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烧鸡卤菜,竹笋炒腊肉,香味儿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周遭人犯直勾勾望着,喉头不断涌动着。
冯渊也不例外,只因他实在太饿了。
此刻的他,只能尽力把头转向一旁,同时想其他事转移注意。
“带他过来!”
两名狱卒动作麻溜,将冯渊架到了凳子上坐下。
见冯渊侧开身子,转向一旁低头不语,这小吏提壶倒了一杯水,而后推到了冯渊的面前。
“只是让你们稍加用刑,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人命关天,若是失手打死,你国法不容啊……”
两名狱卒一时愣住,这不是您让打的吗?现在如何又要怪罪?
两名狱卒低眉挨训时,这小吏却在盯着冯渊,后者仍保持刚才的动作,对外界言语毫无所动。
略微思索后,这小吏又说道:“冯渊,我这次过来是帮伱的……”
“两顿没吃了吧?这些人真是过分,回头我自会教训他们……”
“你现在先吃东西,你的事其实很简单,吃完饭签字画押,过两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见冯渊仍无反应,这小吏拿起了碗,从罐子里舀上了一碗汤:“来来来,先喝点儿汤!”
然而,他的热情仍未得到回应,这让小吏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放下陶碗,小吏慢悠悠说道:“你也是读过书的,破财免灾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
“钱财宝贵,可比起你一条命来,又算得了什么?”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猪头肉到嘴里,小吏眯着眼咀嚼起来。
“香啊……”
放下爱筷子,小吏慢悠悠接着说道:“下午我翻了鱼鳞册,也知道你家的底细!”
“你冯家在乡里,有一等水田八十亩,二等水田一百三十亩,旱地一百七十余亩……”
“按如今这市价,你把这些田地卖了,凑五千两银子轻而易举,还能结余几十亩地!”
当然了,虽然能剩下几十亩地,冯家实质上也就垮了,七八代人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到那个时候,他冯渊即便可以靠几十亩地活着,也将无言面对祖宗于泉下,活着更将生不如死。
这也是冯渊死扛着,不抛卖家财的缘故。
前几年荒唐了,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他已不愿继续错下去,成为冯家的罪人。
即便他死,家族自会有旁支入继,祖宗不至于缺了香火祭祀。
“我说,你倒是说句话!”
第19章 锦衣卫
“姓冯的,张官人这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冯渊还没答话,一旁狱卒已叫嚣起来。
抬起头来,冯渊低声道:“我不会变卖祖产,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揍是吧!”
眼看狱卒提棍就要打人,张姓小吏伸手拦住,而后看向冯渊:“冯小兄弟,你这又是何苦!”
“须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死不能复生,伱要想清楚!”
冯渊不疾不徐道:“我已是不肖子孙,岂能变卖祖产苟活!”
“你要想清楚,莫要冲动!”小吏苦口婆心,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冯渊低下头,毫不迟疑道:“你不必多说了!”
眼见他真的铁了心,小吏的表情冷了下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哼哼,你想一死了之,却未必那么容易,这应天府的大牢里……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走出牢房,看着仍低着头的冯渊,小吏冷冷道:“你这是自讨苦吃!”
小吏拂袖而去离开,两名狱卒却还没走,他俩在收拾还未动过的饭菜。
“小子,你可真是不长脑子,给了钱出去不就完了!”
“通判大人要收拾你,你又怎能反抗得了!”
白得一顿好吃食,两名狱卒心情高兴,才对冯渊多说了几句。
冯渊抓住关键,连忙问道:“不是薛家害我?”
意识到自己失言,两名狱卒便不再多说,麻溜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待这些人离开,两边牢房的人便靠了过来,纷纷吐槽冯渊傻瓜不知变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小子可真是死脑筋!”
“只要活着,就有起家的法子,你还偏偏求死,真是蠢货!”
刚才的对话众人都听到了,大致也能猜到怎么回事,无非官府是诈他钱财而已。
对这些长待牢房,前途未卜的人来说,要是自己有钱就能出去,他们会毫不犹豫卖田卖地。
“即便你不答应,桌上饭菜总该吃点儿,白白便宜了那两个家伙……”
“太蠢了,这样的人活着,也不知得把爹娘气成啥样!”
被这些人连番贬低,让本就懊悔愧疚的冯渊,一时激愤竟晕了过去。
这下可好了,众人更骂他无用,编排一阵后就各自散去。
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吃饱喝足的狱卒折返回来,一桶水将冯渊从昏睡中泼醒。
“你倒是睡得安稳,却害得我们操劳……”
“起来吧,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烙铁钉板皮鞭子……有你受的!”
…………
冯渊在府衙大牢内受苦,另一头的锦衣卫大牢内,却有人吐槽饭菜太难吃。
在如今大明,作为上直亲军卫之首,锦衣卫的职能已经很单一,主要作为皇帝的眼睛分布全国。
每省设置千户所,专门负责一省消息打探,监督巡按御史在内的所有官员士绅。
“别抱怨了,你我还是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王群面露愁容。
放下碗筷,喝了一口半两凉的茶,章秋佑叹了口气:“还能如何?大不了被贬官,回乡里读书耕田去!”
王群摇了摇头:“咱俩治下那些事,只要严查便可议罪,十三爷若一心立威,只怕不只是罢官!”
再度叹了口气,章秋佑说道:“怪只怪咱运气背,十三爷来了还低声议论,才成了出头鸟啊!”
“谁能想到,这十三爷年纪不大,却比太子还要严厉!”王群捶胸顿足。
牢房内沉默了下来,未知让他二人感到恐惧。
“咱们就这般坐以待毙?”
听到此言,王群无奈道:“此处叫天天不应,你我除了等还能做什么?”
一番思索后,章秋佑沉声道:“要不咱写个认罪的折子?求十三爷和太子宽恕,让我二人将功折罪?”
“这……倒也不是不行,但只怕没多大用处!”
顿了顿,王群接着说道:“你忘了,咱俩是被立出来的靶子,若把我们放了,今日朝会岂不白费功夫!”
今日议事是何情况,他二人分析一下午,早已经了然于心,知道太子和朱景洪是在唱红白脸。
“依你这么说,咱们是没救了!”
“也不尽然,说不定外面已有人设法搭救咱们,想必你也明白……和咱们一样有事的人多!”
被王群这么一点,章秋佑立马明白过来,心中又泛起了希望来。
“那这折子,还写不写?”
“写,当然要写,反正闲着也无事!”
他俩作为官员,虽然住牢房自然更高级,除了座椅床位,笔墨纸砚也是有的。
一人负责研墨,一人负责书写,大概只用了半个小时,一份精雕细琢的陈情书便新鲜出炉。
二人各自署上姓名,然后便呼唤守卫在外的看守。
看守做不了主,便将折子送到了上司处,然后又送到了百户处,最后送到了千户李文钊处。
李文钊最近很忙,作为皇帝派驻地方眼睛,剿倭的事他要盯着,白莲教的逆贼他得查,地方官的烂事他得调查,如今清账的事他也得监督。
以至于到了晚上,他还在看各地传上来的奏报,还得从里边儿筛选出有价值的。
作为派驻金陵的锦衣卫千户,李文钊虽只是五品武官,但也是这一省有数的大人物,金陵官员谁见了都打怵。
但此刻面对区区一份折子,他却是一脸的郑重。
“千户大人,这是牢里那两位的陈情书,您看该如何处置!”百户恭敬提问。
谁知李文钊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作为他的心腹之人,百户思索后答道:“大人,卑职以为,还是送的好!”
“为何!”
“大人,今日之事是太子爷和地方争斗,咱们的事已经够多了,能不掺和还是躲远点儿好!”
微微点头后,李文钊说道:“那就送过去,如何处置咱就不要操心了!”
百户的话其实提醒了李文钊,这件事不只是太子和地方在斗,更关键是太子和睿王在斗。
他锦衣卫千户固然威风,可对皇家而言仅是家奴,这等夺嫡之事自然躲远些好。
“你怎么还不走?快送过去!”
“大人,还有件事,卑职不知该不该讲!”
李文钊没好气道:“有屁就放,没看到我忙着?”
“今日十三爷跑出了行宫,与薛家大爷起了冲突,十三爷把薛家人暴打一顿后,派人将他们送去了应天府!”
“金陵薛家?他们张狂跋扈,也算是活该!”
“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百户试探着问道。
朱景洪很不安分,所以近期给锦衣卫的御旨中,着重提了要看住他,有情况要及时汇报上去。
但如何把握其中的度,就很考验李文钊的智慧。
第20章 入夜
“老头儿让你看住我,你可别不识好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得想清楚!”
“若让我受了罚,伱也别想好过!”
这是几天前,太子一行刚到金陵,李文钊随金陵官员迎接时,朱景洪对他说的悄悄话。
毫无疑问,他这堂堂锦衣卫千户被威胁了,而且还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正因为这差事棘手,所以李文钊格外要求,朱景洪的情报他要亲自审核。
“应天府是如何处置的?”李文钊问道。
“应天府放了薛家大爷,把涉事一小乡绅扣下了,如今正在严刑拷打!”
一听这话,李文钊瞪大了眼睛:“贾雨村疯了?薛家和贾家是姻亲,可也不至于让贾雨村如此照顾,竟敢因此藐视十三爷!”
很显然,贾雨村补授应天知府,里面的门道李文钊很清楚。
百户答道:“贾雨村不在府衙,是推官胡进安的意思!”
“胡进安?他也疯了?”
百户又答道:“十三爷并未透露身份,所以他们才敢!”
“这帮人,有麻烦了!”李文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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