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曹文诏伤势还没恢复,坐在操场边的一个凉棚里看着,苟伏威下场就到他坐的这边来了,一边从一只盖了盖子的小瓮里用竹筒舀水喝,一边对他咕哝。
这曹文诏不敢苟同,艾弯年现在都还在地上躺着抱腿嚎叫,可下一刻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被人搀着出了场地,坐了还不到几息时间,只听教官吹哨,两边才刚开始攻防。
艾弯年就一骨碌爬了起来,使劲挥了挥手,看到教官一个手势,他就龙精虎猛又回到场中上窜下跳了。
“如何如何,曹兄,咱说的没错吧?喂……那边,那边空了,传球,传啊!”
曹文诏正被艾弯年的招式惊的目瞪口呆,冷不丁就被苟伏威的大喊吓了一跳。
定神一看,苟伏威他们的中军刚刚抢下了皮球,而右翼空荡荡地方居然有他们一个伏兵,伏兵身前居然没人镇守,他也急着喊了出来。
可苟伏威他们的中军却不理会,闷头踢着皮球就往前冲。
“把你娘的,你这踢的是个球啊!”
闷头踢球家伙没两下就被艾弯年他们的一个守将把皮球拦了下来,苟伏威气的破口大骂。
曹文诏顿时一乐,这可不就是踢的球吗?不过这踢球还真有点意思!
有了苟伏威在旁边,接下来的球赛就看的更有意思了,因为终于有人给他解释规则了。
亚加达的天气太热了,一场球赛下来人人一身臭汗,刚才还在场上你拉我扯恨不得大打出手的一帮汉子,下来就又和没事人一样。
只有苟伏威和艾弯年又吵了起来,一个说跳水假摔,一个说危险动作,曹文诏虽然坐在了棚子下面,但也是一身汗水。
被人搀扶着说去冲凉,心里还在琢磨为什么是“跳水”,毕竟假摔很好理解。
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大家又回到了课室,这里上午要上四节课,最后一节是自习,大家要完成教官布置的课业。
曹文诏是第一天来,都还算不上上课,只是观摩,因此就他一人没有课后作业。
可看着大家都埋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他也不由拿出那个叫做课本的物事,开始照着写今天学习的五个字。
一上午下来,跟着排列着齐整的队伍的一班人来到了饭厅外,发现这样二十余人的队伍有三四十个,大家没有一拥而上去饭厅吃饭,而是聚在了门口又进行了几次阵型训练。
六七百人,几乎就是一个守备或者都司能带领的兵马,这样一营兵马听着号令齐整的聚合分散,只看阵势就是一支强军了,而据贺人龙他们说,这些人以后都是军将。
要是军将个个都用这样的法子练兵,再加上夏国的兵甲器械,都不用深想,曹文诏觉得这样的兵马只要有几万,大明真是万万都没有法子应对的。
用完午餐,曹文诏跟着去了休息室午睡,因为一上午的学习加上一场体场育课,其他人都沾床就呼呼大睡,可他却睡不着。
从来都听说“寒窗苦读”,在大明,进学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可想想这一上午的见闻,读书似乎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
想着愉快的一上午,听着同伴们的鼾声,心思逐渐静下来的曹文诏也睡了过去。
上午愉快的经历让曹文诏对下午的战例分析课也充满了好奇,可没一会儿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今天的战例是对临县之战进行复盘并讨论,而他正是那位败军之将。
“还请曹文诏曹兄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不是特别针对你的,因为这次随船过来的军报里不仅有临县之战的战报,还有大明朱樉在汉中战役的战报。
曹兄今天只是观摩,明天将会分到初级班开课,而且贺人龙他们曾经也参加过平阳战役的战例分析。
今天把临县之战先拿来分析,是因为临县之战纯属野战,并没有城池攻防以及巷战,相对比较简明,沙盘制作也快捷些,嗯,就是这样。”
“汉中被打下来了?”
听到不过二十出头的教官解释,曹文诏才稍稍放松了心思,原来不是故意为了羞辱他,可难看还是免不了,可听到“汉中战役”四个字,他心头仿佛起了一个炸雷,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汉中已经被我杉西军团拿下,现在应该已经在清理周边了。
不仅杉西,讪習军团晋东战役的军报应该也快到了,潞安、沁州、辽州此时应该也被占领,毕竟今年讪習军团还要完成泰源战役。”
本来曹文诏觉得听见这样的话应该是一种耻辱,或者会感到气愤,可看着年轻的教官神色间既没有不屑,也没有什么得意的样子,他突然就泄气了。
想想这些天来来的见闻,想想这些天里见到的人,他突然有些理解教官说这话的神态了。
就象他奉命追剿王嘉胤一样,虽然他号称天下第一流贼,可对于曹文诏来说王嘉胤那所谓的几万人马并不在他眼里,打赢是应该的,输了才是奇闻。
战例开讲又让他受到了震撼,教官首先讲了为什么会发起临县之战,原来竟然是为了招揽王嘉胤。
接着他就深感羞愧了,讪習二团一直都有侦察兵在关注着王嘉胤和他部属,也幸好有贺人龙在一旁给他解释新词汇,当然象“侦察兵”这么易懂的不用解释。
自己还在临县大摇大摆的驻扎时,自己的营伍部署就已经被人家探听的一清二楚了,可自家却茫然无知。
可想想这又不算是自家的错,谁能想到大明腹心讪習重地居然出了这样一支营伍?
曹文诏这两天已经惊的有些麻木,可当教官揭开盖着沙盘的棉布时他还是又双傻眼了.
第445章 重新开始部署
教官讲完发起战役的原因就开始讲解队伍部署,如何从汾州出发,采用了什么序列,中途的补给如何开展,宿营地的选择这些东西要没有贺人龙解释他就真的彻底傻了。
听到自家兵马的一举一动都早早被人侦知,再想想自家兵马竟然对着这样的营伍主动冲阵,那一通枪炮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教官讲完这些,就让大家开始分为两队,分别作为两支兵马的主将,重新开始部署应对。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曹文诏自己都想了几十天该怎么应付打败他的那支兵马,结果是毫无办法。
但接着就发现,扮演自己营伍主将的那队人却并没有泄气,大伙首先做的就是加强侦查。
虽然依然不能打探出二团的真实实力,但二团却再也没那么容易隐藏住自己了,在损失了一部分侦骑并大约探测出了夏国军武器的射程之后,他们选择了撤退。
曹文诏自己也想了想,要是早知道二团的实力,撤退也应当是最好的应对。
可他马上发现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教官接下来又告知了众人,双方在行军速度、马匹耐力、补给等方面的比对情况。
根据教官的说法,曹文诏认为这是连跑也跑不掉的情势。
虽然大家都是一人双马,可讪習二团的马匹居然都是可乘骑的,并且携带有五日的干粮。
要知道在大明做行军干粮可是麻烦极了,这也是为什么除了逃命,大多营伍行军一日不过三十里,就是因为煮饭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野外不仅仅只是煮一餐饭,要有方便的水源,要有充足柴草,光是收集柴草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就在曹文诏认为逃无可逃的时候,扮演他原来营伍的一队并没有放弃,他们选择丢弃辎重轻装向保德州疾奔。
经过一番争论,在“损失”了四百余人后,“曹文诏营”最终逃回了杉西,但是辎重全丢。
看到这样的结果,曹文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因为比起全军覆没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他和贺人龙等人都明白,真正要是这样的逃法,最后回到杉西能有五百人就不错了。
因为沿途必然会有大量兵卒自行逃跑。
一堂战例讨论课下来,学员们个个兴趣盎然,能从二团手上逃掉,让扮演一方十分高兴。
扮演二团指挥官的学员也没什么不高兴,虽然没有达成歼灭目标,但明军连打都不敢就仓皇撤退这是威慑不是?
夏国军在山陕发动攻势,主要目标就是为了震慑明军,小队伍就不要来了,请最好准备大兵团作战,这样夏国军解决起来也方便。
观摩了一天雅城军事学院的课程,第二天曹文诏和大约五十名刚刚来到亚加达的年轻人成为了同学。
在参观完驻扎在雅城的甲种团以及隶属星洲舰队的爪哇分舰队之后,他就彻底熄灭了最后一缕对大明的期待。
这天放学之后,他惯常还是回到了贺人龙家里,现在他借住在这里,虽然贺人龙愿意借钱给他在雅城置办家产,但被拒绝。
“贺兄,还要烦请帮咱写封家信,我想把家小都接来雅城。”
“曹兄想好了?”
“想好了!”
贺人龙他们几个前大明军将已经传信回去接家眷了,不过他们和曹文诏的决定不同,要求家里把小妾、庶子女送来亚加达。
夏国联盟限制了蓄奴的数量,而目前人力又极为不足,以至于有钱想雇帮佣都很难。
象曹文诏、贺人龙这样的军将,在大明时生活虽然不如文官、豪绅们那般讲究,但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有妻女妾侍,至少生活就有人照顾,而且他们在大明的家里也并不缺少仆役,这些做惯了仆役的即使在雅城变成雇工,多半还是愿意依附原主家。
因此贺人龙等人的妾侍、仆役预计也已经快要抵达雅城,但象曹文诏这样干脆把家小接来的还是首次。
半个月后,亚加达军事学院接到了新生曹文诏的申请,他请求联盟允许他秘密回芫荽劝说侄子曹变蛟带领手下兵马来爪哇为联盟效力,当然也请求联盟派员跟随。
新生除了学习基础知识,战例讨论课还没开始,这时都是以教官介绍夏国联盟的基本情况为主。
当曹文诏听说夏国军甲乙团总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在大明就有近十五万,目前闵月、南直、湖广、山陕、辽东都已驻军接近两万人时。
他就明白为什么教官们官说起大明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自己曾经遭遇过乙种团的打击,又见识过了甲种团的枪炮轮射,更不用说夏国还有战舰过千,就连他亲自登舰参观过的有百余巨炮的主力舰都过百。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凭借这样的实力,大明还有什么挣扎之力?而对于在辽东和鞑掳对阵的多年的他来说,曹文诏也不认为鞑掳在面对夏国军时能占到丝毫便宜。
但真正让他决定要亲自去劝说侄儿还不只是夏国势力强横,而是他通过观察了解到的情况。
雅城也不是不讲上下尊卑,下级面对上级一样也需要行礼,可至少没有跪礼,至少武将见到文官再也不象奴仆一样,且对方也必须回礼。
不论教官还是还是官员,大家也都不提什么对大明的仇恨,说的更多的是大明在治理国家时的谬误。
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消灭大明的说法,只是说朱氏一家一人治理天下的失败,夏国联盟要做的不过是要将治国失败的朱家赶下台来。
而对于大明文武的评价也极少用贪官污吏、腐朽无能这样的说法,更多的是给大家分析这些人因为什么原因成了贪渎之徒。
其中教官们对大明武将为什么对阵鞑掳总遭败绩,甚至投靠鞑掳的分析更是深入曹文诏的心里。
自己曾经带领的营伍是打不赢建奴吗?是根本不敢打,不愿打!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家小,还兵甲朽坏,这样的营伍里哪里是兵卒?不过一群乞丐罢了.
第446章 战力可言
兵是如此,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懂操练,不识战阵,兵法什么的更是提也不用提,反正只管对着文官磕头听令就对了。
兵卒是乞丐,军将是奴仆,这样的营伍也就能欺负一下贫苦百姓,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做出了决定的曹文诏顿时心情就放松了下来,有没有机会回大明去劝说侄子,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事,于是就一门心思开始了学习。
曹文诏的申请在雅城军事学院倒是很快就得到了通过,大明多几个少几个这样的军将对联盟完全构不成威胁,就算他是要耍计谋逃跑也并无所谓。
可曹文诏毕竟是朱樉曾经点名要生擒并亲自会见过的人,虽然爪哇省这里就有处理的权力,可毕竟还牵扯回去劝降明将的任务,于是雅城方面还是发了文书请军政部给予意见。
曹文诏到底还是跟贺人龙借钱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因为贺家的亲眷到了。
其他人的亲眷一到,他的生活立即就孤单了起来,雅城厨子极难找到,但凡有些手段的要么被先来的富户延请去做了私厨,要么就向地下钱庄借贷自己开了食铺、酒楼。
原本大家都单着的时候,要么在学院饭堂解决,要么就去食铺,可这次他们从大明过来的除了家眷还有一些仆役,生活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也幸好学院里三顿都提供,而学院里饭食也并不难吃,一天三顿都能解决,可曹文诏还是孤单。
同学们大多成亲,而且家人也随船一起到了雅城,几个孤单没有亲属的,年纪、阅历又和他相差太远,平日相处没什么问题,但要交朋友就艰难些。
好在其他旧将们也知道他难处,倒是时常的请他去家里聚会,就是马四保听说他入学军事学院以后,也乘着休沐邀他去家里坐了两回。
学院里虽然没有硬性要求学员们训练体能,但一旬却有一次考核,考核不达标的会做记录,连续五次不达标的将会被劝退。
这些跑跳负重对于年轻人来说几乎没什么问题,但曹文诏毕竟过了四十,跑步对他来说就成了极为艰难的事情。
从小卒一步步走到副将位置的老曹很明白,他这年纪本来就是个劣势,估计还能进入学院进学多半是托了和朱樉见过一次的的缘故。
还真是和他想的一样,正常来说联盟对于超过三十岁的人,原则上是不允许参军的,还真是大家都吃不准朱樉为什么要见他一面,这才破了例。
能从小卒做到副将,光凭悍勇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既然定心要在联盟求个上进,老曹也下了狠心。
听教官说过,除非身体真有问题,跑步的诀窍就是呼吸,呼吸强劲绵长,能跑的距离就越远,而呼吸是可以练出来的。
于是曹文诏住宅到雅城军院之间,每日清早都能看到一个汉子奔跑,和绝大多数来到雅城的男人一样,老曹也剪短了须发。
这里实在太热,留着长长的须发根本就是一种折磨,本来还有些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念头,可看见别人满头大汗只需用帕子抹一抹,或者干脆从井里、河里打水兜头冲上一桶。
长须长发就真的变成了累赘,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贺人龙、左梁玉等人都剪了短发,却也没有人来劝说他剪发,直到他自己实在是难受去剪了。
雅城信件往返台碑,大约需要二三十天,这些日子里,曹文诏每日都早早跑去学院,然后再坚持在学院的操场上跑上半小时。
对于新的计时法他到也没什么不习惯,无非一个时辰分成了两半,原来不也是有用初末来分开?
雅城的城堡里立着一座钟楼,白天每隔一刻就敲一次种,晚上一个小时敲一次,曹文诏在学会了数字以后也认识了钟表,操场观礼台上就挂着一座巨大的钟表。
只用了一个月多点时间,前大明副将曹文诏就就得到了雅城上下的一致的称赞,只因为这条四十一岁的汉子每日不论风雨,早晨都要去学院的操场跑半个小时。
台碑的消息终于到了,曹文诏的申请得到了军政部的批准,他将在一个特战小队的陪同下回到讪習。
讪習总兵尤实录收到巡抚急令,命他务必要派一营兵马一员大将赴泰源支援,这让他十分的无奈。
尤家作为陇右将门,和侯家向来互相协助,更候十路的更是交好,自从赴任讪習总兵就被暗里提点过好几次。
本来剿贼对于尤实录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张宗衡和许鼎臣的败亡让他深为惊心,而且据溃逃回来的败兵说,盘踞在讪習的流贼霸天虎有巨炮和火铳。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一个传说,据说现任漕运总兵张佑,当初打破永平城就是用巨炮把城墙轰塌的,可这毕竟只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那样的巨炮。
可此时他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据传漕运总兵是辽镇出身,在东江发迹,可却被调到了留都京营。
这样的好事不要说一般军将了,就连尤实录这样的将门家族都不见得能运作的成。
说张佑在江南得了臂助,能够得到巨炮,这是能让人相信的,毕竟自新皇登极之后,闵月两地就奉旨督造了不下三百位红夷将军炮,可这些流贼能从哪里得到火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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