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居然还懂点纵横捭阖。这其实是长期以来被中原诸侯国给教会的,以往不论是他国攻秦还是秦出争霸。
敌对国自然免不了拉拢秦的周边部族下绊子,对于如何趁机要价,历代义渠君都颇有心得,只不过这一次对换了一下角色而已。
秦使嗤然一笑:“何需倾国,若战义渠,秦军锐士足可以一当十,以一偏师便可。”
“以一当十?”义渠君怒了,大明朝现在是强了,但也强不到这样的地步,竟敢如此轻视自己的义渠勇士,如何能忍。
不等义渠君发出怒言,秦使抢道:“不如这样,口说无凭,我们就比划比划吧,以秦一千边军,对阵君之一万亲卫。若秦胜,君则归顺于秦,若秦败,五年秋毫不犯。”
“好,一言为定!”义渠君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答应了下来。一万对一千,还是自己的亲卫队,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赢不了。
秦使等的就是这句话:“五日后的正午,红崖塬一决高下。”
等义渠君回过味的时候,秦使已然告辞而去,虽然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正是义渠君的这个决定,不仅提前决定了义渠的命运,更让一位杀神登上了舞台。
红崖塬位于泾水北岸,是一片宽十余里,长近百里的平坦大塬,因面向泾水一面是一片呈丹红色的陡崖而得名。
大多数时候,义渠进犯关中便是在这里集结兵力,然后再沿着泾水而下展开抢掠。
反之亦然,大明朝征讨义渠往往也会以这里为前沿基地。双方在这里厮杀数百年,所以也有那片红崖正是由鲜血浸染而成。
这场数量悬殊的对决轰动了整个义渠诸部,连周边听到消息的胸衍之戎、大荔、乌氏等部族也闻风而动,待一千秦军铁骑北渡泾水登上红崖塬之际,塬上已是人山人海。
塬上最为开阔之处,已经事先以旗帜标示出了一个宽六里长十里的场地,今天的对决便在其中进行,一旦其中一方全部战死或被逐出场外,那就代表着另一方获得了胜利。
义渠君的一万亲卫一大早便已然抵达,此刻正分散在决战场北端歇马备战,亦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角力比试,好不热闹。
待到低沉的牛角声响起时,这才喧嚣稍减,逐渐回归本阵。
相比之比下,秦军却是鸦雀无声,仅有马蹄铁敲打着地面的嗒嗒声有节奏地响着,偶尔发出一道呼叫之声,队形便随之一变,待到全军进入场地之内时,已然分成两组。
前面是一百个五骑构成的锥形突击阵,后面则是分散排成两行的散骑线,一行虽仅二百五十骑,却几乎占满了整场地的宽度。
一千对一万,在有限的场地之中更显得数量悬殊,场地外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发出嘘声、哨声和一阵怪叫,也不知道是在为己方加油助威还是不满这种以多欺少有失勇武的行为。
秦军却不为所动,在尖锐的哨声中,骑士们纷纷下马,解下挂在马鞍两旁的大革囊摆在面前,心无旁骛地整理起自己的装备来。
隔得远的人们惊异到秦军的冷静沉着,隔得近的多少能看清秦军从革囊里面拿出了些什么东西,一阵倒抽冷气之声随之此起彼伏。心里无不质疑:这真的只是大明朝边军么?
北方游牧虽以骑兵著名,但由于生产力的低下,能够配备给骑兵的装备就极其有限了。全民皆兵之下,一般人的装备都得自备,品类自然就五花八门了。
即使是义渠君的亲卫队,也谈不上什么制式装备,身上裹的是各色革甲皮盔,武器也仅是角弓骨箭,再配上一把用于近战制式不一的青铜弯刀。
这还是因为义渠占了一块水草丰美宜耕宜牧的好地,比起只能靠游牧求生的部族来说要阔气一些,像再北一点的那些部族,石制、骨制甚至木制兵器才是主流、
即使偶尔掠劫到一些青铜武器,亦因为没有掌握冶炼技术无法进行修补维护而破旧不堪。
即使是被中原诸侯视为一穷二白的大明朝,在军事上的投入亦非周边的大小部族可比,只是差距并不是很大。
可此时洪辰仇变法已经八年,再加上获得了朱樉的大量技术,特别冶炼水平完全提升了几个等级,“代差”便开始出现了。
秦军士兵先是好整以遐地给自己的马儿裹上一层黑色皮革软甲,再用包裹铁皮的软甲面具套在马头上,只漏出战马的双眼,连马膝处亦有贴合的护具。
照顾好马儿之后才轮到自己,从一个革囊里取出一堆钢丝钢环组成的东西,与同伴互相协助之下。
转眼间便将其套在了身上,几乎将主要部位完全遮盖下来,而且丝毫不影响其行动。
自从在吕布威那里购得几套周式锁子甲并验证其惊人的防御能力后,已经掌握炼钢及金属拉丝技术的大明朝立即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仿制。
目前的制作水平虽然还不及周地,却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并列装到秦军之中。
不过由于没有得到周的机床技术和相关生产线设备,大明朝自己山寨的产能并不高,这还是第一支全员装备的部队。
再加上其维护也相当麻烦,特别是遇水遇潮便容易生锈,更让全面普及暂时只能存在于想像之中。
饶是如此,拿出来唬一下义渠这群土包子已经足够了,况且这还仅仅是秦军诸多装备中的一种而已.
第1376章 又变了个样
穿好锁子甲之后,秦军又变着戏法式地从革囊里取出护臂、护腕、护腿等小件护具,将锁甲无法顾及的脆弱之处包裹地严严实实。
很多护具其实都源于朱樉发明的劳动套装,本来是用来防护劳动时容易造成伤害的部位,却被大明朝用来进行“民转军”,列入到军队装备之中。
护甲护具齐备之后,秦军又打开了另一个革囊,先是取出一长一短两把精钢匕首分别插在护臂护腿上预留的匕鞘位置,接着拿出一把秦式骑兵专用手弩挂在腰间。
将弩矢盒放入腰囊,随后拿出一个带有绿葫芦图样的挎包斜挎在背上,最后又取出一长一短两柄钢剑,分左右挂在马鞍上的预留位置。
后队的五百骑兵装备又有所不同,首先是战马并没有装备全身护甲,仅在关键部位进行了防护。
个人护具也有所精简,前队的大剑亦被换成了四把骑兵弩,分别挂在马鞍的四个角落处,背上还挎了一把短弓,两个装得满满的箭囊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很显然,秦军这一千人属于两个不同的兵种,前队是负责突击的重骑兵,后队则是一弓四弩的远射轻骑。
整理好这一切之后,所有人都静静地立在马旁,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没有丝毫杂声,连马儿的嘶鸣也鲜有传出。
站在看台上的义渠君的心已沉入谷底,他哪知道仅仅只过了一个冬天,秦军居然又变了个样。
这样的装备去年他也曾见过,可有资格配备者无不是万夫长一级的将领,哪曾想过连每一个士兵都能如此。
这一千人恐怕不是什么大明朝边军,而是其最为精锐的战士!可箭已在弦,容不得他反悔了,现在他只能希望自己的亲卫队争口气,借助数量的优势打败这支秦军。
“咚咚咚!”战鼓之声大作,义渠骑兵分成三个批次陆续开拔,山呼海啸般的向秦军发起了进攻。面对如此强敌,反而激起了不少人的战意,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声顿时响彻红崖塬。
秦军却要低调得多,前队在一名头盔佩着白缨的将领带领下,一百个小锥组成了一个大锥,先是策马缓行调整全队节奏,待双方相距两里左右时才以哨声下令逐渐加快。
竟要以五百人直冲义渠大阵!
后面那五百人却并没有跟上,骑士们正有条不紊地绞弦上矢,保持着固有的节奏,远远地坠在前队后面。
“咻!”义渠骑兵根本没有什么阵形,一待进入射程范围便纷纷张弓搭箭,将密集的箭矢抛射向秦军骑兵。一时间箭如雨下,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即使长期处于半牧半耕,义渠骑兵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看家本领:骑射。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战法,毕竟在没有马蹬之前,双腿必须夹紧马腹来稳定身体,轻弓短刀便是最佳的选择,稍重一点的兵器便极有可能无法承受其反作用力而摔落下马。
可即使只是没有什么精准度的骑射,也足以成为中原步兵的噩梦。
若非百战精锐,往往难以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保持阵形,一旦出现混乱,紧随而至的便是切割、穿插,在崩溃中惨遭收割。
只不过这一次,情况却完全不同了,拥有全套装备的大明朝铁骑将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战法。
“前军听令,长剑为锋,随我凿穿敌阵!”一道洪亮中略带稚气的声音突然炸响,随即便是几道带着特殊节律的哨声。
“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围观之人只觉眼前一阵光芒四射,五百柄精钢长剑林立而起,连正午的阳光亦为之黯然失色。
无数的箭矢倾泄而下,与锁子甲碰撞得叮当作响,却难作寸进,纷纷跌落在地,秦军的大锥已狠狠地扎入义渠骑阵之中。
骑射的要义就在于利用马速保持距离,持续以箭矢对敌人进行打击,直至其露出可趁之机。
熟悉这一战法的义渠骑兵当然不会与秦军正面硬冲,纷纷拔转马头向左右绕去,高速奔驰之中还不忘从两侧继续进行射击。
秦军并不在意面前的敌人绕向两侧,在白缨将领的率领下继续向前冲击,但凡有避让不及者,必命丧其剑下。穿过第一重,又迎头撞上第二重。
这个时候,义渠人多的劣势便开始呈现了。由于毫无阵形,左转还是右转完全靠临场发挥。
战场虽然宽阔,仍难免便会出现冲撞的现象,随之则是局部的混乱,伤亡亦随之不断增加起来。
不久之后,第一波的义渠骑兵便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到底是该调转马头包围那支突入的秦军,还是迎击正缓缓靠近的大明朝散骑。
义渠的亲卫队来源极为混杂,并非全来自义渠君的本部,而是从各部中挑选的精锐组成。
论个人勇武自是无可挑剔,可正因为互不统属,要想将其拧成一根绳发挥最大效应,便是一桩难事。
只要战情稍稍复杂一点,脆弱的指挥系统便会立即崩溃,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这一次亦毫不例外:一部分继续向前,一部分则开始反身围击。
秦军后队的弓弩开始逞威了,相比于步兵弩,骑兵弩的射程和威力几乎打了个对折,但与义渠的弓箭相比,仍然拥有较大的优势。
为了命中率,秦军后队甚至停了下来,瞄准着逼近的敌人进行点射。
因为配备了四弩一弓,强弩上矢费时的缺点被大大缓减,有时因为来不及把射空的弩放回去,阔起来的秦军竟然直接将其弃之于地,转而取下短弓进行还击。
相比于义渠一窝蜂的冲锋,秦军后队一直保持着阵线的完整,靠近的义渠人若是数量稀少,便三五成队上前作近战肉搏,反之则后退将其引入己方的弧形打击圈。
一来二去,冲上来的义渠人反而被围在了圈中,在四面的箭矢袭击之下溃不成军。义渠若是夺路而逃,秦军后队亦不追击,只是缓缓逼近,补充好弩矢之后再次重演之前的那一幕.
第1377章 义渠的溃败
个人的勇武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在秦军的小组配合之下,各自为战的义渠勇士根本就讨不到好。
再加上装备上的“代差”,冲上去的上千人竟然被这五百人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后队还没有与第二波遭遇之际,前队已经插入了义渠的后阵之中,如利刃切豆腐般凿穿之后,在白缨将领的大喝声中分成两个锥阵,开始向左右发起突击。
左右分进,合拢,再分,又合,五百骑的周围虽然有数倍于己的敌军,却犹如闯入无人之境,战法配合毫无阻滞。
一百个小锥时散时聚,完全掌握了战场的节奏,顿时让义渠军阵为之大乱,根本无法发挥骑射绕敌而攻的战法,很快便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
当后队压上来开始与前队汇合之际,义渠的溃败已成定局。
面对这群几乎杀不死的敌人,即使是战死为荣的义渠勇士也为之胆寒,除了少量在勉力缠斗外,不少人竟开始逃出圈外,而且没有回归义渠君之处而是散入各自部族之中。
“报!”当圈中仅剩下秦军铁骑之后,白缨将领收拢余下的秦军,随后飞奔到看台之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而刚毅的脸庞:“敌军已溃,千夫长白起特来覆命,请大人示下。”
秦使转向义渠君一揖:“君若不服,我们可再战一场。”
双方的精锐已不在一个层级,义渠君又岂会自取其辱,脸色煞白地摆着手道:“不用再比了,归则归也。”
言毕又拉着身旁的一个少年道:“骇,为父老矣,心力憔悴,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义渠骇不过十四五岁,却是一脸老成,让人扶着义渠君离开之后,走到看台前面对白起道:“以前可没听说过你,多大了?”
白起昂首而回:“下月十八。”
义渠骇叹道:“将军威猛,果不可战也,骇恰逢其时却生不逢时。”
白起却极为谦虚:“时代之力,非个人之功,义渠归秦,亦只是顺应时代而已。”
红崖塬一战,将义渠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击溃,当场便有超过半数的部族入城签下了“卖身契”。
在朱樉派出的研究小组建议下,大明朝这一次给义渠各部开出的条件可谓相当优厚。
早在战前便已有十余小部族完成了签约,正式成为秦人的一份子。原本心存观望者见秦军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抵抗的,自然要及时抓住这最有利的时机。
等到义渠骇来到漆县府衙时已是傍晚时分,迎面便碰上一群兴高采烈而出的部族首领,却皆装作没有看见他似的,竟没有一人停下来驻足问候。
作为义渠君的嫡长子,平时这些人拼命巴结也未必能让他以正眼相看,转瞬间竟落得个无人问津,不由让他感觉难以接受。
现在人屋檐下,也由不得他不低头了,报上身份之后,通传之人竟让他先等着,然后便把他晾在那里足足一个时辰,直到被邀请入堂之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漆县府衙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十几名书吏正伏案而作,并无一人抬头看他。正茫然无措之际,那名秦使秦从外面走了进来:“事情实在太多,有劳骇世子久等了,请这边坐。”
义渠骇闷哼了一声,隔着一张大方桌与秦使相对而坐,冷冷地看着他将三份协议草案摆在了自己面前,只是扫一眼便道:“贵使拿错了吧,这是小部族的条约。”
大明朝对于归顺的义渠各部开的条件已然不是什么秘密,别看义渠骇还不到十五岁,但自幼聪慧。
义渠君还专门从魏、齐等国为其延请老师悉心教导,十二岁那年还曾前往安邑、邻姿游学,对于夏国文化并不陌生。
秦使并不否认,意味深长地道:“若是五日前,自是最佳,可今日一战后,贵部只能享受次佳之遇了。”
“你!”义渠骇瞪着秦使,几欲拂袖而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只好叹了口气认真看起面前的三份协议来。
大明朝对义渠各部的处理方案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分期买断”:将整族部众及牲畜等财物折算成大明朝新币,分成十年支付给部族的首领。
拿到钱的首领可以选择在任何一个大明朝城邑定居,并且享受一定的特殊待遇,免除十年的徭役,只要不触犯秦法,便可以逍遥自在地做个富家翁。
义渠此前实行的是简化版的周制,人口土地当然属于其领主的财产,但是大明朝并不打算支付土地之类的固定资产费用。
饶是如此,这笔钱对大多数部族首令来说,也是相当可观了。
一个青壮男子值一万秦币,妇女五千,老弱幼残则统一折算为一千,牛羊马匹亦分别折价。即使是只有数百人的最小部族,其首领也可立即身价千万,只要不太过挥霍,一生锦衣玉食也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他们本来也不用为衣食忧愁,但遇上像去年那样的灾害,日子也不好过,再加上部族间的兼并争斗以及与外敌的战争,兴衰存亡根本由不得自己作主。
正因如此,倒有不少想通了的部族首领选择了这一条约,拿着换来的钱去安心享受生活。
可这对大部族的首领来说就不太值当了,因为他们本就享受着优越的物质条件,买断的钱虽然很多,但只会越用越少。
况且失去了部众之后,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权柄,安全的保障便只能寄托于大明朝。
对此,大明朝又给出了第二套方案:入股分红。
为了化胡为秦,洪辰仇是绝不可能让这些首领继续掌握治权的,自基层而上的各种治权都必须由大明朝完全掌握。
不想拿钱也可以,把部众交出来之后,根据数量的多少享受虚封食邑。
比如核定部族有一万户,打个对折之后,其首领便可享受五千户的食邑。
这份收入属于终生制,直到首领去世之后,其指定的子嗣仍可享受其一半的待遇,不过最多只能传承到三代,其后就得靠自己去博取功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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