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光学、力学方面的进步让二人多年的积累获得了渲泄口,一发不可收拾地进行着各方面的改进。
然而这种靠个人引领的创新是新不能持久也不可持续的。
正如朱樉一直耿耿于怀的“人亡政息”一般,这个怪圈甚至在他那个时代也没能摆脱。
天才确实能够很大程度的推进时代的发展,但历史却并非全由天才来书写,甚至很多天才穷其一生都难以得到发挥。
既然想将洛邑打造成一座创造之城,缺乏一种有效的创新机制便一直是朱樉所苦闷的。虽然他对创新的奖励从不吝啬,但创新并不是因奖励而来,创新的土壤是需求。
正如吕布威对奢侈品尽乎完美的需求在短短几个月里便催生了洛邑诸多行业技术的进一步突破。
而坐拥近乎所有门类工匠的周王室几百年下来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膳房还用着当初的菜谱,天子所用的衣物、器具、车马的制作仍然是周公旦时期制定下来的那一套标准。
天下为公当然是最理想的境界,可越是理想的东西,实现起来也越难。以当前的情况,朱樉是不指望能够一步到位的,公私结合无疑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由于“私有化”受到几乎所有人的抵制,朱樉暂时也不便对各大工坊进行改动,就只有从餐饮业入手了。
相比于其他承担着国府营利重任的行业,餐饮业对失败的风险承受能力显然是最高的,朱樉可以随便折腾,任意试验。
等到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再稳妥渐进地渗透到其他行业,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制度改革.
第666章 定士标准
朱樉正得意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姬研却遣使来邀了。
虽然现在姬研对他“圣眷正隆”,但不主动觐见已经很是失礼了,这下哪敢怠慢,师徒二人稍稍收拾一下便连忙赶去正殿。
由于是正式会面,二人赶到时一脸肃穆的太史侗已经摆开录史卷危襟正坐了,身为太宰的颜直也在旁做陪,倒是姬研极是热情,一等二人行礼之后便急忙招呼朱樉上前。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后才点头道:“冢宰真是予一人的福星,如今伤势痊愈,当得一贺,来人,对案上酒。”
对案而坐这样的待遇似乎只有周公、姜尚等人才享受过,太史侗本想阻止,可他也是周地兴盛的受益者,对于朱樉无可比拟的经营能力当然有着切身的体会。
所以只得作罢,一笔一划地在录史卷上写道:宰樉伤愈,王对案赐酒以贺。
由于为周王室酿酒人都被朱樉裁减回家了,这天子御酒已经所剩无几,就连随时相陪的方一志也没几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朱樉嗒吧着嘴,勉强挤出一丝享受的表情:这酒实在是太淡味了,除了能闻到一丝酒的味道,入口便只剩下一股怪怪的酸味了。
姬研却是有事相商,待朱樉饮尽爵中之酒后便直奔主题:“冢宰,予一人准备为乐师们定士,你看如何?”
朱樉把玩着王室目前仅存的这套青铜酒具,并没有立即作答。
这件事其实他已经有所耳闻,在他对各类工匠、农夫实行定士授爵之后,姬研当然也不甘落后,拉着方一志和东、西周公也弄了个音乐的定士标准。
各个专业都制定自己的相关标准是朱樉喜闻乐见的事,坏就坏在姬研给自己的乐师通过考核之后,让一名乐师以大司乐的名义向政务中心提出每月增拔一百万文的乐师薪俸。
大司乐可是中大夫爵位才能担任的官职,朱樉上任之际唯有方一志和太史侗是下大夫,其后所任命的各类职务都只是职同下大夫。
很显然,这个职务恐怕是姬研临时任命用来试探朱樉的。
正因谁都看得出来其背后是姬研的意思,所以书珂很是发了几通牢骚,不愿答应却又不敢回绝,在与朱樉商议之后,便以其养病为借口将这件事搁置起来。
目前整个周地的财务可以说全靠工匠和农夫们撑起来,对于追求效率和产出的朱樉来说,几乎没有产出的王宫还要消耗如此巨额开支简直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再难忍受,他也不可能进行改变,毕竟理论上整个周地都是姬研的私产,连带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周人也不例外。
保证养活这群乐师是朱樉对姬研的承诺,之前国府收入低的时候,只需要负责这些人的温饱就可以了。
再加上对其家人还被编入互助会社能够分到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在这方面的开支并不太大。
不管是乐师还是姬研,之前对于只能吃饱穿暖的境况并没有什么意见,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日渐好转,怎么也比之前要好得多。
随着手里渐渐宽裕,朱樉开始不断给各个国府雇员发放高标准的薪俸,特别是墨家、颁门来后,朱樉一边开启了洛邑城的疯狂兴建模式,一边将大量匠士纳入国府雇员的范围。
而城内水力工坊一座座落成之后,更多的工匠被招募进来,专业工匠逐渐超过五百人,甚至还在不断增加。
由于实行流水线、标准化,还拥有水能动力的供应,城内的工坊生产效率超出了这个时代很多人的想像。
随着工匠和农士迁入新居,各种各样新式奇巧的家具、器物开始流行起来,几乎家家户户都进行了大换装。
工匠和农士目前都算是洛邑城的高收入群体,在他们引领消费狂潮之时,乐师们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与他们朝夕相伴的姬研自然看在了眼里。
这才有了要给这些乐师们定士授爵并参照享受其他国府雇员薪俸待遇的举动。
乐师该不该享受国府雇员的待遇呢?
在朱樉看来,当然应该。这不仅是因为姬研的因素,更主要的是乐师们也是专业技术人才啊,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在人类社会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各种形式的艺术表面上并没有起到多少推动社会进步的作用,可仍是民生需求中的重要一环。
朱樉当然不会让后世那种艺人在各方面超越科技人员的情况出现,却也不会珂意去压制。
只要咬咬牙,每月一百万文的开支对于现在的国府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之所以压着不办,主要是朱樉历来做事都习惯于挖掘出其所有可堪利用的价值才肯作罢。
这些乐师现在的价值只是用来安慰姬研,这对朱樉来说简直是个极大的浪费。好东西,当然应该全民共享。
到底如何发挥他们的价值,朱樉已经有了一些打算,只是还没有形成最终的方案,直到今天意外地成立了个餐饮协会,才给了他一些启迪。
“定士授爵非常好。”一边修补着心里的方案,一边点头表示赞同:“王上所调教出来的乐师,可谓天下一绝,当然应该给他们个名份。”
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奉承,周王室虽然衰落,但乐师队伍却是数百年来一脉相承沿袭保留下来的。
姬研从小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些乐师泡在一起,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不俗的音乐天赋,成就其音乐大家的地位可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当然,原本的历史上末代周王姬研由于托国给东、西周公,手里连一寸土地都没有。
大半生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恐怕也没有能力支撑其音乐上的追求,连其整个人的形象在历史记录里都极为模糊。
现在由于朱樉的出现,托国之举被中断,周地更在短短一年多里一改颓势,初步呈现出蓬勃向上的局面。
生活越来越滋润,又有朱樉的十大名曲和精通音律的方一志相伴,姬研在音乐上的驰骋更加心无旁骛,境界更是同时代的其他人难以企及的.
第667章 会议
身为音乐大家,姬研对这些终日与自己相伴的乐师们当然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虽然以他的标准制定出来的乐士考核让两百名乐师无一例外全部通过,但毕竟朝夕指导训练,其中并没有一个属于滥竽充数之辈。
单芸儿的报怨成为了现实,接下来的几天里,朱樉仍然一片忙碌。
首先要做的便是满足计冉的要求,召集周地所有商人筹备成立洛邑的商业协会。
像计冉这样不愿受束缚的人居然要主动任事,朱樉哪里会让其有反悔的机会,特别是他现在最为急迫的商业人才。
为了“把生米煮成熟饭”,在日程表已经排得满满的情况下,朱樉仍然亲自主持了这场邀请了周地所有大小商人的会议。
此时,周地的商业发展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得益于苏氏父子之助,目前的商贸区里已经有了上百商人入驻,虽然这些商人大多是些平民小商。
但涉及的行业极广,从粮食布帛到铁器玉石无所不包,极大的补充了周地商品的种类。
由于无力与国府经营的商城竞争,这些商人纷纷转战其他周地不具备或尚未发展起来的领域,进一步充实了周地商品的种类,很多原本需要预定数月的商品都在商贸区出现了身影。
苏岱兄弟回家修学之后,普U两国的一些商人也开始进入周地。
得益于“临缁纸贵”的效应,用纸来书写渐渐开始在普U两U国成为一种潮流。在利益的驱动下,自然有不少人想来碰碰运气。
不过洛邑的纸目前产量有限,大部分已经被预定下了,这些商人大多数都无法达成所愿。
为了不至于空手而归,随即便发现周地那些质优价廉的工坊产出,特别是冲压制成的那些精美钱币更令他们爱不释手。
当然,这些钱币大多被他们当做收藏品,要想在周地之外流通,那还需要诸侯们点头才行。
由于朱樉采用的是比于芫、洪辰仇都还要更进一步的“国有化”,朱樉对商业的政策也完全有别与其他各国。
周地并不对商人直接征税,直接将税加在了国府商城对外销售的货物上,商贩购买国府商城的货物对外贩售便等于间接缴纳了税款。
如果是从外地购货到周地贩卖,国府目前是不征税的,鉴于各个工坊无与伦比的生产效率。
凡是周地生产的东西,不论质量还是价格都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商人们带来的,往往都是周地缺乏的东西。
对于这种补充周地短缺的行为,朱樉当然要予以鼓励,哪里会对其课以重税。
唯有一点,朱樉回绝了所有人想要买地建铺的要求,只愿意以极低的租金将商贸区的土地租给商人。
并且允许他们签订五年甚至十年的长期租约,租下来之后要进行什么样的建设国府就不干涉了。
洛邑现在的情况谁不知晓,只要不出意外,只会越来越兴旺,商人们见国府要求的租金极低,且可根据租约长短一次付清,换而言之在租约期内租金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么好的条件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纷纷签下长租,甚至不断有人打听可不可以将租期提高到二十年甚至更久。
小商贩逐渐增多,一些大型商社也开始被吸引过来在商贸区落户,特别是**白氏商社,更租下了上万平米的土地准备修建一个大型的货物集送点。
若不是朱樉规定了每家租地的最高限额,他们恨不得把整个商贸区都租下来,毕竟租金这么低,在周王室欠他们的债里扣除也足以扣上几百年了。
商贸区越来越热闹,商人们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他们能买到的商品数量太少了。
得益于墨子和鲁颁的到来,大量手艺精湛的工匠极大地充实了原本就拥有几乎所有门类的洛邑工匠群体。
数量上虽然与各大强国没法子比,但在朱樉与墨子、鲁颁一道迅速统一度量衡之后。
由于大量采用流水线、标准化作业,再加上有水力驱动之助,生产效率远不是同时代的其他工坊可堪比拟的。
只不过日益增涨的产量仍然远远跟不上数以千计迁入新居的士们的需求,更何况周地这个四万人的市场在经历过两次丰收之后,购买力早已今非夕比。
朱樉给国府商城的第一条原则便是以满足周地民众所需为优先,除了造纸坊和少量工匠专门供应吕布威所需外。
所有工坊的生产都围绕着城内所需展开,只有多余的部分才向商人供应。
如此一来,仅是家家户户必备的新式桌椅、门窗就接到了数以万计的订单,招满人手的十座木工坊日夜不停的赶制,要想完成任务都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
其他各坊情况也大多类似,哪里还有什么多余卖给商人们。
更不要说朱樉在年底就准备将周地的所有人搬入新居,这可是足足六七千户人家,而且每一家的腰包都越来越鼓,由此而产生的需求量足以榨干周地所有的生产力。
完全不向外出售商品也是不可能的。
目前仅有白纸和吕布威的“奇货”获得的利润,再加上铸币收益,这才勉强支撑起了周地巨大的资金周转量。
但食盐、布帛、毛皮、牲畜等物都需要大量购入,钢币倒是已经成为东周公和西周公领地里流通无阻的货币,但其他各国的商人却只认金(铜)币。
国府手里没有铜矿,铸币用的铜全源自白纸和奇货的交易,看起来倒是挺丰厚的,却远远不能长期支撑周地目前贸易“逆差”的局面。
是的,即使在朱樉如此努力地提高生产效率的情况下,周地仍然在巨大的贸易逆差之中。
大多数商人从他国贩来的货物都是周地紧缺的,往往都能很快销售一空,他们手里拿着周地的新币却无法在周地花掉。
周地的新钱是他们见过的最为精美的钱币,即使是钢币也远远不是各国制造的钱币可相比拟的,更不要说经过精炼后色泽诱人的铜币了.
第668章 以铁为主的圜钱
可各国对钱币都很敏感,他们拿着这些精美的钱币却无法在他国购买货物,唯有铜币因为是硬通货能够被人所接受。
特别是周地紧缺的盐和铁,在各国大都是官营的专利,不用“真金”是买不到的,而且数量还要受到限制。
所以商人们一旦卖出货物,都会在国府商城兑换成铜币,导致朱樉制造出来的铜币以极快的速度流出。
夏国族还有一个优良的传统,那就热衷于储蓄。
钢币不被商人喜爱,却不妨周地的庶民将其当做一项重要的储存物资,在完成朱樉要求家有五年存粮的目标后。
很少有人会继续加大自己的粮仓,纷纷把多余的粮食换成各色钱币存起来。
如此一来,饶是水力冲压机只要能动起来都不曾停歇过,周地的流动性却越来越差。
政务中心有时甚至不得不限制兑换的数量,物价也并未因为周地的日渐富庶而上涨,反而出现了通缩的苗头。
这完全出乎朱樉的意料。
为了保障币值的稳定,他借鉴了**的平籴法,将新币与粮食锁定,最初是五文钱一斤,待重新制定统一标准后。
一周斤已经接近后世的千克,比现行的斤多出了一倍有余,粮价也因此而变成十文钱一周斤。
这其实是有非常大的风险的。
列国中唯有**采用平籴法,其中原因不仅是李悝行“尽地力之教”后**粮食年年增收而带来的底气,更因为**有着盐池金山带来的坚实保障。
饶是如此,**对诸如粮食之类的“战略物资”贸易也有着严格的管制,所有对外贸易都必须采用专门为此铸造的以铁为主的圜钱。
每日的兑换量都由商相白圭统计和监控,这才保障其平籴法能执行十年而毫不动摇。
其他各国就不用说了,其物价受诸多因素的影响而不断波动,稍差一点的更被管仲挥舞着经济大棒敲翻在地。
现在周地因为长期贫弱和周王室的特殊原因没有被各国所关注。
可当这种局面结束时,不要说普U这样的霸主,就算是亚加尚等稍弱点的国家,也可以轻松地利用经济手段夺取朱樉这一年多来努力的成果。
对于这些,朱樉完全是个门外汉,丝毫察觉不到其中的危险。
可计冉却不同了,连老聃都赞赏其通过表象的迷雾看清本质的能力,他既能在极短时间内为范黎打下日后成为商界奇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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