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而且等这个副本结束,他们还要把萧大球送回去给少年萧纲,介时,梁武帝位面想来一定会陷入一片混乱。
辛弃疾遥想一番彼时的场景,很想去凑个热闹,语气却淡淡地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都交给丁夫人教导便是。”
丁夫人将萧统、萧纲都教导得很好,解决萧詧这种问题青年自然也不在话下。
小老虎疑惑:“哪个丁夫人?”
辛弃疾告诉他:“是武穆皇后丁令光。”
小老虎:“……”
该夸他严谨吗,他明明可以直接说皇后,却一定要加上「武穆」二字。
……
襄阳上游,慕容绍宗带着他的亲兵,正处于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不知是谁放出的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在北齐的朝堂和军中都闹得如火如荼——
说他一心想要恢复慕容氏祖业,为此不惜劫掠了西魏宇文训的数十车珍宝,作为起兵之资!
慕容绍宗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宇文泰害他,又或者说,是故意设计他,将他逼到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然后被迫转投西魏。
果然,此消息一出,齐主高洋看他的眼神立时不对劲了起来,又翻起了他从前养寇自重,刻意放走侯景的旧账。
慕容绍宗自身绝对不干净的,但要说恢复祖业的想法,他是真没有。
慕容氏的最后一个国家南燕都灭亡一百多年了,何况他祖上慕容恪也不过是燕国太原王,不曾登基为帝,他平白无故何必给自己的人生增添难度?
但高洋并不相信,直接就是一手变相放逐,将他和他的亲兵都赶出了邺都,要慕容绍宗攻打想要,剿灭萧詧,以此将功折罪。
慕容绍宗心中愤怒不已,他自从进入高氏家族麾下就一直在被防备,先是做了好多年牢,后来打败侯景,却又被封了一个十分侮辱性的爵位,永乐县子。
公、侯、伯、子、男这个等级,子爵基本属于最末流,高洋这一手封爵可以说是不如不封,损到极致了。
慕容绍宗内心积攒多时的怨气终于在此时爆发,进兵吧,眼看是活不下去,而且也没有什么升职空间。
但若要他去投靠宇文泰,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当年他无敌北境的时候,宇文黑獭还不知在哪片草原上挣扎呢。
慕容绍宗停兵踟蹰多时,终于给自己谋划出了另一条路,那就是去投奔陈蒨。虽然实力很弱小,但无所谓,本将军慧眼识英才,赌的是他的未来。
横竖拼一把,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于是,就在陈蒨亲自率军杀入襄阳城,准备活捉萧詧的时候,忽然收到上游传来的音讯:“将军,慕容绍宗已经攻下了西城门,说要迎接你一并进攻入城呢!”
陈蒨:???
【作者有话说】
茜茜:6,人在军中坐,大将从天上来
第174章
慕容绍宗见到陈蒨的第一印象, 就觉得他望之绝似人君。
所谓的「帝王相」其实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历来争论不休,莫衷一是。
但慕容绍宗偏有一种神奇的天赋, 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谁以后能成为皇帝。
他早年投奔表亲尔朱荣出道,这位可是从前北魏最大的权臣,发动一场河阴之变血洗北魏宫廷, 死者数以千计, 更是虐杀了六镇降兵十余万人。
如此一号人,够狠吧, 早已位极人臣, 自然也萌生了登基篡位之心。
慕容绍宗劝他冷静冷静,下意识就觉得此事不能成, 结果按照北魏传统,登基前必须铸金人,尔朱荣一连铸造四次均失败,不得已只能改立元子攸为帝,不久被元子攸骗入宫中, 手刃复仇, 血溅五步。
尔朱荣死后,慕容绍宗又加入了他的侄子尔朱兆阵营。
这回, 他又是一眼就看出了高欢身上有王命, 劝尔朱兆莫要将对方放走,并来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评语:“高欢这个人才雄气猛,英略盖世,你一旦放他走, 就如蛟龙入云雨, 悔之晚矣!”
尔朱兆确实听了他的话, 但没完全听,被高欢三言两语哄骗一番,非但不予追究,反而在阵前一个光速下拜,当场和高欢组成了结义兄弟。
慕容绍宗心想做梦嘞,你尔朱氏吃枣药丸,回头收拾收拾带着部众,包袱款款地投了高欢。
除此之外,他还有众多奇妙的预测技能,什么看见侯景就觉得他有王气但是很微弱啦,什么梦见自己溺水而死最后死得分毫不差啦,什么掐指一算就能猜到别人死期啦,主打一个玄学。
此刻,慕容绍宗盯着少年陈蒨瞅了一会,心想自己这回真是站对了队,前途一片光明。
他来之前也通过各种渠道探听过陈蒨的消息,总地来说感觉就是,这是一位手段果决、披文握武、声名上佳的明君候选人。
若能挣到一份从龙之功,以后保底也是个开国公啊,哪至于像在北齐时只能混个子爵。
正常人可能不会一见面就如此快地倒戈,但慕容绍宗是谁啊,他可是史书里出了名的玄学家,眼光就从来没错过。
陈蒨被他看得一阵莫名,正要说什么,忽见慕容绍宗上前一步,一掀袍角,单膝点地道:“慕容绍宗愿归将军所用,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陈蒨静待片刻,伸手将他扶起,一面朗然微笑道:“得卿美意,不胜欣然,卿且高驻城阙,看我进攻便是。”
慕容绍宗虽想见识一下这位新主的本事,却不好按兵不动,显得自己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好像刻意在摆谱。
他面露为难之色:“我此番带来的都是慕容氏亲兵,数目不多,但极为精锐可靠,可堪一战。”
陈蒨微笑,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既是如此,卿随我登城一战。”
慕容绍宗舒了口气:“听凭吩咐。”
陈蒨将这一群慕容氏军队打散,分成几队编入明夷军,令慕容绍宗自掌一部,潜引千人绕至沔水上游的下迮戍,截断萧詧后路。
彼时天色沉暮,二人一前一后策马入山,停驻远望,探看地形。但见下方汉江连着沔水,千里奔流浊浪滔滔,去势甚急。
远处襄阳与樊城两座重镇,高岸森然,城头万点兵甲罗列散如寒星,似长河天堑一般难以渡越。
陈蒨吟鞭东向,朔风猎猎吹动他身后的青山旌旗,剑佩琳琅震碎了长空,抖落声声清响,指向襄阳城头说:“此为梁朝龙兴之地,亦是九天日落之所。”
当年梁武帝担任雍州刺史,就镇守在襄阳城,暗中伐竹取木,沉入江心。
待一年后时机成熟,大举打捞沉木,令数千名工匠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好战船,起兵攻入建康,这才有了梁朝的国祚。
山川千古犹在,可惜故国王气已改。
慕容绍宗有些惊讶于他的态度如此淡然从容,转念一想,又觉得理应如此。
平生征战无数,自然能看出萧詧势力的覆灭已成定局,梁朝也即将迎来最后的尾声。
他胸中忽而充溢起一股别样的壮志豪情:“此战过后,主公将何往?”
此句言下之意,自然是问陈蒨是打算如何完成消灭侯景——受禅登基——一统天下的功业,究竟打算最先从哪处下手,又能做到哪一步。
未曾想,陈蒨语气清淡地回应道:“自然是等打完侯景便归家种地。”
慕容绍宗一愣,随即艴然不悦道:“我以诚待主公,愿以庶竭尽忠,主公为何无端寻我开心?”
“让百姓战后都归家种地,各自镇静,劝课农桑才是最要紧之事”,陈蒨眉峰微扬,正色道,“王业艰难,频岁军旅,生民一何哀苦。以三吴之地如今的荒凉凋敝,不经历三五年的修养讵能有喘息之机。”
他衣袂当风,极目远望着身前的万里河山,秀丽眉目间忽而蜿蜒出了一丝极深的悲悯之意:“人间已满目疮痍,争忍在此时继续动兵呢。”
这一路行来,陈蒨见了太多箪食壶浆迎王师的百姓,义帜一举,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也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苦难灾厄。
他本就起自寒微,故而对此犹为感同身受,江南地区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大型战争的消耗和摧残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到最后都会成为国力的比拼,而江南地区的实力对比北方两国,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压根不在一个量级。
现在摆在陈蒨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道路。
一是打完侯景就称帝,利用自己平叛的威名,加明夷军无与伦比的战力,和自己麾下的名将,生死豪赌,先联合北齐,再趁乱取西魏,夺下关中地区进行粮草补给。
然后将较为稠密的关中人口流动迁徙到江南各地,进行开荒务农。
二是广积粮,缓称王,回去专心搞几年民生建设,再过几年待江南国富兵强,宇文泰也该薨了,主打一个趁他病要他命,介时再图谋北上。
历史上,陈霸先打算走第一种,结果没走通,现在陈蒨选的是第二种。
原因无他,如今根本不是称帝的良机。
陈蒨听辛弃疾给他讲后世之事的时候,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老天鹅啊,他叔父究竟是吃了多少花生米,才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称帝。
南边岭南未附,西边王琳作乱,上游军阀盘踞,华皎、杜龛、张彪、徐嗣徽、萧勃,个个与本方实力相当,而且手握重兵不服管教,是实打实的“令不出建康千里。”
区区千里之国也能称为帝王吗,君士坦丁堡堡主还差不多。
从理智上来说,陈蒨可以理解他叔父年老垂垂,余下的年华所剩无几,所以急着登基,开创一个新王朝。
然而从感情上来说,陈蒨很想刀他。
陈霸先自己是爽了,过足称帝的瘾,做了区区一年零八个月的皇帝,结果整个国家和后继之君被他坑得凄惨无比。
大批的梁朝故吏、江南士人因为不服陈霸先,不肯归顺陈朝,纷纷流窜入北方,这对于国家发展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损失,更不用说那些为了平定内部动乱而消耗的国力,所流失的疆土。
等于说,陈朝从开国就是先天不足、罹患绝症的,后来再怎么抢救都只能是给它续命,完全失去了一统天下的资本。
陈霸先怎么就不能有点大局观呢,这开国之君是非当不可吗。
高欢、宇文泰都位极人臣,人家也没急着登基,而是等待水到渠成,时机成熟将机遇留给后人。二人死后好些年,高洋、宇文觉才正式完成了禅代流程,正式建国。
功成不必在我,这是一种坦荡磊落的胸襟。很不幸,陈霸先并没有。
这世上有的开国之君,给继承人留下了充实的仓廪,满满的国库,大把的精兵强将,可靠的托孤大臣,比如刘裕。
还有的开国之君,给继承人留下了四面楚歌的反叛者,还有一地烂摊子,比如陈霸先。
当然,这事还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比起梁武帝的作死程度,陈霸先给陈蒨挖的这些坑却又不算什么了,萧纲才是所有后继之君中最惨的一个,开局即剧终。
“我真想去给宋祖当继承人”,陈蒨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叹息说。
怎么看都是天胡开局啊。
辛弃疾伸手拍拍他,笑容可掬地说道:“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往好处想想,我们陛下也很想拥有一个你这样的继承人呢。
……
萧詧听说陈蒨大军压境,急得如同锅中的烙饼,辗转反侧,茶不思饭不香。
他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放弃挣扎的,只是连日以来,传来的皆是败讯,外面关于陈蒨的传闻是一日更比一日离谱,什么天神降世之类的都来了,区区四十多天就直接杀到了他的都城底下。
萧詧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迎敌,都被陈蒨和他的部将像割草一样消灭掉,不费吹灰之力。
萧詧开始胆寒了,感到无比害怕。
他本就不是做皇帝的这块料,如果没有突如其来的侯景之乱,如果不是梁元帝杀了他的哥哥,将他逼反,他还在平平安安地当着他的地方太守,做一个吏治清明的好官呢。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常言道,不在压力中爆发,就在压力中变态。
而萧詧他不一样,他冥思苦想了几天,又召集了自己的一帮亲信议事,压根没得出什么应对之策,索性人一瘫,摆烂了,蒙头大睡。
部将尹德毅奉命守城,送来紧急战报下迮戍已失,樊城成为一座孤城岌岌可危,请陛下速速披甲登城,亲自督战。
萧詧将战报往床底下一扔,兀自睡得很香,一直到城破之时,被刀剑架在脖子上抬出城,整个人都完全是懵逼的,整个处在状态之外。
“你杀了梁元帝,你怎么就杀了梁元帝呢”,萧詧两眼发直,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亲自复仇,你怎么就已经把他杀了呢。”
陈蒨见这家伙魂不守舍,心气全无,也感到无语,索性指派了一队人将他收拾收拾,打包送到江陵去见萧大球。
他自入城中坐镇,张榜露布,安抚百姓,与襄阳朝廷的一众文武官员完成了完美的交接。
期间有一干宵小试图作乱,俱被以雷霆手段诛灭之,悬首殿前,终于内外肃然,风气为之一清。
陈蒨从将沈君理从吴兴城调过来,指派成为雍州刺史、襄阳郡守,搞他最擅长的战后安抚工作。
沈君理性情沉稳,处理民生政务是很有一套的。
他看起来相貌清正,意态儒雅,端的是一表人材,史书评价他「风仪俊美,博涉经史」,的确是恰如其分。
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沈君理这次居然还携带了心上人一同前来,二人携手并肩踏入室内,衣袂裙裾翩然交织,一路上都如胶似漆,似是片刻都不愿分开。
陈蒨一看见这位沈君理的心上人,剑都快拔出来了,怒斥道:“你荒谬!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想娶我姐?”
陈仪华虽然是陈霸先的次女,但因为自幼过继给陈道谭的缘故,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亲姐弟也并无分别了。
老陈家的家庭结构极其简单,人丁也极其单薄。
现在全家各种沾亲带故的关系全都算上,活着的成员也仅有陈霸先,陈蒨,陈仪华,陈霸先的一个儿子,以及陈蒨的弟弟陈顼五人,可谓是历朝历代枝叶最单薄的一个开国宗室。
正因为人少,所以才情谊深厚,殊为可贵。
眼看陈蒨勃然大怒,已然认定了自己是什么引诱少女的不法狂徒,沈君理不敢躲避,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忽然神来之笔般地来了一句:“要不商量一下以后我们各论各的,我还叫你主公,你叫我姐夫,如何。”
陈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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