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开矿(煤铁),炼焦,冶铁,然后依托晋商和庄记,吸引更多的需要以生铁、熟铁为原料的各种加工产业,彻底打造出一个后世唐山加义乌那样的一座纯工业城镇,然后在建设“秦皇岛”港口,形成真正的一条龙产业链。
这听起来有些玄幻,似乎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经济发展机制,但是冯紫英却坚信事在人为,尤其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可以说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起来了,在特定的地域内,针对特定产业的一种集火发展,没有理由不敢去尝试,而且还有着辽东这个兜底的所在,怕什么?
……
邢岫烟叹了一口气,看着背对自己而立的妙玉,“姐姐还在犹豫什么?不是都说好了么?栊翠庵的环境姐姐也很满意,为何姐姐还迟迟不肯下决心?”
“岫烟,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寄人篱下,当初父亲也曾经希望我归家,母亲也表示不会干预我,但我总感觉那不是我的家,何苦要去碍眼?”妙玉慢慢转过身来,语气说不出萧索,“这大观园也是贾家贵妃省亲所建,我妹妹过去住那是因为她母亲就是贾家人,妹妹住院子里也是大太太的外甥女,可我算什么?”
“姐姐未免太多心了,且不说林妹妹的渊源,这去住栊翠庵,那也是冯大哥出面说和的,贾家也是卖冯大哥的面子,又哪里说得了那么多?”邢岫烟很是无奈,这位闺中密友也未免心思太重了太敏感了一些。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妙玉脸色微微一冷,“我承他的情住进去,算什么?”
邢岫烟有些忍不住了,“妙玉姐姐,我不知道您对冯大哥为什么会有那么大成见,但我觉得冯大哥待人处事都很好,和园子里姐妹们都相处甚欢,您若是真的不想嫁给冯大哥,冯大哥也说了绝不会勉强,只要您不出家,您也答应了,但现在小妹就不明白您现在究竟怎么想了?这几日牟尼院里都有闲人来打探你,小没感觉就是前几日那在院门外遇见那帮人搞的鬼,你这一个人在这边呆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谁能顾得过来?”
妙玉目光投射到邢岫烟脸上,定定地深看了一眼才道:“岫烟,莫不是你也被他……”
邢岫烟一愣,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妙玉说的什么,脸涨得通红,忍不住跺脚:“姐姐!你想哪儿去了?!冯大哥也不是那等人,小妹蒲柳之姿,如何会被冯大哥看上眼?小妹只是觉得冯大哥待人真诚,并没有那等纨绔子弟气息,也没有那等士人为官之后的倨傲不群,脾性也好,是值得姐姐托付终生的人!”
妙玉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邢岫烟一眼,“岫烟,你可知道冯铿马上又要兼祧二房,这意味着他还要娶一房妻室,三房正妻,还有媵妾无数,你确定他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岫烟呀,我觉得你现在好像被冯铿下了迷魂药一般,怎么就认定了他呢?”
第四十七节
邢岫烟几乎要崩溃了,羞怒交加,恨恨地看着对方:“姐姐,我是替您考虑,您怎么倒打一耙,赖在我头上来了?”
“我倒是不觉得,岫烟,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你父母带你进京来,未尝没有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的想法吧?”妙玉某些方面格外偏执,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是十分敏锐,“你都是十六了,也该说亲事了,我感觉你对冯紫英的印象很好,为什么不替自己……”
邢岫烟真的怒了,脸色冷了下来,“姐姐,你若是真无意这段婚事,那权当妹妹没说过,但也不必扯到妹妹身上来,另外,妹妹还是要劝姐姐,即便你对冯大哥无意,但是去栊翠庵也和他没多大关系,而且他马上就要出京任官,以后回京时间很少,即便姐姐在栊翠庵里住着,也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妙玉吃了一惊,她却只听着了岫烟提起冯紫英家二房兼祧的事情,没在意冯紫英要外放出京为官的事儿,“他要出京?”
“嗯,外放为官,听说是在东边儿的永平府。”岫烟冷着脸道:“所以姐姐无需担心日后在园子里和他见面会有什么尴尬。”
妙玉一时间没有说话,邢岫烟也猜不透这位闺蜜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妙玉才有些意兴萧索地道:“岫烟,你也别逼我,让我再想想。”
“再想想?再想想人家牟尼院的人都要撵人了,没见着先前那个小尼态度?”邢岫烟冷然道:“姐姐你以为人家每日供你吃喝花费不是人家化缘得来的?看着师太面子而已,这两日里有闲杂人来骚扰,更是让人家都觉得你成了碍眼人了,……”
邢岫烟的话说到了妙玉痛处,妙玉顿时脸色阴了下来,“妹妹无需说得这么难听,赶明儿我不去贾府,也一样能找到歇脚处。”
“我看算了吧,姐姐这等娇体贵肉的,寻常小庙怕也供养不起,难道姐姐也打算和那等小尼一样跟随着一干老尼们抛头露面挨家挨户去化缘?姐姐能撂得下这张脸?”
一连串的反问让妙玉气急败坏,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
看见妙玉气恨恨的样子,岫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好笑。
自己这个姐姐还真是有些天真而又矫情,以前跟着师太不觉得,现在师太一走,世态炎凉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了。
心里彷徨无助,却又抹不下颜面。
明明知道自己无法接受那样的生活,却又不肯面对现实,明明最终还是得接受冯大哥的安排,却又还要傲着性子不肯低下头,这是何苦来着?
“好了,姐姐若是一时间还难以下决心,那就再想想吧,不过妹妹还是希望姐姐早日进园子来,黛玉妹妹昨日来芦雪广我坐了一会子,专门来和我说这件事情,拜托我再来你这里劝你一番,本来说她要和我一块儿来,不过我知道你素来喜欢清静,所以还是我一个人来了,不过黛玉妹妹的确很关心你。”
邢岫烟的话还是照顾了妙玉面子,知道妙玉和黛玉不太亲近。
妙玉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她和黛玉实在说不上多么亲近,毕竟从小到大十多年,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现在突然要她们俩亲如姐妹,嗯,本来也是姐妹,实在做不到,能够保持这种相对客气但疏淡的姐妹关系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当然妙玉也知道这怨不得黛玉,这种事情上,都是父母的问题,和她们无关,只是那种心理上的疏离感却难以融化。
当妙玉把黛玉送出牟尼院时,却不知道她们二人从一踏出妙玉小院禅房的门槛时,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两辆马车不动声色地一前一后停在了牟尼院门口,这个时候正式午间过往行人最少的时候,马车遮住了路的对面行人目光,而从牟尼院里尾随而出的人则悄然逼近。
就在邢岫烟和妙玉正在握手道别之后准备抽手离开时,两道人影一左一右一夹,一只手带着汗巾一下子捂住了两人的嘴,另外跟进的二人在两女腋下被背后一托,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马车车厢的帘子猛然拉开,便将二女拉了进去。
这一切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阻滞,甚至没等邢岫烟和妙玉发出半点声音,马车便已经快速启动,在车夫吆喝声中骤然加速,迅速消失在牟尼院门外。
邢岫烟和妙玉被人突然一托,如腾云驾雾一般,昏头昏脑的跌进了马车车厢里,而捂在脸上的汗巾让她们惊恐之余也是难以发声。
一直到马车快速飞驰起来,将场面已经牢牢控制住的对方也没有放开堵在二人嘴里的汗巾,而眼睛也被迅速蒙上,在她们手上用细带迅速完成打结捆绑都足以显示这是一帮专业人士。
邢岫烟完全没有想到过会在京师城里遭遇这样离奇的打劫,她一度以为是打劫,但是看到对方把自己二人捆绑堵嘴,然后用马车运送走,而且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能用两辆马车来打劫的,她闻所未闻。
相较于惊慌茫然从未经历过甚至听闻过这些事情的妙玉,在苏州时就很自立而且对外接触颇多的邢岫烟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就冷静了下来。
这不太像打劫,更像是绑票。
在苏州城里也经常有人贩子拐小孩和妇女,小孩子不必说,妇女则更多地是那些个不通世务的村妇居多,也有针对富贵人家的绑票,但一般也都是针对小孩或者男性子嗣比较多,但是像这样架势阵仗,肯定不是拐骗,而是绑票了。
可这可是京师城,而且这种架势的绑票,邢岫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绑自己二人,目的何在?要银子,还是其他?或者劫色?
如果是前者,显然不太像,自己二人似乎还够不上这种档次才对,京师城里王孙公子多了去,有这样的绑票能力,似乎没必要用在自己二人身上,一个庶出女,一个更是小户人家女子,哪里配得上这般?
劫色的话,想到邢岫烟心里一凛,联想到这几日里妙玉也再说,经常有闲杂人进牟尼院里东游西逛,好像牟尼院的人也不怎么过问,让她有些不安。
问题是劫色,用这样夸张的方式,仍然仍然觉得太夸张了。
邢岫烟一边凝神苦思,一边也在琢磨着这是要把自己二人往哪里拉。
她总觉得这场莫名其妙的绑票肯定有什么原委,自己和妙玉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治安森严的京师城里成为绑票的对象,来了京师城这么久,她对京师城的社会治安状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不敢说这等绑票从未发生过,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针对女子的绑票还真的闻所未闻。
如果有,那必定都是针对非常特殊的对象才对,绝对轮不到自己二人身上,而敢于做这种事情的人,那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只是现在嘴被堵,到后来眼睛也被蒙上了,这样摇摇晃晃感觉到好像还是在京师城里打旋儿,又或者出了城,但是也不会太远,只不过具体拉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到让二人下车,邢岫烟和妙玉跌跌撞撞地按照对方牵着的绳子往前走,等到手上绳索解开,眼睛的蒙眼也被取下,才发现到了一处庭院内。
粗略的一看,邢岫烟和妙玉就能发现这座庭院不简单,有着浓郁的江南风格,邢岫烟和妙玉都是在苏州长期生活居住的,对这种小桥流水,桶瓦粉壁的江南园林并不陌生,虽然这一处院落小了一些,但是却是别致中带着典雅,很有点儿江南柔绵的韵味。
面前的两人都带着斗笠,而遮住半边脸的面巾应该是才戴上的,但浑身上下的那种伶俐利索和足下的皮靴,妙玉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素来心细的邢岫烟却越发意识到这帮人的特殊。
妙玉死死拉住邢岫烟的胳膊,全身僵硬得吓人,那手指甲几乎要隔着衣衫掐入岫烟的肉里,疼得岫烟都忍不住皱眉。
“不知道诸位把我们姐妹俩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邢岫烟没有试图呼救叫喊,她知道对方既然敢在这里把自己嘴里的汗巾取下,就不会惧怕自己呼救,那反而会不利于自己。
当先一人见邢岫烟如此冷静理性,眼中也闪过一抹赞许之色,真要遇上那些头脑发热或者吓得不行乱喊乱叫的,他都觉得正常,可像眼前这一位脸上仍然有惧意,可却能审时度势地保持克制,这对于一个年轻女孩字来说,就不简单了。
“不好意思,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二位姑娘稍安勿躁,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另外也提醒一下,不要试图逃跑或者呼救,这位姑娘的表现就很好,你们应该清楚我们敢把你们松绑,自然就不怕你们做这些,但那样毫无意义不说,也会逼着我们伤害你们自己。”
当先一人笑了笑,虽然有面巾遮面,但是邢岫烟还是感觉到对方很轻松自然,笑得也很笃定,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就像是对这类事情毫不在意。
第四十八章 智勇双全慧岫烟
邢岫烟感觉到对方不像是要急于图财(色)害命的架势,心里略略放下。
在苏州,她并没像在京师城里这样享受着大家小姐的生活,更不像妙玉这般和外界从无接触,她对这世间种种了解颇多,所以度过了刚才的紧张恐惧期之后,心境已经慢慢稳定下来。
“我不知道诸位英雄把我们姐妹二人掳掠到这里来的目的何在,如果是误会抓错了人,请立即把我们放了,我们也就当从未发生过。”
好歹也是看过许多传奇话本故事的人了,邢岫烟虽然在苏州也听过看过这类明显带着夸张和传奇色彩的故事,但是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什么英雄救美这类故事她从未奢望过,自己姐妹俩算不算“美”不知道,但是“英雄”能是谁?顺天府还是宛平县的衙役,或者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和刑部的捕头们?
“这位姑娘很会说话,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恕难从命。”当先的男子对邢岫烟印象很好,以往杀人越货事情干得多了,他还从未遇到过哪个女孩子有如此冷静的表现,也不知道主子没看上这个女孩子反而会看上另外一个吓得抖抖索索面青唇白的女孩子?
“那英雄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何事?”邢岫烟当然知道眼前这几个人不过都是些受人指使的爪牙,根本做不了主,她只是想要用问话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呵呵,姑娘稍安勿躁,自然有姑娘知晓的时候。”当先男子摆摆手,“这里有休息的地方,二位姑娘先前估计受惊不小,先休息一阵吧。”
“既然你们连原因都不愿说,想必肯定不是为了钱银而来,想想也是,我们不过就是寻常女子,英雄们就算是要劫富济贫也不该轮到我们头上才是,……”邢岫烟却没有因此住嘴,“我们二人的身份也当不起哪个大人物用来当什么人质或者要挟他人的价值,这位英雄,小女子说得没错吧?”
蒙面男子倒是很佩服眼前此女的精明机敏,寻常女子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而她却还能不断的询问,甚至抽丝剥茧,一点点接近真相。
只不过这种话题连他都不好回答,多回答就是多漏一份破绽给对方,谁知道这两女未来的结果是什么?
见对方默不作声,邢岫烟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与猜中事实,但是内心却更加绝望,只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惧意。
若真是为色而来,那自己二人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邢岫烟心中发冷。
敢如此大胆妄为者,绝对是在京中有着莫大的势力,而且又绝对把握做下这等罪恶之事而不被人发现或者追查,想想也是这京师城里一百多万人,龙蛇混杂,恐怕每天都有人在被杀,被拐卖,失踪,这等情况不是很常见么?
这帮人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了解过自己和妙玉姐姐的身份,要么就是了解过也根本不在乎,想想也是,妙玉姐姐不过是外地来挂单修行的居士,无甚跟脚,自己不过是荣国府里一个远亲,谁会在乎?
恐怕自己失踪了,除了自己父母呼天抢地到官府报官坐等,还能做什么?
而且她也可以肯定和上一回在院门前见到的那个青年男子绝对有瓜葛。
妙玉也说自那以后,便一直有闲杂人来窥探,也幸亏是牟尼院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尼庵,否则也许早就发生这一幕了。
见几人默不作声地就要离开,邢岫烟心中凄苦绝望,明知道事不可为,但是却不肯束手待毙。
“等一等,我们姐妹俩也不知道诸位英雄为何要行此恶行,但是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官府追查么?活生生两个人失踪了,难道顺天府就听之任之熟视无睹?”邢岫烟颤声道:“我们姐妹俩虽然是寻常人,但是我姐姐却是马上要嫁给京中小冯修撰为媵的人,这会子正要搬入荣国府中去住待嫁,若是她失踪了,小冯修撰岂能善罢甘休?铁定要追查一个水落石出!”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男子身形微微一滞,对方话语中的一句“小冯修撰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让他悚然一惊,小冯修撰的名头他当然听闻过,便是自家主子也经常提及,怎么此女却还是小冯修撰的媵妾?
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蒙面男子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道:“哟,还用这一招来吓唬我们兄弟,小冯修撰,你这姐妹一个佛庵里的女居士居然还能给名满京师的小冯修撰当妾?真当冯家不要颜面么?”
江湖人士哪里懂得起媵和妾的区别,除了正妻之外,大户人家的媵妾外室通房丫头在他们心目中都差不多。
原本吊在空中心顿时落了下来,邢岫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原本就是孤注一掷的,如果对方真的是那种传奇话本小说中所写的纯粹高来高去的江湖人,那小冯修撰的名声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意,但是对方目光闪动,身形也僵滞了一下,就凭这一点,邢岫烟断定对方肯定知晓小冯修撰,而且还知晓这里边的一些门道。
不出所料,对方没有离开,反而质疑,这就太好了。
质疑就说明对方是有忌惮的,但是对方连媵和妾的区别都分不清楚,说明对方也的确不是士绅官宦出身,大户人家出身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媵和妾的区别。
“这位英雄,小妹虽然不知道英雄出于何理由来掳掠我姐妹二人,但是小妹相信无论是英雄您还是其他人,恐怕都不愿意做对抗官府而亡命天涯,或者英雄心里觉得有所仗恃,不过英雄知晓小冯修撰的身份,便应该清楚若是他的未婚媵失踪,恐怕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刑部,甚至龙禁尉都要给他一个交代吧?”
邢岫烟此事的心境越发平稳,眼见得有了一分希望,此时的她更加小心谨慎,既不能触怒对方让对方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又要给对方一定压力,让其要慎重考虑后果,权衡利弊。
“而且,小妹可以确定,英雄这几日里怕都是在牟尼院里出入吧?”邢岫烟决定要赌一勾,她必须要让对方有所忌惮,否则对方发现情势不可控的情况下就可能要杀人灭口,“牟尼院能让诸位英雄随意出入,想必也是有什么缘故吧?”
蒙面男子一凛,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觉察出了这一点,这就有些麻烦了,牟尼院知晓自己一行人和福王府关系的人不少,总不能连这些人都要解决掉吧?那问题只会越弄越大,王爷也绝对不会允许。
邢岫烟没有停顿,也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口气说下去:“恐怕英雄还在怀疑我姐姐的身份,小妹不妨告诉英雄,我姐姐是前两淮巡盐御史林公之女,其妹是小冯修撰三房嫡妻,其也要嫁入冯府为媵,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冯修撰绝无可能善罢甘休,这一点请英雄谨记,也不妨去访查一番,看看小妹所言是否属实。”
……
张骐原本英俊的面容都要扭曲得变形了,最心爱的寿山蜡油冻佛手被摔在地上跌得粉碎,眼中几欲喷火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
“谁让你们如此胆大妄为的?”张骐鼻孔喷着浊气,手狠狠握着官帽椅旁的扶手上,身体都微微发颤,“你们这他妈是在寻死,却还要拖上孤?”
“王爷恕罪,小的们也是见王爷心慕那位姑娘已久,所以才擅作主张,行此下策,之前小的们也曾访查,那位姑娘的确是苏州来的挂单修行的女居士,其他并无异样,而另一位不过是荣国府的一位远亲,所以……”
跪在下边的男子虽然有些紧张焦急,但是却也没有太过惧怕。
好歹也是为主子办事,而且先前自己隐约透露了一二,对方也没有断然拒绝,现在不过是因为遇上了惹不得的人物,所以才让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找个替罪羊罢了,那都无所谓,责骂一番,大不了藏匿一段时间不露面罢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进来。”
进来的人径直走到张骐身边,附耳低语一番,张骐脸色一连几变。
自己就随意看上一个女人,居然还招惹出这么大是非来,还正巧不巧地遇上是冯紫英的未婚媵,这天下未免太小了一点儿,这冯紫英好色之名还真的不虚,连挂单修行的女居士都能勾搭上,不过这女人居然会是林如海的庶出女,倒是真让人意外。
“陶先生,孤现在心智已乱,还请陶先生以教孤,如何来处理这帮蠢材自作主张的荒唐之举。”张骐踌躇再三,委实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
这帮江湖人士头脑简单,上不得台面,只能做些粗笨活计,杀人灭口是断断不行的,这等事情牵扯到冯家,一旦传出去,冯紫英和冯唐为了自家颜面都断无可能善罢甘休,最好的办法是悄然解决,但如何来解决,却也不简单。
第四十九章 意想不到
坐在张骐身旁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一时间没有说话。
遇上这种事情也的确让人无语,他本来就不太赞同招揽这帮江湖人士,认为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很容易招人眼目。
大宝之位岂是靠一帮鸡鸣狗盗的江湖人士能夺来的?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帮人除了无脑地讨好主子和作死,还能干什么事儿?
自己这位主子还是太年轻稚嫩了一些,还没有真正做好为未来谋划行事的准备,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他真的有点儿想放弃了。
好在眼前这位主子爷还不算太刚愎自用,还能听得进人言,否则便是冒着得罪苏家的风险,他也要走人了。
“武亨,也就是说你们去牟尼院这几日,牟尼院除了主持外,还有其他人知晓你们身份?”陶姓男子沉着脸问道。
“呃,因为跟随王爷去了两次,住持是知晓我们身份的,住持身边的两个小沙弥也应该知晓一二,其他人恐怕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事关重大,作为张骐麾下这帮江湖人士的首领,武亨知道这关系到大家的命运去留,也不敢撒谎。
他们来福王府时间不长,虽然待遇优渥,但是却感觉到没有多少具体事情,这样才想到“别出心裁”来讨好主子爷,没想到现在却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弄巧成拙,现在还得要想怎么来善后。
“殿下,那边确定了?”陶姓男子转过头来问道。