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59章

作者:寡欢太叔

“下官不怕审,依国法就是了。只怕下官审出来,大理寺不敢判。或者,大理寺判了。只是到那个时候,下官和大理寺陈大人,是要被同僚们给骂死的。”

李善长原处发愣,“那张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宋天彰把屁股底下的垫下,让李善长处挪了挪,看一下四周,刚要小声说话。

“砰!”

李善长把杯子摔在几子上,佯怒道,“宋大人,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主审官,老夫又主户部事,本该避嫌。你我私会,已是不妥。你再如此谨慎说话,传到皇爷那儿,你我两张嘴,也说不清啊。”

院中虽然无人,但李善长也不敢懈怠。

主吏部、户部之事,户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朱元璋没追究自己的责任,已经是谢天谢地。这个时候,李善长更不敢再有不妥。

宋天彰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韩国公,下官只想请您指点一二。”

李善长眯起眼睛,“你是什么顾忌?”

“韩国公,武人不连坐,文人却要连坐。这郭桓,即便有罪,也罪不该死啊。这样的案子,韩国公您说,刑部该怎么审,大理寺该怎么判。”

宋天彰忧心忡忡,“轻了,就是抗旨不尊。重了,下官在同僚们中,又不好交代。”

李善长面色变得凝重,面前的茶,也不香了。

茶杯中,不停起伏的茶叶,恰如李善长的心境,起伏不定。他突然发现,朱元璋的心思,他也开始捉摸不定了。

“你就记得一点,这郭桓,吴王就是要让他死。郭桓不死,福建民愤不平,吴王去福建,也就毫无意义。我要是你,不管大理寺如何,刑部就是要让郭桓死罪!”

宋天彰争辩道,“大明律,藩王不得干预刑部事...”

李善长厉声打断,“你糊涂!”

突然的,李善长站起来,握紧宋天彰的手腕,语气肃冷,“吴王,他是皇爷的嫡孙。只要有旨意,你管他是不是藩王。况且,吴王还未就藩。”

“皇爷这是在让吴王杀人立威呢,你不杀,想做这个诤臣。那这把刀,就是要架在你这个刑部尚书的脖子上了。”

宋天彰满头的细汗,“郭桓非死不可了。”

“他不死,就是你死。”

慌乱之中,几子上的茶杯被打翻。滚热的茶水,顺着夹缝流到榻子上。

宋天彰盯着茶水发呆,“传闻都是真的。”

“只要旨意没下,就都有变数。皇爷说的对啊,这天下,终究是大明天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就不好做。上面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干什么就是了。”

李善长语重心长,“大明朝,没有士大夫共治天下。只有一家之言,”

竹门被推开,府中管家轻跑进来。有些为难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吧,韩国公不是外人。”

管家站在一旁,“老爷,宫里来了人。有旨意说,吴王殿下请您进宫议事。”

李善长和宋天彰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宋大人,大明律,藩王不得私会朝臣。吴王有请,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啊。这杆秤,你可得在心里头掂量好了。”

第九十三章 敲打

再回宫后,朱允熥闲的发慌。

每日除了坐在东雅阁里,对着荷花池里的枯叶子发呆。就是独自坐在榻子上,一人看书练字。

这一日,朱允熥收好墨盘,手边的茶,也没了热气。

“来人,把这茶换了。”

太监领命出去添水换茶,就再进来一个太监,“殿下,刑部尚书宋大人、大理寺卿陈大人到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赶紧请进来,孤说了,这两位来,可不必报,直接带进来。”

朱允熥连忙收拾好书桌,再轻端来两个布墩子。墩子放在自己的书桌前,再取来一个小木凳,给自己坐。

两人进来,朱允熥笑着招呼,“两位先生请坐,在这儿没那么多礼节。”

又吩咐道,“天气冷了,去给两位先生,各取一个暖炉来。皇爷爷说了,东暖阁平日里,见不到一个读书人。如今来了俩,孤可要好生款待。”

宋天彰、陈囯(guo)两人受宠若惊,“臣等惶恐。”

几人坐定,茶也上好。

面前这杯茶,朱允熥不先动,宋天彰、陈囯两人,也不敢动。坐在布墩子上,十分的不自在。

朱允熥笑道,“两位先生不必拘束,这儿不是奉天殿,也不是永安宫,这儿只是东雅阁。过了今日,孤也要搬去永安宫,东雅阁也不是孤的了。”

“今日请两位先生过来,孤只是代父亲问一问,郭桓的案子,两位如何去审。”

宋天彰低着头,陈囯试着去问,“敢问,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朱允熥轻轻一笑,“两位先生,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卿。这审案子,您二位可比我,要熟稔的多。”

“怎么审,那自然是按着大明律来审,依着皇爷爷的旨意来审。”

这么一说,宋天彰抬起头,“殿下,若是按大明律来审,郭桓便死不了。如果,殿下执意不饶郭桓,那张德保、张宣家人,也不该饶。”

朱允熥边听边点头,“嗯,言之有理,陈大人,你觉得呢。”

陈囯眼珠子转了转,再去想朝会时,朱元璋的话,“殿下,臣觉得,郭桓该死。无论刑部如何审,大理寺这儿,都饶不得他。”

听完,朱允熥依旧是笑着点头,“不错,陈大人说的也不错。”

接着,朱允熥起身给宋天彰、陈囯两人倒水,“孤这儿,倒是有几句话,给请两位老师先生指教一二。”

“不敢,殿下您说。”

“孤初到福建时,满眼都是福建的民苦。沿路耕田,都有人种。可再看时,那些牛、驴,可比人还胖。福建的佃户、农户,宁愿自己饿着,都得让牲口吃好了。”

朱允熥咬住牙,“这是啥,孤说句不该说的,这是盛世吗。这就是两位先生,以为的盛世吗。”

“遗恨不能雪清,天道不能长青,这就是朝廷之责,诸位的失职。百姓,可都指着户部的脊梁骨骂呢。你们听不到,可不能当它没有啊。”

一双眼睛,盯的宋天彰心里发麻,“只是,殿下,两人一案,审问的结果却不一样,朝廷有失公允啊。”

朱允熥抿着嘴,等宋完,“郭木生,搜刮民财,欺压百姓。其家产,多达百万。而郭桓,就是靠着家中钱财,乡试、省试、会试,四处打点。”

“且不说,朝廷里都多少人受了这份打点。你说吧,郭桓打点的钱,不都是出自百姓嘛。用着百姓的钱,还要欺民。郭桓,为何不杀。”

“可张德保、张宣...”

“张德保、张宣又和蔡国公何干,蔡国公可没用到张宣的一两银子。”朱允熥顿了顿。

“刑部先去审,若是觉得不妥,再写个折子,送去永安宫。倘若真有那个时候,孤和郭桓一块儿坐在下头,听你的审问。”

宋天彰赶紧站起来,“臣不敢,只是...”

朱允熥怒了,“宋天彰,韩国公和你说的话,你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

宋天彰脸色大变,短暂之后,只得再低头,“臣知道了,刑部上上下下,全都依旨意而行。”

“你觉得不妥,自然是能上折子的。批或不批,又全在皇爷爷和奉天殿。只是,上折子之前,你得想想。你是为了天下百姓上的这道折子,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上的折子。”

“审好了,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审不好,你就是走张鹤的老路了。”

来此之前,朱元璋就不止一次的和朱允熥说过。

这个刑部的宋天彰,是一个硬骨头,只认死理。这样的人,留着自然有用,只是用的不会那么顺手。

既然不顺手,就要打磨打磨。

否则,这样的人多了,不舒服的,就会是皇帝了。

坐在屏风后头的朱元璋,越听越高兴,“这小子,可真敢说啊。说一千道一万,把宋天彰和李善长那勾当搬出来,他就无话可说了。”

朴无用接着话往下说,“吴王聪慧,不是别的皇孙能比的。”

朱元璋一下子冷了脸,“掌嘴!咱的几个儿孙,个个都聪慧着呢。你个没卵子的,哪知道儿孙之乐。”

透过屏风的缝隙,朱元璋面色凝重,“告诉毛镶,派个人盯着刑部办案。这些人,一张嘴能说会道。用的不顺手,那就直接换了他。”

“大明朝,少几个人,反而能更好。”

从后门出去,朱元璋被着手,走的悠闲,正遇着朱标带人过来。

“父皇。”

朱元璋点点头,“干啥去,风风火火的。”

“儿臣还在想着郭桓的案子呢。”

朱元璋顺手一指,“甭想了,你儿子都替你安排妥当了。你啊,就坐在奉天殿里,等着刑部和大理寺给你的折子吧。”

“你啥都好,就是心软。这一点,你儿子比你硬气多了。对他们,不能好脸子,搞得咱们好欺负似的。”

第九十四章 狗肉

东郊巷中,赵氏搬一个小板凳,坐在自家的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

自家门口,一下子聚了许多的人,赵氏心里头,有些惊慌。

“你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赵思礼把门推开,恰好撞到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赵氏。

赵氏揉一揉发疼的脑袋,赶紧把赵思礼拉到一边,“咋的了,当家的。咱们家门口,咋一下子这么多的官爷。”

一下子这么多的人,赵氏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女儿在家里,顿时没了主意,只得躲着。

见自己当家的回来了,赵氏心里才稍稍安定。赶紧的把赵思礼给拉到墙边,“你不会是犯了啥事吧。”

“你胡说啥呢。”赵思礼笑了,“要不说你是妇人之见呢,这要是来抓咱们的,又怎么会一直待在门外不动,早就是冲进来了啊。他们都是吃官家饭的,可没啥功夫和你耗着。”

说完,不再去管赵氏,赵思礼把门大开,点头哈腰,“常二爷,院子小,家槛儿高,您小心抬脚。”

常升跳下马,跟着赵思礼进屋,目光在赵氏身上打量,“这是你夫人?”

“这正是贱...”赵思礼挠了挠脑袋,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词。

“贱内?”

赵思礼连忙接话是说,“对对对,这是小的贱内。小的没啥能耐,就娶了这一房。”

继续跟着进去,常升微微皱眉。

这院子太小,几个人一块儿站在这院子里,竟有些转不过身。

院子东角,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院子里的生人。两只手搅在一起,又不敢跑去自己母亲身边。

“这是你闺女?”常升问道。

赵思礼点头,“回常二爷,这正是小女。小的那贱...贱内,肚子不咋争气,这一咕噜的,给小的生了俩闺女。这日后嫁出去了,小的都没人能指望养老。”

常升也笑了,“女娃好,女娃吃的少,好养活。”

“小的想着,生几个儿子。等他们长大了,有把子力气,也能跟着常二爷您去打仗。小的跟了开平王,跟了小半辈子。儿子再跟着常二爷您,也算是有个营生。”

赵思礼有些不好意思,“小的再加把劲儿,生个男娃,给您去做护卫。也给咱们大明朝,出处力。”

家里,一共是三处屋子。平日里吃饭,也都是在院子里吃。若是遇上下雨,或是赵思礼不回来。赵氏便和两个女儿,随便啃些馍馍。

当家的拿饷不多,一共就那么点的散碎银子,还要腾出钱来给赵思礼治腿,一家子过得紧巴巴的。

“常二爷,您就在这儿吃点?”

常升也笑着点点头,“成,就在你这儿吃点。让常福出去买点啥,也省的你们预备着。府里那些厨子做的饭菜,吃腻了都。到了你这儿,换换口味。”

另一边,赵思礼拉着赵氏进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大木箱子,摸出些散碎银子,“去,买些狗肉来,多放酱,常二爷爱吃。”

赵氏不乐意了,“这是我娘家给的嫁妆,压箱底用的。”

赵思礼有些急了,脸涨得通红,“那可是常二爷!你当家的我,做瘸子那几年,得了人家多少的恩惠。这条命,都是常家给的。莫啰嗦,快去买。钱若是不够,就去赊点,待我发了饷,再给他就是了。”

再出了屋子,回去院里,赵思礼提着一坛常年未开的酒,“常二爷,家里这酒,也不知您喝的惯不。”

常升动一动鼻子,“这是我爹当年爱喝的那个吧。我记得,打下淮安时,军中的将士们,每人在清江浦,领了这一坛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都还留着。”

赵思礼提着酒坛子,给常升倒上,“这些年,小的也不舍的喝。看到这酒时,小的心里头就难受,总想着开平王。”

“当年开平王带着小的们,征战四方。砍起鞑子来,丝毫的不含糊。几刀下去,鞑子血肉模糊。开平王一声令下,小的们就冲杀上去。建功立业,替皇爷砍鞑子。”

屋子里,赵氏把散碎银子收起些,剩余的给了赵宁儿。

“去东街,买些狗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