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徐光启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天子,他虽心无旁骛的搞研究,但……曾经他也是文官!
皇子的新学启蒙教育,交给他!
就是将一个天大的尊荣,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中!
噗通!
徐光启猛的跪倒:“臣,绝不负陛下期望!”
“记住,新学,只能是新学!”
天子再道。
“臣明白!”
徐光启心头一颤,连忙再保证道。
“退下吧!”
天子摆了摆手,徐光启再拜,随即告退而去。
天子望着徐光启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皱,片刻之后,天子才收回目光,看向桌面上的一摞书册。
即由曾经的武院工科,如今的大恒工科院及礼部编辑的新学教材。
望着这些教材,天子却是突然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也真是有趣。
大恒的新学,起源于武院,成长于武院,时至如今,才从大恒工科院慢慢的向整个天下扩散。
他虽为后世人,但在后世之时,也不过是一个学渣,再加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他懂的后世科学知识,显然极其有效。
从当初建立武院,借此成立工科,他能尽全力支持大恒新学的发展,如财力,物力的支撑,乃至为此大费周章,扭转大时代的环境,来让新学有发展的空间。
这俨然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真要他对新学发表什么见解,去直接引导,他浅薄的科学知识,能做的,显然极其有限。
说不得,还因他天子的权威,而让工科走了歪路。
故而,从当初武院工科成立起,除了外在环境,以及财力物力乃至人力的支撑,他对武院工科,最大的干涉,也只是定下大概的目标,然后,就只能看工科新学的自身发展了。
至于真正的理论研究,他从未干涉丝毫,哪怕是那已经卡在关卡的栓动步枪,这种堪称镇国神器的存在,他也未曾去催促过,任其自然演变发展。
至如今,已然有近十年时间,大恒新学,自然是在他创造的这种大环境下,一路蓬勃发展。
而如此之下,在这个传统时代发展的新学,自然不可能如后世那般体系化的西化。
就如他眼前这这些教材一般,算数,自然,农学,商学。
总共四本教材,却包涵了大恒的所有新学。
甚至,严格而言,如算数,农学,商学,都不能算是新学,只能说是自古以来,第一次由政府对这些民间小道,进行统合编辑,研究。
而如后世的化学,物理,天文,地理等等学科,都被包涵在了自然一科之中。
显而易见,自然一科,才是大恒真正的新学所在。
即道法自然,旨在追寻世间万物之至理!故而为自然!
这种符合时代的变化,天子自然不会去更改,在这个传统时代,用这般笼统的概念,将新学包裹融入传统文化,对新学的发展,自然是利大于弊!
对整个社会的环境,自然也是利大于弊。
新学虽好,但为此而让礼乐崩坏,却也不是天子想要看到的。
能这般自发的融入传统文化之中,对天子而言,显然是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殿中烛火闪烁,书册一页页翻动,关于教育体系,商业经济对天下的改变乃至冲击,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之中闪烁,天子之目光,亦是愈发幽深……
在以往的历朝历代,整个天下,就好比一台已经成型的机器,每一个齿轮,每一个零件,都已经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演变,趋于固定。
在这种成型的机器之下,改朝换代也好,不过是重组这个机器,然后让这个近乎圆满的机器运转起来,直到机器腐烂,然后再重建一个,继续运转,最多,也不过是改变其中某个零件而已,
以往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而现如今,他几乎将这个固有的机器,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填充各种未曾有过的零件。
显而易见,这将是一个全新的机器,也可以预料,这个机器,运转起来,会有数不尽的问题。
方方面面,都有着无数的可能,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利与弊……
如何发现这个问题,并且及时解决,将会是他这一生,都要持之以恒的事情。
天子思虑之时,几名宦官亦是在王五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走进殿中,将殿中冰盆已经融化的水倒进桶中,随即又添上一块块还冒着冷气的冰块,有快步退出了殿中。
王已五却是未曾离开,而是快步走到天子身旁,恭敬出声:“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用膳了。”
天子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殿中呈放的冰盆,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冰块送到后宫去没?”
王五立马回道:“都已经送过去了。”
天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手中书册亦是随之放下,起身,便直接朝侧殿而去……
……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从九品上,下!
“这学舍够敞亮!这么大,几百个人估计都住得下!”
“这可是当今陛下亲自下旨的,听说拨了好几十万两银子,就只是要在咱们顺天府修学舍,办官学!”
“你们是没去外面看,周边几个县,还要外面的小河村,常山村……可都修了学舍!”
“不过,咱们武清这学舍,算是通州这片,最大的学舍了,其他地方,可没这么大…”
“为啥啊,难道每个地方不一样?”
“你以为个个督学官都跟咱们县阎学官一样,是个清官……”
武清北街,刚刚修筑完毕的武清学舍外,一如既往的聚拢了一大片百姓,围观着这武清学舍。
学舍内,武清督学官阎应泰着一身改制之后的大恒黑色官袍,领着督学司几名官员,在学舍之中转悠着。
“按督建规格,这学舍可容纳三百名学子就学,按照前些日子统计的学子数据来看,学舍还大有富裕……”
“按照礼部督学司下发的章程来看,新学老师,会由礼部督学司安排,儒学老师的话,就需要我们自己安排了,算上县学,还要各座社学,现在还缺老师八人。”
“还要县学学正,学录,按上面规定,这一次试点,需要我们督学衙门推荐五个人,然后去参加礼部举行的大计考核……”
一名县督学衙门官员,捧着一本册子,向阎应泰汇报着。
当听到学正学录安排之时,阎应泰却是突然停下步子,沉吟片刻后,阎应泰才道:“等会把督学司拟定的关于官学老师任职标准,以及月俸的通知,贴到城中告示处,昭告全县。”
“符合标准都可到督学衙门报名……”
“县学学正学录的话……”
说到这,阎应泰却是有些迟疑起来。
他虽从至武清任督学官不久,但对前明的提学制度,也多有了解。
但问题是,现如今大恒的督学制度,与曾经大明的提学制度,完全不同。
以往大明的提学官,大都是御史翰林兼任,大都是至巡抚一级,府县则没有提学官的存在。
而现如今大恒,提学官改名督学官,至县一级,位列正八品,与改革之后定品为正八品的知县同级,且不受知县管辖,也不受知府管辖!按这般制度,若推广至各省,那各省的按察使,布政使,都对他这个县督学官没有任何管辖力。
他的上级,是府督学衙门,然后,便是礼部督学司,当然,这也是因为顺天府特殊地理位置才如此,若在各省,那就是县总督学,府总督学,至省总督学,再至礼部总督学司。
这还仅仅只是制度的变化,最让他迟疑的,便是品级的变化上。
按照礼部拟定的顺天府教育试点章程,县督学,位列正八品,县督学衙门除了他这个总督学,还有副督学,位列从八品。
之下还有督学正使,督学副使,分别位列正九品,从九品上!
再之下,则是督学官,位列从九品下!
显然,最大的变化,就是在这从九品上,从九品下,这两个品级之上。
从九品上,无疑就相当于以往九品十八级中的从九品,而从九品下……
按这次试点章程规定,督学衙门不许招募品级外之人的规定,从九品下,显然就是相当于以往九品十八级之下的不入流,即:吏!
只不过,以往是不入流的吏,而现如今,在这次试点章程之中,是从九品下,是朝廷编制内的官!
而县学学正,学录,按规定,则是属从九品下,同样也是官!
让他去决定一个吏,那自然是轻而易举,但让他去决定一个官,哪怕只是推荐,但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要知道,官与吏之间,可是有着一条天大的鸿沟!
而且,按照那改革态势来看,这从九品下的品级,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不仅仅是出现在顺天府督学衙门了……
以他对改革的了解,要想改革彻底,那就必然需要皇权下乡!
而皇权要下乡,土生土长于各地乡绅,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的吏,是最大的阻碍!
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八品督学官,但这个推荐权利,他还是有些忐忑。
要知道,自从这份试点章程公布,从九品下这个品级的出现,在这武清县,他俨然都成了香饽饽了,上到知县县丞,再到县衙各房小吏,各家乡绅,几乎都是找着他……
沉默许久,阎应泰明亮的眼眸中,也不禁闪过一丝黯然,他这个督学官,虽跟知县没有什么上下级关系,但毕竟是要在武清县任职,有些事情,还是要随大流点好……
“推荐的名额话,本官自有决断……”
说出这句话,阎应泰也不禁长吐了一口气。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在这官场,真不可能!
他能做到的极点,就是让自己少染点官场的淤泥!
几名督学使亦是一愣,面面相觑之间,也没人多言什么,那名出声的督学使,亦是继续汇报起来:“按照工程预算,此次共修缮学舍五座,修筑学舍四座,购置桌子板凳六百九十二张,笔墨纸砚六百套……共计耗银三千五百九十二两三钱,余银四百零七两……”
“耗粮两百五十八石,余粮一百四十二石……”
阎应泰点头道:“登记造册,然后按规定上报府督学衙门。”
有官员劝诫道:“大人,督学衙门太陈旧了,也该修缮一下啊,这可是代表着朝廷的脸面……”
阎应泰步子骤停,瞥了一眼几名下属,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这是还想捞点油水啊!
知道归知道,阎应泰也懒得点破,他家境殷实,自然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但这些下属,大都是从武院民科结业安排而来,也都是贫寒之家。
毕竟,家境稍殷实一点的,稍有希望的,恐怕都会选择继续读书,参加科举,哪里会去武院民科!
只不过……
思绪至此,阎应泰却是难掩黯然,按这般态势发展,若不需要吏的存在,那就必然需要官来填充本该属于吏的位置。
这个从九品下的品级,就是预兆。
而以往,堂堂进士,授官的话,最次也是正七品的知县,而如他这般三甲及第,正五品都有可能!
但这次,却只被授了正八品!而三甲之外的,大都只被授正九品官职。
显然,按照这般态势,下一次科举,授品还会更低,只有这样,才能填充吏的空白,完成皇权下乡!
而按眼前的教育改革的制度来看,学舍,县学,府学,再到大恒工科院,大恒民科院,大恒武院,大恒国子监……
一级接一环,层层考核,层层拼搏,何尝又不是一种另类的科举。
或许,等到教育改革铺开且成型那一天,这传承了千年的科举,恐怕都会大变模样!
科举一步登天的场景,恐怕也会一去不复返了!
思绪至此,阎应泰也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这样算起来,他阎应泰,还是运气好,赶上这最后一趟马车!
“修吧,督学衙门好歹也是朝廷的脸面,拟个章程出来,好好注意修一下!”
说完,阎应泰也没停留,步子迈开,便继续沿着回廊走去……
……
第五百五十章 灾情与战争
陕西。
曾经奠定秦之强横的八百里秦川,富庶的关中平原,在连年的旱灾影响之下,早已是一片干枯之景。
当年天子御驾亲征经过的渭水,如今大半河床裸露干裂,渭水支流,更是大半彻底干枯!
若从天空看去,这铸就了八百里秦川之名的渭水,在这连年的旱灾之下,就如一道狰狞的伤疤一般,印刻在这陕西大地上。
在前明末年,以及大恒初年,战乱绵延,国运动荡,纵使连年载乱,朝廷也无力赈济灾荒。
直至天子平定辽东,真正有组织,成规模的赈灾,才随之出现,时至如今,整个大恒,已然建立了一个完善且有序有效的赈灾体系。
从最开始朝廷拨钱粮,各灾区府县以工代赈,至如今昭武四年的工程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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