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边关为边军驻守,海疆为水师驻守,哪怕是市舶司,也需要水师的存在。
如此,无论是内部商业,还是外部海贸,士绅地主这个庞大的群体,无疑都被排除在边缘之外。
此等之景,若在大恒立国那些年,为了稳固统治,自然是天子想要看到的。
而随着这些年天下安稳,统治根基稳固,这一点,显然就与当前天子之想法有些背道而驰。
同样很是清晰的一点,那就是大恒统治天下的根基,其一,自然就是武勋,其二,便是覆盖天下的士绅地主。
不管天子对士绅地主有多少偏见,要怎么改造,也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们依旧是大恒统治天下,缺不开,离不得的统治根基所在。
天子再怎么不愿,也得考虑这些士绅地主的感受。
故而,天子一直再多的,便是如何改造这些士绅地主,让他们的思想改变,让他们的财富,不要心心念念的集中在老百姓那点土地,那点人力之上。
但显然,这也是一件极难的事。
毕竟,武勋已然成了商业的主体,天子也不可能去破坏这个成型的商业秩序。
只能说,尽可能的去引导士绅地主。
但这一点,在当下,却也并非重心所在,当下的重心,对于士绅地主,依旧还是在于教育与思想,财富的改变,应该说只是改变教育思想之后,必然会出现的顺带产物。
毕竟,当士绅地主们的思想改造完成后,自然而然,他们就会顺应时代,不在会将注意力总是集中在老百姓的一亩三分地上。
可现如今,正是天子没怎么关注的这一点,当下,却是直接迸发的结果?
朝鲜市舶司异常繁荣,其主体,竟皆是来自各地之士绅地主。
大恒的武勋对这些地方不甚关注,他们的重心,都在于西北与江南。
这个朝鲜被忽视之地,郑家这个徘回在大恒武勋边缘之家族,再加之被排除在主体商业秩序外的士绅地主们……
几者合一,便铸就了当下朝鲜市舶司这个异常繁荣之景。
沉吟许久,天子却是蓦然摇头一笑。
他……还是想岔了。
一个群体,不可能人人顽固守旧,总会有人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大恒立国十年,从百废待兴,到当下治世之景。
商业,从最初的经济秩序崩溃,到现如今南北域外商业空前繁荣。
时代早已变化。
人,也早已随之而变。
只不过,这些变的人,以前,在武勋为主体的商业秩序之中,被压制,被排挤。
当下,朝鲜这个被忽视之地,刚好给了这些排挤的变化之人,一个出头之机,一个立足之地。
毫无疑问,这时一个好的现象。
已经有部分地主士绅,开始转变,这对天子也好,对大恒天下也罢,都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但……人转变之后,路却被堵死了,这显然就不是好事了……
如此这般,无疑是在逼着士绅地主守旧,逼着他们继续盯着百姓那一亩三分地……
第七百二十七章 商
“商……”
天子轻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商之作用,在大恒,在天子透露的意志之中,已然无比之清晰。
大恒之商,非是重商轻农。
严格而言,当前的大恒,依旧还是老一套的重农抑商。
只不过,重农,表现在各个方面,很是清晰。
而抑商,则是隐藏在暗地里,被表面的昌盛商业之景所覆盖。
大恒的国有商行,武勋商业体系,便是抑商的最高证明。
天子之所以明知道国有商业的低效,必然腐败,以及武勋商业体系对商业环境的压制这些缺点,却依旧无视其存在,其根本原因,就是在于抑商这个抑字!
大恒之商,其作用,在乎护农,而非轻农。
而商的昌盛,无疑会必然对农造成冲击。
两者之间,亦是矛盾。
故而,才有了国有商业体系,以及武勋商业体系的存在。
这两个商业体系,就好比两道不可逾越的缰绳,将大恒的商业,牢牢的束缚住。
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必须做!
商的一切,都在这两道缰绳的束缚之下。
之所以这般,原因自然很是简单。
其一,自然就是官本位思想的根深蒂固,不可能改变。
其二,亦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资本的无序与贪婪,随着商业的兴隆,必然会愈发恐怖,甚至会影响到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虽说在这个官本位的大环境下,资本的无序与贪婪,不太可能如西方那个时期那般肆意。
但显然,也不得不防。
有着这两套商业体系为根基,天子管理大的商业环境,也就不需要盯着无数细微之处,而是具体到个人即可。
哪一个权贵,养着哪些商揽财,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出了事,无论是处理,还是杀人,都有清晰至极的人,可以背上责任。
大恒的权,给了他们,他们用了,于公也好,谋私也罢,皆有其中定律所在。
在天子心中,从始至终,农,都是国家的根本,这一点,不可违逆。
商的存在,只是让农更富,国更富的一个工具。
当下这个时代,放眼世界,也没有哪个国家,是需要大恒去追赶。
大恒有的是时间,大恒也并不需要牺牲农之利益,去换取短时间的跃迁。
农为本,商为辅。
主次如何,清清楚楚。
不过,天子自然也清楚,这个规矩,在当下昭武一朝,自是牢靠。
但随着时间演变,商的存在,必然愈发昌盛,规矩的存在,也必然会愈发微弱。
很是清晰的一点,那就是富裕与否,商富裕,那就意味着其子嗣后代,可以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有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又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人脉,就足以轻松踏上仕途。
就如前明末年江南那官商一体一般,官为商,商为官,两者贪婪合一,什么规矩,什么束缚,都是如同虚设。
而当下,朝鲜这一次市舶司异常繁荣之景,部分士绅地主,将重心从农,转至商……
思绪至此,天子也不禁摇了摇头,弊病,其实根好解决。
纵观青史,历朝历代,已然给出了清楚答桉。
重农,抑商!
直接一刀切的抑!
士农工商,商为贱籍,为社会最底层,从礼仪道德,到法度规矩,层层设限。
但同样显然的是,前明数百年时间,商业的演变,亦是证明了这一套,已然不符合时代了。
任何事情,显然都是相对的。
一个家境优越,坐拥丰厚财富的富商,又怎么可能甘心被限制在社会最底层,连地里老农都不如?
有钱,就必然有地位。
有钱,没地位,那也会想方设法用钱,去换取地位。
这时必然。
从根源的限制,就会导致前明时期那般几乎是让王朝倾覆的弊。
因为前明,是从洪武这个根源上限制商,漠视商。
这种限制,却不可能一直保持严苛。
商人该发展起来,还是会发展起来。
前明江南的商贸盛行,便是至理。
而洪武之后的大明天子,朝臣,也不可能再如洪武那般,严格贯彻限制之策。
如此之下,带来的,便是前明财税的糜烂。
毕竟,前明,从根源上,是重农抑商,商人,是最低等。
可事实上,商人,在前明,却已随着时间而慢慢崛起。
朝廷之策,是从根源上漠视商业,而事实上,又无力继续保持对商业的压制。
而朝廷从根源的抑商之策,自然注定了,前明朝廷,不可能实施有效的商税之策。
商业的存在,就在这一个空窗期发展。
朝廷的打压,只存在于口头上,无力贯彻落实,商业的环境,在洪武祖制的限制下,又难有丝毫管制束缚。
野蛮生长以来,官商一体的怪物,便在前明诞生,一步步掌握话语权,一步步吞噬着前明。
从而铸就了前明坐拥江南之富庶,财政之苛据,却是千古之未有。
天子很清楚,他现如今做的每一件事,定下的每一个规矩,都必然会影响数百年。
他的这一切,在大恒,便是不容违逆的“祖制”!
祖宗不足法这句话,虽说霸气,但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只存在于幻想之中,基本上,不可能存在于现实。
一个国家的存在,法理大义这种东西,看似虚无缥缈,但却是比之任何手段政策都有效的束缚。
他为大恒开国皇帝,大恒,乃他开创,那只要大恒未亡,大恒没被篡国。
后世之君,后世之臣,存在的依据,就是继承了他昭武帝的法理大义。
对他昭武帝定下的政策,规矩,他们可以阳奉阴违,可以让其形同虚设,但绝不可能去光明正大的否决!
否决他昭武帝,就是否决他们自己存在的意义。
就如前明之大诰一般,自洪武之后,虽形同虚设,虽无论前明之君,还是前明之臣,几乎无人在乎,甚至都当其为笑话。
但洪武之后,哪一位大明之君,大明之臣,会光明正大否决大诰的存在?
他昭武帝的规矩立下,执不执行是一回事,存不存在,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规矩存在,哪怕一任天子昏庸,一人臣子无能,让其形同虚设,但若出有为之君,有为之臣,他昭武帝留下的规矩,便是他们强国富民的最大倚仗!
第七百二十八章 当下未来
故……天子施政,考虑当下,也要考虑未来。
他不能只想着当下,一刀切,而给后世之大恒,留下根深蒂固的祸患。
而商业,这个后世之主流大势,显然便是重中之重。
当下大恒之商的规矩,虽谈不上彻底健全,但也算是已经有了框架。
两大体系,牢牢的钳制着大恒商业的方方面面,使得大恒商业的任何风吹草动,皆在天子控制之中。
但当下的商业体系,就如曾经立下的诸多临时之策一般,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
一个关乎天下的大蛋糕,可以允许某一部分人多吃,某一部分人少吃。
但绝不能出现一部分人吃独食的情况出现。
天下的蛋糕,那就当天下人分,分得少与多,是分蛋糕的争锋,但不给分,直接排除在外,显然就不正常了,也不符合统治的需求。
当前大恒的商业,无疑就是如此。
两大商业体系,涵盖了皇家,武勋,民间三个群体,却将士绅地主这一个事关统治根基的群体,排除在外,极尽打压。
一时尚好,长久,必生祸患。
更别说,当前大恒天下,可不仅仅是商业对士绅地主打压,土地财税,为官仕途,乃至教育思想,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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