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李成智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冼先生要介绍的客户是哪里人?”
“英国人。”
“既然是冼先生介绍的客户,价格好商量。”
……
晚点还有一章。
第224章 合八字,血染的羞涩
自打昨天媒人李成智离开,蔡家就开始忙活,等冼耀武登过门,被冼耀文的大手笔一惊,忙碌更添三分。
幸亏蔡家人不少,个个能帮手,不至于手忙脚乱。
此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客厅经过彻底的清扫,一尘不染,干净到可以给医院当典范,也添置了一些家当,尽量不在毛脚女婿面前折了蔡家的面子。
两个小时前,蔡母就不让蔡金满帮手,把人赶回房间打扮。
梳妆台前,一把梳子持于手,痴女对镜傻笑。
客厅里,蔡家老二、老三、老四,围在蔡老大身前,你一言我一语,询问着冼耀文的信息。
一边,蔡进坤端坐着,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他蔡大公子老来老来,没想到还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上年轻时的日子,给女儿的贴己钱就是十万之巨,想必他这位老丈人也不会一无所获。
还别说,蔡进坤想对了,冼耀文的口袋里真放着一个牛皮信封,钱不多,只有一万,如果蔡进坤不会骤然往大里耍,足够他应付蛮长一段手气不佳的日子。
蔡家已是开门迎客,冼耀文四人也是出了七楼的电梯,照着该有的顺序排列走向蔡家大门。
走到大门口时,蔡进坤刚好从屋里走出来,迎客迎得恰到好处。
“媒公,屋里请。”
“蔡先生,请。”
“冼先生,屋里请。”
“蔡翁,请。”
简单寒暄,蔡进坤热情地迎李成智和冼耀武两人进屋,没人请的冼耀文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
几人进到屋里,李成智手捧拜匣放到桌上,冼耀武把礼担搁在桌子前面,冼耀文在角落继续低眉顺眼。
蔡光耀上前打开拜匣,取出庚帖,拆开外面的封套,打开庚帖置于桌面,随后端坐,拿起毛笔蘸好墨静待。
蔡进坤上前,大声说出蔡金满的八字,蔡光耀一一撰在庚帖之上。
待完成,蔡光耀把庚帖重新封好放回拜匣,双手捧起走到李成智身前,嘴里唱道:“庚书交媒公,两家喜联姻,夫妻百年好,松柏永长青。”
李成智接过拜匣,唱道:“双手接庚帖,二家喜婚合,夫妻好百年,富贵永昌盛。”
接着,李成智捧着拜匣交给冼耀武,“恭喜恭喜,二家喜联姻,添子又发孙,富贵永长久。”
冼耀武接过拜匣,回礼,“谢汝吉言。”
拜匣一到冼耀武的手里,蔡家老二和老三便来到礼担边上,抬起礼担往里屋走。
礼担里的礼物都取四之数,女方留成双,回成对。本来礼担搁在那里就不能动,可取礼物要避着男方,蔡家没有那么大的场地供冼耀文几人先脱离礼担的视线范围,只能将就。
其实将就的不止这一点,拜匣本该由李成智送回男方府上,交给男方家长,现实不允许,只好礼仪从简。
礼成,气氛变得活泼一点,蔡进坤请李成智和冼耀武坐到桌前,蔡母从厨房出来给几人斟茶,冼耀文自觉调整身位,方便蔡母看完左边看右边,把他看个囫囵。
等蔡母心满意足地离开,冼耀文低下头,打算把茶盏看出花来,“家长”之间对话,他这个小辈没有插嘴的份。
与蔡进坤寒暄结束,冼耀武冲蔡光耀说道:“蔡先生,未来十二天,耀文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办,我们希望婚期缓些日子,具体日子由你们定。”
不多不少十二天,正好是峇峇娘惹举行婚礼所需要的时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加上蔡光耀已经体会过冼耀文的八面玲珑,他马上就想到冼耀武之所以这么说,是给他和芝的婚礼让道。
蔡光耀看了蔡进坤一眼,随后说道:“我们这边没有问题。”
冼耀武拿出一个青包(峇峇娘惹的红包,意义一样,仅颜色不同)放在桌上,“这是大哥让我转交给蔡小姐的,里面有一张1.5万英镑的现金支票,用于起屋的支出,蔡小姐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设计房子,如果钱不够,大哥会再加。”
又是将近13万马币的大手笔,不仅让蔡光耀和蔡进坤震惊,也让在厨房里竖耳倾听的蔡母震惊,自打客厅里有了动静,一直锁定在冼耀文身上的蔡金满更不必说,她已经在头疼房子该如何设计,之前,她在欧思礼路买下一片6000呎的地皮,起两栋店屋绰绰有余,只是6万多的预算盖店屋太奢侈,还不如盖别墅。
蔡光耀从震惊中醒过来后,再次看了蔡进坤一眼,蔡进坤这次没给暗示,而是直接对冼耀文说道:“耀文,起屋是你和金满两个人的事,你自己跟金满说。”
说着,蔡进坤转头对蔡老四说道:“叫你姐姐出来。”
没一会,盛装打扮的蔡金满从房间里探出身子,在冼耀文的脸上凝思片刻,随即羞答答地低下头,迈着小碎步来到客厅,在离桌子两米远的地方驻足。
按照峇峇娘惹的规矩,未婚女眷不能入席见客,有条件单开一席,没条件只能躲厨房吃或者待房间等散席再吃。
冼耀文朝蔡进坤和蔡光耀两人先后点头,道一声失礼,随即走到蔡金满身前,旁若无人般拉住她的手,铿锵有力地说道:“冼蔡金满女士你好,我是冼蔡金满的丈夫冼耀文。”
冼耀文如此大胆的行径,如此大声的言语,羞得蔡金满脸庞之上数百万公里长的毛细血管迸裂,肉眼捕捉不到的瞬间,她演绎了一出血染的羞涩。
蔡老二、老三、老四暗笑,蔡光耀绷住,蔡进坤微微蹙眉,李成智会心一笑,冼耀武受益匪浅,对不要脸有了更深的理解,打算回香港对钟洁玲再接再砺。
只有厨房里的蔡母溢出既欣慰又如释重负的泪水,女儿找到了好人家,她功德圆满。
冼耀文在脖子上一抹,拽住一根红绳一拉扯,红绳的活结应力而解,握住红绳,翻转蔡金满的小手,红绳放进蔡金满的手心,“我阿妈留下的,我把它暂时托付给你保管,等以后家里多了一个叫儿媳妇的女人,你再交给她。”
山花烂漫,映山红,最美的那一朵金满花悄然独放。
心,美得很!
……
在蔡家吃过筵席,冼耀文去了缝纫机的办公室,跟周展元聊了印度方面的订单,自周展元接手印度方面的订单,乔普拉商行又来了一笔新订单,大手笔,2000台家用缝纫机,虽说订单利润对此时的冼耀文来说不值一提,但他依旧重视。
不仅对周展元指导了一番,并升其为含金量不高的业务经理,底薪没变,只是赋予招聘两名业务员的权利,周展元要负责把人带起来,做不好问责,做得好多一笔可观的管理提成。
明面上只是如此,暗里,冼耀文就周展元的表现,已经把他列入培养考察名单,再看个一年半载,要是能用,就往大用的方向推。
之后,冼耀文在新加坡多逗留了两天,处理了一系列事务:
找格蕾丝联络感情,并洽谈300万马币的转账一事,这笔钱将会用在香港。
在莱佛士酒店的房间和水仙待了半天加半夜,手把手教水仙如何做一个有格调的有钱人,并给她开了一个书单。
王长辉的动作很快,他在河谷一带帮冼耀文买了一栋三层的店屋,面积有2800呎,这个面积在以消瘦为主的店屋中不多见,冼耀文过去看了房子,并委托人收拾。
往后他再来新加坡就有了落脚点,等他和金满的爱巢建好,又会升级为私密空间。
世间的事,一切皆有可能,他无法保证自己不在新加坡打猎,遇到顺眼的,来几场争霸赛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比赛,来几场文雅的书法沙龙也是可以的,他对某些字非常有研究,比如说,昆字。
第225章 厕纸也要榨出二两油
为了七月廿八那一天,岑佩佩隔空给佛祖许下多烧香火的诺言。
这天是冼耀文回到香港的日子,星期六。
昨天晚上,她彻底打扫了一遍一号楼四楼,特别是卧室,重点打扫,床上用品全换了个遍,恨不得把苏里苏气的玩意全扔了。
中午的饭点一过,她早早回了家,炮制一条卖鱼佬送的黄唇鱼,五十多公斤重,清理起来有点麻烦,要不是知道这个鱼能补身,她才不会要,味道一点不地道,远没有大黄鱼好吃,就是卖鱼佬都吃得够够的,大客户一年总能收到几条。
相对好吃的,补的部位一割,其他部位拿到店里打鱼丸,给熟客和差佬送点,就说是新品试吃,没准添头还能创造一点价值。
炮制好黄唇鱼,她又掏起了蟹黄,另一个卖鱼佬送了不少滞销的螃蟹,这个东西凉性,吃多了拉肚子,挑几只肥的蒸着吃,其他的挖了蟹黄,只能捣碎拿到天台喂花。
好一通忙活,等时间差不多,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叫上周芷兰一起上机场接人。
在出站口等了没一会,她就看见自家老爷提着大包小包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兴奋地挥了挥手,招来老爷迷死人的坏笑。
来到近前,冼耀文一把抱住岑佩佩,“我不是告诉你不用来接吗?”
“我想老爷。”岑佩佩把头埋进冼耀文的胸口,贪婪着嗅着自家男人身上的味道。
“傻瓜。”冼耀文轻笑道:“来这里还要过海,在家等我多好。好啦,回家慢慢抱,好多人看过来了。”
“嗯。”岑佩佩从冼耀文的胸膛爬起,伸手拿冼耀文手里的包,“老爷,我帮你拿一个。”
冼耀文手一闪,“不要了,你在前面开路。”
“开不了。”岑佩佩冲边上努了努嘴,“老爷,你看那边。”
冼耀文转脸看过去,冼耀武和周芷兰紧紧抱在一起,周芷兰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见状,他不由疑惑,“台湾那个写苦情戏的小丫头出道了?演哪出呢?”
“佩佩,来一段。”
“什么?”
“台湾歌仔戏《薛平贵与王宝钏》,就来身骑白马那段。”
岑佩佩看着穿一身白的冼耀武,说道:“叔叔是白马?”
“他是三关。”
“嘻嘻。”
等着冼耀武两口子腻歪完,一行人回到家,各回各楼。
冲凉加上浏览书桌上积压的文件,冼耀文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饭厅,等了半个小时,冼耀武两口子才姗姗来迟。
无须开口问,狗男女脸上写着“开卷考”仨字。
冼耀文略有点不爽,冼耀武这个小兔崽子简直是败坏冼家家风,早晚他会在床头话时间段听到幽怨腔说叔叔怎么怎么的。
瞪了冼耀武一眼,冼耀文抬头瞅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看向王霞敏,“阿敏,小姐几点钟能回来?”
“先生,小姐自从上夜校,十点钟才能回家。”
“这样,那开饭吧。”
“老爷,还是等一会吧,姐姐还没来呢。”岑佩佩淡声说道。
冼耀文转脸对向岑佩佩,似笑非笑道:“听说唐康年(唐涤生)写了一部新戏《吴宫郑旦斗西施》,他的戏我没听过,不知道比起南海十三郎,两人水平孰高孰低。”
“我也没听过这出戏。”岑佩佩一脸迷茫地说道:“老爷,西施我听说过,郑旦没听说过,她是谁?”
“等吃过饭再跟你说。”冼耀文拿起筷子,对所有人说道:“开饭。”
随着他象征性地夹了一块鱼放在菜碟里,其他人也跟着开动。
他并没有吃鱼,而是拿起瓢羹先喝汤,黄唇鱼的鱼唇炖的鱼唇汤,别有一番奢华的滋味在心头。
品了几口汤,他对周芷兰说道:“芷兰,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不会闷?”
“不闷。”
周芷兰有点懵,搞不懂大伯哥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能给了一个违心,但她认为正确的答案。
冼耀文和煦一笑,“不闷就好,我还想着要是你觉得闷,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打发时间。”
周芷兰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大伯哥,其实……在家里没事做,是有一点闷。”
“哈哈。”冼耀文放声笑道:“我就说嘛,你原来在街上待惯了,窝在家里怎么可能不闷。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修鞋匠能不能变成制鞋匠?”
“大哥,你想让芷兰做鞋?”冼耀武反问道。
冼耀文转脸瞪了冼耀武一眼,随后又把恢复和煦的目光放回周芷兰的脸上,用眼神鼓励她大胆回答。
“大伯哥,我会做皮鞋。”周芷兰勇敢地说道。
冼耀文颔了颔首,“满分100分,你会给自己的做鞋手艺打几分?”
周芷兰犹豫了一会,说道:“65分……75分。”
“想好了再回答。”
周芷兰陷入长考,差不多过去两分钟,她才坚定地说道:“75分。”
“有句老话,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这句话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普通人家基本是自己做鞋穿,三五年也不见得买双鞋,一般都是家里出了体面人,有了体面事,才会去定做一双皮鞋。”
周芷兰正襟危坐,听冼耀文接着往下说。
“皮鞋的款式不重要,颜色也不重要,价格才重要,要是正好碰见没人取的鞋,只要价格便宜一点,大两码小一码无所谓,也就把鞋子买了。
这样的人买鞋子,买的就是一个体面,一个身份的象征,穿皮鞋比穿布鞋尊贵,更别提露几个脚指头或光着脚丫子,鞋子合不合脚重要吗?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就算是挤脚也要穿着,人跟鞋比起来,人要低贱一点。”
冼耀文伸出手,做了一个往上虚托的姿势,“人,想着凭借一双鞋进入一个更高的层次,融入被自己高看一眼的人群。
这种想法对不对,我们不多讨论,东京街的巷子里住着一位小脚阿婆,进进出出都能看见,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父母为了让她嫁进富人家里,从小给她裹小脚;
脚是裹了,但没嫁给富人,一双小脚走路困难,想找份工也没人要她,最后只能找份躺着赚钱的活,一干就是四十年。”
冼耀文指了指冼耀武,“耀武,用你的专业知识帮阿婆做点什么,给你四个字,街坊大状。”
冼耀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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