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曹兄,这夏国联盟就是这样的规制,不仅识字,还要会算,主要这边的军令都是用文书往来的,这其中的奥秘曹兄不会不知吧?”
咦,原来竟是这样?曹文诏经贺人龙一点就明白了过来,大明颁行军令,都是靠着亲兵、夜不收等口述。
而大明大半都是文官领军,胜了还了好说,一旦兵败黑锅绝对是军将背了,什么不尊军令肆意妄为,反正也没有证据,文官怎么说就是怎么样。
“贺兄的意思是?”
“不错。正是曹兄想的那样,这里军将就是军将,和文官并无瓜葛,除了要听令上峰,其他一概不理,而且上峰也是军将。
这里足粮足饷,无有亲兵军卒之分,兵卒的兵甲曹兄应当见识过了,是为人人披甲执锐,而且粮饷是分开来计算的,平日吃的粮是粮,而每月拿的饷是饷。”
明军军将能在粮饷上克扣做文章,主要原因就是粮饷不分家,朝廷定例,普通募兵军卒每月粮饷一两,其中粮多少,饷多少并无细分,兵卒们日常的饮食都算在里面。
于是吃多少用多少,那就由军将说了算,克扣不重的还能得些铜板,下手狠的军将,麾下的兵卒除了勉强吃饱,银钱那是一分不见的。
当兵吃粮,普通就是图个养家糊口,在大明募兵除了自己勉强糊口,养家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这样的兵卒有什么战力?没有人比在座诸人清楚。
曹文诏、贺人龙在大明都有勇悍的名声,不是因为他们个人有多么的勇武,而是因为他们相比其他军将,更愿意散财。
大明军将想要升迁只有两个办法,战功和有人提携,将门子弟不稀罕战功,因为只要他们熬够了资历,战功会有人安排好送给他们。
而象曹文诏这样出身贫民的军将,除了战功再无别的升迁法。
而贺人龙和他还不一样,武进士出身,在兵部、五军都督府就算是挂了号的人物,天子门生,升迁虽然不比将门,可也是通畅的。
粮饷不足,兵卒上阵就不会出力,要想打赢也无非纵兵抢掠,再许以赏格,让兵卒得些好处,这也是无奈之举,不如此兵卒根本一碰就散。
可粮饷充足那就不同了,正经边兵本来每月粮饷一两银子,按说除了吃用,还能有六七分银子剩余,这些银钱足够养家,粮饷能够养家,兵卒们上阵自然就要拼命。
可自从克扣盛行,朝廷岁入大降之后,在朱樉的带领下明军的战力就成了迷,都说辽镇兵马冠绝天下,可那是朝廷每年花费四百余万银子堆出来的。
这么多银子撒下去,兵卒多少能喝到些汤水,兵甲本就比其他各镇更为精良,可上阵之时还是要靠开出赏格。
天下各处兵马,野战对上建奴几无胜绩,不是因为建奴的兵马强悍到实在打不过,而是军将们开不起赏格,或者说舍不得出这个银子。
“那这边可有克扣?”听说夏国足粮足饷,曹文诏就热切了起来,不就是识字嘛?为了前程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天下哪里没有贪渎、克扣,太祖当然剥皮实草不也还是有贪官?”
听到贺人龙的话曹文诏心里一凉,但想想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正想问问清楚,却听到贺人龙又说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克扣,但兄弟却知道夏国军中,月饷绝无克扣之法,他们这里军饷发放不经军将之手,而是由一个军需部的衙门专门发放。
银钱不仅不过军将之手,连兵卒拿到都不是现钱,而是直接存入地下钱庄之中,兵卒可以任意去地下钱庄提取。
军将所能过手的无非兵甲粮秣,可我听刘兴祚说,夏国军每支营伍里的军器粮秣也是由军需部派员掌管,军将虽然也有管制他们的职司,但不经过军需部同意,却也无法处置。”
曹文诏在大明做军将也近二十年,营伍里上下其手的手段也都全部精通,听了贺人龙的解释他就明白,在夏国军中想要克扣军饷是很难的。
但军器粮秣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就需要和那个叫做军需部的衙门需要密切勾连,这样要耗费的手段就要费事的多。
“那这里做军将的薪俸几何?”想要发财首要还是稳妥,如若耗费的精力比不上收成,那就不值得做。
“刘兴祚月饷一千五百元,大约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据说作战还有赏格,这里叫做补助,官兵皆有,刘兄说只要出战,他每月薪俸大约两千元上下。”
“什么,竟然有这么多?”曹文诏在大明做到了副将,从二品的衔职每月俸禄四十八石,但他因为战功加衔都督签事,这是正二品的虚衔,每月俸禄六十一石。
俸禄是不能累加的,以最高衔职为准,因此曹文诏每月俸禄就是六十一石禄米。
可大明官员的俸禄也分为本色折色,粮食运输损耗太大,一般官员的俸禄本色粮食占三成,折色银子或者其他物品占七成。
这样算起来,曹文诏每月大约能得十八石粮食,然后剩下的以粮价换成银子,可要真是这样,那收入也还是很可观的。
但其实不然,户部放出的军将薪俸照例也是要漂没的,而且折色的银子也不是按照市价来折算,至于怎么折全凭户部高兴。
北方粮食四两一旦,就算被漂没一半,二十石粮食也应该值八十两银子,但这是不可能的,户部要是高兴就按万历年间粮价最低时折算,四钱银一石。
这就好家伙了,正二品俸禄最终能到手的只有约十石粮食,八两银子!比百姓那是要强的多,但和正二品的衔职比起来就成了渣渣,心里不平自然就想法再捞回来.
第442章 确实不可能
贪墨、克扣,做起来自然就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曹兄,兄弟们也是从刘兄那里听了这些,才生出了重新领兵的心思。
如今咱们都在雅城的军事学院进学,小弟占了识字的便宜,上了高阶班,这几个还在学识字,曹兄要不要来试试?”
什么叫要不要试试?曹文诏简直就是要干,回到大明无望且不说,就算回去了,象他这样丢光了兵马的军将多半都会被砍头。
“大明,大明还有救吗?”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大明到底是生养他让他走到了正二品衔职的地方,这时候要说一点也不在意确实不可能。
“曹兄,要照这样的情形看,大明还真就救不了。曹兄在讪習遇到的是联盟哪个团,随着你到来,军政部的题报也一起到了,打败你的是乙种团,战力是次一等的营伍。”
回答曹文诏的左梁玉,并且只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夏国联盟的营伍分作了两类,一营兵马大约两千五百人不等,他们根据战力分了两等,一种叫做甲种团,营伍里火器众多,一种叫做乙种团,主要以兵刃厮杀。
可不论甲乙,这两种营伍都有众多火炮,对于夏国军的火炮,想必曹兄也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营伍,兄弟想不出有哪支大明的营伍能够应对?”
“左兄说的不错,兄弟的营伍其实在遇到天雷的时候就已经垮了,后面不过无谓挣扎罢了。”
曹文诏早在船上就把自己营伍失败的原因分析的清清楚楚,这时候听了左梁玉的话不过再确认一次罢了。
“依兄弟看来,来曹兄的营伍还没真正见识到还夏国军的火器,不瞒曹兄说,在座的弟兄们去看了一次夏国军的甲种团操练,在二三十步上所谓虎蹲炮和武器的击打才真是要命。
那铺天盖地的弹子,简直就不是哪支营伍能够忍受的,就连夏国军自己的军将都承认,不知道自家的营伍能否听过那样的击打?”
“这,这都还有?”曹文诏之前也只看到了臼炮发射,当时讪習二团的武器也只是击发了一轮,就这样他的前锋队伍就已经彻底溃败。
听左梁玉说到了二三十步的距离上还有更犀利的攻击,就惊诧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咱们弟兄都听说曹兄见过了李总督,在夏国联盟那李定之自称总督,不知他都和曹兄说了些什么?”
见贺人龙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场中的众人都放下了筷子,不仅他们疑惑,就连夏国联盟上下都对朱樉特别要求生擒曹文诏并要见他一面感到疑惑。
“唉,说到这里,咱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李总兵就跟兄弟说了几句话就让亲兵把咱赶出了营帐,至今咱也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咱们学院里的教官都在猜测李总督见曹兄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此前从没这样的事情。”颇希牧此时插了一句。
“老实说,咱听到李总兵自承身份后,惊吓的脑子一片空白,连神都没缓过来就被撵出了营帐,这月余时间,咱也不知道是为啥?”
“罢了,罢了,咱们今日也就不提这些了,适才曹兄问大明是否有救?小弟不才,说个事情给曹兄知道。
旧年,只凭爪哇省岁入就有三百余万两银子,据说整个夏国联盟的岁入超过了两万万两,大明每年为了六百万两的辽饷都绞尽脑汁,就此一条,请曹兄自己琢磨吧。”
见众人不信曹文诏的回答,贺人龙赶紧出来解围,不论曹文诏说的是真是假,这个事情都是不好细究的。
“两万万两……”曹文诏出声不是因为惊奇,是他根本不知道两万万是多少?
“总之就是人家一年的岁入比大明要多三十倍还不止。”见到老曹的样子,贺人龙就知道,这个大老粗不明白。
“三十倍余大明啊……”
得了,这也不用管是多少了,就凭这个数说明这边能养得起大明三十倍的兵马,在加上刚才说的没有克扣,只此一项就能把大明压的气也喘不过来。
“曹兄,你有一项可是弟兄们都比不了的,还请曹兄要仔细思量!”
“哦,咱却不知道贺兄说的是哪里?”听着贺人龙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曹文诏顿时奇怪了。
“我等在军事学院里早被告知,虽是在大明领过兵,可学成之后多半要从把总做起……”说着贺人龙就把夏国的军制又跟曹文诏解释了一遍。
“可曹兄知道刘兴祚刘兄为何只用了两年不到就做到了团长之职?因为他刘氏兄弟从东江带来了三千余兵卒,如今他们带的大半还是自家原来的属下。”
贺人龙这么一说曹文诏立即就明白了,他在大明军中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侄子曹变蛟在。
曹变蛟现在是芫荽镇游击,不过才22岁,从小就被曹文诏带在身边,虽然曹文诏已经没有了兵马,但他侄子现在还领了一营兵马。
“曹兄,不是小弟有意冲撞,要是等小曹将军也……那时候就悔之晚矣!”
贺人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老曹你现在不比咱们,孤家寡人一个,即使要领兵,也得从连长做起,要是能带着兵马来,改编整训完成,说不定立即也就是团长了。
可芫荽镇在讪習兵马不振的时候,势必会被朝廷派到讪習剿贼,到时候要是遇到夏国军,那多半就要报销,那时候叔侄俩都要从下级首领做起。
“多谢贺兄提点,咱省的了。不过兄弟十分奇怪,军将学兵法古来有之,但这军事学院是教授兵法的吗?”
侄子虽然是自己带大的,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听自己的就不好说了,况且战败被俘和主动投敌那又是另一回事,这事他还需要仔细想一想。
“嘿,曹兄不知道,这个军事学院有趣极了,除了各种军律,最有意思的就是各自讨论战役。”
这个话头一挑起来,刚才各自同曹文诏问答的场面顿时被打破,一帮大明旧将立即兴奋了起来,开始他讲述怎么讨论战例.
第443章 基本策略
曹文诏越听嘴巴张的越大,怪不得要军将识字,除了传接命令,原来还要写出战斗过程。
不论胜败,战后还都要找优点、挑毛病,见大家说着说着就又对平阳府战役的得失争了起来,他又走神了。
不仅要评论自己打过的仗,还要拿别人打过的仗来讨论得失,即使没读过书,他也知道,这就相当于多了好多的战阵经验,就算是初临战阵也不完全的新手了。
这晚曹文诏被贺人龙给留了下来,其他事情都先放在一边,至少要先央求贺人龙帮他写封家信,让家里寄银子来!
武将和文官不同,大明的武将是可以带家眷赴任的,这也是因为没有战事的年头里,一般武将几乎是要在汛地干到自己辞职或者死掉为止。
除了给妻儿写信,曹文诏也要给侄儿曹变蛟写信,两人都在芫荽镇为将,家也都安在俞木,一趟过去也不用分开跑。
第二天一早,曹文诏就被带着去了雅城军事学院,贺人龙把情况向教官一说,没怎么费周章,曹文诏的入学请求就被批准了,这本就是联盟对待大明文武的基本策略。
入学后的基本操作就是先由参谋带着,参观驻扎在亚加达的海陆员训练,既然有老学员陪同,带领参观自然就由曹文诏的旧识们,现雅城军事学院的学生贺人龙等负责。
因为当他已经错过了部队的一些训练时间,参观被安排从明天开始,曹文诏当他就被安排着先跟着学员上识字课和战例分析课。
左梁玉等人已经上了近四个月的识字课,大约已经学了四五百字,他只是作为旁听,听着教官们教旧识们认字、写字,曹文诏有些恍惚。
在大明,军将是不要求学习的,除了将门、武进士、世袭首领,其他军卒都要靠从战阵上厮杀立功而升职。
在文官领兵的大明,朱樉的军将只要听令就行,至于什么兵法、战策一概都不需要知道,题报、文书也只要武将画押,至于文书的内容是不用知用道的。
拿着学院下发的一套教材、文具,曹文诏在跟着教官在一个叫做练习簿的本子上书写。
这里用的不是毛笔,而是被叫做铅笔的古怪东西,用两条木片夹着一条细长的黑炭一样的物事,时不时的还要用根铁条把黑炭用力往外捅出来一些,还得拿小刀修整。
看着自己跟教官在黑板上比划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胜,胜利的胜”和一间屋子里二十多人一起跟着念了几遍,原来这就是“胜”字。
一堂识字课和曹文诏原来想象的进学完全不同,没有什么让人头疼的经史子集,就和平常说话一模一样,也没什么拗口的子曰诗云,只是那个叫做拼音的玩意他完全不认得。
识字课完了就是算术课,曹文诏就完全抓瞎了,因为教官在黑板上些的玩意他根本认得,就是那种完全听得明白,但就是看不懂。
左梁玉就在他边上,看着原来和自己一样的“睁眼瞎”居然在计算“一百二四加两百三十一等于多少?”
只刷刷几笔,就和教官在黑板上公布出来的那几个玩意一样,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接下来就曹文诏还看了一节体育课,当然这些新鲜词他都听的半知半解,什么语文、算术的,但体和育怎么能放一块他就不明白了。
二十多人比两个伍多,但又不够三个伍,可等看见一班人居然能够分成各种阵型齐整的行走、奔跑时,他又傻了眼。
到底也是做了二十几年军将的人,以小见大的道理也是懂一点的,在大明,所谓如臂指使就是操劳兵马的最高境界,也是自古以来强军的最高标准。
在这里好像玩似得,只听到教官的号令,不论横列纵列,左梁玉、李卑他们和二十多人都能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整队。
这样的队列训练足足进行了一刻钟还多,开始还是直线走,可后来就变出了各种花样来,什么转弯、交叉,看的曹文诏眼都花了,可队列也不过稍有混乱,停下稍做整顿后立刻又齐整了。
这才是二十几人,如果千人万人,都以这样的阵势,再披甲执锐,这样的营伍谁敢接阵?
阵型训练的最后又让曹文诏开了眼,二十余人列着纵队围着操场又不停的跑了近一刻钟,虽然人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阵型丝毫不见散乱。
操场这个词还是下课以后左梁玉告诉他的。
体育课的最后,曹文诏简直就呆了,二十几人分成了两队居然在争抢一个皮球,而且人人兴奋的大呼小叫。
看了一会儿他才琢磨出了些门道,那个皮球是不许用手臂碰的,而且看着看着居然让他发现有些像打仗。
场上众人隐约似乎分成了三波,有那么两三个似乎象是前锋,中间还有三四个接应的,在后面压阵的中军一般不轻易上前,无论怎样都要有两人留守后方。
最稀奇的是还有个门框,里面居然还有人镇守,就好像镇守主将的大纛似得。
正看到津津有味,突然就见到艾弯年踢着皮球一路突进,直接杀进了对方的中军,在和贺人龙倒腾了一下之后,居然就对上了对面的主将。
只见艾弯年拔脚照着皮球就是一下,那球嘭的一声就窜进了门框,镇守门框的主将想用手挡,可速度太快,根本就来不及了。
看着艾弯年一边的人呼喊着就冲他跑来,又是拍肩膀,又是搂抱的,艾弯年也和众人热烈回应,再看看对方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应该算是下了一阵吧?曹文诏居然感觉自己也有想下场去冲一冲的意思。
娘的,这简直就是大军对阵啊!那皮球不过是引子,大家就是在相互攻防,你攻我左翼,我防住了,于是立即展开反攻,双方不时都在转换攻防,可目的却是要把皮球弄进对方的门框。
中间出了不停奔跑,还有各种招式,什么拉衣裳扯膀子,最可气的是苟伏威居然对着艾弯年来了个扫堂腿.
第444章 大喊吓了一跳
把个艾弯年踢的哇哇叫着就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然后就见教官吹响了哨子,从衣兜里摸出个红色的纸片片对着苟伏威挥舞了两下,苟伏威就垂着脑袋出了场子。
“曹兄,老子赌艾弯年那个贼厮鸟是装的,我只轻轻碰了他一下就收住了脚,个贼厮鸟叫的象腿断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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