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72章

‘对外军事情报局’原本就是派人去收集西伯利亚情报的，原本的想法是派点人过去弄几个农庄，伪装成种地，实际调查山河地理。

可俄国在远东的官僚自己腐败，一公顷土地的年租金只要十卢布，林地价格减半，还硬把土地塞过来。

那些黑土地非常肥沃，攥在手里仿佛能出油。不种点庄稼，实在太浪费阳光雨露等自然资源。

‘情报局’派去的人就种啊种的，一种就上瘾。当发现这事能赚钱，规模就控制不住，慢慢从几百亩到上万亩。

哪怕是热效率低下的蒸汽拖拉机，耕作上千亩土地也不难。仅仅三四年时间，‘情报局’的农场开垦土地面积就突破百万亩。

远东以及西伯利亚夏天的气温是相当高的，非常适合种小麦。那里经常有上百公里的无人区，全是荒野、山林、湿地、湖泊。

荒野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用火一烧就露出黑色的腐殖层。不需要任何化肥和农药，只需驾驶着农机进行开垦，每亩产量不会低于两百公斤。

山林中的树木都是胸径三十厘米以上的，全都是质量绝佳的高纬度寒带硬木。木材蓄积量高，砍到就是赚到。

按情报局的人员报告，俄国官员自己都不清楚远东到底有多少土地。他们跑去申请建农庄，开口要五公顷，生怕要的太多，对方不批。

结果俄国官员不高兴，硬批五百公顷，然后伸手要钱。

可实际上蒸汽拖拉机开过去，茫茫荒野中别说五百公顷，五千公顷都有――反正毛子收了钱就啥事都不管。

可地方大了，交通不便啊。

正好从各国弄来的二手小火车能派上用场，铺个十几二十公里的窄轨铁路又不费事。有个三四千人，半年就搞定了。

人一多，自然聚集成村落乃至城镇。为了对抗流窜的匪徒和野兽，带枪是必然的。别说步枪了，种地的退伍兵在运货的卡车上装机枪，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啊。

偏生毛子在远东极其落后，人口又少，还集中在仅有的几个稍大城市内。

其野外原生居民点既无医疗，也无供电，更不会有什么行政，都是自然村。俄国农民种地都没牛羊，靠人力拉木犁，一下雪就猫在木头屋子内熬。

熬到开春时，俄国农民全跟野人差不多。

中国的庄园雇工开着蒸汽拖拉机，修了蒸汽蒸小火车，看到那些可怜的俄国农民，吸纳他们当劳力是拯救，娶那些村姑是造福。

按对外情报局给国内发的年报，他们计划十年内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开垦一千万亩土地，安置百万人口，每年给国家上缴五十万吨小麦。

哪天国防军真要追亡逐北，沿着铁路线开过来接受土地就行，一点不费事――国务院对这情况也挠头。

制止吧――俄国人自己都不在乎。

不制止吧――这开垦规模可真的越来越大了，沙俄方面会暴怒的。

“这事闹的，沙俄没暴怒，俄共‘布’暴怒了。”

周青峰汇聚驻俄外交人员收集的情况，又跟国内团队和情报局反复确认，发现国内近几年确实在俄国身上赚了不少利益。

但‘老夫子’在综合相关信息后却摇摇头，“列宁不是因为我们占他们便宜而反对我们的，他大概是别无选择了。”

搞革命么，正义和理想可以挂在嘴上，但现实中需要发掘矛盾才能动员力量。‘当年’中国革命，就是要推翻‘三座大山’。

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

列宁在国内外看一圈，发现只能把中国和沙皇一起列为靶子才有效，把反贪反腐和民族主义情绪调动起来。

就如同他跟德国签订《布列斯特条约》，为了党和政权的生存，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断绝跟中国的联系是所有代价中最轻的。

“我们白跑一趟，扶助俄共‘布’的想法属于一厢情愿。”周青峰在跟国内多次发电报后，只能宣布自己此行一事无成。

国内以共产国际的名义向俄共‘布’发报质询，得到的回应是――列宁同志已经决定俄共‘布’退出严重损害俄罗斯利益的共产国际，不再承认其领导地位。

‘老夫子’叹道：“如无意外，俄共‘布’很快会把沙皇和中国政府妖魔化，进而激发国民对官僚腐败和经济乱局的愤怒。

德国佬或许会跟我们做些沟通，却巴不得列宁把火点起来。至于我们……好像啥也不能做，只能干看着。”

局面发展果然如‘老夫子’预料，列宁在找不到更好靶子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将炮火对准了中国。

大量油印小册子宣传是中国的倾销让俄国的小企业主破产，手工艺人断了生计，失业工人受到沉重打击。

铁路部门的腐败大案被曝光，是贪官将火车头连同车厢全卖给了中国，从而导致1916年各大城市出现运力缺失带来的煤荒和粮荒。

无耻官僚的包庇让中国侵占俄国领土，导致本应属于全俄罗斯人民的大批资源外流，远东已经快成为中国人的囊中之物。

这期间还掺杂种种小道消息。比如编个中国人在圣彼得堡强奸无辜女孩的事，绝对能让喝酒上头的毛子跑出来大闹一场。

沙俄官方对这些事几乎没反应，毕竟以他们的公信力，说啥都不会被民众认同。除了普大帝嗅到一丝危险信号，其官僚压根没觉着有什么大事。

白跑一趟的周青峰在一月末返回帝都，向常委会通报了自己在俄国的见闻。

对‘圣光’而言，继续埋头发展五到十年是最好的。现在的国力还是太弱了。

对德国来说，其海军目前有一定的航母优势，不乘机跟点错‘科技树’的英国海军干一票，就很难再有机会翻盘。

英法可以扶持沙俄，但控制不住沙俄的官僚自己作死。普大帝都做不到的事，查尔斯一世更无能为力。

列宁肯定不会坐视沙俄走资产阶级改良的路线，很可能在年内就要暴动。

至于美国，闷声发大财，正在看戏。

萧金浪带着常委会连开几次扩大会议，讨论国际国内局势发展，最后一致认定战争很可能将在1917年末或明年初爆发。

中国必须为此做好准备……先解决日本。

第11章 大干快上

1917年2月初，俄共‘布’中央委员会举行特别会议，讨论武装起义的决议。

会议上，列宁严厉批评了加米涅夫擅自破坏中俄两国共产主义政党间的关系，批评其传播未经党组织证实的信息，导致俄共‘布’跟共产国际脱离关系。

一旦想着自己要坐江山，泥腿子也要端几分架子。

列宁之前许诺要夺权后归还沙俄夺占的中国领土。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至少是个友好姿态。

现在被加米涅夫这个大嘴巴子暴露真实想法，导致俄共‘布’跟土共方面撕破脸，极为被动。

在特别会议上，列宁做了当前革命斗争形势的报告，提到一旦武装起义成功，如何应对国内国外的矛盾和挑战。

这其中，首要是正全力支持俄国革命的德国，其次是全力支持沙俄政权的英法，再其次就是远隔万里却又有一定影响力的中国。

不做实际调查，俄共‘布’领导人也不清楚中国的手伸那么老长，通过经济和民生手段挖俄罗斯的墙角。

潜移默化的影响最要命，一旦俄罗斯民众对中国不排斥，再想将其势力驱逐出去，阻力将会特别大。

不管怎么说，中国已经从积贫积弱中走出来。经过七年的发展，其工业实力已经跟俄国不相上下，在产业链配套方面更是远远超出。

市场开放政策让中国的经济活力猛烈爆发，大规模基建极大带动生产力发展。其一百多万国防军都是正儿八经的全训部队，不是发杆步枪就上战场的‘灰色牲口’。

虽然因为猪队友而撕破脸，但政客就是要脸皮厚。

在特别会议上，列宁授命俄共‘布’中央委员莫洛托夫同志前往帝都，尽可能修复双方关系，为夺权后两国建交打下基础。

莫洛托夫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土共领导人谈，只能从莫斯科出发，搭乘客机向东飞。

现在中欧之间已经有飞行航线，虽然要沿途降落加油，但只要四天就能抵达帝都。相比要跑半个多月的西伯利亚铁路快多了。

不过这趟航程快是快，但乘机的第一时刻就让莫洛托夫皱起眉头——飞机是中国制造的‘客-1’。

中国民航之前用运输机凑合当客机，现在终于有了全球第一款带封闭加压舱的客机。为了研制它，中美德三国联手解决材料、机身、操控、发动机等难题。

四台三百五十马力发动机，上单翼机身，三点五吨空重，最大两吨载荷，或十六人座舱，一千两百公里航程。

这飞机出现后，美国人狂喜。它特别适合进行北美东西海岸间的长距离飞行。日本则大为紧张，因为从上海出发，长崎等地进入其跨海轰炸半径。

中国则有了能更高效率沟通沿海和腹地的机型，早期临时凑合用的机型可以淘汰转卖或用于边疆移民。

‘客-1’从莫斯科出发向东飞，中途需要进入被沙俄占领的哈萨克斯坦境内，降落在其北方城市阿克莫林斯克。

这地方‘后世’变成哈萨克斯坦首都，现在是伊希姆河畔的小城，城里也就两三万人口。

中途加油检修一小时，莫洛托夫下飞机上个厕所，愕然发现简陋的机场附近有个木棚搭建的露天货摊。

七八个不知哪来的中国商贩在采购皮毛，出售药品工具之类的货物。莫洛托夫以为他们是搭乘飞机来的，但细问后确认是从莫斯科方向来的。

目前整个中亚人口也就一两百万，可这里的面积近四百万平方公里，比印度还大。中国人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说明他们在全面渗透。

“这地球上，大概只有南极才没中国人。”

莫洛托夫忧心忡忡，再次登上飞机继续向东飞。在依次降落乌鲁木齐、酒泉、银川等地后，最终抵达帝都。

在飞行的一路上，他见到了正在修建的兰新铁路，见到了‘引黄灌溉’工程，见到了十几座大大小小的水力火力发电项目。

莫洛托夫前两年还在沙俄的监狱里关着。和其他俄国革命者一样，他很少关注遥远东方的变化，顶多知道中日打了一战，俄国在远东利益不断萎缩。

近些年沙俄取得了不少工业成就，这让俄国民众倍感自豪。

但其建设速度跟中国比似乎又差了一大截。在帝都南苑机场降落时，莫洛托夫在空中看到和德国鲁尔同规模的330千伏输变电站。

冒着白烟的大型冷却塔是非常显眼的地标建筑，那是与输变电站配套的百万千瓦火力发电厂，以及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扩散的高架输电线。

配合110千伏，35千伏，12千伏的阶梯变电站，发电厂的电力将被送到两百公里内的工矿企业和千家万户。

来之前，莫洛托夫好歹看了列宁从德国获得的输电网资料。

德国只要建七八个同等电网就足以覆盖全国，中国建八十个都不够，330千伏也不是中国的终点。

大型工程项目犹如奇观，能给人以剧烈的心理震撼——人类站在金字塔前，能惊诧于四千多年前的埃及法老到底有何等伟力？

同样的，当渺小的凡人站在大型电站或输变电网面前，也会惊讶于工业创造到底会把人类文明带向何方？

莫洛托夫下飞机后就明白为什么列宁突然间对输变电非常感兴趣。这技术和通讯网结合，将国土上无数孤立的城镇和村落联系成一片。

只要有点社会管理的知识，就明白‘孤立的点’和‘成片的网’是两种不同维度的社会结构。

“难怪列宁同志多次强调俄罗斯也要建设高压输电网。”

对于莫洛托夫的到来，中方反应非常冷淡——被选者势力之间都是明牌，大家都知道对方手段和目的。

被选者面对本土势力则有压倒性的信息优势。莫洛托夫不用开口，中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土共的对外联络部没把莫洛托夫请到钓鱼台国宾馆，而是丢在新建成的帝都饭店——自付住宿费用。

莫洛托夫既不是通过共产国际的关系来的，也不是两党之间联络通道，更不是两国，只是以私人身份出现。他想求见党主席萧金浪，直接吃闭门羹。

老萧才懒得理，晾几天再说。

‘想当年’，太祖去莫斯科，被斯大林晾了几天，几乎是被软禁。我堂堂大国领袖遭如此傲慢待遇。

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别说是撕破脸之下来个莫洛托夫，就是列宁和斯大林亲自来了，也先晾晾再说。

莫洛托夫也知道此行必然不顺。他不能找沙俄外交人员传话，只能让随员每天定时前往土共在帝都的对外联络部报到，要求见土共高层，希望缓和双方关系。

除此之外，莫洛托夫每日工作就是逛街，了解崛起的东方大国。他第一天就去长安街，看到正在改建的城市，比如建设中的地铁。

1863年，英国在伦敦开通地铁；法国巴黎的地铁在1900年启用；德国柏林则是1902年；美国纽约在1904年开通地铁。

中国显然不打算拖太后。

‘圣光’团队的‘土木狗’们正在祖国各地大显身手，自然不会忘记在帝都修地铁，一出手就上‘高科技’——盾构机。

盾构机不是什么新鲜事物，1825年修一条穿过泰晤士河的水下隧道就用上。但因为技术差，那次修建遇到一堆麻烦，包括两次被河水把隧道给淹了。

1917年，距离首次使用盾构机都快过了一百年。气压盾构技术已经成熟。

中国要大搞基建，少不了穿山打洞。比如正在修的成昆铁路，地质环境复杂多变，施工环境极其恶劣，号称铁路禁区。

‘当年’修成昆线时，国内对搞这种复杂铁路工程完全没经验，吃过大苦头，不但工期多次拖延，人员牺牲也特多。

且因为技术落后，没有修建超长隧道和大跨度桥梁的能力，其修建过程几起几落。

‘圣光’在美国搞了五年的技术技术孵化，盾构机、架桥机、塔吊在内的大型基建设备是孵化重点。

相比十万马力蒸汽轮机，大型盾构机的难度相当。需要设计、材料、工艺、装配的多方面配合。

莫洛托夫出现在地铁施工现场，所见便是三台美制和一台国产盾构机正在沿线施工。其中一台设备被拆解开，吊入地铁施工入口进行组装。

帝都地铁‘原本’是开放式挖掘，直接在地面开一条超大的沟。现在用上盾构机，工程进度将大大增加，难度也减少一个数量级。

相比费时费力且危险的人工掘进，盾构掘进能快五倍以上。一台机器每年能挖三到四公里的隧道。几台设备分段施工，这速度想慢都难。

莫洛托夫对地铁施工大为好奇，绕着工地转来转去。他抽冷子看见工地有不少西方面孔，趁对方休息时上去攀谈。问到一个工程师的来历，居然是俄罗斯的喀山。

“你怎么会来中国？”

“我是喀山国立大学地质学毕业的工程师，在铁路上谋了份差事，一个月的薪水是一百五十卢布。可我工作十几年，从未拿过全额薪资，甚至时常拖欠。

当我在冬天瑟瑟发抖的祈求官员们给我应得的薪水，只看到他们在豪宅中日夜欢歌，乘坐汽车四处游玩。

权贵的妻女们穿华丽的衣服，佩戴昂贵的首饰，在穷奢极欲的沙龙酒会中挥霍无度。可我的妻女在寒风中彻夜排队，连面包都买不到。

官僚们口口声声要人民爱国，人民会用脚做出选择。我宁愿来投奔中国人，也不愿继续留在俄罗斯。”

从喀山来的毛子工程师瞧了眼莫洛托夫的打扮，朝他脚下唾了一口，“你应该是个俄国官员。如果能让你感到不痛快，我不胜荣幸。”

第12章 只是一张牌

帝都修地铁的现场围起栅栏，高高的打桩机吊起重锤，卷扬电机发出轰轰的响动。每当重锤砸下，哐当一声，栅栏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便发出惊呼，啧啧称奇。

整个城市就像个大工地，到处都是新修或在建的建筑。街道上时时刻刻在跑运建材和废料的卡车，白天黑夜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