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第469章 尾湖的异常
鬼主杜骁给的那块黑玉书,秦以川没有着急融合。
杜骁的话,十句里很可能有十一句都是假的,这人八百个心眼子,个个都是黑的,他给的东西,必须有十二分的警惕。
山洪拦不住荀言,但对此时的秦以川而言尚且有些难度。
山里又湿又冷,起初他还能靠黑玉书的力量在体表覆盖一层红光,阻隔雨水和低温。
但这山实在太大了,一直维持黑玉书对体力和精神都是一个损耗。
走了五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秦以川的意志力都快到头了。
古人云望山跑死马,其实非常有道理。
荀言:“走不动了?”
秦以川:“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果然好日子过多了,总容易高估自己,早知道我应该冒险把黑玉书先融了,省得像现在这样,连个山都爬不动。”
荀言:“我背你走?”
秦以川:“不用。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荀言四下看了看,因为下雨的关系,整座山都笼着一层蒙蒙的雨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山里除了沙沙沙的雨声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荀言:“这个地方不太对,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耽搁太久。我扶你走,先到尾湖再说。”
秦以川:“怎么?”
荀言:“那个千年鬼不见了。”
尾湖藏着秦以川的一块黑玉书,当年也有一些曾追随山主赢乘的人,将这里当作据点,试图牺牲尾湖让山神重生。
为了保证不会有无关之人闯入,他们在半山腰安置了一个看门的千年老鬼。
秦以川上次带荀言来处理过一些事端,看这个看门鬼没有伤人之心,就把它暂时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这个千年厉鬼,竟然失踪了。
就是不知道,它是被鬼门的人清理的,还是杀死鬼门门徒的人动的手。
秦以川没拒绝荀言的提议,借着荀言的力,路走起来的确容易得多。可即便如此,等他们走到尾湖的时候,天也已经彻底黑透了。
尾湖村子的布局仍旧如前,一年多过去了,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不,也不能说一点变化都没有。
整个村子,变得格外黑暗。
雨还没停,天上半点星光月色都无,因为没有日光,太阳能的路灯也都灭着。
整个村子,竟然没有任何一家是点着灯的。
秦以川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表。
秦以川:“九点二十,不算太晚,村里人就算没有什么娱乐,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早。”
荀言:“雨能冲毁了路,未必不会切断供电。”
秦以川:“就算没有电力供应,小型发电机,手电筒,甚至更原始一点点蜡烛,总会有人用来照明。而且,不是说这里有瘟疫吗?照顾病人总多少需要点光线吧?一点光源都没有,这地方太不正常了。”
荀言:“你上次收了一个便宜徒弟,那叫柳槐的孩子,可以找他打听一下消息。”
秦以川将黑玉书当灯笼用,照出村子大概的轮廓,勉强辨别了一下方向。
秦以川:“那家,走。”
柳槐家除了院子里的菜长得更茂盛了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屋门关着,秦以川试着推了一下,发现门果然从里面拴着,就轻轻敲了敲门。
敲门声被淹没在雨声里。
屋里并无人应答。
门是从里面关的,现在敲门却无人回应,要么是因为没有听见,要么是故意营造出自己在家的假象,再要么就是人出事了。
现在什么特殊的线索都没有,很难准确判断出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荀言用眼神征询秦以川的意见。
秦以川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昆吾刀出现在荀言掌心,刀刃顺着门缝往里一挑,门锁被轻而易举地挑断。
荀言将门推开一道缝隙,一股墨水混着旧纸张的味道飘出来。
黑玉书的红光往上一抬,冷不丁看见正对着的门的堂屋墙面上挂着一幅仕女图。
这画轴很大,画中的人完全是仿照真人的模样画出来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脸很精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感觉画中人的眼睛正在看着你,有一点蒙娜丽莎那个味道。
但这张画是用了传统画仕女的方法,只勾勒形态,而不着颜色。
画纸又选得很白,这就让画中女子也显出不正常的苍白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见,难免会把人吓一跳。
柳槐家的院子很新,他虽说是个半吊子风水师,但也是上过大学的半吊子,审美这一块还不错。
上次来的时候,他那六间正明瓦亮的屋子都是欧式风格,简单清新,和这个进门就能看个对眼的仕女图,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风格。
既然起不到什么装饰的作用,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物件,所以这张图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被挂在这儿的。
整个屋子除了墨汁的气味比较重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这屋里好像没人,听不见任何一丁点儿的呼吸声。
来的路上,秦以川给柳槐打过电话,但是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
他当时觉得不太正常,所以哪怕山路坍塌,他才即便勉强也要抓紧时间赶到尾湖。
所有房间的门都没有关,秦以川他们一间一间地看过去,都没有看见柳槐的人影,但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床头柜上,秦以川看见了他的手机。
按了一下开机键,手机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但手机下面压着一张纸,乍一看是空白的,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拿起来之后才发现上面确实没有写字,但留着一些很重的笔记,像是在记录什么的时候故意压中的落笔的力道。
上面写的字稍微有些潦草,荀言多看几眼才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就在本村。
荀言:“尾湖村3组24号。”
秦以川:“柳槐的家是三组27号,3组24号从东往西数,住他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荀言:“他对这个村子非常熟悉,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同村村民,要想留地址,直接留房主名字即可,根本没必要把自己的门牌号写下来。最近一个多月尾湖这边都没有陌生人来过,这张纸是新放的,他可能是故意给我们留的线索。”
秦以川:“去看看。”
3组24号也是一个新建不久的房子,不过比不上柳槐家气派,只是新翻修了一下院墙,重新盖了4间新房。
这家在几个月之前应该办过喜事,门口还贴着迎亲时贴的对联,虽然已经被风撕扯下几个口子,但还没有完全脱落。
这一家同样是大门紧闭,也关着灯。
秦以川和荀言在门口站了片刻,侧耳去听,仍旧没听见任何呼吸的声音。
普通人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完全避不开他们的耳朵。
如此安静到了死寂的地步的院子,说里面一切正常,就是傻子都不相信。
荀言同样一刀斩断门闩,崭新的铁门被悄悄推开,院子里很整洁,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痕迹,唯一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就是,窗户外面摆了几个石雕人偶。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像是一家四口。
石头像是普通的大理石,雕工精致,个头虽然只有不到10厘米高,但五官栩栩如生,4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闭眼沉眠的模样。
屋子的门同样从里面关着。
荀言打开门,正门口也挂着一张仕女图,画轴的材质和视野图的风格,与柳槐家里挂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张图中。女子的眼睛被点成了红色。
这点红色是整个画卷中唯一的颜色,自然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刺眼。
这种新修的院子没有设置单独的卧室房门,每间卧室都是用一个门帘隔开。
床铺设施一切正常,只是屋里同样一个人都没有。
第470章 诡异的仕女图
唯独一张书桌之上,放着一个盆栽,盆栽下压了一张白纸。
用同样的方式上面写下了另外一串地址。
荀言:“尾湖村3组22号。笔迹和在柳槐家发现的一致。”
秦以川:“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被设下了九生阵,让村子里死去的人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多个魂魄共用一个躯体,现在村民又莫名其妙的失踪。按理说这地方的风水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偏这么多灾多难?”
荀言:“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曾是远古时代某一特殊地方的旧址?”
秦以川:“这地方太小了,物件也都太过年轻,连一个存活几百年的古树都没有,我们想问消息也无从打探。不过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道理,设下九生阵的都是当年在赢姥山上修行过的幸存者的转世魂魄,他们若要布阵,不会随机选择一个地方。这一点在咱俩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只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出此地风水布局到底异常在哪里。去22号,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纸条。”
22号是一个老房子,院落破旧,房屋也上了年纪,使用的还是老式的门闩,用刀背稍微往上一挑,门闩就能打开。
果不其然,正对着大门的挂的又是一幅仕女图。这次不仅眼珠是红色的,嘴唇也像描了一层胭脂,透露出一层隐约的粉色。
屋里没有人,老柜子上摆的旧水壶,然后这一张纸,写的是3组20号的地址。
秦以川:“一切都是有顺序的。柳槐的家是起点,纸条上写的门牌号,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差不多每减少一个门牌号,仕女图上的颜色就增添一分。”
荀言:“不仅如此,除了柳槐家,这两家窗户外都放着石头人像。你看。”
果不其然,这户人家的窗户外面同样放着一个10公分的小石头人。是一个大概七八十岁的老爷子,神态安详,正在睡觉。
秦以川:“我有一种不太吉利的预感。加快速度,一家一家的直接找过去。这村子里说不定已经没有人了。”
每张纸条上写的门牌号都是双数,秦以川和荀言挨家挨户地按顺序找过去,发现事情果然和他们猜测的一模一样。
他们查探过的人家,正门口都挂了一张仕女图,而且数字越小,涂的颜色就越多。
每家的窗户外面都摆着一定数量的石像小人。
所有的小人都是睡着的模样。
临找到最后一家的时候,刚到大门口,还没等开门,两个人就听屋里传来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尖叫声。叫声突兀,出现后又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
毫无准备之际听见这个动静,能将人的汗毛吓得倒竖几根。
秦以川一脚踢开门,一道长着毛的黑影从耳边一闪而过,昆吾刀紧随其后追踪而去,像两颗飞速坠落的流星。
荀言随昆吾刀追去,秦以川则打开手电,走进屋内。
地上躺着两个人,昏迷不醒,年轻女人脸上有一半化了妆,另一半还是原本的模样。
其中一人的手边滚着一个石像小人,小人的五官和画了半面妆的女人容貌有五分相像。
秦以川拍了拍那年轻女人的胳膊,但她毫无反应。
凑得近了,秦以川才注意到,这女人被化上妆的那半张脸,皮肤已经开始硬化了,并且硬化的速度正在肉眼可见地蔓延。
秦以川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女人的脸上,即便如此女人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秦以川用力用沾了水的袖子去擦女人脸上的妆容,但没有用,她脸上的脂粉像融进了皮肉里,根本擦不净。
秦以川手腕中的黑玉书光芒一亮,红光落在女人身上,起初几秒钟没看见什么变化,但逐渐地,她脸上的妆像撒了一层卸妆水,渐渐从脸上脱落下来,变成些许淡红色的烟雾,漂浮着要往另一个人的脸上落去。
秦以川用手拦了一下,这缕红烟就钻进他的掌心,顺着胳膊一路向上,最终落在左侧眉骨的上方,凝成一个三间梅花般的印记。
鬼主从门外进来时,这道印记刚好敛尽最后一抹光泽。
荀言脚步一顿:“这是什么?”
秦以川:“咒术,不用担心,威胁不大。追到那东西了吗?”
荀言摇摇头,递出来一个东西。
荀言:“昆吾刀伤了它,但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在地上找到了这个。”
秦以川将手电筒抬了一下,才看清楚那是一截树枝。
秦以川:“树妖?”
荀言:“不知道,它身上没有妖气,且若是树妖,速度不应当这么快。”
秦以川:“不是树妖,又寄生在树木中,还会用咒术给人化妆,将人变作石像。这些事单独拎出来,都能找到能做到的人,可从古至今,我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些本事综合起来。画个阵,把这两个人先保护起来。剩下的人家咱们分头行动,查清楚还有没有幸存的人。”
荀言:“你小心些。”
秦以川:“放心,如果真对上,就算打不过,我也能躲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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