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将近两千人八千多马匹沿着大明边墙大摇大摆的奔驰,可把宣府、大同守边的军兵吓的够呛,所幸吴金根本没有打他们的意思。
走过拒墙堡以后,汕西一团就不再沿着大明边墙走了,他么要去土城,城从冷口关出来一路上要加紧赶路,部队会躲着蒙古部落或者驱逐。
但难得出关一趟,这次吴金准备也尝尝劫掠鞑掳的滋味,别的不说马匹牛羊有多少都不嫌多。
这一路上挨着大明边墙不远的有两个地方,第一个就是土城,土城本来是汕西行都司宣德卫所辖,但随着明军的糜烂,除了大同府,边墙以外的地方都丢给了土默特蒙古。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地上开始见绿,土城北边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汪大湖,名字叫做岱海,因为水源充沛,所以草也长的肥美,一到开春会有许多蒙古部落来这里游牧。
华夏军的官兵们也是第一次出关,之前为了赶路,加之大半骑马还不十分熟练,就只敢顾着眼前,都说时间能够带来经验。
仅仅一次几百里的急行军,十几天时间,官兵就对骑乘基本熟悉了。
不敢说控马,但至少催马疾驰再也不象开始那样战战兢兢了,从堡子里出关到土城,部队又骑马行军了将近十天,现在大家终于能够在骑乘时放眼远眺。
距离土城五十里的时候,吴金下令停驻宿营,虽然攻击一个镇子一样的小城信心很足,但为了保证突然性,尽量减少伤亡,他还是决定清晨发起突袭。
草原上的部落也不是想去哪里游牧就去哪里游牧的,各部都被划分了大致的游牧区域,这里是属于土默特蒙古察哈尔右翼的草场。
蒙古虽然被大明赶出了中原,但他们并没有灭国,现在蒙古帝国的大汗名叫林丹巴图尔,号呼图克图汗。
大明为了表现对蛮夷的鄙夷,音译叫做虎蹲兔憨,朝廷的公文里都是用“憨”字意指蒙古大汗。
蒙古的糜烂并不比大明好多少,虎蹲兔今年三十八岁,是成吉思汗的嫡系,他幼年继承汗位,成年以后野心勃勃的想要重现祖先的辉煌,致力统一蒙古诸部。
但他却有些好高骛远,并且谋略拙劣,蒙古各部笃(du)信藏传黄教很多年了,但虎蹲兔不知道被红教的僧人怎么就给蛊惑了?非要各部改信红教。
本来他的汗庭设在察罕浩特,主要统领着辽河河套一带的察哈尔左翼、内喀尔喀部(喀喇沁)。
蒙古各部虽仍然把黄金家族的嫡系虎蹲兔尊做大汗,但其实早就各自为政了。
虎蹲兔要求蒙古人改信红教的命令,本来就在蒙古各部中引起了极大的不满,但还没有互相开打。
这时候努尔哈赤带领的女真人崛起了,努尔哈赤为了扩充实力,极力拉拢和虎蹲兔不对付的蒙古部族。
一向和察哈尔左翼敌对的科尔沁部首先和后金联姻结盟,虎蹲兔为了抵御崛起的后金,决定和大明结盟共同先干掉后金,结果内喀尔喀部的最有实力的台吉宰赛带着一万兵马支援铁岭大败,并且本人被俘。
摄于后金的军威,虎蹲兔没敢和后金进行战争,而是用五万头牲畜赎买回了宰赛,这让他在蒙古更是威信大跌,他本身统领的察哈尔左翼、内喀尔喀部也有不少部族逃去后金。
努尔哈赤时代还主要是靠刀兵说话,到了黄台吉上位之后,虎蹲兔就彻底被整蒙圈了。
黄台吉先是派人私下各处游说察哈尔左翼、内喀尔喀各部和后金结盟交好,然后又四处散播谣言说某些部族已经和后金私下结盟,昏了头的虎蹲兔立即就带兵讨伐传闻中已经和后金结盟的部族。
仅仅用了两年时间,黄台吉就让虎蹲兔自己把内喀尔喀各部几乎消灭,逼的察哈尔左翼大部纷纷投靠后金。
本来虎蹲兔的领地就是察哈尔左翼以及内喀尔喀两大部族的区域,现在这两个地方都及其反感他,甚至是敌视,他在这一带区域的统治力消散。
摄于后金的军威,对于已经投靠后金的各部他反而不敢再用武力征伐,无奈只好带着本部一万余人来到了土默特的察哈尔右翼。
打外站虎蹲兔非常外行,但内战他却十分拿手,仅仅靠着本部万余人马,就把土默特给打服,把汗庭设在归化(今呼和浩特)。
虽然他把汗庭设在了归化,但常常立汗帐在兴和(今张北地区),正好就是宣镇驻守的边墙外不远的地方。
崇祯元年四月,虎蹲兔更是大举带兵攻进了大同镇,一度差点攻破大同,杀死大同军民数万人,满桂也是因为抵御虎蹲兔的这次进攻从辽东被调到了大同.
第322章 迎接敌人
岱海周围水草丰美,这里因此也是虎蹲兔本部游牧的主要区域,当然蒙古大汗是不会跟着部族游牧的。
根据汪家打探来的消息,岱海周围大约游牧着二三千蒙古人,五百左右的骑兵。
要知道,蒙古骑兵出行至少都是三马,这就意味着五百蒙古骑兵至少有一千战马,这可是号称蒙古大汗的兵马,这样的战马可十分难得。
土默特蒙古已经超过百年没有见过明军出塞了,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他们进攻,明军防御,运气好冲进去抢一拨,运气不好大不了退回家。
索诺木是察哈尔左翼鄂托克的千夫长,呼图克图汗的亲信部族,也是这支部落的首领,一路跟着蒙古大汗从辽东西迁到了漠南,作为大汗最亲近的部落,自然要分得最肥美的草场。
整个漠南蒙古,能和岱海相提并论的草场也不过四五处,他和一支远土默特的部族在此放牧,顺带也有笼络监视这支新附部族的意思。
明军从来不敢出边墙这是整个漠南蒙古都知道的事情,以前土默特部落还经常把牛羊赶到边墙下面去吃草,反正只要蒙古人不发起进攻,驻守边墙的明军也不理睬。
索诺木从来也没有担心过明军会出塞来攻打他们,因为这时牲畜刚熬过了冬天,母畜刚生完幼畜,牲畜都疲惫不堪。
蒙古人自己都要想尽办法筹措粮食,牲畜又正瘦弱,明军出来也抢不到什么东西,况且他们也不敢出来。
作为几千部众的首领,索诺木的日子过的极为舒适,蒙古人不喜居住房屋,土城里的烂房子都是逃来或被掳掠来的明人们在住,因为醉酒,他在自己的大帐里呼呼大睡。
“敌袭……敌袭!”
大帐外不仅有喊叫声,还有些巨响,但就是这样也没能把索诺木吵醒,只有他床榻上几个不着寸缕的明蒙女子在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她们要是惹怒了床上的男人,随时都会被杀死。
土城,顾名思义,夯土垒就的城池。
蒙古人又不善建造,占领了土城的百余年从来从没有修缮过,也不是不会,而是没必要,反正明军也不敢出来。
因此本就只有两米多高的城墙多处垮塌,纵马一冲就能进城,可吴金可不敢让部队骑马冲进城去。
大多是一帮学会骑马才半年的士兵,虽说现在在一般的道路上驱驰没什么问题,但猛冲两米来高的土坡,然后还要冲进去作战,那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地上的草才长出了一扎多长,此时牧民们都把牲畜放在里岱海最近的地方,这里水分足,草发芽的也早,长的也长,从岱海周围慢慢往外放牧,等走出水草丰盛的地方再转回湖边,这样草又长得很高了。
索诺木部落有一千多骑兵,其中一般被留在了归化护卫汗庭,其他的骑兵、部众都被他带来了岱海。
牧民们放牧,军兵负责保护他们,主要是防备西面还有不服的部族,和东面的鞑靼蒙古,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大明方向会有人来袭击他们。
土城和大明所有的边境城池一样,北边是不开城门的,同时为了防备西边的鞑靼人,土城连西门也没开,只在东南两个方向有城门。
可此时的土城有没有城门也没什么区别,四处都有大段的城墙垮塌成土堆,蒙古人本来就不擅长守城,因此从来也没有依城固守的习惯。
可整个草原这时候都在忙着接羔,也顺带让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牲畜吃些嫩草恢复身体,因此这个季节是草原上最为平静的一段时间,谁也没防备从大明的方向出来了一拨人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因为季节、历史的原因,这一支蒙古鄂托克连放哨的骑兵都没有安排,明军不敢来打,这时要有哪个部族敢肆意进攻,无非就是拼个两败俱伤。
你把我今年的生计毁了,那我干脆也不让你好过!
于是汕西一团的官兵们直到接近城墙几十米了,才被人发现,被华夏军冲到了这样的距离,这世上除了华夏军自己,还有什么部队能挡得住?
小小的土城方圆只有两里不到,也就是说长宽都不到五百米,蒙古人为了好搭建帐篷,把城里的夯土房子早就拔掉了,现在只有城墙附近有一圈低矮破烂的土屋,都是奴隶和明人居住。
天才蒙蒙亮,因为不担心遇袭,所有的蒙古人都在睡觉,连个岗哨都没安排。
先进城的部队不管城池中央那些已经从帐篷钻出来的蒙古军卒,径直就扑向了他们存放马匹的东门一带。
马匹是不需要蒙古军卒自己照料的,这些都是奴隶们该做的事情。
除了留一匹应急,其他马匹每天都由奴隶拉去岱海吃草,黄昏再返回土城,这样马匹不仅每天能吃到新鲜草料,来回三十里地,也算让马匹运动。
蒙古人的奴隶是不会反抗的,因为他们怎么都是奴隶,既然给谁都是做奴隶,遇到事情自然首先就是投降。
马匹晚上都是要聚拢在一处的,方便夜里喂料,战马和普通马匹不同,晚上都要加些豆黍给他们增加营养。
夺马的两个连很顺利的就控制住了蒙古人的马厩,然后立即搬开阵势准备迎接敌人的反扑。
说马厩其实也算不上,因为上面并没有遮挡,控制住马匹后汕西一团的官兵们也不由赞叹,到底是一等战马,受到惊吓只有几匹跳叫,大多都只是喷了几下响鼻就快速安静了下来。
有些不安的也只是刨着蹄子,马匹身上大多都披着毡毯,都说蒙古人对战马比对儿子还上心,这次总算见识到了。
没有了马的蒙古骑兵就什么也不是,况且慌忙起来多半连武器都没找到,甲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穷的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余钱购置甲胄?无非套件硝制过的牛皮罢了。
再加上他们未来设置帐篷便捷,早早就把土城中央的房屋全部拆除,望着印入眼帘的几百顶帐篷和在其间乱窜的蒙古人,汕西一团的火枪手们愉快开始了射击.
第323章 粮食做报酬
一千八百余华夏军官兵,包围了五百多点没有马,连甲具都没有的蒙古骑兵,这样的场面简直都不算战斗,就是屠杀。
等吴金带着参谋们从城楼下来进入城中时,一股浓郁的牛马粪便发酵的酸臭味就充满他的鼻子。
牛粪可以做燃料,马粪其实也可以,不过比牛粪要差得多,这些粪便估计是被奴隶们收拢成了一堆堆的,就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随意的堆放着,整个城池里都臭烘烘的。
“报告军团长,除了俘虏一百三十二人,其余蒙古人全部歼灭,包括的他们的首领,说是叫做索诺木,他们还有近三千部众在岱海附近放牧,另外还抓到四百余蒙古人的奴隶。”
土城之战很快就结束了,马匹被汕西一团率先控制后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加之又是初春,草还没来得及长茂盛,几十个仓皇从城里逃走的蒙古人也被抓了回来。
此战光是马匹就缴获了两千多,虎蹲兔的嫡系兵马果然名不虚传,这些骑兵几乎人人四马,除了每兵一匹驮马,其他的都是战马。
缴获里还有五百多头牛,牛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和马匹同样重要,茫茫草原上,拉车就是个笑话,牧民们的帐篷、被褥、口粮等重要生活物资都是用牛马来驼的。
蒙古人的缴获里除了战马,最让吴金感兴趣的就算这些牲畜了,他正在马圈这边对着据说是这支兵马首领的四匹战马看的啧啧称奇。
华夏联盟从五年前就在南北同时开展了马匹的繁殖计划,可以安达卢西亚公马做种繁殖出来的马匹变化始终不大,肩高才长了一点点,速度虽然比蒙古马快了一些,可耐力却下降了不少。
先不说缴获的几匹蒙古头领的战马,就是普通骑兵的马匹肩高也大多在一米六左右,而且个个神态桀骜,体型健壮,只从马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是好马。
好马除了面对主人时会显得温顺些,除此之外不论同类还是人,它都会表现出不屑的姿态,看着这些隔着两三米栓在栅栏上的马匹,吴金就觉得这趟值了。
就在他带着一众军官赞赏马匹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喊声,转头看看,却是看押的奴隶那边出的响动。
“大王……军爷,俺们不回大明……”
带着军官们刚刚走到附近,吴金就听到了这样的哭喊的声,让他不由的感的到惊奇,宁愿在塞外给鞑子当奴隶吗?
“怎么回事?”走过来的吴金想看押俘虏的连长询问。
“报告军团长,刚才弟兄们正在劝说这些人跟着咱们一起去汕西,可……可不论咱们怎么说,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愿回去大明。”
“大王,请放了额们吧,额不愿意回大明嘞!”
这是是么道理?吴金简直搞不懂了:“宁远给鞑子当奴隶也不远回大明?”
“大王,现如今在哪里不是挣命嘞,大王,额……小的本是大明府谷人,活不下去了,才带着一家人逃出了边墙,现如今到了这里,虽然还是难熬,但还能活呀!”
听了这话吴金就更迷糊了,可看见跪在地上的人大多却都在点头,这个看起来几十岁的老头象是这帮人的首领。
“你今年多少岁了,为什么在大明活不下去,在这里反而能活?”
“回大王的话,小人今年三十六岁,来土城十一年咧,那个是额娃。”
三十六岁?吴金听到心里就是一惊,这看上去五六十岁的人居然就只有三十六岁!顺着男人手指,看见一个瘦弱的汉子,看着也有三十多的样子。
“大王,在大明,官府和老爷们可不理额们的死活,租子该多少交多少,徭役还是得去,可鞑子这边狠也是狠,但却不想额们死。”
“啊,那你们在这里怎么活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不是传说里鞑掳对明人都是任意斩杀的吗?
“大王,额们还是种田呢,但是贵人们都给耕牛咧。”
在吴金的认知里,鞑掳不是个个都凶残无比,在他们的地盘里斩杀、饿死明人不是很随便的事?按说这些人应该活的凄惨无比,个个都恨不得逃回大明才是吗?
“军团长,天下大荒,大明又禁绝盐铁粮食买卖。”
看见吴金一脸诧异的样子,一个参谋在他身边说了一句。
对呀,吴金听了参谋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整个大明的北地都以为气候寒冷、干旱缺粮,比山陕更北的蒙古就可想而知了!
不论鞑掳,入寇大明首要都是抢粮食,其次就是掳掠人口,明人又不会游牧,可鞑掳却对掳掠人口格外钟情,这是为什么?还不是要掳掠来的百姓种地打粮食。
蒙古人也不是次次都能攻破边墙打进大明抢掠,因此这些能种粮的农民反而对他们变的比较重要,对他们狠归狠,却是不希望他们死的!
可大明不同,多的是人,百姓死就死了,反正这波死了还有流民能来补充,因此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要是咱们走了,你们留在这里不会被鞑子杀掉?”
“大王,田里的粮食才刚刚下种咧。”
啊……一众军官也听的面面相觑,可不是吗?现在正值春耕,土城附近河流密集,正是耕种的好地方,这个时节对于极度缺粮的鞑子来说,怎么舍得现在就杀掉能种地的农夫?
现在跟这些人说华夏军进了大明就能站住根脚是没意义的事情,谁信?强行把他们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中途难免会有些变故。
看他们的样子,逃都要逃出大明,硬把他们赶回去路上就要严加看管,这就相当费劲,万一被他们在大明的地盘上逃脱,也不知道到底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行吧,你们愿意呆在这里就呆吧,不过这些天除了耕作还要请你们帮咱们照料牲口,当然会给你们一些粮食做报酬,不过要是以后被鞑子杀了,可不要怪罪咱们。”
吴金刚刚说完,又听到蒙古俘虏那边也闹腾了起来,两拨俘虏看押的地方离的很近,就看见几个蒙古鞑子梗着脖颈在喊着什么,身上去没有动作.
第324章 无法聚集财产
可联盟近来的重心在建奴、欧罗巴,甚至大明,视线还没有投向蒙古人,汕西一团里面没有一个人懂蒙古语,根本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喊什么?
虽说联盟的态度,不是华夏族人一向不吝下狠手,可几个蒙古鞑子跪在地上除了叫喊挥手,并没有其他动作,而且还是在向看押的他们的士兵叫喊,并不是在鼓动。
“大王,他们在说要投降,愿意带路去抓索诺木的族人。”
跪在地上的“老汉”看着茫然的华夏军官兵,突然出声解释了一句。
“哦,你会说鞑子话?”话一出口吴金就拍了一下额头,刚才汉子说来土城已经十一年了,会说鞑子话并不稀奇。
“大王,额说的不好,额娃说的好。”
“来,起来说话,老哥叫什么名字,可是进过学的?”
这些人里面多半都能说鞑子话,这可不是现成的翻译嘛!吴金让参谋们把汉子搀起来,又挥手示意官兵们让这些明人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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