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43章

作者:寡欢太叔

“太子妃,开国公到了。”

常氏吃了一惊,自打进宫,娘家人就很少找过来。除非是得遇召见,不然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中殿共是两层,出了房门,常氏微微皱眉,瞧见门口的常茂,捧着那挂披风。

“带着披风来...”

常氏思忖片刻,转身回屋,“传下去,请开国公回去吧,本宫不见。”

若只是看望,通常都是兄弟几个一块儿来。但常茂独自前来,还带着那挂披风。常氏深知,必是前朝之事,自己绝不可干涉。

只是,刚走了几步,常氏又停了脚步,“开国公打哪儿来。”

“回太子妃,开国公打东雅阁来。”

常氏心里明朗许多,“行,本宫知道了。你带着东宫的牌子,出宫去寻永昌侯。旁的不要多说,就告诉他,太子请他进宫。”

外头,常茂一直不走,也没人去赶他。

他认罪,可他却觉得,罪不该削爵。虽然,爵位还是留在常家。但次子袭爵,这只会让他成为笑柄。

还在站着,屁股却被猛的踹了一脚。

一个踉跄,披风落在地上,常茂大怒,开口就骂,“哪个狗日的,敢踢老子。活腻歪了,小鬼招魂了是不。”

扭头去看,常茂瞬间蔫了,“舅舅,您咋来了。”

蓝玉冷笑道,“老子再不来,你可就把这天给捅破了,你在这儿干啥呢。怎么着,皇爷和三爷罚了你,心里头不服。”

“侄儿不是不服...”

蓝玉直接打断,继续骂道,“老子告诉你,没三爷,你死这儿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个狗羔子待在这儿,给三爷寻不痛快。三爷护着你呢,你还把脖子往刀下伸。”

刚得了信时,蓝玉正和常升说着话。

太子妃派来的人刚到,蓝玉就赶紧进宫。远远的瞧见常茂站着,蓝玉一下子就来了脾气。

“回家去,别站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里头,朱允熥瞧见,也觉得诧异,“永昌侯怎么来了。”

“回殿下,是太子妃派人请来的。”

听到这儿,朱允熥笑了,自己碍于一些东西,正在为难呢。但作为长女的常氏,她有的是主意。

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好做,正为难着,索性让蓝玉来,把人带走。

只是看了一会儿,朱允熥就又冷笑道,“还真是热闹,地方不大,就这一会儿,来了两个国公。”

门口,宋国公冯胜带着人匆匆进来。

刚到了这儿,就和朱允熥目光撞在了一块儿。心里有鬼,冯胜赶紧移开。他是来找朱标求情的,却没想碰到了这一茬。

看着冯胜的窘态,朱允熥心中一乐,“宋国公身子可好,走路还飘。”

蓝玉笑骂道,“可不咋的,上个月还纳了两个小妾。要不咋说是国公呢。换作旁人,都不敢想。”

冯胜心里骂了两句,走到朱允熥跟前,“殿下,臣给您请安了。”

几个国公之中,冯胜年纪颇大,就比李善长小了个几岁。可论起精神头,冯胜却是最好的。

家中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常遇春之子常茂,另一个嫁给了周王朱橚。

“怎么,宋国公,您也觉得,孤罚开国公,有失偏颇。所以,大老远的跑来,给他求情。”

冯胜狠狠地瞪了一眼常茂,“臣不敢。”

“这常茂,有违朝廷纲纪,该罚。”

朱允熥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拍着冯胜的后背,“宋国公,孤是晚辈,罚不得你们。罚你们,也是皇爷爷的意思。你们都是功臣,孤记着呢。可你们,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孤一样记着。”

“你们身上的爵位,是你们用命换的,孤会护着你们。可国法面前,谁说话都不好使。用命换来的爵位,可别再给自己败了去。你说,孤说的对不。”

冯胜连连点头,“殿下,您说的是。”

朱允熥接着说道,“你们本是同乡,互相帮衬着,无可厚非。可枉视国法,替人求情。这情分用光了,日后你们自个儿出了事,孤还怎么护着你们。”

最后看向常茂,“舅舅,回家去吧,只要不违大明律,有孤在,没人能为难你。可你若是让孤难做了,那就真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冯胜偷偷抬头,目光又和朱允熥撞在一起。

朱允熥目光棱棱,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这样的眼神,和那位老皇爷,一模一样。

第六十六章 病中徐达

木门本是虚掩着,毛镶脚下飞快,踩在每一级的台阶上。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皇爷在吗。”

大狗面无表情,让开一个身位,淡淡的开口,“皇爷在里面。”

屋内,传来几声咳嗽声,“毛镶来了?进来吧,别搁外头杵着,进来说话吧。”

毛镶在门口顿了一下,摸出身上的红折子推门进去,只站在门槛边上,“皇爷,魏国公的折子。”

朱元璋欠起身子,心里升腾起不好的感觉。

自上一次北伐回京之后,徐达身子就是每况愈下。府中家事,也全都交给了长子徐允恭去打理。再是对外,徐允恭已经能做徐达的主了。

看完折子,朱元璋叹着气放下,忧心忡忡。

“咋了,啥了。”

朱元璋看一眼马皇后,把折子再递过去,“徐达病了,躺在床上,半天也动不得。”

马皇后也看完,不禁埋怨,“我看呐,徐达就是被你吓病的。上回请人家吃饭,吃饭就好好吃,整那一出做什么。你自个儿喝醉了酒,还管不住嘴呢。”

朱元璋只是觉得,脑子发昏,半靠在床边。

北蒙势未平,而老将皆老。

淮西诸将,也只有蓝玉能堪大任。开国六国公中,冯胜垂垂老矣,徐达又卧病在床。北边的残元各部,时常扰边,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苦不堪言。

“去看看他吧,带着宫里的太医去。”

朱元璋轻轻的点头,“得去,让熥儿跟着一块儿去。妹子,你把老四从辽东挖来的那棵参,给咱找出来,咱要一并带过去。”

说到底,朱元璋还要比徐达年长四岁。

但看起来,徐达却要苍老的多。连年的征战,再加上打仗时身上落下的伤口。年轻时,还能扛住。如今老了,全身都是毛病。

徐达一向为人谨慎,善于治军。因此,即便是说了几句胡话,朱元璋至多生隙,却不会因此杀他。

与往日比,徐达的府中要肃穆许多。

堂院里,飘起的几缕青烟,还有和尚的诵经声。

朱元璋走的是侧门,他虽不喜和尚诵经,却也没去制止。朱雄英、马皇后病重时,他同样找过应天府中的和尚,为两人诵经荐福。

“皇爷,吴王!”

来之前,朱元璋并没有让人去通报。他一向不喜排场,而且他知道,自己越是低调,徐达就越是心安。

因此,直到进门后,徐允恭才看到这爷孙俩。

徐允恭有些慌乱,家中请了僧人诵经,却被朱元璋给撞见了。

“皇爷...”

朱元璋摆摆手,“走吧,带咱去看看你爹。这些和尚,念几句,让他们回去吧。咱带了太医,一会儿给你爹瞧瞧。”

徐允恭连忙答应,带着朱元璋、朱允熥连穿三道院子,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正要通报,朱元璋又制止,“别喊了,你爹下不来床。”

跟着进屋,屋内满是煎药的味道。

朱允熥微微皱眉,轻轻咳嗽,这样的味道,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药味夹杂着柴火的烟气,呛人的很。

“老国公病了,为何还要把炉子放在屋里。”

徐允恭有些为难,三缄其口,“殿下,臣父说是怕冷,因此把要火炉放在屋中取暖。”

动静有些大,把徐达惊醒。

他翻身去看,微微愣住,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臣参见皇爷、吴王。”

朱允熥把徐达扶住,“老国公身子不好,就别行礼了吧。皇爷爷和孤,今日也是素装来的,不必那么多规矩。”

朱元璋笑道,“说的对,逞什么强,老了就是老了,躺着就是。”

再回头看看,朱元璋一皱眉,“站着干啥,过来瞧瞧,咱让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看戏的。”

随行的几个太医,蹲在徐达床边,轻轻担起徐达的手腕,放在热毛巾上。再取一根银丝,悬于半空。指腹在徐达的手腕上,用力按压。

“魏国公,下官看看您的舌头。”

徐达看向朱元璋,“皇爷,这...臣没啥病,就是旧伤犯了。”

朱元璋不给,“让你伸舌头,你就伸。快些治好了,北边还有鞑子让你去打呢。”

无奈之下,徐达只得张嘴,伸出舌头。

太子用压舌板,看了一眼就起身。

“皇爷,魏国公外感风热之邪,热毒内蕴或是痰热蕴肺,肺热盛极而化火,以至肺实火旺。臣有一方,魏国公按此方服药,可保痊愈。”

太医写下方子,递给徐允恭,“其中阴菊枇杷,宫里新到,魏国公若需,可至宫中抓取。”

门外,有婴儿哭声。徐允恭出门去,抱进屋内。

襁褓之中,徐达的小孙女止住哭声,安静的躺着。两只眼睛,眯的很紧。朱允熥伸手去摸,还被一手拍开。

“殿下恕罪。”徐允恭赔罪。

朱允熥笑着摇头,“不打紧,孤还不至于,和襁褓之中的婴儿去计较。”

“这是你孙女?”

朱元璋看着入神,“天德,你那日说的,就是这个孙女?咱看着,这哪像是你徐天德的种,怪俊哩。”

徐达恋恋的看着,“臣只得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臣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怕您笑话,臣都想着在临死前,给臣这孙女,寻一个好人家。”

话虽入耳,朱元璋却不动声色,上回提一遭,这次又提。

“还念着咱大孙?”

徐达一愣,苦笑道,“皇爷,您没喝醉。”

朱元璋反问着,“你不也没喝醉,咱寻思着,你若是喝醉了,这事儿倒也罢了。你既然没喝醉,你就只给咱一道乞罪的折子。”

没人敢再说话,徐允恭脸色煞白,去看朱允熥。

后者抓了抓朱元璋的衣角,“皇爷爷,孙儿听闻,魏国公在军中时,总是小酌几杯,却从不误事。如今年纪大了,酒力不胜从前。说了几句糊涂话,皇爷爷您何必放在心里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酒后胡话,那便不喝就是。”

徐达愣愣的抓着被子,似乎他太急了些。可越是身子这样,他就越急着自己的儿孙。

“咱走了,你好生养病。有什么要用的,宫里都有。你孙女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说。待她到了年纪,咱亲旨给她寻个好夫家。”

第六十七章 说书人

出了魏国公府,祖孙俩难得在京中闲逛。秦淮河很长,延边商贩也是不少。

“熥儿啊,你说徐达为何总想着他孙女的事。”

朱元璋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重重的踩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朱允熥跟在身边,盯着某处,“孙儿知道,魏国公自觉命不久矣,而徐允恭在朝中根基不稳。魏国公便想着,为徐家,争得一份底气。”

当年,朱元璋和常遇春,定下了亲事。而后不久,朱标便和常氏成婚。

如今,虽然常遇春去世很久。但开国公一家,在朝廷里,仍然是中流砥柱。内有太子妃,外有京师大营。

不得不说,徐达眼红了。

“哼,这个老东西,咱儿子没赶上,倒是盯上咱孙子了。”朱元璋骂了一句,“他闺女嫁给了你四叔,这已经是咱给他最大的恩典了,他还不知足!”

朱允熥沉默着,越是心急,就越会引起朱元璋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