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装的就是他们的军功!
秦淮河,素以花柳而闻名天下。
南朝时,就有了“半朝半城皆商女,一国满江无男儿”的说法。这一句,倒与后来杜牧之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走德胜门,走中山门。”
中山门临近秦淮河,秦淮河上男人的阳刚与女人的阴美,相得益彰。
蓝玉先是愣住,继而一喜,嘴上感叹着,“还是三爷您懂俺们这些粗人的心思。不瞒您说,臣手底下这帮人,在外半年,没咋碰过女人。那可真教儿郎们,给憋坏了。”
朱允熥笑道,“怎么,破了开京城,没去抢?”
“没。”顿时,蓝玉脸色一红,心中哑言。对朱允熥,却也不敢有什么隐瞒,只得实话实说,“抢了,只是抢了他们的王宫里。宫外百姓,也想抢来着。燕王不给,还派北平兵,把路给截了。”
为此,蓝玉与朱棣,闹得十分不痛快。
打仗之前,蓝玉许诺,开京城破时,可随心所欲。可城破之日,朱棣却先贴了安民告示。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下面,盖着的是朱标的大印。虽然心中忿忿,但蓝玉也不敢再去纵兵。
朱允熥听着,蓝玉说的似是有着告状的意思,反过来去问,“怎么,孤听着,你像是来告状的。不让你抢,还委屈了你不成。”
“可...”
朱允熥再给打断,“你若是真的抢了,在高丽激起民变。这个时候,你怕是还在高丽打仗呢。你打的赢高丽,打的赢高丽百姓?”
当牲畜,女人,上好的布料衣物,精美的首饰财宝,还有金银铜钱....
这些都摆在蓝玉面前时,蓝玉确实是心动了。不是自家的百姓,抢起来时,蓝玉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在他看来,打仗就是抢东西。
“不得不说,四叔的眼光,要比你远的多。若真的去抢了,恐怕咱们得前功尽弃。不抢是最好的,你也学着点。已经是侯爵了,可不能似从前那么莽撞。”
听着朱允熥的话,蓝玉不以为意,他抽一抽嘴,开口说道,“臣不懂那些个弯弯绕,臣只知道,皇爷让臣打谁,臣就去打谁。臣只懂得打仗,别的事情,还是让皇爷、太子、三爷,您们去做吧。”
朱允熥边听边点头,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倘若日后,你这脾性与四叔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你只有不到四成的胜算。”
论排兵布阵、带兵打仗,朱棣不如蓝玉。
可若是说到招抚人心时,蓝玉是远远不及朱棣。打下一地容易,占住一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蓝玉神色一凛,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一脸的严肃,“三爷,是不是燕王又做啥了。旁的不说,若是燕王其心不轨。臣定将他生擒,凭三爷您的发落。”
不止一次,蓝玉在朱标面前提过。但每一次,都被朱标所训斥。
但即便如此,蓝玉从来没放下过对蓝玉的戒心。两人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也正是因为这样,蓝玉始终在提防着朱棣。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朱允熥表现出一阵担忧,“别瞎猜,皇爷爷身子骨硬朗,天塌不下来。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再替孤把天给撑住也不迟。”
蓝玉正色道,“臣,知道了。”
对于蓝玉,朱允熥没有丝毫的怀疑。蓝玉案时,那一句“殿下若无意,臣便做个富家翁。殿下若有意,京师大营为殿下执金吾。”
这句话,始终在朱允熥的心里,生根发芽。
过秦淮河时,两岸百姓们,杂声呼喊。尤其是那些身处高楼的女人们,见着得胜归来的将士们,更是千娇百媚。
“瞧瞧,那是哪家的小公子。这么水灵,往后大了,不知要祸害哪家的姑娘呢。”
朱允熥红着脸过去,两辈子,他都没来过这个地方。空气中飘着的胭脂香粉的味道,不浓反重。嗅在鼻子里,不是那么舒坦。
“让他们去吧,别闹出事端来。出了事儿,孤拿你是问。”
朱允熥点了一句,自己骑着小马驹往回走。不长的路,却走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把军功计数,该给的,咱们一文也不能少给。当初,带他们打仗的是皇爷爷。再往后,就该轮到孤了。他们虽然老了,却都是大明朝铁骨铮铮的汉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常森应声,点头答应,“三爷,当初进集庆路时,皇爷也是带着大家伙到秦淮河边来。结果却是太贵,一个也没去成。近二十年过去了,没想着是皇爷的孙子,再带他们到这儿来。”
朱允熥听的心不在焉,他咂咂嘴,“皇爷爷呢,安排李景隆去给皇爷爷唱戏。这个时候,估摸着已经是该唱完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安顿不好,是要动杀心的
坤宁宫别院,搭了一个戏台子。
平日闲暇时,马皇后总爱坐在这儿听戏。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戏台子底下。听着戏,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今儿,戏台子上的,并非唱戏的人。
李景隆在上头,手舞足蹈,说的绘声绘色。他将大营之中,朱允熥的一言一行,说给台下的几个人听。看到朱元璋笑了,李景隆说的更起劲了。
“二丫头,咱问你,咱大孙真是这么说的?”
不由的说,朱允熥的几句话,说到了朱元璋的心里头。
出身微末,朱元璋并不喜文人。即便是现在,每天与文人打交道时,朱元璋也总会觉得烦躁。说话文绉绉的不说,还总以劝谏之名,口说那些大道理。
更喜欢的,朱元璋爱和与他一块儿从淮西走出来的老伙计们说话。
“那可是,吴王说了那几句,将士们都高呼...”李景隆停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改口,“都高呼吴王千岁呢。”
朱元璋哈哈大笑,转头去看马皇后,“瞧瞧,这就是咱的孙子。”
“这不也是我孙子。”马皇后白了一眼,可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容。与旁边的太子妃一样,越是有人夸朱允熥,两人心里头就越是高兴。
朱元璋边笑着边点头,“那老四呢,咱大孙说话时,他干啥呢。”
李景隆答道,“回皇爷,吴王说话时,燕王他站在原处,也不说话。后吴王跟燕王咬了几句耳朵,臣就也不知道,说的是啥了。”
在城外时,即便朱允熥贴着朱棣耳边说话。
可从朱棣阴晴不定的表情来看,就能猜出两人说的是什么。李景隆是个聪明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淮西勋贵之中,李景隆辈分最小。
虽是朱元璋的实在亲戚,但李景隆清楚,要想在朝廷里活下去,就必须谨小慎微。真正做到八面玲珑时,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本着两边不得罪,李景隆对自己的猜测,闭口不谈。
朱元璋右手刚刚按在椅把手上时,李景隆眼疾手快,几步跳下戏台子,“皇爷,臣扶您起来。”
“去去去,咱还没到那个年纪呢。”
朱元璋摆一摆手,笑着骂一句,“你爹在的时候,和你一个样。他娘的,还真是父子俩,一模一样,心思比谁都活泛。”
李景隆笑道,“臣心思活泛,只用在伺候皇爷。”
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朱元璋双手背在身后,点了一下朱标,“标儿,你跟咱过来。”
背过阴去,两人到了台后。
这里稍暗,有些看不清朱元璋的脸。朱标有些不自在,眼底略有些复杂。
这些日子,他总能从别处听到与朱允熥有关的事情。不可否认,朱允熥所表现出来的,是非常人的心性。但同样的,朱标却有着更多的担心。
“蓝玉回来了,跟着一块儿的,是那个李家的乱臣贼子。说是归顺咱们大明,可到头来,他也没拿出个诚心来。前些年,高丽几次犯边,咱忙着对付蒙古,无暇顾及。”
“这一次,高丽自个儿乱了,李家的人就找过来。干啥,跟咱哭,说高丽如何。在咱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一个洞里的老鼠,还能生出两个色来?”
这仗打的糊涂。
这是朱元璋半年多来,最多的想法。并非是这个仗不该打,而是很多事情,都没预备个清楚,就匆忙的开战。
“咱们是打赢了,可说到底,咱也没想着会输。李家那个小贼,几次都还惦记着高丽那巴掌大的地方。你儿子比你想的通透,既然是咱们打下来的,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朱元璋愈说语气愈是沉闷,“你是太子,又总监国。这事儿,你得拿个主意出来。先说好,高丽咱不让。至于是老二还是老三,你看着办。”
朱标听着,心里头惊诧不已,“父皇,老四呢。打高丽,老四可是出了一份子力气的。”
“狗羔子的,给他脸了真是。咱大孙是奉旨过去的,再瞧瞧他,咱治不了他了还。打了仗,一声不吭,回去北平。他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咱这个皇帝。”
“你儿子说的对,他心里头脏,想的事情也脏。”
脱口而出的一句骂街,朱标诧异,只得静静的听着。直到末了,他也没明白,朱棣这是哪里惹怒了朱元璋。
朱标所不知道的是,朱元璋这是在替朱允熥出气呢。
“父皇,儿臣觉得,就如您先前说的那样,老二、老三、老四,挨个的去。到时候,他们的儿子再给接着。”
“只是高丽路远,怕是不好去管。就怕咱们去了,高丽百姓,心中不愿意。”
朱元璋冷笑道,“这个不怕,老四在攻城时,就已经验开始收买人心了。现在的高丽,无人不在称颂,大明燕王仁德。”
朱标沉默不语,从开始时,他就并不是十分的赞同,贸然的征讨高丽。
辽东一地苦寒难耐,于大明来说,食之无味。实在是不必,兴师动众前去征讨。劳民伤财不说,还得派人去管着。
如今打下来了,又成了问题。谁去高丽,似乎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老二人差不多,快到了北平。先让他在那儿待着,这狗羔子的李家,给脸不要脸,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咱给他几分脸面,却成了喂狗的骨头。”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大明虽大,却无一块无用之地。百姓虽多,却亦有守土拓疆之责。”
“咱不得不说,打的虽然不对头,倒却是痛快。咱说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自唐伊始,高丽就本属上朝。忽必烈无能,丢了高丽。大明朝,若是守不住祖宗汉人留下的土地,又有何脸面,去面见三皇五帝。”
朱标听着,正色道,“父皇,您放心吧,儿臣一准安排的妥当。”
朱元璋笑道,“打高丽,是你儿子的主意。直到今天,咱都不曾后悔。该打的,就是得打。对大明来说,高丽算作一个威胁。”
忽然的,朱元璋深深的叹气,“那些杀才们,把自家往后十几年的富贵,都别在咱孙子身上。他们的富贵是有了,可咱儿子的富贵,都是别在你身上呢。”
“你给安顿好了,那便无事。你若是安顿不好,你儿子是要动杀心的。”
说到这儿,朱元璋的眼眸深处,透出一丝无奈。儿孙的事,他又能管上多少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省亲
每年的春末夏初时,正值茉莉花开。这个时候,是宫中女眷们,回娘家省亲的日子。本无这样的传统,只是大明建国后,宫中女眷,得了马皇后的恩典,得以时常回娘家省亲。
在民间传开后,民间也开始效仿。
就如同凤冠,不再是皇家专属,民间女子婚嫁也可佩戴凤冠。
而在宫中,又素来简朴。女眷回娘家,便也没了太大的排场。通常只是,带着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丫头,简单收拾几件衣服。
刚过奉安门,一顶青轿,摇摇晃晃。
远远的,百姓就能看到这顶刚刚从宫里出来的轿子。纷纷站于官道两侧,等着这一顶青轿过去了,他们才敢再动。
太子妃常氏,掀开一角,秀眉轻蹙,“秀儿,传下去,不得惊扰百姓。他们走他们的,咱们走咱们的。”
秀儿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轿中,常氏半坐着,朱允熥坐在她身边。离开国公府越近,常氏就越是有些心中闷气。
空气中,淡淡的茉莉花香。
愈往前,茉莉的香气就愈重。花香清雅,并不扰人。
打小,常氏就喜爱茉莉花。每逢进宫见马皇后时,她都会带上自个儿亲手做的茉莉花饼。朱元璋吃了,也赞不绝口。
从那时起,常家院中,就种满了茉莉花。
“母亲,咱们什么时候到。”
常氏轻轻抬手,打在朱允熥的脑袋上,“你看书,怎么还一心二用呢。到了府上,自然是会告诉你的。现是没到,你又不能下来走着去。先生教的,都记住了?回了宫,你父亲可是要考你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常氏对朱允熥愈加的严厉。
做不好学业,常氏经常拿起竹板,打在朱允熥的手心。论学识与礼义,父子之间,天悬地隔。一个好文,一个尚武。
常氏深知,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还得用书去治。
“太子妃、吴王,咱们到了,开国公在门外等着咱们呢。”秀儿命人放下轿子,掀起轿帘时,微微的躬身,“太子妃,您可真是有福气,开国公亲自出府迎接您。换作别的妃子,都只能自个儿进屋去。”
常氏看一圈四周,语气有些不好,“胡说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
排场不大,也只有常家三个兄弟,带着常福站在门口。未行大礼,只有简单的家礼。
见此,常氏才是松了一口气。
常家势大,很容易招人耳目。每日,又不知有多少的人,等着看常家遇难。无论是到了哪个档口,常家都不可表现出不知好歹来。
“臣,参见太子妃,参见吴王。”
常升行一个轻礼,就把常氏与朱允熥,往屋里领。
每年省亲,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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