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春哥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李叔呢?”
“李叔也来了啊……”
小天子扭动了一下身子,指向殿外刚走进来的李修。
“臣,见过太后!”
“秦公快快免礼!”
周太后连忙起身。
“谢太后。”
“李叔,您不是说, 有事要和娘说嘛!”
小天子嚷嚷着,倒是让这殿中的拘束,瞬间散去了几分。
周皇后轻轻拍了一下小天子的手,轻声细语道:
“秦公可是有何事?”
“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太后汇报一下。”
闻此言,周太后亦是正色不少。
先帝驾崩已有大半年,眼前这位秦国公辅国理政也有大半年, 她自然也差不多摸清楚了这秦国公的性子。
若非大事要事, 是绝对不会进宫专门找她汇报的,一旦找了,那必定是涉及大明国运的事情。
“秦公还请直言!”
“请娘娘一阅!”
李修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一本记载着大明国库收入,内帑存银,以及如今大明种种支出的账册。
周太后有些不解,接过账册一阅,上面李修用浅显笔锋清晰写出的收支数额,以及预测的财政情况,亦是随着账册的翻动,清晰的落入周太后的眼中。
而周太后的神态,亦是随着这账册的翻阅,愈发惊恐, 到最后, 已是面色煞白, 握着账册的手, 都有些颤抖。
“秦……秦公……这些, 可……可都是真的?”
“自万历以来,朝廷财政年年超支,至先帝登基,朝廷财政,已可以说是彻底糜烂!”
“吏治腐败,财政糜烂,外有后金肆掠,内有天灾民乱不断!”
“故而,当初臣与先帝商议……”
“时至如今,外患暂定,内有强军,臣以为,已是时候扭转颓势,再造乾坤!”
“只要是为大明好,秦公尽可放手施为,哀家绝对全力支持!”
周太后惊魂未定,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明态度。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修却并没有和以往那般告退而去,而是再次看向周太后,拱手道:“纵观古今,任何一次新政改革,皆会是阻力重重,也没有一场新政改革,是不流血就能完成的!”
“到时候,朝野上下,必定会有无数攻讦臣之言论,会有无数朋党勾结,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新政,整个大明天下,亦是会随之震荡!”
“但,新政开启,便没有任何退路!退了,大明就完了!”
言至于此,李修没再多说。
如此戛然而止,周太后亦是一愣,片刻之后,亦是很快明悟。
她虽出身小门小户,但也不是没有读书识字,平日里也没少读书,自然明白,改革新政,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必定是滔天的腥风血雨,也必定是天下震荡,谣言四起!
如此,她这个太后,在这其中,要处在什么位置,自然也是无比之清晰。
“秦公忠心为国,哀家自是清楚,秦公尽管放手施为,哀家绝不会给朝堂大事添乱子的!”
“太后英明!”
得到这个想要的答案,李修才深深一拜,随即告退而去。
待李修离去,周太后盯着手中这一副卷宗出神许久,眉宇之间的忧虑,亦是难以掩饰。
许久后,她才朝殿外唤了一声,很快,王承恩便匆匆跑来。
“娘娘!”
周太后明显有些纠结,好一会,才缓缓问道:
“近来……国丈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王承恩亦是一愣,有些不太确定太后这话的意思。
但随即,他突然想到刚刚才面见了太后的秦国公,以及近来锦衣卫的大动作……
思虑流转,王承恩还是小心试探了一句:“国丈爷一切都好,近来,还纳了两房小妾……”
“这些哀家知道。”
周皇后秀眉微皱:“哀家的意思是,国丈有没有贪赃枉法之事,有没有与哪位朝臣走得近?”
“这……”
闻此言,王承恩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好一会,才勉强压下心中惊骇,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锦衣卫监视天下,这些当年先帝可都跟哀家说了,你和李若链相交甚密,这些哀家也都是知道,别想遮掩什么,如实和本宫说来!”
此言出,王承恩也不禁心头一叹,这问话,可叫他怎么回答啊!
纠结好一会,王承恩才终于抵不过太后的威严,暗叹一声,随即将他所知道的事,一点一点的诉说起来。
利用国丈权势,强取豪夺,欺压百姓……
结交官员,借用国丈权势替官员办事……
国丈府中每天皆是高朋满座,人来人往……
随着王承恩的诉说,周太后如葱手指亦是捏得发白,气得都有些颤抖起来。
“娘娘息怒!”
王承恩猛的跪倒在地。
许久过后,周太后似乎才从惊怒之中平息些许,她看了一眼稍显畏惧小天子,却是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立马坚定。
“传哀家旨意,让国丈闭门自省,无哀家旨意,不得出府!”
“这……”
王承恩更是惊恐,闭门自省,不得出府,不就是软禁嘛!
这……他今天走得是什么霉运啊!
“怎么,哀家的话不好使了嘛?”
周太后沉声质问。
“奴才遵旨!”
王承恩连连叩首,可眉宇间的无奈,却是难以掩饰。
从殿中走出,王承恩亦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国公爷啊,你是说了什么,让咱摊上这等祸事!”
驻足长叹一声,王承恩满脸无奈,可旨意已下,再无奈却也无丝毫办法,他也只能领着太后谕旨,在几名宦官的簇拥下,快步朝宫外而去。
此刻,乾清宫中,周太后却也完全没了刚才下旨时的刚硬,整个人如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竟一下瘫坐在地。
“娘,娘!”
小天子连忙跑来,却被周太后一把抱住。
小天子不知所措,但也不敢乱动,任由周太后紧紧抱着,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响起……
……
第两百六十四章 拉开帷幕
夜晚。
刀锋划破空气的呼啸破空声不断,月光之下,明亮刀锋反射出一道道皎洁银白的光芒,刀式凶猛,狂暴,却又绵绵不绝,银白刀光之间, 就好似有一头凶兽酝酿其中,随时,都将破壳而出一般。
这般威势,伺候一旁的侍女早已退至院角,面色有些发白的望着眼前近乎狂暴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这狂暴的刀光, 才终于缓缓消散。
一柄皎洁森寒的长刀插在地面,一具伤痕斑驳的躯体伫立。
“老爷。”
侍女上前, 递过来擦拭的布巾。
李修此刻仿若未闻,双眸目光闪烁,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他才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随即拔出长刀,便意兴阑珊的走到凉亭,随意坐下。
深冬的京城,无疑是寒冷刺骨的,可李修却好似感受不到这般寒冷,事实上, 他还真感受不到,内气周天圆满,形成循环, 流转周身,虽谈不上彻彻底底的寒暑不侵, 但也距离不远了。
夜空一如既往的璀璨幽深, 夜晚, 也一如既往的幽静安宁。
国公府中, 上上下下,皆知国公喜静不喜闹,故而,每每做事,皆是蹑手蹑脚,再三注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轻喃一声,李修神色复杂,眼眸深处,却是有着一股难以散去的忐忑。
诚然,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信心十足,乃至势不可挡。
可,在他内心深处,却是有着无法言说的忐忑。
改革,新政,变法!
三个名词,同样的含义。
纵观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哪一次改革变法轻易达成过。
盛世变法尚且无比艰难,更别说,在这王朝末年变法改革。
再好的制度,都离不开人去执行。
大明何其浩瀚,他刀再锋利,能看住所有人嘛?
一项政策的贯彻落实,不仅仅需要中枢的统一意志,还需要整个统治阶级的齐心协力。
而他变法,无疑是在侵犯整个统治阶级的利益。
而讽刺的是,他的政策,他的变法改革,还需要统治阶级去执行,去贯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这么急迫要开始改革。
至于财政供给失衡,这不过是一个借口,或者说,一个并不算太重要的起因而已。
统治阶级……
自然也就包括他麾下已然崛起壮大的武勋集团。
如今,他是能指挥得动,军令如山。
可,若随着时间推移,他麾下的武勋集团,定也会与这个时代接轨,形成一个个固化的利益团体,这是必然的趋势,也是历史的规律。
刀砍向别人,自然是趁手且锋利,但要砍向自己,那可就没那么趁手了。
故而,正如那财政供给失衡一般,在这一方面,李修也没有时间。
趁着这把刀,还锋利,还趁手,还听使唤,这样,他也还有资本,也还有底气。
不然的话,待阶级利益固化,他,就真的只能当一个裱糊匠了。
穷一生之力,恐怕也回天乏术,留下的,恐怕也只有一曲悲歌而已。
……
凌晨未至,天地间尚且一片黑暗,午门之外,百官早已汇聚。
和往常一样,李修一身蟒袍,屹立百官之首,面相午门,默然伫立。
午门外依旧喧嚣,群臣三两汇聚,交谈不停。
只不过诡异的时,今日的几名部堂大臣,却没有和往日那般,群臣簇拥,喧嚣热闹,而是一个个尽皆满怀心事一样,和李修一样,孤零零的伫立着,不过,那不是暼向李修的眼神,似乎在清晰说明着他们的所思所想。
“咚!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午门的通鼓声,才终于响起,紧闭的午门,亦是随之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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