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北边打仗,百姓大量南逃。
在朱允熥的印象之中,整个洪武、建文一共是三十五年的时间,北边的社会稳定,一直是不如南边的。
自永乐朝起,将朝廷部分衙门、在京的富商、官员迁往北平后。
在这些富商、官员的打点之下与运作之下。大明与蒙古的战乱,便是从北平蕲县移到了宣府。
不得不承认的是,朱棣治国还是有些手段的。
至少,许多朱元璋留下来的问题,都在永乐朝时,被朱棣很好的去解决了。从那时起,北方人口流动的问题,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朝廷都在这儿,百姓自然也没心思跑。
“打?”
“打!”朱允熥重重的点头。
朱元璋陷入了沉思,他越走越慢,突然叫了一声,“李景隆,你觉得呢。”
李景隆马上凑过来,“皇爷,臣愚钝。不过臣倒是觉得,吴王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这鞑子都跑去雁门关了,咱们却还是无动于衷。”
“若不是永昌侯来了信,咱们怕是还蒙在鼓里呢。除去这次,定不止一次。既然不止一次,那便来个一劳永逸。”
朱元璋又看向了朱允熥,后者清了清嗓子,“皇爷爷,如今四叔与赵思礼已经是越过了高丽,直往大宁府,这可是鞑子的腹地。”
“信国公的船,也一直在金州府,枕戈待旦。先前,咱们担心女真绕后,三家联合。”
“如今,女真不敢轻动,兀良哈也断然不会再出兵。这个时候,让蓝玉直奔捕鱼儿海,活捉脱古斯,灭了黄金家族。如此一来,大明高枕无忧。”
两人一句一句,说动了朱元璋。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成,传旨蓝玉,灭了帖木儿一族,咱封他梁国公!”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乱哄哄(1)
京城,应天府,奉天殿。
这儿的门,始终是敞开的。来来往往的大臣们,全都是面带凝重之色。在堂下,议论纷纷。
再有跨过门槛进来的,瞧一眼坐在最上头的朱标,有些迈不动步子。
“唐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兵部尚书唐铎一边摆手,一边往前走。在一柱前,又被工部拦下,“唐大人,您可是陛下钦点的监国辅政大臣。这个当口,您若是不说话,那还有谁能说话呢。”
唐铎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假笑道,“陈大人,我这不就是进宫来说这事的。”
陈囯并不让开,目光死死的盯着唐铎握在手里的口谕,慢慢开口,“唐大人,您糊弄的了旁人,可糊弄不了我。你我同出一科,您心中如何想的,我可是心知肚明。”
“国家已然至此,若是再行干戈。且不说朝廷,就连百姓,都受不住了。韩国公奉旨辅政监国,却不说话。您同是奉旨,万不可再如韩国公这样。”
听着这几句话,唐铎竟然觉得有些扎耳朵。
他为大明堂堂兵部尚书,二品大员。却被自个儿的同僚,有被胁迫的意思。
与蓝玉等人在一块儿待久了,唐铎的性子,也变得暴躁起来。有什么不顺心的话,能让唐铎一下子黑下脸。
唐铎舔了一下嘴唇,冷声道,“陈大人,您且让开。无论我是去做什么,您都不该把我挡在堂下。君前如此失仪,您是不是太放肆了!”
听到这话,陈囯微微的皱眉,蹉跎之间,把唐铎给放了过去。
到了朱标的御桌前,唐铎抬眼,与李善长对了对眼神。后者轻轻的点头,“殿下,兵部唐大人到了。”
朱标抬起无比疲倦的脸,无力的抬手,指着下头一个墩子,“唐铎来了,坐吧。大老远的跑来,定是累了。坐着,歇歇吧。”
唐铎哪有心思坐下,他又贴近朱标,声音很小,“殿下,陛下的旨意。”
“说吧,孤听着呢。”
唐铎看一眼李善长,打开朱元璋的口谕,“殿下,陛下说了,着燕王、高丽侯为一路,信国公为第二路,蓝玉为第三路。第三路为主宫,其余两路,为辅攻。一出大宁府,二出金州,三出云州。”
“三路同往捕鱼儿海,活捉脱古斯·帖木儿。”
朱标使劲揉捏着自己的脑门,深吸一口气,“那你们兵部的意思呢。”
“臣觉得,可照旨而行。”
口谕之中,说的十分清楚。最终目标,就是活捉脱古斯·帖木儿。借力打力,从而消灭蒙古鞑靼、瓦剌两部。
那剩下的一个兀良哈,自然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既然是直奔脱古斯·帖木儿,那必定是兵贵神速,一刻也耽搁不得。文武大臣,在此争论,已经是有点贻误战机了。
“咳咳...咳咳...”
朱标又猛烈的咳嗽几声,有些虚弱的看向唐铎递上来的口谕。
“殿下,您可千万保重身子。”
朱标摆摆手,“不妨事,这个孤看了,确实可行。韩国公,你代孤,拟一道折子,准兵部去办吧。再由兵部,往蓝玉、汤和、老四那儿发过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肺腑之言
踩着夕阳回去时,朱允熥十分的疲惫。本来以为,这只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可真正料理起来时,才感觉得到如此棘手。
原本是三十年的南北榜,在朱允熥的刻意而为之下,提前了十二年。
而这十二年,其中的人、事、物,皆有不同。当年的刘三吾,换成了董伦。其余涉案的,也都变得不同。只是,董伦不知情。而刘三吾,确实有意惹怒朱元璋。
揪出乡党来,朱允熥并不意外。
可他没想到的是,乡党所涉人数,远超洪武三十年那一次。就这么,朱允熥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殿下,传膳吗。”
朱允熥正愣神,摇一摇头,“不必了,待会儿孤要去坤宁宫。你们差个人,去知会一声皇爷爷。就说,孤去坤宁宫,给皇祖母与母亲请安去了。”
太监领命去了,朱允熥缓住心中的不安,起身往坤宁宫去。
算着日子,自己确实有些时候,没去坤宁宫请安了。自打朱标病了,朱允熥领了代行太子政事。整天没日没夜的国事,搅的朱允熥头晕脑胀。
“外头是什么人。”
偶然的,朱允熥扭一扭酸痛无力的脖子,却看到院子里跪着一人。瞧着身影,似有些熟悉。
太监连忙的从外头进来,“回殿下,礼部董大人在这儿等您多时了。”
朱允熥怒道,“怎么不早说,没眼力见的东西。董伦年纪大了,若是跪出个好歹来,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了!”
太监连忙帮着把门打开,朱允熥瞧见董伦,身着单衣,官帽环抱于腰间。额前白发,被晚风吹乱,随意的飘着。见着朱允熥时,董伦微微一愣,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罪臣董伦,叩见吴王千岁!”
董伦将额头,紧紧的靠在冰冷的砖地上。拜下去,不等朱允熥说话,董伦不起来。
“董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朱允熥赶紧的伸手去扶,对于董伦,朱允熥心中更多的是感激,出于纯粹师生之情。
董伦淡泊名利,从不去争什么。
这样的性格,反而招得有心人的利用。
“臣有罪。”
说这三个字时,董伦带着哭腔。整个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那年,马皇后亲至庄上,请他出任朱允熥师傅。再后,又是礼部尚书。董伦一直标榜自己为吴王之师,因此多严于律己。
本来,主持了这次春闱之后,为朱允熥,选些佼佼者,可为吴王班底。
岂料出了南北分榜一事,一生所积清名,于今日毁于一旦。无论南北,皆言礼部徇私。
先有詹徽,出了个“约定门生。”再是董伦,南北分榜。十五年的科举,如今却为天下学子所耻笑。纵观古今,未有此例。
朱允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蹲下来扶着董伦,“董师,你先起来说话。”
董伦摇头,“臣,受皇后重托,教殿下学识,再出任大明礼部尚书。还未得报国,就出了这样的丑事。臣自知罪无可赦,特来与殿下请罪。依大明律,臣当是死罪。”
说完,董伦拉住朱允熥的手,“殿下,朝廷如今乡党盛行,他们私心杂念太重。二殿下身死,他们没了依靠,必然会有杂言于殿下。”
“那他们,会如何。”朱允熥勾起嘴角,似有不屑。
“皇爷爷有意加榜,这可不合规矩。到那时候,恐怕朝中大臣们,就都坐不住了。到底如何,还得看那个时候。”
董伦语重心长,“殿下,如今有一人,可镇住整个文官。这人,也在等着殿下您去呢。”
“谁?”
“韩国公李善长。”
董伦手指点了一下,“您想过没,自从韩国公致仕之后,朝廷之上,都是活泛了不少。以往,韩国公在时,文官们多有收敛。可韩国公不在了,他们便跳蹦起来。”
“殿下,春闱南北分榜一事,无论陛下杀多少人,都难以平息天下学子们心中的怨念。此时,非德高望重者,不能安抚学子。昔日宋濂算一个,如今宋濂不再。退而求其次,韩国公也是极好的。”
朱允熥听着点头,“那你呢,董师,你可也是德高望重,又是与宋师关系匪浅。这个平天下学子心中怨念的,为何不是你呢。”
董伦苦笑着摇头,“殿下,臣已经是臭名昭著了。在学子之中,又何来德高望重一说。”
“李善长。”
朱允熥眯起眼睛,重复一遍。
细想之下,李善长在时的朝廷,可比现在太平的多。一群人,被李善长压着,动弹不得。可李善长致仕在家,那些牛鬼神蛇,就都出来了。
“他也在等我?”
董伦笑道,“韩国公可是闲不住的主,陛下罚他在家,他的耳朵,可灵着呢。朝廷里的一举一动,他可都知道。这个时候,韩国公他巴不得您回去请他。”
把董伦扶进屋里,朱允熥又说道,“恐怕,皇爷爷不准李善长回来。那档子事,皇爷爷现在可是厌了李善长了。”
事实上,从胡惟庸案发时,朱元璋就开始有意疏远李善长。甚至几次,动了杀心。
只不过,李善长是开国文人之首。又是开国勋贵之中,较早投奔朱朱元璋的。因此,对于李善长,朱元璋是一忍再忍。
“正是因为陛下厌了韩国公,您这时候去请他,他才会对殿下您感恩戴德。”董伦放低声音,只他与朱允熥,两人能听得到,“殿下,如今武官是齐心在您这边。而文人,却并不与您一条心。”
“你若是真的有意,拉拢文人,那韩国公您必定是绕不过去的。既然过不去,那不如卖韩国公一个好。让他知道,只有您,能保他不死。”
“南北分榜一事,也可由韩国公来处理。臣断定,不消七日,那些学子,就得都把嘴闭上。”
朱允熥轻轻闭上双眼,沉思片刻,“这么着吧,孤先去找皇爷爷,再去韩国公府。孤便帮他这一次,他至少也得让那些碎嘴子文官们,嘴巴闭上个几年。”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乱哄哄(2)
奉了旨,唐铎退下,李善长追上来,拉住唐铎的手,“唐大人,皇爷果真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太子殿下过于劳累,身心俱疲。你我同为监国辅政大臣,当为太子分忧才是。”
唐铎并不表态,反而是手指着底下的那群人,“他们怎么办,陛下不在京中,太子可压不住他们...”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唐铎赶忙闭嘴,“下官告罪。”
李善长看着底下那群人,不由得冷笑道,“他们?自寻死路罢了,唐大人何必管他们的死活。科举刚刚过去不久,他们觉得自己命长,不愿做官,有的是人能顶替他们。”
唐铎不再做声,行一个礼,“既如此,下官告退了。”
看着唐铎的背影,李善长不禁感慨,“这么多年了,这个朝廷的大局,还得靠着皇爷来维持。长此以往,皇爷大限将至那一天,朝廷里又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刚刚走下去,唐铎便被一群人团团的围住。
还在上面时,他们便关注着唐铎的一举一动。虽不知道,上面的三个人,做了什么决策。但从那三人的表情来看,似乎于他们不利。
“唐大人...”
唐铎连连的闪身,“诸位请让一让,诸位请让一让。老夫国事在身,奉旨行事。”
一句“奉旨行事”,就让里头的半数人,不敢再去阻拦。而剩下来的一半人,蹉跎之间,也有接着去拦住唐铎的。
“唐大人,您请留步。”
拦住唐铎的,还是那个工部尚书陈囯。他目光变得阴翳起来,“唐大人,看您这意思,是要回兵部,给北边发旨用兵了。您这一打仗不打紧,朝廷该如何,百姓该如何。”
唐铎停住脚,他并不想去争辩。
只是,看现在的架势,自己不去说清楚,怕是出不了这个奉天殿了。
于是,唐铎摆开阵仗,轻挑眉毛,“诸位,在开封巡查的陛下、在京城建国的太子,可都是发了旨意。这个仗,不打也得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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