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78章

作者:嗷世巅锋

谁知贾迎春却八爪鱼似的缠将上来,依依不舍的倾诉着相思之苦,显然是舍不得放他离开。

这也难怪,孙绍宗回京已经有七八天了,却直到昨儿晚上,才寻着机会过来慰藉。

眼见这素来谨言慎行的嫂子,难得的使起了小性子,孙绍宗将两只手肘撑在床板上,嘿嘿笑道“这不是已经修好暗道了么?以后我来往也方便了,总不会冷落了嫂嫂。”

贾迎春闻言啐了一口,再不好继续痴缠下去,依依不舍的将他放开,撑起半边雪白的膀子,悄声喊了绣橘进来,命她伺候着孙绍宗更衣、洗漱。

“对了。”

眼见孙绍宗收拾齐整了,就待告辞离开,贾迎春忙道“差点忘了正事儿,前两天我回家见娘舅时,二嫂子特意叮嘱了,说是年前要把总账盘一盘。”

托王太尉的福,孙家和王熙凤的木材买卖赚了个盆满钵满,连本带利足足翻了六七倍之多。

即便扣去各项开销,纯利润也有五十万两之巨。

不过眼下这造舰计划也已然到了尾声,为免后面有什么牵扯,提前收手来个银货两讫,才是上上之选。

既然要散伙了,盘点一下总账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过孙绍宗毕竟是刚回来,这事儿还得先跟大哥商量商量,看看其中可有什么撕摞处,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应对。

因而先嘱咐贾迎春先含糊敷衍着,等这边儿拿定注意了,再同王熙凤议论这事儿不迟。

这之后,免不得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好容易割舍开了,孙绍宗这才跟着绣橘到了外面厅中。

绣橘在那多宝槅里摸索了片刻,就见墙角的地砖左右挪开,露出个一米见方的孔洞来。

孙绍宗顺着梯子爬下去,抹黑往前走出约莫三十几丈远,就到了这条暗道的尽头。

小心把那数百斤的盖子托开了,见四下里没什么动静,他这才飞快的爬了出来,然后又悄没声的,把那大石头重新压了会去。

要说大哥前些日子刚修的这条暗道,还真是为孙绍宗量身定做,错非是他这等无双巨力,旁人就算知道密道入口在哪儿,也万难撼动这压舱石分毫。

因入口就在书房小院之中。

孙绍宗先在屋里转了一圈,便装作没事人似的出了大门,向着自家小院行去。

路过那片小小的果园时,孙绍宗忍不住停下脚步探头向里张望,心下一边回忆着当初同平儿在葡萄架下的癫狂,一边琢磨着这几年间,究竟是谁在冒充平儿给自己写信。

谁知这一张望,却意外的发现了些状况——那葡萄架前,影影绰绰似是有两条人影。

难道……

也是一对儿野鸳鸯?

这怎么能成?!

做老爷的在家里偷香窃玉,那妥妥的是风流雅事;可若是换了旁人,那一准儿是非奸即盗!

孙绍宗当下便沉了脸,本着‘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做人基准,悄没声的摸进了果园之中,打算先瞧个究竟,再决定要不要当场捉奸。

不过稍稍离得近了,他便知道自己是想多了——那葡萄架前的确是站着两个人,却不是什么野鸳鸯,而是两个年轻的女子。

呃~

貌似还真是鸳鸯——其中一个正是管家大丫鬟金鸳鸯,另一个则是分在香菱屋里的晴雯。

“好姐姐,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就见晴雯双手合十,连声哀求着“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姑舅哥哥,虽不成器的紧,可到底割舍不开。”

鸳鸯脸上杂了三分不忍、七分为难,却终究还是摇头道“咱们如今虽说是在孙府,可到底大太太也是姓贾的,荣国府刚赶了他们夫妻二人出来,转眼咱们府里就收用了,这实在是……”

晴雯素来是个要强的,等闲也不肯求到旁人头上,如今见鸳鸯再三的拒绝,便也不愿再胡搅蛮缠下去。

只苦笑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也罢,姐姐只当没这事儿便是。”

说着,就待告辞离开。

“且慢!”

鸳鸯忙喊住了她,麻利的从腰间扯了钱袋子下来,一股脑倒出些散碎银子,往晴雯手上一塞“旁的我也帮衬不上,这些银子你拿去,且先帮你那哥哥另租套房子,再看看有什么好营生——若是不够,我屋里还存了十几两。”

她虽不肯应了晴雯的请托,却到底是个热心肠的。

晴雯心下暖洋洋的,却又哪里肯收她的银子,忙伸手推让着。

两下里你推我让的拉扯了几下,一块碎银子不慎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一头钻进了不远处的花圃中。

晴雯忙追了过去,拨开两丛石榴,眼见那亮闪闪的小东西,就在树根底下躺着,便伸着胳膊去抓,谁知却一把捞着只粗糙的大手。

“呀!”

晴雯吓的尖叫一声,连退了几步,却忽见那灌木丛中立起个雄壮的身影,却不是孙绍宗还能是谁?

“二……二爷?!”

晴雯愈发的愕然,不过很快她恍然起来,转头扫了鸳鸯一眼,扁着嘴道“我说姐姐非要来这里说话,感情竟又约了二爷。”

这一个‘又’字,却是立刻唤醒了那段尴尬的回忆。

鸳鸯忍不住窘道“你别胡……”

“姐姐有什么好慌乱的,我素来不是个多事的,这两年里也未曾说过什么。”晴雯说着,又向孙绍宗道了个万福“不敢搅扰二爷的雅兴,奴婢先回去伺候大姐儿了。”

说着,也不管鸳鸯还想分辩些什么,便杨柳扶风似的去了。

她这一走,鸳鸯便更是慌了手脚,将个臻首缩在胸前,支支吾吾的道“二……二爷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我……”

正‘我我我’的打着磕巴,忽然间一只小手,便被孙绍宗攥在了掌心里、

鸳鸯吓了一跳,那莹玉也似的柔荑往会一缩,却卡在了虎口处的疤痕上。

感受着那疤痕的狰狞与粗糙,鸳鸯一时倒忘了挣扎,脱口问道“二爷的手是怎得了?”

“什么?”

孙绍宗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说自己虎口上的疤痕,随口笑道“当初杀那蛮人第一勇士时震裂了虎口,后来便留下了些疤痕,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将那枚散落的碎银子,放在了鸳鸯手心上,又赞道“难得你这般公私分明,又能两头兼济,在我家做个女管事,倒还真是屈才了呢。”

小手被孙绍宗攥在掌心里,又听他对自己交口称赞,鸳鸯只觉心下乱糟糟的,欲要再行挣脱,却死活提不起多少力气。

当初对贾赦不假辞色,甚至不惜以死相抗,那是因为她打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等全无志气的酒囊饭袋。

而面对孙绍宗这等,朝野上下一致公认的栋梁之才时,她那铮铮傲骨便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尤其前几日,孙绍宗与太子共乘龙辇的英姿,前往太庙祭天的英姿,还在鸳鸯脑海里挥之不去……

便在此时,鸳鸯却忽觉手上一松,却是孙绍宗主动放开了她的皓腕。

鸳鸯心底涌出些怅然若失,忽听孙绍宗又道“近些时日,你可曾见过平儿?”

不提平儿倒还罢了,这一提起平儿来,鸳鸯下意识扫了眼葡萄架里的秋千,鹅蛋脸儿顿时涨了个通红。

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却不妨脚下一绊,竟摔了仰面朝天。

孙绍宗被她一惊一乍弄得有些发懵,等反应过来之后,忙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谁知那鸳鸯左脚一落地,身子竟又是一侧歪?

“怎么?是不是崴脚了?”

孙绍宗忙扶着她,道“先找个地方坐下,缓一缓看看还能动弹不。”

鸳鸯又羞又窘,稀里糊涂的便被孙绍宗按坐在了木板上,直到发觉臀下摇摇荡荡,才猛然间醒悟,自己竟是坐在了那驾秋千上!

她猛地扯着绳索站了起来,急道“我忽然想起来了,太太昨儿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完呢——还请二爷见谅,奴婢先行告退了!”

说着,也不顾脚腕上传来的剧痛,便急匆匆向外走去。

眼见她痛的五官都挪位了,孙绍宗心下无语,几步赶将上去,道“行了、行了,二爷又不是要吃了你,躲什么躲?你且在这里缓一缓,我先回去了。”

说着,自顾自的出了果园。

鸳鸯愣愣的目送他远去,又在原地金鸡独立了半晌,这才默不作声的调头,坐回了那空荡荡的秋千上。

第615章 孙家的日常【n+2】

西厢。

晴雯推门进去,见小丫鬟蕊儿正拿个鸡毛掸子,往那桌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划拉着,半天都不见挪上半步,她当下便压着嗓子责骂道“小蹄子,你这又是在糊弄鬼呢?!”

说着,上前一把夺过了鸡毛掸子,顺手往门外一指,道“去去去,到小厨房叮嘱一声,大姐儿这两日有些咳嗽,让他们弄些清肺化痰的东西,少往汤里放乱七八糟的作料。”

蕊儿忙乖巧的应了,紧倒腾几步夺门而去。

唉~

这蕊儿正是三年前水灾时,孙府买来的小丫鬟之一,原先瞧着挺老实本分的孩子,谁知这两三年长起来以后,倒越来越爱偷奸耍滑了。

也就是仗着香菱仁厚,素来是个不挑人毛病的,否则怕是早被赶出府去……

说起‘赶出府去’四字,晴雯心下不觉又生出些愁绪来,她那哥哥多浑虫的经历,与这蕊儿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想当初晴雯自小被卖到了赖大府上,后来又被转赠给了荣国府,等到在宝玉跟前得了依仗,再想找生身父母时,却哪还有什么音信可寻?

只知有个姑舅哥哥名唤吴贵,专能庖宰,也沦落在外,故而又求了赖大家的,将这吴贵收买进荣国府做工。

这吴贵初时倒也兢兢业业,还在赖大的撮合下,娶了个貌美的丫鬟为妻。

谁知好景不长,这吴贵一过上安稳日子,就忘了当初流落在外的艰辛,每日里醉生梦死的,还得了个诨号叫什么多浑虫。

偏他那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他一味吃酒不肯顾家,劝了几次无果之后,便干脆恣情纵欲起来,阖府上下的延揽英雄、收纳才俊。

短短几年间,这荣国府里的老少爷们儿,竟有一半被她考校过枪棒的本事、缴纳过白浊的试卷。

恁般的乐善施舍,阖府上下的男子自都对其青睐有加,可仆妇们却也被她得罪了不少。

先前有晴雯的体面在,倒也还罢了。

等到晴雯被送到孙家,又成了姨娘的贴身丫鬟,这多浑虫夫妻两个的行情,自是每况愈下。

偏他夫妇两个又不知个深浅,稀里糊涂的坐下一箩筐烂事儿,前几日终于被赶了出来,眼下连住的地方都没个着落,全靠晴雯接济着,才不至沦落街头。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晴雯才硬着头皮出面,想托鸳鸯帮多浑虫在孙府谋个差事。

然而鸳鸯对那多浑虫夫妇,比晴雯知道的还要多上几分,如何肯放这两个祸害进府?

却说晴雯正为那吴贵夫妻的发愁,忽听身后门板响动,以为是蕊儿回来了,便问道“如何,可曾交代清楚了?”

“有什么好交代的?”

谁知身后却传来个浑厚的嗓音。

晴雯吃了一惊,回头见果然是二爷孙绍宗到了,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二爷怎来的这么快?!”

这话……

怎就那么不中听呢?

“什么快、慢的!”

孙绍宗没好气的呵斥道“鸳鸯在果园里崴了脚,你拿些红花油过去给她涂了,再把人送去大太太屋里。”

晴雯听说是鸳鸯崴了脚,忙不迭从家中常备的小药箱里,取了一瓶红花油出来,又向孙绍宗告了声罪,便准备赶去果园。

“等等!”

孙绍宗却又忽然叫住了她,随口问了句”你那舅哥哥可有曾学过什么手艺?”

晴雯脚步一顿,揣摩着这是要帮衬自家哥哥,却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答道“我那哥哥曾在屠户家做过两年学徒。”

“让他去云水巷,寻一个叫做醉金刚倪二的,就说是我的意思,让那倪二帮着起个屠档!”

这醉金刚倪二勉强也算是府上的亲戚,当初孙绍宗见他还算精明强干,便抬举他在顺天府大牢里做了个小吏。

谁知这厮一朝得志,就在牢里作威作福起来,结果被孙绍宗拿了个正着,直接从牢头变成了阶下囚。

不过倪二也只被关了半年多,出来后还特意找到孙绍宗,当面切断了一根尾指,发誓要痛改前非。

孙绍宗虽不肯再给倪二安排差事,却也资助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在云水巷开了家酒楼。

据说这两年间,倪二的生意极其红火,前两日还专门带了重礼登门拜谢——当然,孙绍宗压根也没见他,只让赵仲基出面打发了几句。

这厮虽也上不得什么台面,但解决晴雯舅兄这点小麻烦,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晴雯听了孙绍宗的说辞,先是一喜,继而却又瞻前顾后起来,迟疑道“二爷,我那舅兄实在是个不成器的……”

“倪二也算有些手段,你不妨暗地里知会他一声,让他把你哥哥盯牢些,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孙绍宗说到这里,不耐烦的把手一扬“去吧,别让鸳鸯等久了。”

“多谢二爷、多谢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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