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作为少壮派的领军人物,公孙衍一直都主张比较激进的对内变法、对外扩张的政策,只可惜他的资历实在太浅,最终还是让保守派的公叔痤坐上了相位。
公叔痤也不是说不愿变法,只不过他钟意的是较为温和的改良,且更侧重于培养公族的势力。
听到公孙衍语中将矛头指向自己,立即反驳道:“变法已非当务之急,如何对待学术宫才是影响国运的根本所在。”
当公叔痤把学术宫的相关信息抛出之后,整个朝堂一片大哗。
虽然在这一机制下,原本最为各地所诟病的专利垄断被彻底打破,可很多时候人们对自己需要付出的反而更为敏感。
国府收入的两成要归学术宫,这已经差不多是普荆当前投入在战争上的份额了,而且这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利益分配的大洗牌,关系着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
事关利益,理性在这个时候就得摆在次要位置了。
普荆在经过李力变法之后,国君的利益得到极大增强,抛开权力集中方面不谈,由其直接支配的组织财富约占五成左右,贵族们则缩减为两成,剩下的三成则分配到了平民阶层。
相比之下,普荆变法还算比较照顾贵族的,像秦、韩及楚等国,贵族们能够瓜分到的蛋糕已经仅剩下一成了,与传统周礼体系下能够与国君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已经大相径庭。
不管是改变还是变法,其本质就是一场利益分配。而旧贵族为什么往往都会是反面角色,原因原很简单,因为最受伤的往往都会是他们。
原本在这场竞技场上只有三个参与分配的选手,现在又要加进来一个新的角色,还要直接划走两成份额,那这两成又会在谁身上割下来呢?
答案不言而喻。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一些激进者甚至开始直斥公叔痤这是在“卖魏求荣”。
对于这样的情况,公叔痤已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他也不去辩解,只是坦然地望着魏击,到底何去何从,最终还是得靠魏王来拍板。
“中大夫,对此有何见解?”待议论之声渐渐平息下来,魏击将目光投向了少数几个没有参与到“围攻”公叔痤的几个大臣身上。
虽然继位以来屡屡受挫,可魏击并不是一个昏庸之主,他心里清楚公叔痤不会随便就将这么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抛出来,其必然也有所准备。
只不过在已成众矢之的的情况下,由其他人来说的效果,显然要远胜公叔痤自己解释。公孙衍的眼光和表现一向不差.
第1505章 为此预设铺排
虽然在公室谱系中的位置实在有点偏,可魏击已渐有将其作为后续掌权人选培养的倾向。
公孙衍起身向魏击一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叔痤,朗声道:“樉子欲以学术宫控制天下之野心,昭然若揭!
所谓的会费等同于征税,国民豁免更会形成国中之国,掌控教育、医疗更会大收民心。”
公叔痤听得心直往下沉,他本欲先尽陈其利再述其弊,由此来降低其冲击力,却没想到魏王偏偏挑了言辞犀利且隐为他政敌的公孙衍发表意见。
公孙衍叹了口气,再向魏王一揖:“若以臣之见,普荆不仅不应该拒绝,反而应该尽早予以支持。”
“这又是何故?”魏击皱成了川字,本来他内心也在左右难决,他倒不在意利益配的问题,毕竟整个普荆都可以看作他的私产,不管怎么分配,他这个国君都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周化”已经成为当前联合潮流,普荆不能让自己处于孤立地位,由此而带来的后果才会直接影响其根本利益,若普荆在其手衰落下去,后果更是难以想像的。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得由他来掌握主导权,若是连国君的权力都得不到保障,那就什么也不用提了。本来公孙衍的话已经让他痛下决定,哪想到他又来了个“然”。
“若是樉子没有发出红色召集令,臣还会建议暂时作壁上观。”公孙衍的表情有些复杂,显然对自己这个故交又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场测试。
这同时也是一场重新分配,迟疑者只能捡到残羹剩饭,拒绝者将一无所获。”
“王上,各位同僚,周地的技术和人才优势已毋庸置疑。我先前还疑惑樉子为何会在四次政改时大力排外,现在才知道他是在为此预设铺排。
这根本不是在排外,而是在增加学术宫的筹码。”
“这几年我们受挫于齐楚,连个亚加达都啃不动,这是为何?有王上睿智英明,众臣全力辅佐,本不该如此,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我们比别人迟了。
普荆还是在发展,可他国发展得却更快,而这一切皆因于周也。”
公叔痤总算松了口气,对于这个向来咄咄逼人的后生仔也有了新的认识。争本来是不论对错,只分输赢的。
公孙衍竟然能够跳出这样的束缚,拥有这样的眼界格局,显然不只是口舌犀利而已。
趁热打铁,公叔痤连忙向魏王道:“王上,中大夫所言与老臣所虑暗合。这些年天下各地在与周的合作中受益多少,皆有公开数据为明证。
值此大争之世,归根结底亦要以国力强弱来说话,强者存弱者亡,自然之理也。”
“接纳学术宫确实存有大弊,可其弊已为我等尽知,未必不可取其利而弱其弊。所以老臣斗胆建议,先行接纳之,逐步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
待普荆强于天下之际,谁能掌握最终的控制权,亦未可定也。”
即使老练如公叔痤,也只敢说弱其弊,而不敢说尽除之。仅仅是现在可推测的范围内,学术宫拥有的阵容也太过恐怖了。
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天下恐怕也没有人敢自负到可以占尽上风。
朝堂之上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虽然在与周正式展开合作中赶了个末班车,可各种各样的洛邑制造早就畅销安义,这个时候又有谁家里会没有一点来自洛邑的器物呢?
更多的粮食产出,更多的人员富余,更坚固的壁垒和锋利的兵器,这些都将直接影响到未来战争的胜负,甚至是组织存亡的关键所在。
众人这才发现,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在所有领域,周的影响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他们也并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现在由周换成了学术宫,接受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魏击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关系,只是一时间感觉有点不痛快而已,身为霸主国,却要接受他人制订的规则,总会有那么一丝不甘:“其三弊可除之乎?”
这话问得无疑显得有些格局小了,天下哪有不付出就能收获的道理。不过公叔痤却不敢这么说,只能耐心解释道:“此三项保障措施为必要前提,不可除,但可稍改之。”
“上交之收入,我们也可以不给,只需委托铸币权即可,教育医疗虽有学术宫主导,但具体实施却是一国一策,我们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至于民豁免,我们也有在紧急情况下强制之权,并非完全受制于人。”
由学术宫主导,各地共同参与的天下金行来掌管铸币权,这是朱樉提出折中之策。当然,明面的意思是为了杜绝此前的货纸乱象,规范联合货纸的运行机制。
而且学术宫并不是说可以想铸多少铸多少,而是要根据各地实际情况来决定,一切都会公开透明,处于各地完全的监督之下。
铸币产生红利,学术宫也只会拿应得的份额,余下的仍然属于各地所有。
各地在由朱樉发起的新币运动中也算是得到了不少教训,只不过这毕竟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新生事物,对其了解远远不够全面。
不过朱樉却记得一名名言:只要我控制了一个组织的货纸,我不在乎谁制定法律。
学术宫在很大程度上与组织实体进行了切割,没有足够的保障很容易被任人宰割,可一旦掌握了整个天下的货纸发行权,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各地掌权不乏超凡绝卓之人,可面对这种“降维打击”,一时半会根本意识不到其会有多大的效应,更何况一切都是公开透明的,学术宫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鬼。
另外两条的解决方案倒也差强人意,毕竟要获得这么大的利益,一点也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还掌握着最终的决定权,学术宫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按照初步框架,学术宫成员国之间,都将签订国民流动协议,任何人想要改变户籍,必须得当事两国一致同意方可.
第1506章 雄心壮士
再有像以前那样离国他就的情况,学术宫甚至有义务予以维护,杜绝任何挖墙角损害他国的行为出现。
而每个组织拥有的强制征召权也是一项保障,当组织遭到外敌入侵之类的紧急状态时,同样有权像朱樉这样发出召集令。
要求所有在外的国民返国共渡时艰,学术宫的国民义务豁免权亦不再有效。
相同的一幕随着各地掌归国陆续上演,虽然过程不尽相同,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大同小异。谁也不愿意放弃学术宫这块“肥肉”,还要尽可能抢到最肥美的那一块。
不过不等各地正式派出使者,朱樉又出招了。
在国府出炉了一系列政务改变并稳步推进之时,朱樉却没有怎么参与其中,而是开始紧张而忙碌“招兵买马”。
由于学术宫与传统的权力架构属于相互影响又相互独立的两套体系,也就意味着一旦在学术宫任职,那就得放弃国府体系下的职位。
虽然两者之间并不是完全不能转换,但也存在着诸多的限制,比如到了朱樉这种层级,基本上就属于“不可逆”的范畴。
这是无疑对旧有理念的一种巅覆,要让诸子放弃“功名利禄”而投入于学术研究和推广,这可就不是朱樉一句话能够改变的了。
毕竟只有掌权,才有机会真正实践自己的治世理想,新生的学术宫在很多眼里实在太过陌生了。
为此,朱樉只好一步一步的来,一个一个地解释说服。这件事还无法假手于人,毕竟一直以来他这个“水”的角色,还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初时倒还比较顺利,因为作为洛邑诸子“顶流”的那几个子,大多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多少掌权践行的雄心壮士了。
了更何况在洛邑现在的环境之下,根本不可能出现一枝独秀的局面,缺乏了朱樉这个润滑剂,没有人能够有稳定大局的自信。
最先被“拿下”的就是朱樉的五个老师。
老聃就不用说了,他早就看淡一切,已经有好几年的大小会议都没有去给朱樉撑场了,只是挂着个头衔,仅有的权力都任由朱樉代为行使。
所以就他的态度而言,不管朱樉要干什么,他都会予以支持,只不过大多属于口头支持而已。
而方一志更是把朱樉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偏心”得非常明显。
所以朱樉一提,他便爽快地将手中掌管的历法、祭祀等职务交给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副手,屁颠屁颠地投到了学术宫旗下。
许星也没怎么犹豫,毕竟他已经从事研究工作多年,事务方面极少过问,而且在周地这个“大杂烩”的融合之下,旧有的观念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反正也只是换个名头,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改变,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空梓倒是稍稍有那么一点犹豫,只不过他年事已高,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去折腾了,又被朱樉画下的大饼给“困”在了教育大业里面。
而教育正好是学术宫的主要业务之一,也算是尽己之长,所以也没怎么坚持便顺应了朱樉的邀请。
墨子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本就有意将墨家托付给朱樉,学术宫的理念又正合其兼爱非攻之论,虽然在他看来仍然存在着诸多的问题,却又哪里不会全力予以支持呢?
搞定了五个老师,朱樉又优先拜访一众“老家伙”,鲁班、秦桓为首的四大草莽纷纷“落网”,只是在梦孜那里稍稍遇上了一些挫折。
毕竟他还没有沦落到没人要的境地,直到朱樉三次登门拜访之后,这才最终定下了决心。
最让人意外的就是管仲了,见朱樉居然没有来邀请他,竟然主动跑来责问。朱樉本来考虑到管仲毕竟当了这么多年齐相。
现在在U国都还拥有大片封地,若是将其纳入学术宫里恐怕U国会有异议。
一直以来,朱樉都把管仲当作尊贵的客人和长辈看待,时不时也会聆听其意见和建议,甚至主动寻找其提供指导,却不敢将其当作“自己人”来看待。
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给他分派任何任务了。此前大兴奢靡也是管仲主动请缨,而且也只是顾问身份,算不得实职。
可管仲却不在乎这些,他卸任之后不远千里跑来洛邑,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哪会让朱樉将其排斥在外。
见管仲如此坚持,朱樉也就只好顺水推舟,将其列入到学术宫的“首发阵容”之中。
年纪大点的一般来说都还比较好办,不过青壮派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官才能实践自己的理想抱负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根深蒂固。
在学术宫任职就不能当职,这就让仍有着无数憧憬的青壮派们多多少少有些顾虑。
十二月一日,《洛邑日报》和《洛邑商报》同时整版发布了由朱樉和杨竹共同署名的《关于成立天下学术宫的若干问题说明》,正式宣布天下学术宫的成立。
文章的开篇便旗帜鲜明地阐述了天下学术宫的宗旨,那就是以振兴夏国文明为己任,以夏国儿女都能够接受全面、平等的教育。
发挥所学推动整个文明不断向前为根本目标,兼容百家之论,通达千技之长,只要有益于文明发展之学术皆在其宏扬之列。
从长远来看,一旦各地都成为学术宫的正式会员,那么天下不论男女都将拥有自己的学术籍,不过在此时。
能够拥有学术籍的只是完成士爵改变的周人及与周达成相关认定协议的各地技术人员。
拥有学术籍并不代表就得在学术宫任职,只代表拥有相应资格而已,而且这资格将在所有成员国中得到承认,由此来担任相应的职务。
学术宫除了认定之外,亦可在后续相关规则确立之后,在各地人才交流中起穿针引线的作用。
“上所不好”,这些人也没其他办法,可这一次学术宫以兼容并蓄为口号,顿时让他们找到了借口:你这怎么能够叫兼容并包呢?.
第1507章 极为严重
还有这么多学派被拒之门外,一点也没有包容的样子。
这指责朱樉完全没办法反驳,干脆顺势设立第九个宗:玄秘宗。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反正这里面很多都被后世冠称为玄学,但到底是不是毫无根据,朱樉也不敢断言之。
毕竟以科学的思维来看,这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事情:一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一种是等待科学解释的。
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谁又敢说那些看起来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东西,就不能够彻底摸清其运行机制和原理呢?
正因为如此,玄秘宗的主旨就是探寻天下一切未知之秘,不管是什么样的学说,只要不能明确归之于其他八宗已知之说,都被装进了玄秘宗这个篮子里。
虽然是临时之作,可玄秘宗的阵容同样不容小窥,宗正由方一志担任,副宗正则鬼谷子王诩,各色方士也如愿以偿得到宗佐的头衔。
最为关键的是,朱樉自己在里面兼了个宗佐的职位,与其他的那些“歪门邪道”的代表人物并列,这个份量可就不一般了。
当然,朱樉出任宗佐也是被逼无奈的,不论是方一志还是王诩,都有那么一点“不靠谱”,要管束好这些“牛鬼蛇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也就只朱樉本人来亲自坐镇,这才能够镇得住这些人,导引其往正确的方向前进了。
学术宫虽分九宗,但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朱樉自己就是一人多师,而一人同时具备多个宗派才识的也不在少数,为了充分发挥各人之长,兼职的情况就显得极为严重了。
这也是朱樉所希望的,若是学术宫里派系分明,他这个水的日子又怎么能好过呢?毕竟不久之后,他就要正式出任学术宫的协正了。
这个头衔也让朱樉考虑了很久,不管是宫正还是祭酒、宫主,都不令人满意,费了不少脑细胞后才最终决定以协正命名。协正者,协助九宗行之以正也。
除了九宗之外,另外考虑到一些学派并不好明确归入哪一宗,也为了促进融合交流,朱樉也在学术宫里允许派和门的存在。
比如杨竹学派、班门、鬼谷学派等,皆可以相对独立的存在于学术宫的体系内。不仅已有的学派享有这样的待遇。
日后一旦出现“跨宗攻关”项目时,还可以临时建立是多宗人员组成的相应组织。
学术宫的驻地正是朱樉营建了两年才初具规模的大学城,而这也正像一所综合性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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