种小消息哪怕其他人知道也懒得告知全军。
人族士兵见势不妙，拿出武器挡在面前，然而却被这个曦族个体给一拳击碎，甚至连同他的铠甲一同打碎，胸膛直接破了个血窟窿，这位人族士兵还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曦族个体，虽然这并不是致命伤，但他难以对付眼前这个曦族，他会死。
不行……
还不能就这么死去。
至少也要杀死眼前这个近似于神的曦族强者。
它的脑海中回想起人神夏毅的话，在临死前若是不甘，可运转炼化曦族心晶的功法，并将冥兵刺入自己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自己右手那断裂的冥兵，虽然断了，但至少也是冥兵，他立刻将断掉的冥兵刺入自己的脖颈，鲜血如泉涌，但他却在笑，笑得有些诡异，空出的右手握成拳头放在了已被洞穿的胸膛，代替了失去的心脏。
“人神……请赐予我力量。”
“我人族……荣光永在！”
下一刻，他失去了生息，但并未倒下，血肉化作沙尘崩解，白骨之躯释放者死冥之息，这让年轻的曦族恢复了冷静，它从未听说过人族还会这样！
它傻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应对，它只知道这个已经死去却还可以行动的人族非常危险，连靠近都不能靠近，就在它反应过来，发现白骨即将扑倒撕咬自己的一瞬，它想躲想挡都已来不及。
就在此时，另一位曦族个体打破结晶墙壁强闯而入，而后直接一脚踢开白骨抓住它的手就逃。
“幸好我察觉到邪气赶来，你是没有对付过人族吗？即便已经战胜，在最后也要小心他们把邪兵刺入自己身躯变成邪骨，你这一身命力也不低，谁是你老师？”
救下年轻曦族的个体追问，年轻曦族这才来得及打量对方，对方也是一位曦族强者，头顶的角是冰棱状，是异性，它们曦族并未有两性区别对待的文化，对相互而言只有同胞一词。
“多谢……我老师也是我父，是曦元。”
“你是界长之子？我就说你怎么还没来，界长正在拼命拖住人族恶神，你在浪费什么时间，跑快一点，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人族这次前来的第二位恶神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逃跑，直接前来阻截我们了。”
话并不是太多，两者在破败的结晶城镇中向着集合地点逃离，只是眼看就要到达之时，前方竟有大量人族的黑甲士兵正在和曦族的强者死拼，已经有几位命力不凡的年轻同胞倒下。
“不好，已经被找到了吗，赶紧突围过去，我来殿后，你去……”
这位曦族个体还未说完，年轻的曦族个体已经挣脱开它的手冲向了人族士兵，这个年轻的曦族个体刚刚就连挚爱的心晶都还未来得及回收，现在也肯定不可能再回去，所以他只能将一腔愤怒全部发泄至眼前的这些可恨的人族。
它父在群星圣地被教导过的一切都传给了他，他懂得人族的战斗技巧，知晓人族的战斗方式。
它冲入人堆首先一拳打碎一人胸膛，夺走他的武器直接向后扔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人族士兵们立刻回过头关注身后，它伸出手放在脸上，用人血在眼角抹下两道泪痕，它们曦族无泪，但能以人血为泪。
“一个……不留！”
它嘴里念叨着人族听不到的曦语，再一次选择了冲杀，它勇猛无谓，它忘我的战斗着，表现出的战力非同一般，哪怕它的同胞几次上来试图阻止它都没有，甚至险些被它攻击，直到它恢复冷静之后，它才发现之前救了它的同胞以及其他强者与幼子们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它。
“你太执着于战斗了，这些人族数量并不多，只是刚好发现我们，无视掉抓紧时间逃离即可，你把他们杀死只会让我们被注意到，被围攻。”
“或许已经……逃不掉了。”
它的同胞们很失望，但并没有怪它，毕竟都理解它的心情。
年轻曦族无言以对，只是看着一地的人族尸身，还想要上前去践踏尸骸，就在此时，一个人从拐角处走出，那是一个没有穿黑甲的人族女子，对方的气息超然物外，绝对是人族的神。
这个女子看了看这里聚集着的曦族，看到了许多曦族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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