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明:开局被赐婚赵敏! 第376章

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吕布威也是持类似的看法,最擅长以“奇货”获取暴利的他,当然也不希望周地被趁机痛宰。

  大明与周地之间隔着亚加普两国,陆路难行且有多道关卡,只能从渭水经大河进入洛水进行水路贸易。

  其间要经过普京两处渡口,规模大了必然会引来盘查,规模小了又提供不了多少实质帮助。

  随后,负责交割的人员反馈来的消息也进一步验证了吕布威的猜测。

  十船铁锭听起来不少,可大明朝此次来的只是中等货船,为了不引起普京警觉,一船所带的铁锭也不过一两吨,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吨。

  以目前周地的冶炼能力,这尚不够一天的需求量。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朱樉也就意味索然了,看来还得靠其他途径来解决当前的缺铁危机。示意吕布威尽量谈出一个“公平”的协议之后,他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相比之下,杨竹这边的事情更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以自己的弟子团为班底搭建好专利保护协会后,杨竹第二天一大早便找上了许星。

  眼看秋收在即,虽然主要事要务都交给了陈鑫、陈相兄弟,可许星也没有丝毫空闲。听到杨竹来访,他倒不好拒绝,将手中的事情暂时停下,在家中安排了此次会见。

  虽说是来“开战”的,杨竹一见面还是狠狠地夸奖许星一番:“许子承神农之术,以教周地穑稼,地之所出五倍于列国。周人一季而无饥馑之忧,一岁遂有仓廪之实,居功甚伟矣!”

  相比于列国渐有精耕细作趋势的上等田地,周地的亩产倒还没有普遍达到五倍产出。可与中下等田地甚至粗放耕种相比,那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随着选种育苗、堆肥、田间管理、深耕培土、按需灌溉等诸多方面的不断系统摸索,周地的农业发展还有着极大的提升空间。

  特别是朱樉此前专门成立的畜力化农业试验闾,其人均耕地面积十倍于其他闾,目前长势喜人,此次秋收必然能够获得骄人的成绩。

  一旦这种模式大面积铺开,周地一个农夫的产出又何止五倍于列国。

  此前朱樉已经悄悄向许星“通风报信”,多少有点心理准备,许星对杨竹的夸奖不为所动,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杨竹也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先礼之后“兵”立即抛了出来:“农家弟子如今仍单独为闾,且在洛邑之外独据一城,何故?”

  许星淡淡地道:“此事已为伯继认可,农家弟子仍以农家之规,杨子以为有何不可?”

  当初姬研欲托国与东西周公,农家本欲离开周地另寻他方,其后因朱樉成为掌权而打消念头。

  虽然留了下来,为避免卷入政治动荡,许星当时便与朱樉“约法三章”,农家可去留由己,不受限制。

  随着洛邑时局渐稳,许星虽打破不入城而居的执念,但始终保持着农家的相对独立性。

  一边助力于周地的农业发展,一边仍然自耕自食,除了少数人领着周地的薪俸外,其他人的收入基本都是靠自己劳动所得。

  特别是朱樉原来所在的村子,现在几乎已经成了农家的“大本营”,不仅将收获储存于内,随后而来的家眷也皆安置其中。

  “当然不可,此实为大错特错矣!”杨竹挥了挥手,大声道:“农家独居于外,何意?莫非一旦周地有难,便要抽身而去!值此上下同心,协力御敌之际,其心可诛矣!”

  许星眉毛一挑,如此诛心之论令他也不由暗生不快:“农家非周臣,亦非伯继附庸,独行其道有何不可?

  况且农家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杨子贵己重生,反倒好意思如此揣测农家,岂非以己度人乎!”

  两人的言辞渐渐有些火药味,杨竹却并没有罢手意思:“许子居然要独行其道,何其谬矣!国无一法则必亡矣,族无一规则必衰矣,若农家自守农家之矩,岂不为祸乱之根乎?”

  许星眯起了眼睛,声音渐渐转冷:“杨子是受樉子之托乎?有上级组织会他还不满足吗?莫非要让我农家为其奴仆乎!”

  保持相对独立,这是他当初留在洛邑的底线,杨竹此番直接冲击这一底线,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朱樉也有此心。

  虽然对这个弟子极为满意,甚至寄于厚望,可多年的经历让他对这样的话题极为敏感。

  杨竹仰天而笑:“许子何其迂矣!想要独善其身,凭农家的力量真的可以办到吗?凭心而论,除了洛邑,足下还有其他的机会吗?”

  许星咬着牙,面沉如水,并不作答。

  原本的历史上,逃亡普京被孟子在路上痛骂之后,许星连同其农家学派就再没有任何记录了,不管有没有找到其理想的隐居之地,结局却相差无几。

  朱樉的出现可以说完全改变了农家的命运,离开洛邑,农家再无任何立足之地.

第839章 秋毫无犯

  即使明白唯有在周地才有一展的机会,可要要让他改变自己坚持的信念,又哪有那么容易。

  “吾当初亦如是矣。”

  杨竹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道:“以一己之力,何以抗天下!许子希望得到公平,可公平岂是他人可以茨赠的?不逆而奋起,行而改势,永远都不会有所谓的公平!”

  许星仍旧一言不发。

  “吾岂敢令许子为奴仆。”

  杨竹话峰一转,握着拳头道:“正是欲天下有志之士为自己的主人,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可这不是一个人,亦不是一家一派之力,必须万众同心方有一线曙光。”

  许星稍有动容,揖手道:“愿闻其详。”

  杨竹回礼,正色道:“风云际会,我等齐聚洛邑,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若不能抛下执念,仍各持己见,何以成事?

  农家非许子一人之农家,洛邑也当非天子一人之洛邑,更不是樉子一人之洛邑。如此,何来奴仆之说?”

  许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

  “洛邑实为我等最后的机会,自不能为一人。”

  杨竹的神色却开始激动起来:“洛邑当为众有,人人融而为公,立公以护人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营既成之势而遂人人之愿。

  个人的权益自然应该得到维护,可这必须建立在一个强大的集体之上,若仍各行其事,这一线曙光亦只能与我等失之交臂矣。”

  许星叹了口气,这个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饱经现实的鞭挞之后,他也知道这实在太难了。

  见许星已有所动,杨竹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农家之规则必废,无破则无立,破旧方能立新。誓为周人与洛邑荣辱与共、生死相依的觉悟,许子可敢有之?”

  杨竹并不指望像许星这样的人能够被自己一言而动,在其表示会予以考虑之后,随即告辞而去。

  出门没走几步,他又径直找上墨子家。朱樉为了“一己之私”,把诸子都集中在了一起,倒省去他许多功夫。

  一进门,杨竹便发现气氛有点不对,许星是单独会见的他,可墨子这阵势,好像是要“掐架”呀!

  客厅里,除了墨子居中而坐外,左右两列各有七八名弟子静立而候,有不少杨竹都还认识:不是辩墨中的佼佼者,便是墨子嫡传弟子中负责对外联络之人。

  一句话,全是能言善辩之人!

  相比之下,杨竹学派与农家没什么交集,算得上是秋毫无犯。

  可墨家就不一样了,作为论战界的“三巨头”,崇尚集体主义的墨家和推崇个人主义的杨竹学派,可以算得上是一对“死敌”。

  “天下之言,不归杨,即归墨。”换而言之,这两家经常都是论战台上的主角,牢牢把持着冠亚军的位置,顶多偶尔来点“角色互换”而已。

  杨竹学派向来有“群殴”的恶名,所以墨子一得到朱樉的内幕消息,立即抽调人手,建立一支墨家辩论天团,专门等着杨竹送上门来。

  哪里会想到,这一次杨竹竟然是单枪匹马,完全不按规矩出牌啊!

  寒喧过后,墨子并不敢因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而掉以轻心,抢先道:“不知杨子登门,有何茨教?”

  来的毕竟鼎鼎大名的杨竹,能凭一己之力建立起一个学派,其全盛之时,弟子之众甚至不逊于墨家。

  虽然总结归纳出墨辩“七伤拳”,可墨子本人极少亲自下场与人争辩,如此足显其对杨竹的看重。

  杨竹一脸坦然:“何敢茨教,愿闻三表三法之妙。”

  众人皆有些意外,朱樉让人带来的纸条上只写着“杨竹将访,若有得罪,万望海涵。”这么一句话,都觉得杨竹此来必然是来“得罪”的,否则不会令朱樉如此紧张。

  何曾想,我阵都摆好了,你居然是来求教的?

  当然不会是求教那么简单。所谓三表三法,是墨家立言做事的重要标准,也是墨家“非命”主张的支撑理论之一。

  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数之说早在夏商之时便已兴起,随着五行与五德之说日渐完善,更成为元朝之时的主流学说,特别受贵族阶层的青睐。

  当年渼洲问鼎于周,周王室打不过,就以“周德虽衰……未可问也”来遏制渼王的野心:我的命数还没有到尽头呢,老天的事,不是你可以改变的。

  不仅国与国之间,贵族与平民之间也常用命数之说:你生活贫苦,并不是因为我掌权不力原因,只是你的命数不好罢了。即使民不聊生又如何?都是命数而非人为。

  墨子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怎么能将立言做事的对错全推给命数呢?善恶对错当然有判断的依据和标准,那就是三表三法。

  这就完全是断章取义了,墨子所说的天鬼与常人理解中的天鬼并不完全是一个概念。

  世人总是向上天祈求福禄,希望可以富贵平安;向鬼神祷告,希望可以避凶逃险。这就让墨子很不理解,这些事情不是掌握在天子和诸侯手中吗?

  怎么没人向“管事”的人祈祷,反而向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求助。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把事情推给天和鬼,那我们就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何“志”。天鬼虽然无法和我们直接交流,可通过各种表象却可以推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衍众生,地载万物,人皆求富贵平安,这就是天志啊!

  你们这些做贵族的,不好好顺从天意,让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反而把自己所做的恶推给命数,说得好像是上天让人们生来就要受苦一样。

  这样“甩锅”,难道不会受到天鬼的惩罚吗?

  三表三法一出,诸侯贵族们没了推卸责任的借口,对墨家的敌视自然更甚了。

  也正因如此,这套在随后被墨家弟子不断补充完善的认识论,竟也随着墨家的消亡而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因墨家名头之响,也从未有过秘而藏之的意思,杨竹现在以此相问,自然不只是简单的求教了.

第840章 哑口无言

  墨子并没有兴趣阐述早已名传天下的三表三法,表情严肃地道:“杨子何意?”

  这可是墨家理论的基石所在,杨竹竟以此开头,若不是愚蠢得想班门弄斧,则必然要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了。

  “原、本、用,三者环环相扣,在下早已敬服。”

  杨竹果然是有备而来,见墨子并不“上钩”,还是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此说虽好,可仍有几个小瑕疵,若能稍加纠正,善之又善矣。”

  一听杨竹先抑后扬,居然敢挑三表法的毛病,墨子倒还波澜不惊,一众弟子却无法容忍,纷纷喝问:“有何瑕疵!”

  杨竹镇定自若,淡淡地道:“上原下本终为用,若圣王之说与百姓耳目相左,则如何?”

  “杨子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告子站了出来,眼神中略带着一些玩味的色彩:“终为用矣,实践的效果才是判断真假和决定取舍的唯一标准,岂有他哉!”

  墨辩的首席大弟子虽然是相夫氏,可真要论起名气来,还是不如几次正面“硬刚”孟子而不落下风,反而得到孟子公开称赞的告子。

  只不过告子是个“性情中人”,不喜欢吃苦,只想当官,“食色,性也。”这句名言正是出于其口。

  也正是因此,多次被墨家弟子举报“嘴上说得好听,身体却很诚实”,要求墨子将其逐出墨家。

  墨子爱惜其才,以“能言而不能行,总胜于一无是处”为理由,将其留了下来慢慢教导。因为担心其难以长久压制本性,并没有将其推荐给朱樉,一直雪藏在身边。

  一听告子差不多说出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样的话,杨竹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墨行天下四十余年矣,仍固执本原,无视实利,实在可惜可叹!”

  此话一出,墨家众人无不为之色变。

  说起来,墨家是最重实践的学派了,如今反而被杨竹讥讽“固执本原,无视实利”,众人哪肯服气。

  可细细一想,他的话又不无道理,从不为辩而辩的墨家诸子,一时间皆是哑口无言。

  杨竹却才刚刚开头,不等回应继续道:“古之王公大人,为政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

  今之王公大人不思于此,奈之若何?千古骂名何及眼下快活,天罚鬼暴哪堪当前畅意。此,墨家莫不知之?”

  墨家为了阻止天下纷争,除了死不旋踵、前仆后继外,当然也少不了控制舆论进行影响。对于那些丝毫不顾及身后之名的贵族,便只剩下了天罚鬼暴来恐吓这一招,可惜也收效甚微。

  被杨竹戳中痛点,告子不得不勉强回击:“杨子不亦此乎,何说我墨家!”

  相比于墨家,杨竹学派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都差不多,你又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墨家呢?

  杨竹毫不理会告子的回击,看着墨子道:“兼爱、非攻即为天志,惜非人欲,奈之若何?与其井中求火,何不励改而行之。”

  就算你把兼爱、非攻说成是上天的意志,但贵族们不这么想,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你这完全就是水井里求火啊,这么多的实践已经证明了行不通,为什么还不改弦更张,寻求更加切合实际的办法并去践行之呢?

  墨子叹息道:“杨子可直言矣。”

  以他的聪明,哪里会不明白杨竹此来并不是为了奚落墨家,定然另有所求。

  隐居神农大山数年,墨子自然也有过深刻的反思,否则也不会一反常态,几乎带着整个墨家驻足于弱小不堪的周地。

  杨竹长揖一礼,肃然而问:“若周亡,墨家能独存乎?”

  比起对许星抽身而去的质询,杨竹这次就稍稍委婉了一点,意思却是差不多的:若是周地度不过这次危机,那么墨家还能独自存活下来吗?

  墨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直透杨竹眼底:“吾当埋骨此处矣。”

  墨家会不会因此而亡不知道,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再折腾了,必会埋骨于此。

  “善!”杨竹拍手而赞:“墨子既有此心,为何令墨家别居一坊,墨家弟子仍墨守陈规,是为何哉?”

  虽然不像农家那样将大本营设在了城外,甚至逐渐淡化了矩子之称,可墨家也没有真正融入周地,独自占据了十闾组成了专有的墨士坊,日常管理仍以墨家之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农墨两家的身份特殊,既非周臣亦非朱樉之属,更像一种前来帮忙的合作伙伴。这也正是杨竹单独上门“挑战”的主要原因所在。

  计冉整合了整个骡扬盆地的民众,而杨竹却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把诸子及其弟子团化为一体,真正形成全面融合的大团结局面,以此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现在的洛邑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局面,但“散伙”的潜在威胁仍在,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偏偏即使是他,也曾要朱樉保证“不伤其身,不阻其行”,要在自由和纪律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实非易事,思虑数月,他也不过只想清了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