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秦以川没应声,眼睛自始至终盯着这个黑黢黢的鬼影:“前尘往事我懒得听,只问你遗骨在哪?”
鬼影被这两道雷劈得仿佛肝胆俱裂,只是显然暗处还藏着鬼门的人,它不敢明目张胆,只能隐晦地提了一句赢姥庙。
赢姥庙供奉的不是赢母,而是赢母山的山神,换言之,供奉的就是秦以川。
鬼门手段通天,竟然在幽冥之中重新造了一座赢姥庙出来。
坟冢被毁,赢姥庙现,套娃这种手段,被鬼门玩得实在纯熟。
庙的颜色通体漆黑,可是这种黑的色泽却显得十分不正常,像是一层干涸之后的血。
大门紧闭,周围的石头小路上连一点杂草都没有,四处都是沉沉的死气,唯独院子里种着的一树桃花开得正盛,饱满的花瓣鲜红似血。
秦以川将鬼影封在瓶子里,扔给殷弘宁,殷弘宁用手指尖拎着,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一大堆封印的符咒,确保这东西绝对出不来,才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乾坤袋的一个角落。
“这地方你们别进了,我自己去。”秦以川拦住众人。
荀言跟上他:“我和你一起进去。”
秦以川转身看着荀言:“你没看刚刚那鬼东西,三句话里有三句半是影射你的吗?他们这个局十有八九不是针对我,而是冲着你来的。尤其是这棵树,我最讨厌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谁在我院子里种树,我得挖他家祖坟。”
“这树是……一颗钉子。”荀言说道。
秦以川的瞳孔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侧目看他,荀言却故意回避了他的目光,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秦以川心下一恼,使劲儿揉了一下荀言的后脑勺:“兔崽子,你等着回去老子非收拾你不可!在外边儿等着!”
“此处凶险,我非跟不可。”荀言不管秦以川说什么,坚持要跟着秦以川。
秦以川气得咬牙。
但他也知道荀言只要认准了的事儿压根劝不住,也懒得再阻拦,一脚将赢姥庙的大门踢开。
大门竟然没碎,只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进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召雷而下,劈在正中央那棵有几百年的老桃树上,一树繁花顷刻间化作焦炭。
自他们踏进大门,隐约可以感知到这庙像活了一样,但这么一道雷,毫无缘由地劈下来时,本该活过来的庙又重新被吓得安静下来,不敢造次。
这庙简陋,顺着院子里的台阶能直接踏上供奉神像的大殿,正中央摆着一个颜色斑驳到看不出容貌的泥塑,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像,背后却留着一条豹子似的尾巴。
秦以川连看都不看,第二道天雷降下,将塑像劈成一地残骸。
“这什么?疯起来连自己都劈?”门口的殷红羽都看呆了。
殷弘宁也由衷地竖了个大拇指。
“你这是劈上瘾了?”荀言说道。
秦以川顺势说道:“实不相瞒,我最初的梦想是当个雷神。”
荀言不想听他胡说八道了。
不过疯也有疯的好处,他这样毫无顾忌地招雷就劈,当真还就将藏身此地的一众鬼怪吓住了,无处不在的冤魂哭泣声消停了一会儿。
秦以川将不大的小庙翻了个遍,什么东西都没找到,捋胳膊就打算拆房子。
荀言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后悔自己还不如不来。
就秦以川这样的,谁能算计得了他呢?
赢姥庙的地板都是青石板,秦以川以法术凝出一根撬棍,这棍子也不需要人拿着,就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将正中间的青石板一块一块地撬起来。
石板之下果然是空的。
等地上挖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坑,秦以川才终于挥挥手让撬棍停下,往下面扔了一张照明符,白光之下,照出一溜的黑坛子。
“这什么味儿?”殷红羽隔着老远就捂住鼻子。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见?”殷弘宁却一脸茫然。
“冤魂的味道,都是从忘川河底下捞出来的。”荀言动了动鼻子。
秦以川摸着下巴思考道:“鬼门捞这么多水鬼做什么?”
“摆明了是为了对付你。”荀言冷着脸说道。
“蚂蚁多了咬死象?但这么蠢的法子不应该是鬼门能想得出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秦以川说道。
荀言抚上昆吾刀:“要不……抓一只鬼来问问?”
秦以川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秒钟,果断地同意了。
昆吾刀出鞘,寒光一闪,一个黑坛子被拦腰斩断,一股腥臭的味道,顺着鼻子直冲脑门,秦以川和荀言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臭气熏天的坛子中逃出一只五脚青蛙似的东西,被昆吾刀钉住一条后腿,这东西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荀言踌躇一瞬,到底没走过去,凌空一抓,这鬼东西的魂魄就被掐在了荀言的手里。
可无论荀言怎么问,这鬼东西只一个劲儿地吱哇乱叫,压根连灵智都没开。
没有灵智的东西自然搜不了魂。
荀言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东西怎么处理?”
“抓回去两个,给殷弘宁他们当标本研究去。”秦以川说道。
殷弘宁表示自己其实并不想要。
荀言不死心,又接连打碎了三个坛子,里面跑出来的要么是虫子,要么是变异的野猪,但无一例外,都是没有灵智的低等生物。
秦以川瞧着这一地的瓶瓶罐罐,又有点想招天雷来劈了。
殷红羽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一个坛子说道:“哎哎哎,你们看那坛子,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似石非石,似玉非玉,还有隔绝阴气的作用,而且这样式……我看着怎么那么像陪葬品呢?殷弘宁殷弘宁,快来,这东西很可能和你老本行有关系,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土里的货。”
“我……太远了,我看不清……”殷弘宁胆子小,根本不想掺和。
荀言的昆吾刀一挑,一个被打破的罐子立刻被甩到了殷弘宁的身前。
殷弘宁:……我谢谢你。
殷弘宁认命地蹲下身,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套考古专用的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扫掉坛子上粘的土,“这东西不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样式也是从来没见过的。”
“不可能,我一定以及肯定在哪见过这东西!”殷红羽说道。
殷弘宁仔细观察着坛子:“这个坛子是西周时候陪葬品的款式,但是西周人族的冶炼技术太粗糙了,能制造出来的只有陶瓷,这罐子不可能是人类造出的,只能出自遗族之手。可西周时,上古遗族都已经灭绝得差不多了,尚存于世的只剩下燧人氏了。这个东西很可能是燧人氏制造的。姐,你该不会……挖过燧人氏的坟吧?”
殷红羽猛地拍了一下殷弘宁后脑勺:“小兔崽子好好说过,我是能干这种缺德事的人吗?”
殷弘宁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不对,我绝对是在墓地之外的其他地方见过这个东西,而且也没这么脏,被放在……好像是放在格子里,哪里有透明的格子呢?”殷红羽说道。
“格子……你是说,异控局的展示厅吗?”荀言说道。
“没错!就是异控局!”殷红羽眼神一亮。
秦以川的眼神往过一递,分明没有什么别样的意味。
可殷红羽却像被当头锤了一榔头:“异控局为什么会有这种罐子?”
秦以川收回目光:“说不定是垃圾堆里捡回去,废品回收再利用。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都当没这回事吧。”
“鬼门最擅长离间人心,别轻举妄动。”荀言严肃地说道、
“就算我想轻举妄动,也得动得了才行,我又不像某些人,招招手就能引来天雷,心情好劈一个,心情不好劈一双。”殷红羽撇撇嘴、
秦以川接道:“怎么,你羡慕?”
第28章 漆黑巨蟒
殷红羽朝地上唾了一口:“呸,羡慕你个鬼。死了千八百次还麻烦不断,做神仙做成你这份上,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话秦以川终于没法接了。
“一个罐子,不能代表异控局和鬼门相关。但是这些东西放在这,绝对不是随意为之,鬼门大费周章地引我们来,不会只是拾掇这些低等的东西。”荀言说道、
“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像不像是特意为某些东西准备的食物?分门别类挨个装好,等饿了的时候就像猜盲盒一样,打破哪个吃哪个?”殷红羽说道、
殷弘宁突然感觉有些冷,抱紧了双臂:“姐你别吓唬人!”
殷红羽瞄了他一眼:“我可从来不吓唬人,你往四周看。”
殷弘宁惴惴不安地抬眼一扫,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等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黄泉水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断断续续的几片泥地。
秦以川看着这架势,都有些惊讶:“我去,不是吧?”
“这这这泥……不是泥,好像是蛇!”殷弘宁吓得声音都飘了,拿出乾坤袋一个劲儿地翻,却越翻越绝望,“我这都是破鬼的符咒,没有对付蛇的啊!”
殷红羽不耐烦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伙子,战斗力不行就做好跑路的准备,我们三个人在这,怎么也不会让你当了蛇饲料。”
“可是我在古籍中从来没见过凤凰能抓蛇的记载呀。”殷弘宁哭丧着脸。
殷红羽提溜着他的后脖颈:“不说废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殷弘宁非常识时务地闭上嘴巴。
周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殷弘宁死死盯着水面露出来的一截似是而非的蛇皮,生怕这东西一个不高兴从水里冲出来。
这个地方小,他们要躲都没地方躲,只有轮番挨咬的份儿。
可是他盯了半天,那蛇半点要动弹的征兆都没有。
殷弘宁觉得有点不对,刚想站起来细看,冷不防后颈上落了一团水。
下雨了吗?也没有啊,哪来的水?
殷弘宁疑惑地伸手抹了一把,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他心突然一颤,揣着不好的预感缓缓回过头去。
正好对上一双黄褐色的灯笼大小的竖瞳。
这是一条漆黑的巨蟒,卡车头似的三角形脑袋停在他两米之外,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辨,蛇信子上又落下一团湿哒哒的液体,正滴在殷弘宁的脚尖前。
殷弘宁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在脑子做出反应之前,已经不管不顾地伸手将一张不知道干什么用符纸甩了出去。
蛇信微微一扬,竟然将这张符纸卷在舌尖上,符纸稍微闪了一簇火光,就熄灭了。
巨蟒被这一簇火光勾起了兴趣,蛇信子抖了两下,见那张纸没了反应,便又往殷弘宁面前靠了靠。
殷弘宁还要再扔符纸,被殷红羽拎着后颈皮一把扯到身后。
“秦老板,你的坟地里怎么还养这玩意?”殷弘宁有些慌乱。
秦以川简直快骂娘了:“爷生平最不喜欢这种滑不溜秋的无毛畜生,怎么可能是我养的?这是个八方幽冥阵,这黄泉是真的!”
“这蛇刚蜕完皮,正是法力最弱的时候,这里不能久留了,立刻走!”荀言说道。
“怎么走?等等!李寒衣呢?”殷红羽说道。
“丢了个大活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做凤凰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甭管她,在水下呢。看见那蛇皮了吗?钻进去。”秦以川无语道。
“你们先走,我断后。老娘有翅膀,这鬼东西抓不到我。”殷红羽说着,背后展开一双火红的翅膀。
这话是客观事实,剩下的三个人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一头扎进浑浊不堪的黄泉中。
蛇皮经过水的折射,纹路与体积都比在水面上看的时候要翻了一番。
从蛇皮下的缝隙,能窥见真正的蟒蛇巨大的身躯。
秦以川的手中慢慢凝出一把冰做成的锥子,与荀言的昆吾刀,一左一右盯上了蟒蛇的七寸。
秦以川本来是想直接引道雷的,但是水能导电,一不留神水里这些人都得变成炭烤田鸡,只能放弃。
承载着坟冢的一小方陆地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焰火,哪怕隔着水都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蟒蛇被这团火惊动,长尾一摆挺身而起,张开獠牙前去撕咬。
秦以川和荀言借着蟒蛇摆尾的力道,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到了极致,悄无声息地腾空而起,冲着蟒蛇暴露出的致命之处挥刀。
昆吾刀的阴森冷厉半点没有遮掩,阴煞之气铺天盖地,将蟒蛇困在其中。
黑黢黢的浓雾中迅速结出一层厚厚的冰,将百米之长的蟒蛇冻成了一尊冰雕。
昆吾刀穿透带着鳞片的蛇皮,深深扎进蛇身。
看似不过三尺的昆吾刀竟透体而出,将蟒蛇刺了一个对穿。
巨蟒长啸着疯狂挣扎起来,半空之中诱敌的殷红羽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见缝插针地又补了一团凤凰火。
冰火相遇,蟒蛇成了被投进油锅里的蚯蚓,发出凄厉的惨叫。
吃痛的蟒蛇将黄泉水搅翻了天,殷弘宁和李寒衣不知怎的被蟒蛇的尾巴狠狠抽了一记。
好在殷弘宁和这群人一起出外勤的时候,提心吊胆惯了,时刻防备着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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