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孔德并不是不知道以自己屈氏一族未来继承人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拜师,更不要说是朱樉这种身份的老师。
可新天地的诱惑力让他完全无视世俗的种种束缚,不愿有任何的顾忌去影响自己接近朱樉。
在他心里,即使朱樉“暂时”不愿收他为徒,却无碍他将朱樉视为老师,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朱樉所说俱是“真理”。
渼州文化的烙印从小就刻在他心上,可他毕竟是孔德,这个原本历史上一度主持渼州变法,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达成自己破旧立新之愿,最后郁郁而终的杰出人物。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根深蒂固不可改变的,即使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对他这么说,也不影响他对此产生质疑。
这回沈竹亮是真的急了,不待朱樉开口便厉声喝道:“平,上车!立刻!”
信鬼、重祀、崇巫是渼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政治正确”。作为屈氏一族年青一代里最杰出的天才少年。
孔德的未来一片光明,有朝一日成为屈氏族长并出任执掌渼州政坛的令尹是一件相当大概率的事情。
但这并非是没有任何前提的,至少在“政治正确”这一方面,绝对不对有丝毫的逾越。若是孔德受眼前这个青年的影响踩过了“红线”,他将成为屈氏一族不可原谅的罪人。
孔德嘟起了嘴,言语中竟有些哀求之意:“沈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回去这一路上乖乖听话。”
“不行!”沈竹亮丝毫不让,一脸绝然:“我就是太纵容你了,你若是不听话,以后别想我再带你出来。”
他可是从小看着孔德长大,对其性格简直太了解了,自然深知被朱樉“蛊惑”后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朱樉虽然不明白沈竹亮为何如此作态,却也多少明白些人情世故,同时也不愿在自己也不能确定的事情上交谈过多。
毕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对少年孔德的性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便也道:“下次吧,日后还有机会。”
沈竹亮前所未有的严厉让孔德也颇为忌惮,不敢再坚持,一步三回头的不断念叨:“三年之内,你若是离开洛邑,可一定要来找我,不要失信,记住,拉了勾的哦!”
目送渼州车队绝尘而去,朱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一趟的**之行让他收获极大,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眼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却再清楚不过了。稍稍收拾一下心绪,师徒二人踏上了归途。
日头稍稍西移时,朱樉总算赶回了村子。
离开不过才十几天,可朱樉真有些阔别已久的感觉,特别是沿途看到亚、普两国的民生情况,更让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继续自己改善村民生活的“大业”。
一进入村子的的范围,成片的稻苗和粟苗在风中摇曳,泛起阵阵绿色的波滔。
由于几座水坝提供了稳定的水源,再加上农家指导下普遍都施加了肥料,虽然数量上离农家的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但相比于往年,庄稼的长势可谓极好。
此时将近大暑,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田间地头仍有不少正在劳作之人,偶有一些农人累了便在附近的山野溪边的阴凉处休息。
丰收在望。
虽然汗流夹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今年不会再挨饿了。
朱樉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正在劳作的人无不停下来大声招呼,而休息的人更热情的招手问好。
在最近的休息点停住了脚步,一个村民从树下的大桶里舀出一大碗色泽青亮的药汤递了过来。朱樉接过便饮,一口而尽后,暑热尽消,抹着嘴问:“咦,老师又改配方了?”
身负神农之学的许行可是个植物学大师,精通的又何止是各种农业作物。
农家长期颠沛流离,离对于各种常见症状都能找到相应的药草进行治疗,虽然许行现在并不愿意融入到村民之中,一直坚持别居耕作。
但其丰富的经验和知识却毫无保留地拿出来分享,各种各样可提前预防的汤药便是其中之一。
“得亏有许子在。”村民接过碗,以目视询问朱樉是否还要,见其摇头之后。
一边盖上木桶的盖子,一边赞叹:“往年这个时候,谁敢出门,就算想做点事也只能起个大早,趁日头未起抓紧干。
现在有了许子的药汤,又详细规定了做多久要休息,出现什么症状该如何处理。几个村子这千多号人,竟然没有一个因此病倒。”.
第536章 自力更生为主
“谁说不是。”另一名靠着树干休息的村民也坐了起来:“要我说,还是托了华的福,没有他,哪来这么大的变化。你看看这稻田粟地,得收多少粮食啊。”
“哎呀,痒死了。”一个村民从田间走来,一边在双臂和身上不停挠着,一边抱怨:“稻叶又长又密,幸好我皮厚,不然又得满身上口子了。”
朱樉这才发现,大多数村民都光着膀子,好点的穿了条犊鼻裈,更多的只在腰间围了块布,不由奇道:“之前不是每家发了布吗?为什么不做套衣服穿上。”
村民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哪舍得,也就一人能做上一套衣服,还不得场面日子才穿。”
朱樉心中暗叹,也难怪,苦日子过久了,那批布的质量比村民自织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平时恐怕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穿,更别提在容易弄脏损坏的劳作时了。
再与村民们交流一了番最近村子里的变化之后,心里有了主意的朱樉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村子。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在路途中的时候,朱樉便下定决心将村民们彻底地“武装”起来。
一回到家,朱樉便让母亲将织纺的女工全部找来,商量如何解决布匹缺口的问题。
不管未来如何,他现在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如何发展这个自己一手促成的互助会社,让村民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自然就不能让他们毫无防护的进行繁重的劳动。
商量一番之后,解决的办法无法两个,一是自力更生,二是买。
获得吕不韦那一千金后,朱樉大手大脚惯了,并不吝啬钱财,可洛邑城里那几家商铺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根本没有储存多少现货,价格还死贵。
不仅母亲,过惯苦日子的村妇们都不愿花这么多钱去买布,目的还只是为了村民们下地的时候有衣服穿。更何况朱樉还准备在秋后农闲时建设新村,到时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最终还是决定以自力更生为主。
上好的麻已经用光了,不过用来劳动的布料并不用太好,收集一些边角料和旧线头,再发动人手上山寻找替代原料。
这个时代的森林覆盖率仍然极高,可用作纺织的植物纤维相当丰富,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收集到足够的材料并非难事。若实在不够,再到其他村子收购一些来添补缺口。
解决了布的问题,朱樉便拉着连这个“王室裁缝”开始了设计工作。
这个时代的服饰基本上还是有裳无裤的,甚至还没有裤子的概念,遮挡腿部的称胫衣。
实际上是一种套裤,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套腿或者腿套,仅套在小腿上,大腿和裆部都没有遮拦,全靠深衣遮挡。
尚京实行胡服骑射的主要原因便是传统的服饰实在不便于单人走马式的骑乘,要想对抗时不时便来抢掠一番的林胡、楼烦部族。
战车和步兵最多也就只能保持不败,无法取得根本胜利。
虽然从没设计过服饰,可朱樉见过身着整套胡服的赵圣,又成长于“世界工厂”,照葫芦画瓢再根据自己见过的服装样式进行改进,由连负责制作,新式“劳动装”便诞生了。
经过多次修改,“朱樉式”劳动装已经没有多少胡服的样式。
上身类似于后世的长袖T恤与工装服的综合体:圆领,袖口设计了三排布扣用以调整手腕处的松紧,胸前则是两个大口袋,用来装一些小的物件。
袖子则设计为根据具体情况可进行拆卸;下身最初设计为一般的长裤类似,可这个时候并没有松紧带,布扣又担心不够牢实,多次改进后。
便采用了后世的背带裤样式,挎在肩上的背带可通过布扣自由调整松紧,无掉落之虞,裤脚采用袖口的样式,可以扎紧以防杂草或虫子进入。
本来朱樉还想增加皮手套和长筒皮靴的,可惜对目前的村子来说,皮革实在太过稀缺,只得以布料代替。
第一套劳动装做成之后,朱樉亲自试穿并到田里测试其效果,又找来几个和自己身材相仿的村民体验,立即获得了交口称赞。
根据试用效果再做了些微小的改进后,见布匹的生产还没跟上,朱樉又开始动起便携农具的脑筋。
得益于农家的帮助,单从农具的样式来说,村子已有农具的种类上已经不别魏韩那些农夫差了,只是由于铁的产量比较小,数量一直没能完全满足罢了。
不过朱樉并不满足,大量走访下地劳作的村民后,与高石子和泰杉埋头作坊中,开始研制各种小巧实用的工具。
首先出炉的便是不必弯腰便可轻松锄去作物丛中杂草的长柄尖嘴锄。
这种锄头比摊开的手掌还小,尖嘴锋利,又轻又长的木柄可让所持之人轻松完成锄草的工作。特别是对于那些狭长的地块,根本不用下地,在田梗上便可胜任。
水力锯木机让制作木柄成为一项简单的差事,根据实情情况,朱樉统一了所有需要手柄的农具口径,适合多种地形,长度各异的木柄可自由调换。
长柄尖嘴锄通过实践验证后,朱樉又推出了应对不同地形的阔嘴锄、方嘴锄。
接下来朱樉又设计了一种小型手刀,主要用于砍伐、割断一些小灌木和坚韧的杂草,特别适合于开荒时用。
当然,根据不同的情况,这种小型手刀又分为数种样式,仅朱樉认为必须配备的便达五种之多。
冶铁坊里为数不多的存货根本经不起折腾,暂时也只能锻造出一些样品,真要想批量生产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达成的了。
铁的主意打完之后,朱樉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充分挖掘现有的各项可资利用的资源。
一打开思路,朱樉便收不住手了。
用于遮阳挡雨的太阳帽材料简单,只需竹篾或草茎便可编成,第一个完成了推广。
各式用来装盛防暑药汤、防虫防蛇膏药的小型陶瓶、陶罐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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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铲、镐、撬棍、刀于一身,可完成多种任务的“农夫铲”也开始打造。
若不是这个时候炼出来的铁质量太差,朱樉自然不会放过锯这一功能,这便几乎于后世的工兵铲相差无几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工具定型,第一批布也织了出来。
由于采用的大多是更粗糙的原料,这批布显得相当厚实坚韧,正好适用于杂草丛生的劳动环境,因工具不断增加而改进的劳动装便开始投入生产。
由于短期内无法满足一人一套的需要,所以最初整套劳动套装采用了集中管理,按需分配的模式。
在村中专门辟出一间屋子统一存放,村民们根据当日的劳作内容上门领取相应装备,用完当日便归还,再由专门的人手负责维护管理。
当毛穗骑着马来到村前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一队头戴大沿太阳圆帽,背上斜系着长柄尖嘴锄。
腰挎“农夫铲”,身穿奇装异服,脚踏木履布筒靴,手戴无指布手套的农夫从村子里列队而出。
那身衣服实在奇怪,像是箭袖胡服却又满是“补丁”,鼓鼓的补丁里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
再隔近一点,他骇然发现每个农夫胸前或腰间竟别着大大小小七八把刀,小巧别致的木制刀鞘里不时闪出阵阵寒光,显然极为锋利。
最初毛穗还以为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装备极为精良,士气无比昂扬。可当看到不时有人离开队伍进入田地开始劳作之后,他才明白这些人只是农夫而已。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又何曾见过这样的农夫,这又怎么可能只是农夫?
陪着赵圣完成在安邑的外交斡旋之后,见赵圣时不时便提起朱樉,他便决定亲自前来考察一番。
洛邑城中并无朱樉的身影,几经周折他才打听到朱樉村子的所在,装着两千金的马车无法入村,他只好单骑独马前来探寻,没想到一来便见到村子的农夫出工场景。
这个朱樉果然不简单。
毛穗收起原本还存有的些许轻视,向一农夫问明朱樉所在后,策马直奔村子而去。
越往村里走,毛穗越是心惊。
他虽不擅农事,但见过的毕竟不少。**李悝的尽地力之教几乎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农业理念了。
尚京的粮食一直以来虽然还能自给自足,但鲜有富余,所以在这方面也多有向**学习之处。
只不过两国民情和地形并不相同,学来学去仍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尚京的困境。
梯田、沟通到每一块田地的引水渠、田地里实实在在长势喜人的庄稼……
即使毛穗再外行,也可以判断出此处的农业水平还要在**最为膏腴的地区之上。
一路上他可见惯了周地极为落后的面貌,当然知道这迥然不同的情景必然与朱樉有着密切的关联。
可朱樉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星官而已,虽然据说还是老聃的弟子,可他却从未听说过道家的人还精通农业的。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村子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寨墙便吸引了毛穗的目光。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村落其实是一座座“城”。
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开发,但整个中原大地仍有无数荒芜之地,特别是山地丘陵,大多数都被森林所覆盖着,里面不仅活跃着各种各样的猛兽。
还隐藏着因夏国族人不断扩张而失去家园的戎狄部族。
这些残存戎狄部族虽然已经极为弱小,对一般一的小诸侯国都无法产生威胁,但仍然能时不时地对那些分散居住又人丁不旺的村落发起掠劫。
即便只是为了防范野兽的伤害,一般的村落也要用竹、木搭起篱笆,将整个村子围起来;稍大一点的村落还会筑起夯土矮墙,设立寨门、望楼应对盗贼、戎狄。
所以仅有三万多人口的周王室仍然拥有三十四“城”就不足为奇了,哪怕只有一圈篱笆,那也是一座城不是?
可这个村子的寨墙实在太过奇特了。
寨墙高达丈许,却不是如常见那般由夯土或石块垒成,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青灰色石质构筑,整面寨墙浑然一体。
寨墙之上立了一圈由丈许长的木棒斜插交织构成的围栏,枕瓜等数种攀援类作物在围栏上肆意生长,构成了一座绿色的屏障。
进入村子,毛穗就更为震憾了。
他的家族早已没落,否则便不会甘当赵圣这个尚京最年轻公子的门客以求晋升之途,所以他也曾有过在村庄生活的经历,自然知道村寨是什么样子。
脚下的路是石头铺的吗?不对,怎么没看到有石头拼接的缝隙,而且平整得有些不像话,颜色反而与外面的寨墙类似?
下马用力蹬了蹬,没有丝毫凹痕,蹲下摸了摸,触手又有石质之感。拔剑用力一戳,金鸣之声随之传来,地上只有浅浅的小坑,剑尖的锋刃反而出现了一丝卷曲。
这下子,毛穗惊呆了,如果外面的寨墙也这般坚硬,他此前对这个村子防御能力的预估显然错得离谱。
这些房屋的墙壁为何都是一片雪白,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靠近一摸,指上立即沾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灰,微有细腻的感觉,再用剑一戳,这次倒是毫不费力,薄薄的白灰下面显现出土质。
对了,这不就是石灰吗!毛穗恍然大悟,旋又有些疑惑,他所知的石灰可并没有这么白,大多偏黄色,颜色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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