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比起因丧父之痛备受打击的苏子鸣,王远和后妈本来就关系淡薄,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没有被继母的死打乱思维,很容易就发现许衡的不对劲。
王远:“阿衡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见你好像上牙都在和下牙打架呢?”
许衡本来就快绷不住的情绪,听见这一问更控制不住了,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王远听完半天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操……”
许衡疲惫不堪:“阿远,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家对门那张老太太你也见过两回,她肯定不是那种能杀人的人,我真觉得她可能是中邪了,还有你和苏子明……我现在是真害怕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个庙拜一拜?”
王远:“这年头庙都是用来骗门票和香火钱的,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异控局的?”
许衡觉得这名字有点儿熟。
王远:“我在网上看见过,有人说异控局是专门处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的官方组织,有些警方办案的时候,遇上些不好解释的,也会移交给他们。那警察不是给你留了他同事的联系方式了吗?你要不联系一下他们,试探着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地方?如果有的话,你也可以寻求一下他们的保护。”
许衡被说动了。
王远那边的嘈杂声更大了许多,许衡在电话里听见有人喊王远的名字,王远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许衡知道那边还有很多事儿得配合,就让王远先去忙,他会和警察联系。
等跟王远的电话一挂,许衡立刻翻出郑阳给他的那张纸,照着上面的电话打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接电话的人声音听着很年轻,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打电话找他一样。
许衡:“秦警官是吗?我叫许衡,夜里我们小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是目击者,一个叫郑阳的警官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他说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你。”
秦以川:“有情况了?”
许衡:“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你们定义中的那种情况,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大概就是在凶杀案发生的同时,他们家里都有亲人去世,我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到简直有点不太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
许衡最后这句话带着很明显的试探的意味,在电话中的人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许衡本来有点儿打鼓的心思稍微定了定,决定问问:“秦警官,您知道有个叫什么异控局的吗?”
电话那头有两秒钟的安静,这让许衡心里本能地又开始打鼓,刚想着警察会不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就听秦以川说:“我们就是异控局。”
许衡蒙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夹杂着恐惧的庆幸:他如果是异控局的,是不是说明自己遇上的这个杀人案,还有张子鸣和王远家里的意外事故,都并不是普通案件或者意外那么简单?自己身边是不是真有看不见的东西,已经在暗中盯上了自己?
只要这念头一生出来,哪怕现在还什么异常都没有看见,许衡仍旧生出一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先前本来已经觉得安全的房间此刻在他看来仍旧步步都是杀机。
他锁死门窗能防得住人,但挡不住鬼。
这个时候不能再在家里待着了!
许衡噌地站起来,拿出钥匙就要往外跑。
但没想到电话里的人很准确地猜到了他的心思。
秦以川:“现在天已经亮了,你可以不用害怕。郑阳给你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要把它收好,只要有它在身上,就不会有东西能伤着你。你隔壁的凶杀案还在调查中,不排除张奶奶是精神性疾病突发而导致失手杀人,你也不用太自己吓唬自己。”
郑阳给的东西?
许衡捡起刚刚随手扔在地上的纸片,这确确实实只是一张写着号码的纸而已,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秦警官该不会是想忽悠一下他,给他一个精神寄托吧?
他这些心思甚至连试探着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被电话中的人猜到了:“他给的东西看起来大概不像是能有特殊作用的,这样才能避免引起注意。”
接连两次被看穿想法的许衡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秦以川:“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出去散散心,只要不去存在明显危险的地方,比如河道或者水库悬崖等。按照正常的节奏生活即可,记住,现在所有的事件,虽然发生得比较集中,但仍旧不排除只是巧合和意外的可能。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用这个号码和我联系。”
许衡答应下来,他把郑阳纸片贴身放好,不管怎么说,倒的确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他仍旧不想再待在家里,便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出门之前,他还特意换了一身稍微宽松些的衣服,将家里的水果刀藏在身上。
六楼,秦以川和荀言看着许衡出了门。
秦以川在电话里和许衡说的话不算假的,只是隐瞒了一些对他而言更关键的信息。
张奶奶家的杀人案不是意外,更不是精神疾病发作的结果,而是受到某种外力的影响,否则死者的魂魄不会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种外力极有可能就是许衡身上的黑雾,可他们查了一晚上,始终没有确定这种黑雾是什么,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来影响人。
想弄清楚这黑雾的底细,最大的突破口,就是携带者许衡。
秦以川让他一切行动照常,目的之一就是观察他到底能接触到什么人,又遇到过什么事情。
异控局那边也在查这一栋楼居民的行踪轨迹,但要出结果,还要再等上一小段时间。
等许衡下了楼,秦以川对荀言道:“走,跟上他。”
这个小区附近没有大型商业区,许衡下楼后沿着马路转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直到偶然经过一家网吧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他挑了附近最大的一家电竞网咖,早上客流量不大。
既清静得不会让许衡觉得危险,又不至于空无一人。
周围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和焦糖的香气,许衡不喜欢喝咖啡,但是很喜欢这种咖啡的味道。
一晚上接连遇到冲击的神经在这种咖啡味道的熏陶下不知不觉松懈下来,他打开电脑没多大会儿,屏幕上电影的进度条还没等播到四分之一,他就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491章 不如你去死一死
许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了一个人。
他睡眼惺忪中只看见是位短发的女子,没有看清容貌。
许衡没睁开眼,就着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愣了一会神,直到手机振动的声音将他的神智彻底拉回现实。
不是他的手机在响,而是旁边那位短发女子有电话。
即便许衡没有刻意偷听,电话中的声音仍旧透过听筒钻进了他的耳朵。
打电话的是短发女子的主管,从通话内容,可以大致拼凑出一个简单的前因后果。
这个短发女子名字叫兰莹,父亲在前天夜里去世了,她是连夜赶回家处理丧事的,第二天一早就给主管打电话请了假,却没有想到,主管以没有提前申请说明为由,拒绝批假。
但他拒绝也没有用,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兰莹已经下了飞机,到老家了。
主管将她大骂一顿,不情不愿地给了假,但说可以不按照旷工处置,她想回家可以,该做的工作必须做完,不能耽误公司的进度,否则等她回来就自动离职。
兰莹心力交瘁,勉强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自己又没有带电脑,只能见缝插针来这里处理工作,将主管着急要用的报表做好后发过去,没想到发完文件还不到三分钟,主管的电话就打过来,说数据有错误,劈头盖脸将兰莹又骂一顿,将兰莹骂得哽咽起来。
主管的其中一句话顺着许衡的耳朵钻进大脑,盘旋了好几圈始终没有散出去:“你爹死了又不是你死了,能干就干不能干赶紧滚蛋,谁家没死过人,就你能哭?”
许衡心里的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睡意被气得立刻全无,虽然他和这个叫兰莹的女子素不相识,却不免被她这个人渣主管气得脑血管都疼。
这种人说话这么恶毒,还“谁家没有死过人”,死亡在他看来这么不值一提,他自己怎么不去死一死呢?
他作为旁听者尚且气急,更遑论被骂的当事人。
主管那句话一出,兰莹整个人都愣住了,即便她对这个主管的人品早就有心理准备,然而亲耳听到如此冷血的言辞,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一股冰凉的血液,从后脊直接涌上脑海,让意识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等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兰莹只觉得从前委曲求全、不管怎么都想保住这份高薪工作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笑话,在恼火到极致的时候,她反而委屈不上来了,而是用既厌恶又冰冷的语调发出一声冷笑:“既然你说谁家没死过人,那不如你去死一死?”
许衡作为旁观者,差一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兰莹的话说完,根本不等主管反应,就将电话挂断,也不管电脑上还没有保存的文件,直接按下关机键,将手提包里的员工工卡随手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自始至终许衡都没有看清兰莹的脸。
直到兰莹走了好一会,他才伸手将被扔掉的员工工卡捡起来。
卡上放着她穿职业装的半身照,照片上的兰莹生着一张娃娃脸,一双杏核眼又大又亮,笑得弯弯的,格外朝气蓬勃,和刚刚被辱骂哽咽的状态截然不同。
即使时机并不是很好,可许衡在这一瞬间,很后悔刚刚没有问她要一个联系方式。
遇到兰莹只算是许衡这一天里非常平静的一个意外,这个小意外似乎将他对诡异命案的恐惧暂时切割掉了,在网吧里看完了一个口碑还不错的喜剧电影,许衡特意打车去了一趟东洲核心区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了一整个下午。
往常的他非常宅,对陌生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被人群包围,竟然是这么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
一直到夜幕降临。
许衡本已经逐渐压下去的恐惧感,在夜色渐浓中被重新诱发,他不敢也不想回家,在商场的咖啡店一直坐到快十点,最终选定了一个去处。
那是东洲很有名气的一家高端洗浴会所,集游泳健身、按摩桑拿、夜宵酒店于一体的真正意义上的洗浴一条龙,许衡原本是游泳馆的会员,但因为和他最相熟的私教课教练突然离职了,他换了几个人都不是很满意,就好久没来了。
这家会所自带的影院酒店很有特点,荧幕之下并非座椅,而是一排一排的床,播放的都是节奏缓慢的各种文艺片,来这儿的客人看得累了,就可以戴上眼罩随时入睡。
这种并不绝对安静的环境,往日里许衡是绝对不会考虑的,但现在,电影的对白和周围人的鼾声都能让他心安。
会所的游泳馆在一楼,想去其他楼层,都会经过游泳健身房的大堂。
今天许衡没有游泳的心思,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靠着收银台边儿上正喝水的一个熟人。
正是他之前突然离职的私教教练,陈池。
陈池突然看见他,也有点惊讶,迎上来笑笑:“我还以为你退卡了呢。”
许衡看着陈池的脸,他看起来像是和人才打过架,颧骨上好重的一道瘀青,额头上也有一片擦伤。陈池原本的性子有点木讷,不善言辞,销售能力接近没有,但是因为他身材练得好,对学员又特别认真负责,有不少老顾客替他介绍新学员,不然他只怕连每个月游泳馆给定的KPI都完不成。
有时候被同事明里暗里刁难穿小鞋,他也从来没有计较过。
许衡和陈池认识也有两年了,自觉对他还是挺了解的,实在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事情,陈池能跟人家动手,把自己给伤成这样。
许衡:“你离职之后我确实打算退卡的,但是最近一直懒得动,就拖着,没想到现在你回来了。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遇到麻烦了吗?”
陈池低了一下头,显然并不想说自己的事情:“是遇到了一点事,但现在已经不算麻烦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这里?”
许衡也苦笑一下:“我最近也遇到了一点事,今天打算在这住一晚上。”
陈池:“去楼上那影院?”
许衡点点头。
陈池:“挺巧的,我这两天房租到期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也是住在上面的影院,员工内部价,40块钱一晚上,很划算。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上去之后再聊。”
陈池在这已经住了两天,在影院里床上的东西还没收拾。许衡在他旁边的空位置上躺下,闲聊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陈池拿着手机翻了片刻,突然一顿:“这小区,是不是你住的那个地方?”
许衡顺着他递过来的手机界面,一眼就看见新闻报道中那个拖着大行李袋的白发老人,她的脸打了码,可所有的熟人都能认出来,这就是住在他隔壁的张奶奶。
耄耋之年的高知老人毫无征兆地杀害老伴并从容抛尸,这些新闻要素拼凑起来,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难。
这桩发生在凌晨的案件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天。
第492章 洗浴中心命案
许衡将手机推回给陈池,只要一看到张奶奶,哪怕只是一张打了码的照片,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回忆起来昨夜张奶奶的敲门声,拿着扳手请他帮忙“扔垃圾”时的神情,还有拖着行李袋一步一挪地下楼的蹒跚背影,行李袋下的血迹在地面上拖得很长,隔着门都仿佛能够闻到那股血腥的味道……
许衡觉得胃里开始生理性的恶心。
陈池看出来他对新闻的抗拒,大致也能猜到他可能目击了凶案现场,便把手机收起来,不再提命案这一茬,转移话题提议他去搓个澡,叫个按摩。
许衡确实迫切需要些事情让自己换换心思,就同意了。
搓澡师傅的手艺非常特殊,许衡在热水池里泡了泡,再加上牛奶一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抛了个光,从里到外轻松了好几斤。
按摩房今天晚上并不算忙,里头加上才进去的许衡和陈池,也只有五六个人。
按摩的技师都是男人,年纪有大有小,许衡身边这位是最大的,在这里已经干了七年多。
和他隔着两个床位的那位按摩师看不见脸,但是背影很单薄,岁数绝对大不了。
陈池和许衡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几分钟后就忍不住睡意,不多久之后,他在模模糊糊之间听到几句压低嗓音的争执声。
正是他旁边那个年纪最小的技师和他的顾客。
那位按摩的客人体格壮硕,从后颈到后背都文着文身,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出来是什么图案。
从争执声中大概辨别出无非是那个按摩的男人对情感对象有特殊的需求,早就看上了在这做按摩技师的年轻人,来了好几次都点他一个,现在终于忍不住想动手动脚,结果被技师拒绝。
男人有些恼羞成怒,骂了几句很不好听的话。
这位技师年纪小,并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眼看着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给许衡按摩的老师傅对他道了一声抱歉,赶紧过去将两个人拉开,给顾客赔礼道歉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被骚扰的技师护在身后。
那男人喝了酒,搓了个澡都遮不住一身酒气,眼看着身边人越来越多,他酒劲上头,也不顾及这地方还有别人,污言秽语不要钱地往出蹦,那年轻技师的脸顿时气得铁青,但被老师傅按着,到底没说话。
这么一吵吵,旁的客人也都醒了,尤其是离这男人近的许衡。
许衡天生就有起床气,对睡眠中被吵醒这件事的容忍度非常非常低,他看着旁边那吵闹不休的男人,心里不由分说地涌起一股戾气。
没有人注意到,被老师傅护在身后的年轻技师悄悄握紧了拳头。
老师傅在这里工作多年,最知道如何与这样难缠的客人打交道。看着年轻技师给顾客赔礼道歉,又承诺以后只要他来按摩,只要自己有空,就不收他的费用,年轻技师是他带的徒弟,年纪小不懂事,这就当是他这个做师傅的替徒弟赔不是。
事儿到了这里,那人总算知道见好就收,只是临了还不忘放句狠话,说让那个年轻技师等着,往后看见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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