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71章

同样的，中国商人能跑到乌克兰赚钱，这事也不简单，硬生生抢了俄国轻工业一块大市场。

普大帝为此派警察跑到敖德萨驱逐中国商人，结果周青峰来为自家商人当靠山。他刚刚还在为铁路部门的腐败而火冒三丈，紧接着被报文给激怒了。

可报文还有后续：

“中国商人只为赚钱，对消除当前俄国社会的民众怨气是有利的。如果市场的货架上空荡荡，主妇们只会让她们的男人上街暴动。”

这话显然若有所指。

“列宁已经从德国返回俄罗斯。”

普大帝看到这句，悚然而惊。

中德的对俄政策太明显，就是巴不得这个庞大的国家陷入内乱。这种阳谋实实在在，反而难以抵挡。

周青峰是在提醒普大帝――你好好应付列宁吧。我只是想赚钱，别逼我亲自动手到俄罗斯捣乱。

俄罗斯的社会状况和其他国家迥然不同，但俄共‘布’毫无疑问是其各政治党派中最有战斗力的。

原本的‘一战’后期，代表无产阶级的俄共‘布’和代表资产阶级的俄共‘孟’等党派联手推翻了代表大地主和贵族的沙皇。

普大帝通过技术革新和引进外资，在拉拢资产阶级方面成效卓著。但他没能彻底瓦解领导无产阶级的俄共‘布’――列宁依旧是他的大敌。

电报是从帝都发出的，但周青峰此刻就在莫斯科。他在等，因为那个改变世界的男人回来了。

第09章 这画风不对啊！

1917年1月10日。

莫斯科，尼古拉火车站。

这是莫斯科最古老的火车站，1844年为纪念沙皇尼古拉一世而建造。

从东方来的一辆蒸汽机车冒着呼呼白汽，哐当哐当的停靠站台。‘老夫子’戴个狗皮帽子，穿了身貂皮大衣，隔着车窗观看站台，激动的搓搓手。

“好兴奋啊，能见到列宁同志了。我一定要跟他合个影，顺带详细问问他关于俄国革命的诸多谜题。

后世一定会把我跟他的谈话集整理出来，成为研究俄国早期革命史的重要材料。我还会见到斯大林和托洛茨基这对死敌，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聊聊，见证历史。

皇上，你说我要是问‘一国建成论’和‘不断革命论’的优劣，他们会不会当场翻脸把我干掉？”

‘老夫子’一本正经的问，正拎着皮箱打扮成普通商人的周青峰撇撇嘴，“国师，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列宁现在想推翻沙皇的难度极大，他们只怕没空理你。”

离开软卧包厢，踏足站台的一刻就犹如走进凛冽刺骨的冰窟。

‘老夫子’明明穿了厚厚一身，却忍不住的一哆嗦。在他身前身后走出几十号中国商务人员，跟前来接站的俄国人大笑呼喊，贴脸拥抱。

站台边有十来个手持棍棒的俄国警察，斜着眼盯着从东方来的中国人。他们的灰眼珠里透着怪异的神态，鄙视和讨好混杂。

两年前，中俄双方达成协议，取消前朝所谓‘中俄密约’，将中东铁路交给共和国管理。俄方只在哈尔滨保留一个铁路联络处，撤销俄租界。

这等于西伯利亚铁路直通海参崴的末端被中国人控制了，‘统治东方’的梦想化作泡影，俄国人自然不高兴。

但正因为有中国，日益提升的铁路运量又给俄国带来不菲的收益。

为了保障运力平稳，其铁路部门青睐大马力蒸汽机车，并私下雇佣了四五万中国工人对铁路沿线进行维护和运营。

但这些中国工人并不是零散雇工，而是有专门的外包公司组织，背后是国防部对外军事情报局。

几年来，很多俄罗斯媒体注意到自家铁路大动脉上的异状，不断发文向政府疾呼，重视亚洲领土被中国人渗透的现状。

按照报纸上的描述，中国雇工从哈尔滨出发，目前已沿着铁路线出现在鄂木斯克，明面上在维护铁路，实际上攫取铁路沿线的利益。

中国雇工将正被淘汰的蒸汽拖拉机运到远东开垦农田，在铁路沿线铺设从美国运来的窄轨小铁路，砍伐西伯利亚的木材，挖掘俄罗斯的煤矿。

渗透而来的中国人数量绝不是四五万，至少是四五十万，已经建立起十几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大型城镇和村落。

更可怕的是铁路沿线的上千个俄国居民点正面临中国人的入侵。廉价商品是他们跟当地居民拉近关系的最佳武器。

这些中国人往往在夏天出现，并在当地定居工作，完成一季小麦的种植后，冬天则带着收获乘坐火车返回中国境内，躲避严寒。

这种便利让当地人妒忌，不少姑娘甘愿与之通婚。

不少正直的俄罗斯人企图阻止这种卑劣的行为，却发现对手带着武器，难以驱逐。除了贪腐官员的钱包因此装满了金卢布，俄罗斯没能为此有任何收益。

也许再过五十年，远东将彻底脱离俄罗斯的控制――类似传言和报道像凛冽的寒风在全俄扩散，莫斯科尼古拉火车站更是此类信息的集散地。

站台的俄国军警每天都能看到来自东方的中国人踏足莫斯科，看着中国货物填满俄罗斯主妇的橱窗。

这期间有些俄罗斯女人的心灵和肉体也被填满，这很正常。

至于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对居住在城市的俄罗斯人来说也很陌生。可自家女人被异国男性拐走的消息总是能引发强烈愤怒和排斥，是以军警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但中国人是带着商品和金钱来的，他们的出现大大激活了城市的活力。同样的商品，中国货就是要比毛子货好用些，万里迢迢的运来反而更便宜。

莫斯科的官员也盼着中国人来，虽然他们打着贸易保护的旗号，禁止中国商品正常流通。但这不过是为了控制销售渠道，逼着中国商人向自己行贿而已。

站台上俄国军警每天都能收一笔人头费，其热情和祝福都是花钱换来的。

周青峰和‘老夫子’没跟商务人员在一起，他们独自离开车站，前往中国驻莫斯科大使馆。

两人的前来并不公开，使馆只为他们在红场附近的阿尔巴特大街寻了一处居所，其他一概不过问。

“听说普希金故居就在附近，他老婆号称俄罗斯第一美人，有空可以去瞧瞧。”

‘老夫子’站在俄式建筑的二楼玻璃窗前。街道上飘着雪花，时不时有叮当响铃的电车经过。

周青峰摊开使馆给的城市地图，沉声道：“一战没有爆发，俄军没有遭受重创，更也没有任何厌战情绪，反而对沙皇更加效忠。我想不出列宁有什么办法破局。”

‘老夫子’也叹道：“俄共‘布’从1905年就搞了莫斯科起义，但只坚持了9天就遭到血腥镇压。

此后十来年，列宁每年都宣布‘革命高潮到来’，到处进行武装起义的准备，但回回都失败。

这其实有点像孙大炮，每次都鼓动别人去送死，每次都溜的最快。

要不是一战打的欧洲尸山血海，让沙俄政府财政崩溃，民情沸腾，军队厌战，俄共‘布’根本没成功的可能。”

“所以呢……”

“俄国有没有走农村革命的可能？”

对这个问题，‘圣光’内部讨论很久，一直没有答案。

‘当年’中国搞‘农村包围城市’，是城市内缺乏工人群体，有外国势力支持的敌人又过于强大。土共只能走工农联合的路子。

‘曾经’共产国际的代表来指导土共搞革命，发现土共在农村培养泥腿子，还非常不屑，认为应该去进攻城市，结果碰的头破血流。

现在么……共产国际国的领导者可是在帝都。

‘老夫子’是以共产国际代表的身份来见俄共‘布’领导人，希望能婉转提醒对方调整斗争方式。

周青峰的任务则更特别一点，他想尝试联络和培养一批俄罗斯的农村革命干部――当前一亿八千万的沙俄人口可并不都是城里人。

但俄国农村跟中国又不一样，斯托雷平的‘土改’让它更类似由地主富农管理的集体农庄。所以不同国家的革命道路不能套用。

总之普大帝近几年没白干，沙俄这根朽木还远没到一推就倒的地步。

入住三天后，‘老夫子’收到使馆转来的电报，列宁已安全回到俄国，并抵达圣彼得堡。后者开始前往工厂去发表演讲，号召更多的工人起来革命。

俄共‘布’中央委员加米涅夫来到莫斯科，跟‘老夫子’会面，商谈接受共产国际援助――毫不意外，会谈在第一天就谈崩了。

毛子对搞农村革命毫无兴趣，他们满脑子就是城市暴动。不过加米涅夫本人却不赞成列宁的想法。

这位也是个人物。他于原历史的‘十月革命’前在圣彼得堡的《新生活报》上公开发表声明，不赞成俄共‘布’举行武装起义的决定，直接暴露党组织机密。

要不是对手太拉胯，列宁早就上绞架。

第二天，加米涅夫还只是要共产国际给与援助，开口就要‘三亿五千万金卢布’。

要‘十万支步枪，一千挺机枪，一千万发子弹’，另外还需要能武装十个师的车辆和火炮，最好还要有飞机。

‘老夫子’被逗乐了。自打萧金浪决议建立并领导共产国际后，来打秋风的所谓‘革命者’就如过江之鲫。

但有周青峰的‘一票否决’，土共是绝对不当冤大头的――共产国际只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目前主要支持东南亚地区的反帝反封建斗争。

对于其他地区的革命者，帝都的组织部目前只帮忙培养革命队伍，蓄积革命力量，绝不进行无意义的军援。

当‘老夫子’委婉表示中国作为‘共产国际’这个大家庭的先行者，确实有带领各国无产阶级建立政权的义务。

但是……中国还是个非常落后的国家，人均gdp还不到20英镑，实在无力对外进行过多援助――我们钢铁年产量还没沙俄多呢。

少来了！

加米涅夫不知哪来的火爆脾气，听‘老夫子’说中国落后就冒火拍桌子。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中国靠收买俄国官员，每年从俄国掠夺的钢铁就超过两百万吨。西伯利亚铁路成了你们从俄国吸血的大动脉。

莫斯科的工厂主向我哭诉，市场充斥中国货物，中国的商品倾销让他破产。银行不肯给与贷款，他再也无力维持经营。

成千上万的俄国工人失业，交不起房租，买不起面包，烧不起煤炭。他们甚至不得不成为罪犯，靠抢劫和偷盗为生。

中国商人成为莫斯科最受欢迎的豪客。大学的姑娘们为了赚取学费，不得不委屈的参加你们召开的酒会，成为可怜的玩物。

我去年到远东考察，亲眼看到你们用资金和技术优势掠夺俄国的资源。中国农民背着枪，驾驶蒸汽拖拉机在开垦荒野，当地俄罗斯农民只能充当雇工。

只在远东的哈巴罗夫斯克，你们就开垦了超过五十万亩农田。中国民兵开着装甲车驱逐我国警察。

在过去的五年里，这类事件发生了不只一次。这是公然的越界入侵。

你们早已背叛了共产主义，每年从俄国掠夺的资源就超过三亿五千万金卢布，是赤裸裸的帝国主义资本家行为。

圣彼得堡的官僚太腐败了，他们完全无视底层人民的需求，只顾满足中国的贪婪；莫斯科的买办已经腐化，彻底倒向中国一边。

地主富农成了中国的帮凶，他们会为了一块丝绸窗帘，一台电动咖啡磨，一盒巧克力奶糖，拼命压榨无地农民。

在所有列强中，中国是对俄国盘剥最重最狠的。

列宁同志已经向全党发出号召，要求打倒中华帝国主义，推翻反动的沙皇政府，拯救苦难的俄罗斯。”

‘老夫子’当场懵了

诶……这画风不对啊！

第10章 出乎意料

加米涅夫是俄共‘布’里有名的炮筒子，一张嘴毫无遮拦，连列宁都敢怼。他敢把党的机密公开公之于众，还不觉着自己有错。

被这家伙怼了一通，‘老夫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稀里糊涂的结束会谈，返回中国驻莫斯科使馆。

周青峰得知此事后更是一言难尽的神情，有点滑稽，有点想笑，但更多的是乾坤颠倒，三观扭转的错愕。

中国对俄国盘剥最重最狠？

你个死毛子抢了多少中国领土，占了多少租界，入侵了多少回，这些不算算？

八国联军里头，俄军人数可是占第二的，仅次于日军。在帝都烧杀抢掠的事，毛子没少干。你有脸说我是帝国主义列强？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加米涅夫说列宁向俄共‘布’全党发出号召，把中国这个共产国际的旗帜列为头号大敌，这事非同小可。

周青峰和‘老夫子’连忙向帝都发报，并跑去问驻莫斯科领事。

领事也露出无法形容的表情，哭笑不得的一摊手，说道：“外交部门关注俄国各政治派别，但真无法预料俄共‘布’会突然翻脸。

中方在国际贸易中一直是遵守正常交易规则。但俄国人自己乱来，我们也没办法。”

从全球来看，国际市场是相对封闭的。

自打五年前国内开‘进博会’，全世界的商人发现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太好赚钱了。这大大刺激了国际商业的发展。

同时，英法从五年前开始动用大笔资金援助俄国，刺激工业发展。可发展出来的产能必须要有销路才能成为产量，否则对社会没啥益处。

“比如俄国人自己的铁路建设跟不上，配套的钢铁和机车等工厂就吃不饱。发现中国铁路大发展，每年新增两三千公里铁路里程，他们自然拼命生产供应。

俄国钢铁企业有英法进行补贴，它可以低价抢市场。价格越低，中方采购自然越多，其产量自然越大，效益越好。

加米涅夫的估算还太保守了，他没把瞒报产量算进去。其实俄国钢铁年产量大概在一千两百万吨，有三分之一通过铁路和海运在供应中国。”

听到这话，周青峰‘啪’的一掌捂脸，低声道：

“难怪秦清说这两年钢铁年进口量均超过五百万吨，原来毛子一直在朝我们倾销。要不是国内钢铁需求实在太大，市场早乱套了。”

领事再一摊手，“我们不但进口了钢铁，木材、原油、谷物、有色金属的进口量也很大。为了平衡贸易自然要想办法向俄国出口产品。

正好俄国轻工业很差劲。我国的纺织品、化工品、电力设备、高端建材、家用电器等等在俄国卖的非常好。

至于说俄国相应产业因此破产什么的，是它自己内部问题，关我们什么事？中国对俄贸易基本平衡，并没有谁占谁便宜的事。

至于中国人在远东种地伐木挖矿的事，领事馆方面就不清楚了。这归国防部对外军事情报局管，从来不对外通报情况。”

一说‘对外军事情报局’，‘老夫子’的目光就转向周青峰，心说：“不干人事的局长就在这呢。”

周青峰一翻白眼，心说：“我就挂个名，四处跑腿。具体工作不是我负责。”

远东种地这事吧，利益确实相当大。‘对外军事情报局’是国内情报系统中少有能赚钱，还赚大钱的。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俄国人有病，不能让中国人吃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