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年终述职时,费宏也算是出了番风头,可并不是因为他那份花钱请了枪手的述职报告。
而是他借机联合了多名乡正,向贸易和外事组织会正式提交了一份方案,希望可以向外“引进”大量适龄女子,解决这个存在已久的老大难问题。
这几天本来正是商谈的关键时期,虽然主要事务都由二苏负责,可他这个发起人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可惜眼前这件事情更重要。
东一乡健全的家庭不多,孩子自然就被当成了宝,迎接第一天上学的孩子们回来,足以让他暂时抛下其他的诸多事务。
由于师资力量有限,周地的义务教育采用逐年补齐的模式,第一年的开学季只招收六岁和七岁的孩子,也就是小学一二年级。
能够用一年的时间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不得了的事了。
整个周地六到十五岁的学龄儿童超过六万人,若再把零到五岁的幼儿算上,足足占去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即使忽略各年龄阶段分布并不均匀的现实,每个年级的学生数都要超过六千人。
按教育组织会制度的义务教育试行规定,一个班的人数被限定为不超过三十人。
这一数字也是朱樉和教育组织会多次博弈后的结果。开始朱樉想当然地自己经历的模式,准备将一个班的名额设定在五六十人,却遭到了几乎一致的反对。
这个时代的贵族教育基本都是一对一,最多再加上几个陪读而已;哪怕是搞平民教育的空梓,也鲜有同时教导这么多学生的情况出现,很多时候都是由优秀的弟子进行代授。
一个人要管理五六十个人,还要准确掌握每一个人的详细情况,再分别制订出不同的教学内容,倒不是说没人能做到。
可至少对这第一批师士中的绝大多数来说,未免就有些超出其能力范围了。
孔门的大多数人最开始给每个班的名额限定在十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人,却又被朱樉给否定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样人手就太不够用了,甚至连开一个年级都够呛。
此次毕业的六百多名指导师里,有数十名表现优异被留校助教,以补充第一师范大学的师资力量;还有一百余人被分派到职业培训中心,以进一步增强成人教育。
如此一来,能够投放到义务教育的师士便只有四百出头,仅够开设四百个教学班,一班三十也仅能勉强解决两个年级而已。
东一乡处于这两个年龄阶段的儿童,一共也就十来个,连一个班都够不上,便被统一划归到洛东第四小学,每天由专门的校车进行接送。
为此,朱樉还专门安排工匠在义鹊“公车”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打造了上百辆专门的校车,各闾坊只需安排人手在闾坊门口定时接送即可。
“咚咚咚咚咚咚!”身后刚安好的时钟开始了报时,费宏这才意识到自己来早了点。
大型摆钟的技术攻关结束后,朱樉随即在给原本用来警戒的各处望楼上都装上了一座,不再以时辰和刻等旧有计时单位,开始在洛邑实行新的以时和分为主的时令系统。
费宏还没完全弄懂这个新的时钟,可他却知道,六点,这是正是今天开始实行的下班和放学时间。
朱樉倒不是没想过八小时工作制,只不过工业和农业组织会在稍稍弄清一小时是多少时间后。
对他这种“奇怪”的想法果断的说了不,千百年来大家都习惯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你居然想让大家一天只干四个时辰。
掐头去尾再除中间的吃喝拉撒,连一天做事的时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简直就是在助长懒惰之风!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总算通过了十小时工作制,只不过附带了一条,管理者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延长,以免出现一些需要抢时间完成的工作因下班而中断的情况出现。
这一点,朱樉倒是能够理解,比如晒谷子的时候才发了一半,总不能因下班时间到了,就让剩下的晾在外面一晚上吧。
相比于此前的起早贪黑,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其他的日后再慢慢来。
又等了快半个小时,费宏终于在“晚高峰”的车流发现了自己等待的目标,即使此时的天色已经快暗下来,可其车头独特的车灯及车厢上醒目的颜色,都可以让人一眼分辨。
校车越来越近,费宏的脸却沉了下来:杨有富坐在第一辆校车的驾驶位上,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让他怎么看都有点欠揍的样子。
“哟,这不是有富么,你亲自去接,这怎么好意思。”
心里嘀咕着,费宏却很快换上了一张笑脸,热情地迎了上去:“孩子们没给你添乱吧,要是有不听话的,你这个长辈尽管收拾。”
费宏此前也考取了洛邑马车驾驶资格,但要驾驶校车需要进行专门的培训考核,他实在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却没想到被杨有富抢了先。这家伙一定是为了向我炫耀,对,一定是!
朱樉有富把车停了下来,这才笑嘻嘻地答道:“反正也是闲着,跑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第1098章 无比绚烂的颜色
东一乡的娃娃们都很不错,特别是你家那丫头,太机灵了,以后恐怕会是个了不起的子呢!”
好话谁听了都舒服,费宏稍稍收起心里的那点忌妒,走到车尾接住直接跳到他怀里的小女儿费莹,一脸宠溺:“囡囡,今天学了什么,来,给你朱伯伯说谢谢。”
到底出身在小贵族家庭,这几年的生活更是越来越好,费莹也是长得粉妆玉琢,脆声声的说了句“谢谢朱伯伯”之后,挣脱费宏的怀抱。
转身对后面下来的孩子一本正经地叫道:“全体注意,按今天指导师教的排好队,不听话的我要记名字喽!”
很快,十几个孩子便按年纪站成了两例,虽然其中也有人时不时左扭右转的,倒也有那么点像模像样。
费莹瞪了瞪几个不守规矩的孩子,转了一圈之后又道:“开始报数。”
“1、2……15,完毕!”
费莹像个小大人似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费宏:“报告乡正,洛东第四小学,第十七路队,应到十五人,实到十五人,请指示。”
费宏看了看努力挺着胸膛的这些孩子,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了,好一会儿才凑过去问:“我该说什么?”
费莹做了鬼脸:“你可以叫我们解散就好。”
“哦?”费宏摸了摸头,还有些不适应,只好按费莹的提示说道:“解散!”
“耶!”十几个孩子同时发出欢呼之声,随即三三两两地向乡里跑去,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费宏一如往常地想要去抱费莹,费莹却闪开了:“我现在是路队长,得注意一下形象,嗯,他们都进去了,你现在可以抱我了。”
费宏不由一阵无语,搂着他脖子的费莹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一天的上学经历。
太阳终于躲到了山的另一边,仅留下满天的红霞,为整周地抹上了一层无比绚烂的颜色。
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洛邑经过短暂的宁静后,又迎来了它同样充满活力的“后半场”。
目送结伴去逛夜市的同事们离开后,姬山在师士坊外买了份快餐,一个人返回了宿舍。作为一名单身汉,再加上厨艺实在欠佳,他已经习惯了靠“外卖”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洛邑城里现在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二十文就能吃上一份荤素搭配还算丰盛的晚餐,若要节约点,十文钱也能管饱。
由于餐饮业竞争激烈,不仅在价格上便宜实惠,服务质量也是不断提升,根本不用去东西二市或国府商城,各坊门口便能够买到自己想要的各种食物,甚至还会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不要说这些单身青年,连很多家庭也时不时的叫上几份菜,改善一下伙食。毕竟与专业厨士相比,普通人的厨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从火正那里要来火种点亮桌上的琉璃灯,姬山搓了搓手,一边享受着自己的晚餐,一边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准备完成自己第一天的指导师日志。
当初洛邑实施姓名字号改革时,很多人都没有采用姬姓这个自己的本姓,只有少数人坚持以姬为姓,姬山便是其中之一。
实际上际即使没有这场改革,他也是有资格使用姬姓的,因为他的父亲正是上一任周天子,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王子。
仅因为晚出生了一年,痛嫡长之位,姬研成为了天子,他却被王室抛弃沦为平民。
作为天子的嫡次子,姬山从小却并没有过上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当时的周室也只能保障天子和世子生活稍好一点,其他王室成员也就勉强能混个衣食无忧而已。
一下子从王子沦为平民,姬山的世界崩塌了。
半年的保障期过后,为了填饱脖子,他也不得不拿起陌生的农具开始学习耕种之术,以求在土里求食。
因为心里排斥,和很多王室成员一样,一开始姬山并没有加入各闾的互助会社,全靠自己挣扎求存。
直至现在回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仍让他感觉一种深深的恐惧:不知有多少次,他几乎就要被活活饿死,那种滋味实在是让人刻骨铭心。
正因为这样,他现在对每一份食物都相当珍惜,细嚼慢咽充分享受食物在嘴里的那种变化过程,这让他的心里感觉异常充实。
为了求存,他不得不主动要求国府分配入闾,接受以往连正眼也不敢看他们的那些平民闾政的管理。
这才总算让自己活了下来,第一次分到数千斤粮食的那个晚上,他几乎是窝在粮食堆里哭了一整夜。
虽然学会了一些耕种之术,但种地毕竟不是件轻松的事,错过第一轮算士招募培训后,姬山终于完全放下了心里的那点尊严,在第二轮政士佐士招募中报了名。
毕竟从小接受了王室教育,识写完全无碍的他顺利通过了佐士考核,虽然还是免不了下地干活,可也有不少辅助闾政的文职工作,总算让他稍稍可以喘口气了。
去年朱樉开始从政士、佐士中选拔师士,最开始姬山也是不情愿的,毕竟当个孩子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那句“有编制”却让他彻底沦陷。
能够完全摆脱繁重的农业劳动,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呢?
就这样,姬山从一名王室嫡次子,一步步地走到现在,成为了周地首批指导师,差不多也算是周地最小的“官员”:怎么说手底下还管着三十个孩子呢。
缓缓地咽下已经被嚼成流质的饭菜,姬山拿起鹅毛笔,蘸了蘸玻璃小瓶里的墨水,在笔记本上写了个占满整页的“干”字。
毕业典礼之后,每一个指导师都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薪水:五千文新周币,另外还有两万文的安家补贴及位于师士闾的新居。
洛邑目前的住房分配稍有改变,并不是每一户都能分到一座拥有十几个房间的独栋小楼,而是以人数和工作地点为衡量标准。
人数的多少决定了新居的大小,从一室一厅的单人宿舍到独栋小楼;工作地点则决定了新居的位置,原则上不会超过一周里的直线距离.
第1099章 自尊心作祟
小户制渐渐兴起之后,洛邑目前的户数何止翻了一倍,可能够建房的空间却越来越少。
这也直接导致了大量单人宿舍或小户型住房的出现,甚至有一整个闾住进的全是寻求独立的单身汉。
姬山目前尚无成家的打算,这其中既有竞争太过激烈的因素,也不乏他自己渴望先立业再成家的自尊心作祟。
朱樉给所有指导师都画下了一个大饼,一个孩子王也能大有作为的宏大愿景,姬山原本已经被踩得碎了一地的尊严又找到了一丝希望。
所以他退掉原来农士闾的房子,将不所有不必要物品或卖或送,只身搬入师士闾的单身宿舍。
洛邑这几年的变化他也是见证者之一,当然明白任何一个新兴行业无不蕴藏着丰富的“子机”。
只要肯努力,即使是一名普通指导师,同样有大把的机会在诸子大街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跻身洛邑“上流”社会。
“干字分析法”是他在此次师士培训中学到的,上面一排列出优点,后面分析其改进的方法;下面一排则是缺点和不足,同样在后面写上弥补和改进的方法。
既不甘于平凡,他自需要加倍的努力,凭实力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尊荣。所以劳累一天后,他并没有像很多人那样去放松休闲,而是埋头总结起一日的得失来。
“第一天的纪律培养比较成功,初步秩序已建立。——仍需不断强化并时刻保持,形成良好的习惯。”
写下第一行字后,姬山顿了住笔,又在前面的空白处写下四个小字:习于性成。
他带的班属于一年级,培养良好习惯是最为重要的内容,此前不论朱樉和其他诸子对此都有过多番论述,自然就成为他所写的“头条”。
“已能准确叫出二十一名学生姓名,较熟悉的学生六名——两天内记住全部学生,一月内掌握所有人习性。”
皱了皱眉头,姬山似乎对此有点不满意,翻开前一页,上面写着全部学生的名字,不少人的名字周围还被他作上了种种标记或备注。
想了想,他把食盒放到一边,又拿出一个空白笔记本,在封面上写下“东四小一六班学生详案”,然后开始照着名册在每一页写上一个名字。
写完三十个名字后,他便从第一页开始,在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写上自己的印象和判断,有的学生只能写上一两个词,有的则要写上好几行,甚至还有近半他完全无从落笔。
翻了好几遍,直至再无可添加、删改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端着食盒继续吃起来,间或再翻动一两下。
连吃下四五口后,姬山执笔在第二条下划上两条波浪线,在不足一栏写上:对学生了解太少,进度太慢——针对性展开互动了解,尽快完成所有学生家访。
就这么,姬山边吃边写,时不时还起身来回踱步思考,直至晚上十点的罢市钟传来之际,他的食盒才总算为之一空。
可那页笔记上却已经写得密密麻麻,其中更夹杂着大量的删改符号。
又细细浏览一遍后,姬山将摆着的几本笔记收了起来,清理食盒再完成个人洗漱之后,躺回了自己的床。
这也是此前培训养成的习惯,虽然还有很多未尽之处,可保持良好的作息时间,对于干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有着重要的作用。
随着窗外传来从夜市回来的脚步和交谈声,整个洛邑总算沉寂下来,可这即将过去的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姬山进入沉沉的梦乡之际,朱樉抱着一摞书册气喘吁吁地踏入诸子大街,跟在他身后的高鹤一手拎着一个书盒,却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
虽然早就预计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真到了进入实施环节时,才发现超出预料之事一个又一个地冒了出来。
幸好没有上级来检查朱樉的开学工作,否则必然会收到一张“黄牌警告”:
比如:都已经正式开学了,不要说给每个学生发放教材,连最终的定版都没有决定下来。
倒不是印刷坊偷懒,数年发展下来,周琢的印刷协会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活字印刷的各个环节,全力赶工的话,百页以内的书籍一天就可以印出数万本来。
问题是早就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各个印刷坊,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定稿,当然也就无从制版,更不要说印刷、装订了。
偷懒的当然也不是朱樉,甚至不是任何一人,整个教育发展的一众相关人员,这段时间可以说没得到任何空闲的机会,无不为这个新兴的行业忙得不可开交。
造成这一切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教材的编排上。内容虽然已经敲定了,可具体的呈现形式上却出现了极大分歧。
朱樉先是不满意众人编人写的教材太过晦涩难懂,虽然在他的影响下大白话的行文方式渐渐流行起来。
可这对诸子来说,实在是有点难登大雅之堂,甚至对有的人来说是对其才华的“污辱”。
在这种心理驱使下,能够符合朱樉要求的教材数量自然就少得可怜,而且不少人对他要求全部改大白话心存抗拒,在数易其稿仍通不过后,干脆丢给了朱樉,让他自己看着办。
如此一来,朱樉只好把“模范”的重任扛到了自己肩上:毕竟是头一遭,要想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诸子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
加班到半夜已经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有时连家都顾不得回,直接在办公室里凑合一晚,睡醒了又接着忙。
除了教材,其他方面也出不了少纰漏:虽然只有两个年级,可总班额达四百多个,课表的编排就成了一件极其复杂的事。
教师数量倒是不缺,除了四百多名相当于“专职班主任”的指导师,朱樉还从各行各业中抽调了两千多人作为兼职“授业师”。
麻烦的就是这些授业师。
朱樉本来的想法是很好的,产教结合,让处于各行各业第一线的人员来传授其擅长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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