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朱允熥闭着眼睛享受,嘴上却饶人,“不如何,你这手法,就在孤这儿练。往后啊,皇祖母、母亲,她们疲乏的时候,你也能给她们按一按。”
“在宫里住的腻了,就回高丽侯府,去陪一陪你母亲吧。赵思礼去了高丽,你又进了宫。你母亲身边,一下子空落落的。”
赵宁儿手中动作僵住,又很快恢复正常,“母亲那儿,有姐姐陪着。宁儿按着宫里的规矩,能回时再回。”
朱允熥鼻子微微一酸,前一世,赵宁儿嫁与他时,可是吃了不少的委屈。
人前是显赫的王妃,人后的心酸,只有他俩知道。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棣,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嫡”字,成了朱允熥身上的催命符。
“前些日子,母亲进宫给宁儿送些家中所用时。闲说几句,母亲说自打父亲封了侯。家里头,就多了好些的亲戚。”
朱允熥笑道,“正常,你爹不封这个高丽侯,这些亲戚就怎么也不上门。”
赵宁儿接着话说,“父亲不在家,他们便找到了母亲。个个的,都想要个一官半职。母亲没了主意,宁儿便让她,都给回了。”
“回了干啥。”
朱允熥突然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别给回了,让你娘,都给应下来。有多少,应多少。孤这儿旁的不多,要官索爵的,肯定管够了。”
“让你娘进宫,孤与她去说。都是亲戚,不必都给得罪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用军功来换
皇宫,赵氏一次也没来过。
上一回,给赵宁儿送家中所用时,也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朝里头去看。皇宫果然气派,比自家的那个小院子,不知强上多少。
“高丽侯夫人,您先坐着。吴王他去皇爷那儿请安去了,少时便回。”
赵氏哆哆嗦嗦的点头,面前的茶,一口未用。被太监来来回回,换了四遍热茶。左右去看,见着赵宁儿时,赵氏心里头,才稍稍的安定下来。
“宁儿,这是家里的被褥,这是你穿的鞋子。还有...还有娘在家里烙的韭菜饼子,这是新做的甜糕,都是你爱吃的...”
两边太监、宫女捂嘴偷偷去笑。
赵宁儿看过来时,他们便强忍笑意。
“娘,宫里头啥都有,您带这些做什么。女儿在宫里,还能被冻着、饿着不成。”
赵氏有些不知所措,“娘这不是怕你在宫里,吃的用的都不习惯。再说了,你爹去了高丽,你又进了宫。娘在家里,没事去做。只得做些针线,烙烙饼子。”
宫女、太监们突然的跪下,合门被推开,朱允熥笑着进来。
在经过那几个宫女、太监时,朱允熥冷冷的看着他们,“宫里的规矩,若是不知道,就去问问王八荣。你们也不想想,这儿的势是谁给你们的。”
王八荣跟在后头,朱允熥说完,他再说话,“都拖下去,每人杖责三十。”
赵宁儿拦住王八荣,“殿下,他们几个,都是无心之举。不如这次饶了他们,下次再犯时,再打也不迟。”
王八荣赶紧把赵宁儿拉开,“奴婢的好姑娘哟,吴王殿下这是帮着您立威呢。再有啊,吴王是代太子管宫中事。那说出来的,可就是圣旨。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再劝吴王收回成命。”
拉开椅子,朱允熥笑着坐下,看一眼赵氏面前的杯子,不禁怒道,“高丽侯夫人在这儿坐了这么久,连一杯热茶也没有。”
话音刚落,王八荣捧来一杯新茶,“高丽侯夫人,您用茶。”
朱允熥将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扭头去问赵氏,“听宁儿说,自从高丽侯受封之后,你们府上,就多了许多的亲戚,个个都是要官要爵的。”
刚把杯子送到嘴边的赵氏,又慌忙的放下,“按着殿下您说的,我都给应了。只是殿下,您这是要给他们什么官职。”
早前,朝廷中就有了了将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家中非嫡或是旁系,送进军营中的先例。他们每日吃着国家空饷,却从不做正事。
再有,如今蓝玉已经是年逾半百。
朝中能打的将军,傅友德、冯胜、徐达、汤和等,都是年过花甲。徐达更是躺在床上,翻身都要有人伺候着。
大明朝的读书人不少,而武将,尤其是主帅之下的副将,却是很少。
就连主帅,都已经青黄不接。
李景隆的表现,让朱允熥不由得担心起第二代武将勋贵们,还能不能挑起大梁。
倘若,蓝玉不死。再恰逢靖难,已经年近古稀的蓝玉,还是不是正值壮年朱棣的对手。朱允熥自己,似乎也不确定。
军中都是混吃等死之人,那些真正有才学的,自然是进不去。
“他们要官,那便给他们。告诉他们,都收拾收拾,跟着一块儿去高丽吧。到了高丽,在高丽侯手底下,怎么也能弄个把总当当。”
朱允熥突然笑着,“倘若立了军功,高丽侯一高兴,再给个千总啥的。”
赵氏一愣,“殿下,这些人都让臣妾那当家的去管?”
“你自家亲戚,他不管谁管。要官不是,都送去高丽。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的看一看。看看高丽侯,是如何用命,换来爵位的。”
“他们若是也有这个本事,孤自然不会吝啬。可他们若是没这个本事,还要想着如何投机取巧。那孤,自然不能轻饶。”
赵宁儿始终不说话,她帮着给朱允熥再把杯子倒满,“殿下,您喝茶。”
女儿不说话,赵氏也不敢吱声。
听着语气,朱允熥似乎有些不悦。因此,赵氏更不敢说话,只低着头。
外头台阶,响起动静,赵氏慌忙站起来,紧张兮兮的盯着外头。人影渐近,马皇后推门进来,瞧见赵氏,不禁一愣。
“咋了这是,都坐着呀。”
赵氏也不敢坐,赵宁儿却去搀着马皇后过来坐着,“祖母,宁儿母亲从宫外,带了些韭菜饼子。这虽然不及宫里,倒也可吃。您待会啊,也尝一尝。”
马皇后牵着赵宁儿的手,转头去看朱允熥,“咋了这是,听说你在这儿发脾气呢。”
“没啥,就是高丽侯家里,多了不少的亲戚。这些亲戚,都是来要官索爵的。这不,高丽侯夫人拿不准主意,让孙儿给瞧瞧。”
对祖母,朱允熥向来没有隐瞒。
马皇后笑道,“高丽侯夫人都拿不准主意,你能拿了?给皇祖母说说瞧,你给拿了什么主意。”
“孙儿让他们,都去高丽。到高丽侯麾下,带兵打仗去。立了军功,那自然是有封赏。大明朝的官,要么是考上的,要么是用命换来的。若是只凭着几句话,就给了一官半爵。那朝廷法度何在,还凉了将士学子的心。”
这话,多少有些别的意思。
将家里旁系亲戚,弄进朝中或是军中,并不少见。朱允熥便想着,趁此机会,把这些人全都送去高丽。
马皇后听着一知半解,却还是问道,“是不是遇上啥难事了。你去做,有人不允,皇祖母给你做主。只一条,必须得你皇爷爷或是你爹准了,你才可去。”
朱允熥一喜,“皇祖母,孙儿想着,把兀良哈收过来,让蒙古人去打蒙古人。再让平日里在军中吃空饷的这些人,全都拉上去。不让他们打蒙古、女真,镇压高丽还是绰绰有余的。”
“总之,大明朝就是不能养闲人。不管他是谁,想当官封爵,考不上那就用军功来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十八年科举
年终岁尾,应天府迎来了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这场雪之后,大明朝就进入了建国之后的第十八个年头。
朱允熥半躺在榻子上,身子斜倾。
窗户透过一个小口,凉风吹进屋里。朱允熥一个激灵,从榻子上坐起来。看着眼面前的历法,嘴里喃喃自语,“洪武十八年了。”
看似寻常的一年,朱允熥却不如往常那么轻松。
“各地的学子,是不是都到京城了。孤记得,前几天礼部刚把名单送上去给皇爷爷。几天了,也没个动静,皇爷爷是不是已经给准了。”
洪武十八年,大明重启科举。
无数学子,苦等这一天,足足十五年。甚有青丝黑发者等到了,白发苍苍。
左右太监,小声的回答着,“董大人把各地上报的考生名单,已经都报给了皇爷。就在昨儿,皇爷朱笔御批了。”
朝廷的规矩是,在上一年立冬之前,各省要将来年春闱、殿试名单,送与礼部。
再有礼部,筛查其中是否有罪臣之子或是经商之人,亦或者是贱籍。除去经商之人外,罪臣之子与贱籍,不得参与来年春闱。
而经商之人,可出资助学,修建书院。
由此,可得一个进士,却不得再进前二甲。对此筛查,极为严格。另,胡惟庸一党原礼部尚书郭才宁之子,得赦,可入三甲。
“董师筛选,怕是一多半的人,都入不得前三甲。”
朱允熥仍不轻松,他心事重重的看着外头飘在半空的雪花。于他而言,这场雪,并非是瑞雪。而今年,也不是丰年。
“去礼部,把名单抄录一份过来,孤要瞧瞧。”
太监领命去了,朱允熥搓动冰冻的手,在殿中踱步。怀中暖炉,已是没了作用。殿内火炉燃起,却不足以驱寒。而朱允熥心中,却是燥热非常。
高丽没了消息,又赶上十八年的科举重启。
“高丽的事儿,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朱允熥心中念叨,“这帮文官,本来就不主以战平辽东。今年春闱之后,再来些话多的。高丽事再不景气,他们的嘴巴,可不能轻易饶了我。”
对于文官的嘴巴,朱允熥害怕的紧。
只可打得,却杀不得。
一个朝廷,若是无人敢说话,那指定是亡国将至。可若是都在说话,那也算不上是鼎盛。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闭嘴。这是朱允熥,最主要的文官集体。
“殿下,名单抄来了。”
朱允熥点点头,正伸手去接时,余光瞥到外头还站着一个,“是谁站在外头呢。”
门外的身影动一动,“臣詹徽,见过吴王千岁。”
自打詹徽做了吏部尚书,朱允熥与他之间,就鲜有碰面。只是,詹徽有时,也在猜着朱允熥的意思。
“今儿没上朝。怎么有空,到孤这儿来坐坐。”
朱允熥笑了笑,他不喜詹徽,却得靠着詹徽帮他稳住文官们。而詹徽又与蓝玉、常升几人,打的火热。一早的,就被定为蓝玉一党。
对此,詹徽并不在意。于他而言,很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站在朱允熥身边。
只要朱允熥不倒,那他的地位,就永远牢固。
“殿下,臣把今年春闱与殿试名单,给您送来。臣主吏部,其中新官选调,都在吏部的职责之内。”
詹徽很明显的在与朱允熥示好,他为吏部,殿试之后的官员选调,都得有他这个吏部尚书点头才是。詹徽心中清楚,这一年的科举,往后就是朱标与朱允熥的班底。
将名单在桌面展开,朱允熥用手指,挨个的往下看,直到目光看到了“黄湜”。
黄湜,字子澄,江西分宜人。
与当朝户部尚书李显敏为同乡,也是师生。而李显敏,竟力主将李成桂问斩,重新立高丽王子。
而黄子澄,那句千古名言:诸王仅有护兵,只能自守,倘若有变,可以以六师监之,谁能抵挡?汉朝七国不可谓不强,最后还是灭亡了。大小强弱之势不同,而顺逆之理更相异啊!
“殿下,这人...”詹徽上前一步,小心询问。
朱允熥将手松开,继续往下点,嘴上说着,“这个人,若是高中。你差人,先到告诉给孤。若是不中,便罢了,只当无事。”
詹徽悄悄记住这人,目光跟着朱允熥的手指,继续往下。
又停在了“齐泰”,朱允熥只停顿一下,就马上移开,直至看完。将纸卷起,朱允熥开口说道,“今年的策论是什么。”
詹徽凛住神,左右去看。
朱允熥摆摆手,两边退去,詹徽才开口去说,“今年策论,翰林院、国子监、礼部各给出三题。至于选哪个,还得看皇爷的意思。”
“哪三题。”
詹徽竖起一根手指头,“其一,刑赏忠厚之至论。”
有百官上书,劝朱元璋废除极刑。所谓剥皮充草、凌迟车裂,有违人道。千古圣君,当以仁义治国,而非酷刑。
听完,朱允熥冷笑道,“刑不上百姓,便是仁义治国。看看蒙元,酷刑是少。前后国祚不过百年,孤还未听说,有酷刑而亡国的呢。”
詹徽竖起两根手指头,“其二,开禁海疆于国之利论。”
自打朱允熥说了开海,朝中虽无反对之声。但实际起来,确实无人敢开这个头。开海利弊,都在开海以后。因此,大臣们谁也不敢先提一嘴。
“其三,黩武尚兵者盖以天下论。”
朱允熥停住双脚,认真思考最后一道策论。
几年用兵,大明财政已有些吃紧。户部每日所报,一日不如一日。单单从济南去往高丽的补给线,短短几天,就多达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全都用在了赶路上。
“这几道策论是谁想出来的。”朱允熥忽然的笑了笑,心中觉得有趣。
安分了几天的文官们,终于是在重开科举后,找到了这样的机会。三条策论,其中两条,针对朱允熥。开海、用兵,这都是朱允熥的所提出来的。
詹徽不敢隐瞒,开口答道,“第一道,是臣想起来的。第二道、第三道,分别是工部侍郎于文明、礼部侍郎张兴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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